“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于老太太直接跪倒在地，双手高举。
“龙王爷，龙王爷！您可不能弃我们而去啊！”
老人家声泪俱下，不少村民受她感染，一同痛哭起来。甚至有人豁出性命，想要从崖上往下跳，若不是有头脑清醒者将他们拦住，今日的事情只会更难收场。
我无法理解。
过去，荀老也曾和我说起过，某些地方有祭祀邪神的风俗。那时我只是当做故事来听，让下墓的日子不那么枯燥。
这时亲眼见到，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这些人被困在这穷乡僻壤，极少有外界交流。那可怕的邪祟真实地成为了他们的精神寄托。
他们的可恨与可悲，这时在我心中，已经完全融在了一处。
“你再做一次！”那于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冲神婆大喊道。
“是！”
神婆虽然精神与身体都有些疲惫，但还是硬着头皮再次做法，可噼里啪啦一阵操作后，崖下依旧是没有反应。
希望终于断绝，崖上哀嚎一片。
有人哭，有人劝。
哭的多是妇人，她们为了家庭，被困在这小小的村落里，大多数穷其一生，也不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她们真诚地认为，是那可怕的怪物在保佑村庄风调雨顺，在保佑她们的丈夫平安归来。
而那些男人，此时多数都能保持冷静。他们经常外出打鱼，见识到的世界更为广阔。他们中甚至有人在外面养了小老婆。他们有更多的精神寄托，这时承受的冲击，也远比那些妇人要小。
此时此刻。
这小小的一方世界，在我的眼中明显的割裂成了两半。
“怎么样？老妖婆，这下你总相信我说的了吧？”张宝才还在嘲弄。
于老太太“噗通”一下在我面前跪下，惊呆了众人。
她看上去双目无神，我无法想象这个老人此刻的心是如何支离破碎。
许多村民也有样学样，齐齐跪在我面前。
我惊讶地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眼神中再次有了光彩。
他们对我虔诚的礼拜，呼我为“小神”，我又成为了他们新的精神寄托，就像那条怪鱼一样。
真是可笑。
荀潞等人见到这场面，显然都有些懵，这有我回过神来，知道该怎么做。
“都起来吧！”我沉声道：“我会保佑你们的生活，我向你们许诺，没有了龙王，你们往后的生活只会更好。”
荀潞等人惊讶地看向我，显然这不像是我平时的口吻。
而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渔夫的故事里，那位高人被称做“大神”时，他没有反对。
这些人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才能团结地活下去。
我可以为他们杀死一条怪鱼，但我拯救不了他们的灵魂。
或许将来有一天，外面的人将丰富的知识与精彩的世界带到他们面前时，一切才会真正发生改变……
有了小神这个身份，一切都迎刃而解。
渔夫们热情地为我张罗行程，准备将我们送去饮龙涧。
“小神只管放心，我们一定让您顺利抵达！”赵大柱拱起双手，恭敬得很。
在村民们的精心照料下，莫欣蕊也苏醒了过来。
“白三爷，谢谢你们……”莫欣蕊的身子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
“别客气。”我淡淡地说道。
莫欣蕊挣扎着坐起来，随后看见旁边的张宝才，立刻愤怒不已。
“张宝才，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没完儿！”要不是身体还没有完全回复，她非要冲上去揍张宝才一顿不可。
张宝才连忙往后躲，笑眯眯地说道：“嘿嘿，莫姑娘，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
“你放屁！我和白三爷有交情倒罢了，和你有个屁交情！”莫欣蕊骂得不留情面，“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张宝才脸色阴沉下来，正要反击。
“好了！”我说道：“我们还有任务要完成，有什么事等出去再说吧！”
“若不是看在白三爷的面子上，我非要挖掉你一对招子！”莫欣蕊仍放了两句狠话。
不一会儿，村民们准备完毕。
“喂！你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尿急？”
我正要登船时，回头看见张宝才还站在原地，神态扭捏，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张宝才吞吞吐吐地说道，“白兄弟，你们去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给你们加油鼓劲，嘿嘿！”
张宝才的这番话瞬间把我给整得很无语。
“你真不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问一下张宝才。
“不去，真的不去！”
张宝才看起来很坚定的样子。
正好我也不想带上他，免得被他背后捅刀子。
不过这样的话，莫欣蕊也不能留在村里养伤——和张宝才在一处实在危险，只能带着她一同上路。
或许是因为年轻，这小姑娘虽然还有疲色，但一听我们要带上她，立刻就有了活力。
这边，渔夫大哥们撑起船桨，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鱼鳞般的涟漪。清爽的风打在脸庞上，却给我一种莫名的担心。
那饮龙涧只会比小渔村更加危险。
“喂！”
这时，张宝才的叫喊声传来，我回过头，看见他一路沿岸奔跑。
“等等我！我也要上船！”
嗯？
我真是有点看不懂这家伙了。
“小神，您是什么意思？”渔夫看向我，认真征求我的意见。
“还是让他上来吧。”
我说道。张宝才是那大小姐派来监视我的棋子，将他甩下难免要被财团那边怀疑。
听到我这么说，渔夫把船停了下来，见状，张宝才一脚跳上了船。
“谢谢啊！还是白兄弟人好，嘿嘿！”张宝才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白三爷，你怎么能让他上来呢？这种畜生！你现在就该一脚把他给踢下去！”莫欣蕊本靠在荀潞身边休息，这时又提起气骂道。
“我说莫姑娘，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嘴怎么这么毒？”
张宝才的脸色变得十分尴尬，但语气还是依然的油滑。
“你之前昏迷成那个样子，要不是我和白兄弟，你早就被那‘龙王’给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