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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无语

醉江南酒店最大的特色是它所提供的夜生活,凡是晚上来这里的,无论男女,都想体验一下极致的快乐。

老外没有来过这里,他望着这里的排场,这里走马灯一样的俊男靓女,这里流溢着的奢华与扰攘。对近在身边的张天一说:“这里有点象不夜城,是精力相当充沛的人的欢乐场,我总结的对吧?”

张天一指一指向他们走来的老板,说:“这位是我的好哥们,如果你想好好地玩,他会满足你的。”

老板早就看到张天一了,因为张天一在来之前就跟他说了,要带个重要客人到他这,不用迎接,不用客套,只要能让这个客人满意就行。

老板与老外握手,彼此四目相对,老板一身的江湖气,脖子上套着大大的金链子,晃得老外眼睛直花,老板大笑道:“我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中国妞,洋妞应有尽有。”

老外瞅了瞅张嫣红,说:“什么妞我也不要,只要这个妞就行了。”他指了一下张嫣红,把张嫣红弄得简直想钻到地里去,她做出用脚去踢老外的动作,老外做了个鬼脸。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天一,说:“听说不在文化局了,也不当领导了,那就管不着我们了。”

“谁说管不着了,你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照样收拾你。”张天一挺直腰板说。

“谁说我伤天害理了?我尽做好事了。”说着他向舞厅中央一指,在声光电下,在扭来摆去的腰肢中间,张天一眼睛顺着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壮得如牛的家伙正在中间领舞呢,那动作很剧烈夸张,张天一虽然有些面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老板叹了口气,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再看看。”

这时那个领舞者正好脸面朝着他,他终于看出来了,这人正是马虹嘴里的大牛,他怎么上这来了?那天老板与他一起走后,张天一就没再理会,因为马虹都不理会,他瞎理会啥。

张天一说:“他怎么上你这了?”

老板说:“这人我觉得可用,壮得象牛可以给我当保镖,能害女人,说明有女人缘,我们这里需要这样人,正好他还欠我钱,正好他的工也包不下去了,就这么回事。”

老板领着他们上了四楼,这里相比一楼要安静许多,屋与屋之间的墙非常厚,所以隔音效果特别好,老板说:“你在这屋撒欢闹,隔壁屋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三个人落座后,老板就退下去了,上来一个妙龄女郞,眼影涂着蓝灰色,象幽深的冷泉,手里拿着两个硬纸板,一个是菜谱,一个是点人谱,女郎进来后就问:“音乐需不需要放起来?”

张天一眼睛瞄向老外,老外摇头,说:“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聊会天,吃点饭,什么也不要。”

张天一很诧异,在他心里,外国人都是爱玩的,都喜欢左拥右抱,因为他们听说特别开放,大街上两个热恋中的男女就可以做那事。

看着老外一本正经的样,张天一对妙龄女郎说:“随他便,他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今天主随客便。”

这顿饭吃得特别简单,老外点的菜都是张天一在农村时吃的菜,比家常还家常,什么鲍鱼,熊掌什么的,甚至红酒都不要。

张天一不会外语,但老外却能说断断续续的汉语,有听不懂的,张嫣红做翻译,所以交流起来也无障碍。

老外对张天一说:“我们外国人虽然喜欢玩,但得分个时候,我们在重大节日时玩得特别疯,可以往人身上扔各种东西,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我正在与传说中的傻子会面。”

张天一不知他为什么对傻子这样感兴趣,而且正是因为为一点才要与他们合作的,他有点不明白,于是问道:“你真的喜欢傻子?”

老外点了点头,他眨着蓝眼睛,忽闪着黄睫毛说:“这个世界人变得越来越坏,谁也不信任谁,都是钱惹的祸,我觉得只有敢说自己是傻子的人才最聪明,只有说不爱钱的人才最有资格得到钱。”

张天一侧着脑袋想了半天,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心里自然而然跟他就靠近了一步。

“我跟张小姐在与你会面之前接触一段时间了,你这个助理很厉害,在我心目中,中国女孩都是爱钱的,都是比较功利的,可是她就不是,她迷住我了,我喜欢这个象水一样的姑娘。”

张天一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故事,所以也就不大惊小怪了,外国人的思维还真的就是跳跃的,他这一跳跃可把张嫣红给整迷糊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心里骂道:“你这个死老外,单独在一起时你不说,非得在张天一在时你说,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真是个傻子。”

张天一看了看窘住了的张嫣红,笑道:“嫣红,难得老外这么喜欢你,说明他有眼光,说明他是好人,来吧,为了这个,我们得干一杯。”

三个人碰杯。

一杯酒下肚,老外的脸就红了,他笑着说:“我从来不喝白酒,不过咱都是年轻人,喝点火辣辣的才有味。”说着夹了口菜。

张天一接他的话茬道:“看这样你真的很有品味,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么年轻,就从异国他乡到了这里,一定不只是想交个象张嫣红这样的女朋友这样简单。”

这下反倒把老外给整无语了,他支唔一下,终于说道:“其实我不是老板,我爸爸才是老板,我爸爸是个中国通,从小就跟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到中国走一走,于是我就来了,来了后,我就看上你公司了,我相中你们的水文化和傻子精神了,我想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于是我打着跟你们合作的旗号跟张小姐接触,令我意外的是她从不跟我谈合作事项,今天直到现在,我也没听她说半句跟我合作的事,但我想说,我们一定跟你们合作,跟你们在一起我心里有底,不怕被骗。”

张天一说:“其实要说心里话,我们也希望跟你们合作,因为我们在技术上,在经营理念上真的需要向你们学习,如果按照你们交换的商业原则,我觉得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氛围,我们的精神可以交换你们先进的技术和优异的品牌,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心里暖和,你们心里也暖和。”

张天一话刚说完,老外就竖起大拇指,他面向张嫣红,说:“你们这个马经理,确实有商业头脑,说的话句句中听,我最爱听的是他说的你们心里也暖和,张小姐,我现在心里就很暖和。”

张天一皱了下眉,张嫣红却脸红到脖根,她从老外的眼里读到了火焰,她现在有点分不清方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板上来了,身后跟着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后,就自己满上一杯,豪爽地说:“你们喝得也差不多了吧,我这忙得不行了,招待不周,请见谅,我先干为敬。”

说着,举杯而尽。

抹了一下嘴,菜也不夹一口,就转身指着这些姑娘,说:“这几个客人是我最好的哥们,好生给我招待着。”

说着向张天一抛了个媚眼就走了。

几个姑娘一下都围上来,香气扑鼻,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可是老外对几个姑娘瞅了瞅,摇了摇头,有张嫣红在场,谁能对姑娘动情呢?

于是张天一向张嫣红使了个眼色,张嫣红不情愿地从包里取出一千元钱分给她们,姑娘们千恩万谢地走了。

张天一这下对这个外国小伙更加敬重了,本想盛情款待一下他,没想到他什么也不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十足的傻子,谁不在及时行乐呢?谁还关注精神世界呢?

眼瞅着最后一个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张天一碰了碰坐在身边的老外,笑问道:“我们中国姑娘不美吗?怎么连正眼都不瞧一瞧?”

老外呷了一口酒,显得特别意味深长地,老成持重地说:“这些姑娘的美都是装出来的,谁愿意用自己的色相换钱呢?我不想助纣为虐,我不想在这些姑娘的心口撒盐。”

张天一伸出手与老外重重一握了一下,他伸出大拇指,又重重地点点头。

张天一真诚地说:“我这个傻子公司的经理要向你学习。”

“学习我?”老外睁大眼睛表示怀疑,接着道:“其实我也挺坏,年轻人有的毛病我也有,只不过遇到了对的人,在正确的时间,那些毛病都被暂时遮盖住了。”

张天一向张嫣红挤了挤眼,道:“老外说遇到了对的人。”

张嫣红立即反唇相讥道:“他遇到了傻子,所以也变傻了。”她的目光里有一丝对老外的同情。

张天一的心思开始不是滋味,其实这种滋味早就潜藏在心里,只是这时被激发出来了,就象酒喝多了时并不立即发作,需待一会才会难受。

老外和张嫣红都是好人,心口如一的好人,只有自己坏,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又是喝酒,又是聊天,又是察言观色,他心里一直揣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找个好人,把张嫣红嫁了,因为他确实喜欢她,越是喜欢越想给她找个主,可是中国人都大大的坏,他上哪找去?

今天这个老外分明在释放着对张嫣红的信号,他相中她了,他为了她可以改变自我,要知道外国人对什么都可以不顾,但自我这东西他们最看重,只要遇到了爱的人在荷尔蒙的催化下才会这样。

这是张天一求之不得的,他心里老高兴了,高兴得想跳起来,可是真正看到张嫣红投向老外那暧昧的眼神,那同情的目光,那若有所思的表情,那忽而喜忽而怨忽而嗔的女人态,那心有所属时的忘我时,他的心还是咯噔一下疼起来,疼得他的酒在肚里烧得慌,脸现出了赤红,他不敢再看张嫣红的脸,不敢看她的眼神,他想逃,想就此消失。

张天一失魂落魄的样子印在了张嫣红的心里,她何尝不想跟张天一永结同心呢?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他们的情只会是露水似的太阳一出就消融了,她渴望有个家,有个一心一意的男人守候自己,这个外国人毫不掩饰对她的痴情,当着张天一的面表达得更加赤裸,她心里象吃了蜜般的甜,可是她心里也痛,因为她看到了张天一的痛。

老外最后说他的主意打定了,他要结束在中国的旅行,要尽快把自己的见闻自己的建议向爸爸汇报,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爸爸跟他们合作,为了促成这件事,他可以赴汤蹈火,他要张天一和张嫣红一定要好好的,要等着他回来,他说他还没走呢,就想他们了,就象想念他的爱人那样的想。

在回家的路上,张天一要开车,张嫣红夺过了他手中的方向盘,不容分说就坐在驾驶位上,张天一和老外并肩坐在后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两人的眼睛都笑出了泪,张嫣红一度也被泪水迷住了双眼,她用手一边擦泪,一边大声说:“你们两个大男人真不讲究。”

此时月影妩媚,花树翩翩,人们都穿着薄薄的衣衫在大街上闲逛着,这个象诗一样的城市的春天在张天一他们心里发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