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爷是在她房里歇着的？”顾玉琴有几分不信地问着香莲。
香莲点头道：“看院门的婆子一早见爷从院子里出去，我才去问了绿品。”瞧了瞧左右才低声道：“说是过来伺候恰巧在院子里碰上了。”
顾玉琴将手里的手绢儿撂到一旁，嗤笑道：“瞧不出来咱们迎儿还有几分手段，不声不响地就把爷给留下了，怎么从前不见她这么要强。”
香莲思量着道：“姨娘，她不会仗着爷留在房里，把那日……”她收住了话头，只是颇为担忧地瞧着顾玉琴。
顾玉琴冷冷道：“她敢！她是我闻莺院里的丫头，我教训她那也是抬举她，她只有受着的份，还敢起什么旁的心思！”
香莲忙转过话头：“姨娘说的是，谅她也没那胆量，一个通房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说句不好听的，生死都在您手里攥着呢。”
顾玉琴冷笑道：“她当初巴巴儿想要做了爷的身边人，如今如愿了还有什么可怨的。罢了，我身子重还指着她能留住爷在房里，先由着她去，待我腾出手来再说。”
香莲笑着道：“待姨娘生下哥儿，哪里还用得着她。”
正说话，迎儿已经打了帘子进了外间，隔着点翠玻璃屏风便福身道：“给姨娘请安。”
香莲笑着迎出来：“姐姐来了，姨娘这几日时时念着你呢，怕你身子未好，不敢叫了你来。”
迎儿淡淡笑道：“劳姨娘记挂，早该过来伺候的。”
转过屏风，顾玉琴瞧着迎儿上前来，一身家常青碧缎面比甲藕色长裙，头上也只挽个鬏儿，瞧着比香莲打扮还要素上几分，见她如往常一般一脸恭谨地上前福身道：“姨娘安。”
顾玉琴一时心里松了口气，笑盈盈地点头，拉过迎儿在跟前坐下道：“可是过来了，这几日我只是担心你身子，又不敢叫了你过来，怕你挣扎着起来伺候，如今瞧来是大好了。”说着低着头瞧了瞧迎儿手上，当日烫的水泡儿早已褪了，只留下几个淡淡的疤，她眉间微松，笑着松开了迎儿的手。
迎儿低垂着头，半坐在脚踏上：“姨娘赏的红玉膏很是好用，不过抹了两日便都好了。”
“那便好，一会子再让人给你送上一盒去，”顾玉琴笑道，“说来那日我也是急了，想着爷日日去了西边院子歇着，若是再不想个法子，日后咱们这院子的人怕是要没了活路了，你可别怨我。”她一边说一边细细瞧着迎儿。
迎儿低眉顺目地应道：“姨娘说的是，终究是我不济事，叫姨娘生气了。”
“好了，好了，你也是我最信得过的，这些也不必提了，”顾玉琴点头笑着道，“你只要尽心尽力，我自然不会亏了你。”她向香莲使了个眼色，香莲端了一只朱漆描金匣子来递到迎儿手里。
“这里面是一套鎏金点翠头面，你自打跟了我也未曾给过你什么赏，你如今也是房内人了，也该穿戴得体面些了。”顾玉琴笑着道。
迎儿一愣，抬眼飞快扫过那朱漆匣子，才又低头道：“谢姨娘赏。”接过了那匣子，顾玉琴满意地笑了，又留她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让她回去。
那边厢，前院小书房里，二少爷刘锦程贴身丫头巧燕正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与他听。
“她是顾府使了来的丫头？”刘锦程皱眉道。
“是，前些日子与那院子里的绣春几个一道被送来，说是伺候长房二姨娘临盆的。”巧燕道。
刘锦程沉默片刻，才抬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巧燕只得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极为不甘的，她自进了府便被分在二少爷身边伺候，从四等小丫头一路升到大丫头，如今在这院子里什么事都是她一一过问了的，大夫人那里也有意要留了她在二少爷房里，原以为水到渠成，只等二少爷收了她便可，谁料这会子二少爷看上了长房里伺候的丫头如意，还让她悄悄去打听了来路，分明是有意要了她过来，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抢了先，日后就是自己进了门也只能认小。
她咬着牙思量了许久，终于一跺脚，快步出了院子，向后园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