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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奔流城

一路上,沈皓发现一条巨大的焦痕,从荒野上碾过,将两旁树木都尽皆焚毁,极其可怖。沈皓循着那焦痕,迅速向南跟进,不时可看到那焦痕所到之处,屋舍狼籍,败壁残垣,甚至还有烧焦的尸体,倒挂在枯树上,惨不忍睹。

沈皓行经一个镇时,问镇上的镇民。一个老妇人正抱着一袋粮米,满脸悲戚地从沈皓身边走过。

“公子,你……你不是这附近的吗?”老妇人抽咽不已。

沈皓摇了摇头。那老妇人道:“数日前,有一个浑身冒火的怪物……从大荒泽爬出来,能飞能走,好像是火焰中裹着一个人……所到之处,无不遭殃……我的老伴,才只一个照面……唉,一张脸就给毁了……”

沈皓大吃一惊。从大荒泽底钻出来冒火的怪物,那必然是三头蛟邪灵。那为何是火焰中裹着的人呢?那三头蛟邪灵,乃是精魂所化,必然是附身在人身上,四处作害了。看来,姬子期前辈嘱托的任务,自己是逃不掉了,也不知道火摩云那老家伙跑哪去了,如果有他帮忙,也不致于这么被动。

沈皓继续南行,便见那巨大的焦痕,在荒野中绕过了一座城,向着东南而去。

那城门口上,写着“奔流城”三个字。沈皓肚子也有些饿了,摸了摸腰边的褡裢,除了一只破鼎,一本药典,腰上挂着的七煞锤,当真身无分文,暗想,我堂堂男儿,又有一身神力,难不成还会饿肚子不成?

看那城门口的地标介绍,奔流城仍然属于九华宗府的地界。沈皓进了城,闻到那酒肉香味,更觉肚子咕咕作响。所幸城中并没有房屋焚毁,看来三头蛟邪灵,避开了奔流城。

沈皓感觉到一种异样,便站在大街上,凝神细听。他虽然没有运转苍龙之典的神力,但修习碎空龙典的龙之道诀,以神识探听四周,其敏感程度,也不是一般修士可能比的。

他能够感觉到,从枯木岭一直跟踪自己的那人,也跟随自己进了奔流城。沈皓也不着急,背着大锤,在大街上晃悠着,寻思如何才能吃到一顿饱饭。

前方有两座牌楼,一左一右。左边写着“白鹤楼”,右边写着“翠玉楼”。沈皓站在那牌楼下,左右各张望了一眼,便觉左边的白鹤楼,一股沈郁的酒香散溢出来,而右边的翠玉楼,却在几声娇笑声中,飘出来浓浓的脂粉香。

沈皓暗想,我虽然从未在燕云大部洲逛过什么青楼,但瞎子都能闻得出来,这翠玉楼必然是奔流中的男人流连之所。我沈皓可还是高中生……啊呸,有像我这样杀人如麻的高中生吗?但好歹是个雏儿,可得守住自己的贞洁才行,当下便往左面的白鹤楼迈去。

头上传来一声腻味的娇呼声:“公子,要不是上来喝一杯啊?”

沈皓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材娇玲珑,穿红戴翠的花娘,正倚在那翠玉楼阁上朱红色窗前,朝自己挥动着红袖,那眼波儿,仿佛要渗出水来,让沈皓打了个寒噤。

“公子就公子,为什么还加个子?我哪儿了?”沈皓挺了挺腰,朝那花娘笑道。他身材瘦,原本就只有十七岁,还背着一个跟他个头差不多高的银色大锤,模样滑稽。那花娘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花娘背后露出一张涂脂抹粉的脸来,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一脸凶悍,朝街上的沈皓狠瞪了一眼:“哪来的屁孩,人还没长全,就想调戏我们家的姑娘!臭丫头,新来的都不会动动脑子吗?你看这屁孩,还没老娘高,他能有钱来喝花酒?”抬起手,便给了那花娘一个爆粟。

沈皓原本也只是跟那花娘逗趣一句,也没想逛青楼,岂料那青楼老鸨狗眼看人低,就因为自己个头一,穿得穷酸一,居然就真的一眼看穿了,自己果然没钱!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可以没钱,绝对不能让女人看低!

“臭婆娘,你狗眼看人低?爷我背上这只锤子,就可以将这奔流城都给买下来!”沈皓忍不住回骂了一句。

那老鸨叉着腰,像一头母老虎那样,探出窗外,开始朝沈皓乱喷起来。沈皓解下背上几千斤重的七煞锤,朝街面上轻轻一放。

猛听砰的一声沉响,整条街都晃动起来,七煞锤砸在街面上,几条裂纹迅速扩散出去,两座牌楼都在抖动着。

老鸨那张抹着厚粉的脸,登时颤抖了一下,簌簌落下一层粉来,立刻关上了窗子,缩回了脸去。

沈皓哑然失笑,回过头来,朝城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悄然浮上了一浅笑,然后背起七煞锤,便一步踏入了那翠玉楼。

那翠玉楼乃是一座木楼,沈皓每走一步,便踩得地板咯咯作响。所有的客人和花娘,都朝沈皓望了过来,面带诧异。当沈皓走到那楼梯口,便见老鸨带着两个粉妆艳抹的花娘,屁巅屁巅地跑了过来,一把搀住了沈皓,陪笑道:“公子爷,您初来奔流城吧?这锤子可真重啊,妇人这翠玉楼,可承不住重啊……”

沈皓笑道:“不妨,我的锤子才三千五百斤,如果你这楼,连三千多斤都承不住重,那明很危险,质量不合格,压垮也正好重建嘛。”

老鸨吓得慌了,朝一个花娘使了个眼色。那花娘匆匆去了,另外两个花娘,一左一右,搀着这拎锤的霸王,娇嗔发嗲,想要阻止沈皓提锤上楼。

沈皓道:“我饿了,想要吃顿酒席,帮我到楼上,拣个靠街的厢房。放心,不少你们酒钱!”他提起七煞锤,突然纵身一跃,便上了二楼。七煞锤的重量,全压在二楼楼板上,整座翠玉楼,登时咯咯作响,众客人和花娘,无不大惊。

老鸨吓破了胆儿,当即给沈皓选了间靠窗的厢房,又让龟公端来一桌酒席,命两个最年轻貌美的花娘,一左一右,端酒伺候着。

沈皓像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狼,开始敞开了肚皮,狂吃海饮起来。整桌的大鱼大肉,往死里撑。这数月来,生活在枯木岭和大荒泽,何曾有过这样丰盛的酒肉?他年轻虽,但修炼苍龙之典,神力惊人,肚量更是出奇的大,一整桌饭菜,居然被他风卷残云,给吃了个滴汤不剩!

两个花娘刚开始还在旁边,殷勤陪笑卖娇,一个劲儿地劝酒,还时不时骚首弄姿,想要引诱沈皓,到后来便全都傻了眼,看着这瘦不零丁的少年,将二只猪蹄,一只膀子,一条青花鱼,整只烧鸡,给啃了个精光,不由得暗自嗔怨,这屁孩,来青楼居然是为了吃饭的!

沈皓打了个饱嗝,用一个花娘香喷喷的红袖,抹了一下油腻腻的嘴,又饮了口酒,站在那楼阁上,俯望着奔流城的大街,长吁了一口气,暗想,修炼的生活可真他娘的苦啊,这才是人过的生活嘛!

时已近黄昏,八轮太阳,早已沉入深渊,奔流城开始笼罩在夜霾中。一条黑色的人影,驻足在翠玉楼下,夕光照在他油光可鉴的秃头上,有些刺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沈皓朝他微微一笑,眸中杀气一闪而没。那秃头正是大荒泽狐狸洞的乘龙老婿吴天钩!想不到那玉狐狸夫人,终究是派这条老狗来追踪自己了。

沈皓朝那两个花娘道:“楼下那位秃头大爷,你们帮我招呼他上来喝酒,每人十两银子。”那花娘媚笑道:“哥儿,你确定?十两银子哦!”

沈皓笑道:“放心,自然有钱。”

两个花娘带着一阵熏香,下了楼去,将那吴天钩,连拉带撒娇地给哄进了翠玉楼。

不久,那两个花娘便扭进了沈皓的房间,讨要银子。沈皓笑道:“不急,你们先去伺候那些秃头大爷,哄得他高兴了,不要十两,便是二十两,也是意思。”

两女见沈皓一直在拖延,不免有些疑虑,但看见他那银光闪闪的巨锤,压得楼板都快塌了,不由得将疑虑压下,怏怏地去了。

沈皓将房门紧闭,开始腾身化为丈许龙躯,运转龙之道诀,以神识倾听方圆动静。他此刻的苍龙之典修为极深,虽不能如师父玄天宗那般,大到百丈,到指许,但要化为丈许龙躯,还是能够做到。

在龙之道诀的笼罩下,神识游移,方圆几十丈,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神识倾听。

那吴天钩正在他隔壁的房间,正在和几个花娘,尽兴喝酒。而在奔流城长街的彼端,悄然走来两条身影,纤长而细瘦,裙裾轻舞,在月光下,有若仙女。

“夭,你要记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念念不忘的沈皓,此刻正在这翠玉楼,尽情的喝花酒,这样的人,连他师父玄天宗都不如,你怎可托付?必须要尽快将他忘掉!”那身影较高的女子道。

身影稍矮的少女,正撅着嘴,闷闷不乐,哼了一声:“这个臭沈皓……哼哼,那吴天钩,也不是东西,长得还那么难看……”言间,美丽的大眼睛里,悄然蕴上了浅泪。

玉狐狸夫人嘴角勾勒起一抹魅惑的笑,在月光下难以查觉,道:“不错,都不是好东西……”

沈皓的龙之道诀布施开来,这母女俩的低语声和姬夭的抱怨声,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沈皓的神识。有花娘在门外娇声道:“公子爷,有花送到!”

沈皓当即幻化人身,披衣而起,心中一声冷笑,便打开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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