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表情僵硬, 她抬手扶住额头,冷静几秒后再次拿过傅景的手机回复:[好的/ok]
发送出去,立刻把手机丢回给傅景说:“走, 带你吃东西去!”
傅景无奈地站着没动:“吃什么?们明明吃过晚饭才来的,还能吃?”
“顾青瓷都发话了, 能吃也得再吃一次啊!”
“觉得她的本意应该不是叫你虐待。”
“……”
秦子衿又冷静了几秒。
她四处看, “陶娴姐姐人呢, 要去找她玩治愈一下心情。”
“什么意思呀,”傅景先对着手机傻笑了会儿,才抬头盯着她, 故意柔声, “秦子衿姐姐,是最爱我了吗?怎么能去找别的女人?”
秦子衿认认真真地说:“滚。”
傅景问了声人, 带着秦子衿去二楼的包厢。
光线昏暗,几步之遥却分割出热闹和空落两种完全不同的场地。陶娴懒洋洋地坐着发呆, 手里拿着酒杯,偌大的桌子上只有一瓶酒。
她脸庞泛着微醺的红晕, 桃花眼望过来, 仿佛浮着一层盈盈泪意的含情凝睇。
近看才知是错觉。
傅景怔愣:“安久姐, 是在喝闷酒吗?”
“在想事情而已, ”陶娴抿口酒,唇角弯着笑容问,“来找顾青瓷吗?她今天没来。”
傅景:“没有找她。”
秦子衿问:“在想什么事情?”
“在想……应应该给、给朋友的小孩取名字。”陶娴咬字略微停顿了下,有点像喝醉了自然反应迟钝。
旋即微垂眼, 抬手头疼般揉了揉太阳穴。
灯光下,脸上微疲倦的神色和眼眶泛红也像喝醉后的正常状态。
傅景立刻在她身边坐下,先把酒杯拿远点, 然后关心说:“安久姐喝多了,开车了吗,送回家吧?”
“……”
秦子衿慢几秒,才在陶娴的对面坐下,手肘交叠着放在桌上轻松地说:“朋友近要生小宝宝了吗?取名的事情好交给专业人士,比如怎么样?松江大学的中文系,虽然成绩没法年年拿奖学金,但从小也是方圆十里写作文写得好的人……”
她偏头看向傅景:“是吧?”
傅景不明所以,但点点头:“嗯啊!”
秦子衿又望着陶娴,扬唇扯出一个热情的笑容,用特别的真诚语气自荐:“所以,觉得怎么样?”
傅景附和着:“对啊,她那么能干,放着使唤白不使唤!今晚就让她拟出二十个漂亮吉祥带典故的好名字。”
陶娴扬唇笑了下:“那多麻烦……”
“麻烦,”秦子衿歪了歪脸,语气温和打断她说,“反正对来说又难,二十个不行还能再二十个。对我们中文系学生来说是小意思呀。”
傅景捧场:“业务超强秦子衿!”
“还是算了吧,”陶娴神色微动,半晌,还是摇头拒绝了,“那朋友跟也没什么关系,还劳烦你取名多好。”
秦子衿:“怎么那么客气——”微微拖长的语调。
傅景奇怪:“可你把酒吧的各种账甩给算的时候明明很客气的。”
秦子衿紧跟着纠正:“明明是很知人善任的。”
她们一人接一句跟讲相声似的。
陶娴忍住弯唇笑起来。
摄入量足够的酒精后,旁边还有两个闹腾的人在,心中情绪好像顿时轻松许多。既知烦闷因何而起,其实也该明白如何消除。
她说:“还是算了,又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孩子的起名该交给来想办法。更况且一个名字大的寓意还是父母的祝福,父母给孩子拟好了。”
陶娴边说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在给朋友编辑消息拒绝取名的样子。
“……”
傅景有点奇怪,却又说上是哪儿奇怪。
由转过头看了眼秦子衿,本以为她会是没出上力气的淡淡失望之色,却像完全相反。
秦子衿眼眸映着灯光,明亮亮的,眼眸和唇角同时微微弯着,露出一抹什么小计划得逞似的愉悦笑意。
她很快换成大方开朗的模样,随口说自己:“的名字就是江湖骗子取的,明明普普通通,诗经里随便一句,硬生生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能让家飞黄腾达一样。”
傅景心思被转移,指着她说:“可确实很灵验,之前去她家里玩听见她妈妈说的,秦子衿出生几年后她爸爸一直在不停地升官!”
“那是因为赶上国运好。爸之前为清廉自持的做派被排挤得够呛,之后那啥啥风向大变,排挤过他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竟然基本被端光了,他自然顺着风往上了。跟叫什么名字完全没关系,否则岂是我的名字兴国运呢?”
今后想要成为科学家的傅景摇晃脑袋,表情认真着,说着迷信老太太的经典话:“还得要宁可信其有,可信无。”
秦子衿:“……”
傅景又好奇地问陶娴,“安久姐,的名字是爸妈取的吗?”
本是一个随意而无害的问话。
陶娴唇角笑意收敛,长睫垂下,停秒后才应了声:“是啊。”
“那英文名……”秦子衿察言观色,立刻转而说,“angel是因为性格还是长相呢?”
“初中英语老师让我们想一个英文名字,想不到的可以上讲台,老师帮忙取,就一个个排着队,老师说叫什么就是什么了。”
秦子衿点点头:“用到现在,肯定很喜欢那个英语老师。”
陶娴微笑,想举杯做个敬酒的姿势。
她手还没够到,杯子就被旁边的傅景推到更远的位置。顿了顿,她又推远一。
“……”
模糊的悲凉气氛被这两个活宝一打岔,陶娴有点哭笑得。
她问傅景:“跟顾青瓷说过,以前的名字是叫傅景星?”
“嗯,爷爷给取的,说他做梦梦见祖宅门前飞过一只嘴里叼金的凤凰要来筑巢,春和景明又亮着星星,所以给取名景星。后来奶奶让改的名字,她把爷爷骂死了,说他乱取的名字害我小时候总生病。”
傅景语气欢快地交代完。
秦子衿立刻眉开眼笑:“人家老宅堂前飞过的是燕子,凤凰是择梧桐栖,自己做窝的是雀鸟,会叼金子的多半是乌鸦。爷爷这梦真是七零八落的。”
傅景憨笑说:“觉得应该是他编的,他想要给取名字,又怕爸妈同意,于是故意编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故事出来。”
陶娴笑着:“爷爷肯定很疼你。”
傅景:“嗯!”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卢久平跑上来问:“吧台有点忙过来,傅景能来搭把手吗?”
“……”
包厢里只有秦子衿跟陶娴在,两个人的关系其实算多亲近,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般,静默也会尴尬。
两个人闲聊着。
秦子衿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
傅景:[隔壁酒吧的老板想跟们聊安久姐的样子,请问这是刺探军情吗?]
秦子衿不由抬头看了眼陶娴。
她问:“隔壁酒吧的老板是朋友吗?”
陶娴顿时揉了揉眉心:“那女人出了名的麻烦,她的酒吧前段时间着火关门了,今天借儿的地方跟人谈事情……别家都不欢迎她……”
她想了想,还是站起身:“算了,下去打个招呼吧,女人特别喜欢自己'被尊重'。”
“人很重要吗?”秦子衿过来轻扶了下她,担忧说,“太重要的话,咱们还是别搭理她了,直接回家吧,喝了那么多酒。”
陶娴好笑地说:“总归是个照顾生意的客人,打声招呼不算什么。”
两个人下来,看见隔壁的女老板还坐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
傅景被教训得很惨。
“酸甜度完全不平衡啊,冰块里全是气泡,还有,原来你们店调酒用浓缩果汁的?们店都是鲜榨果汁,难怪完全不一样呢。”
傅景没脾气地点点头:“嗯。”
秦子衿快步走过去,声音完全没有压低地问傅景:“她是你老板吗?”
傅景耿直:“她是隔壁酒吧的老板。”
“好,是林宇琪,可以叫我coco,”林宇琪扯唇微笑,先自我介绍了下,再慢悠悠地说,“虽然不是她的老板,但作为一个顾客当然有权利点评购买的东西。”
“coco,”陶娴扬起笑容,上前跟她攀谈着,“个小朋友是刚来我们店的……”
“说难怪呢。”
秦子衿目光望着她们两人的交谈,边小声问傅景:“那女的骂了多久了?”
“没骂啊,”傅景丝毫不在意,“她就点评酒而已,本来就是临时工,比过人家专业的很正常。”
秦子衿“切”了声。
傅景又笑说:“只会把原料混摇拌,有客人问这个难不难的时候,都只能故意讲英文,摇一下非得说shake,显得自己没那么外行。”
开始有客人点酒会用的缩略简称,傅景都听不懂。
她就抱歉地笑笑,讲英文再换中文确认地问一遍名称。拿这种小花招来努力遮掩自己初出茅庐的菜鸟本质。
“过,吉吉都悄悄说我学习天赋好,调出来的酒味道还差,吉吉比她年纪大多了,还有好多证,肯定比她更加见多识广。所以她是在故意挑的刺呢。”
秦子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么简单的,她眼风一扫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她的好朋友竟然还要经过一番推测才慎重下判断……
秦子衿不耐烦地敲敲桌边:“帮我调杯爱尔兰咖啡吧,有点渴了。”
“喝那个能解渴?然给倒杯冰水吧。”傅景说着,眼神找工具还是准备帮她制作。
秦子衿顺势坐下来,旁听陶娴跟别人闲聊。
她托着腮,有点无聊的样子。
她们聊着聊着,难免讲到林宇琪的酒吧里那场意外火灾,万幸没有人员伤亡。但酒吧还是损失得够呛。
半晌。
傅景往杯子里挤发泡奶油。
林宇琪:“过赛玲娜说生意地方不怕火烧,到时候重新开门,肯定红红火火,她还要给包一个红包蹭一蹭运呢。”
陶娴点着头:“对啊,火灾旺财,重开门提前告诉一声,也给包个红包。”
林宇琪红唇挑笑:“那感谢安久姐的花捐。”
“……”
“……”
傅景把刚调好的爱尔兰咖啡递给秦子衿。
秦子衿接过,手腕一扬,还飘着奶油的整杯鸡尾酒精准地泼向林宇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