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顾青瓷轻唤她小名, 拉着她坐下，柔声问，“需要把我们之间分那么清楚吗？”
“……”
“说牺牲, ”顾青瓷去打开灯，昏暗房间里顿亮来, “牺牲这个词可真大, 觉我在做损害自己利益事情吗？”
傅景目光望着她, 下意识想否认，不知道该怎样用更恰措辞。
况且也没觉损害利益不对。
于是老实地点点头。
看见她抿着唇，乖乖模样。顾青瓷神色稍稍柔, 正色地说, “事情不可以只看一个面。”
傅景不解，“还有其他面吗？”
“然, ”顾青瓷说，“比如爸爸被查税, 是我举报，相关材料收集也用了些见不光小手段。”
傅景没吭声。
顾青瓷眉眼低垂, 她随手一撩发, 浓密柔顺长发顺着搭在右肩, 秀美容颜, 仿佛即便持刀也是无害样子。
她说：“罚额预判，钱也准备了。”
傅景眨了眨眼，一不知该说什么。
顾青瓷前半辈子总觉自己不入，她不恋红尘, 积累下钱财是立之本，也是外之物。
既然这样，用钱财能挡住事情, 是一个稳赚不赔交换。
算什么牺牲。
顾青瓷淡淡自嘲：“只是估错了爸爸反应，不知道是太不懂亲情，还是太高估了我本可以让别人容忍程度……”
傅景喉咙滑动。
她忍不住地开口：“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嗯？”顾青瓷抬眼望着她，“星星觉是什么问题。”
“……”
“实话都跟讲了，”顾青瓷轻声问：“怕我吗？”
“会有一点怕。”
“……”
“太厉害，样样都厉害，我怕有天不喜欢我了，我一点留住办法也没有。”
傅景说声音极轻，尾音微顿，说完连眉心都微微蹙来。她喉咙滑动了下，像还想说什么，无言了。
顾青瓷扬唇笑出声，“是吗？”
傅景心中不甘，脸颊鼓了鼓，但老实地点头应了声：“嗯。”
顾青瓷又笑了下。
傅景伸手抓住她衣袖，讷讷道：“这很好笑吗。”
“然，”顾青瓷把她手握住，捧在掌心，语气含笑地说，“现实里杞人忧天，不好笑吗？”
傅景翘了翘唇：“喔。”
她表情是不以为然，以为她在哄自己。
还是开心。
顾青瓷轻抬了抬她下巴，与她对视，漆黑眼眸映着一圈白炽灯亮，显温柔而专注。
她问：“让我喜欢上，以为自己花了多久？”
“……”
寒风习习，霜雪罩花。本市气温一天比一天更低，渡期末月份，傅景终于完成本学期工作。
她刚闲下来没五分钟，被导师抓去帮忙。
跟几个研究生学弟学妹，一给本科生交上来试卷改分数。
江建华没有给他们参考答案，所以几个人还先分别自己写了遍试卷，咂舌于难度。
然后幸灾乐祸地说：“这学期估计挂掉一半。”
“一半？一大半还差不多！”
“……”
几个人做出来答案，核对完，刷刷刷地改完试卷。很快结束任务。
傅景没跟他们去吃饭。
记秦子衿也是今天考完试。
傅景提着奶茶，发消息找秦子衿玩，才知道她经提前交卷走人了。
秦子衿刚换了新兼职，在一家补习班给初中生上课。
秦子衿：［独南街越湖路166，来找我？］
傅景震惊：［连补习班也可以蹭课吗？］
秦子衿：［小事，我跟老板说一下就。］
傅景看眼间，闲着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开开心心地坐地铁准备去上秦子衿老师补习课。
补习班在写字楼里。
路段还算繁华，写字楼隔壁就是知名商场。乘坐地铁很快能到。
傅景到了站，打电话给秦子衿问具体地址。
秦子衿说：“站到那个便利店口香樟树底下，我下来了。”
“不用接了吧，”傅景仰脸，“告诉我几楼。”
“……”
没听见回答，电话挂断。
秦子衿从后拍了拍她肩膀，“别看了，还不能上去，我去接他们。”
“……初中生还要接？”
“老板要求。”
秦子衿看眼间，快步往路口走着说：“正好是他们放学间。”
傅景次震惊：“什么学校啊，下午就放学了？”
“周三放学早一点，”秦子衿望着不远处开来大巴车，轻描淡写地说，“适应教育部减负政策呗。”
补习班有专大巴车，从学校口把接学生来。秦子衿清点人数，带着他们排队从路口等红绿灯去。
傅景问：“为什么换工作了？不是经工作很上手了。”
秦子衿笑着说：“就是因为上手了，技能学会了，人也认识了，还待着不走干什么？”
傅景连连点头，“那这个补习班兼职，准备干完寒假就走？”
“说吧。”
两个人闲聊着，跟在初中生队伍后面
傅景看见前面有三个男生推推搡搡，其中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她忙告诉秦子衿：“学生摔了。”
秦子衿快步走去。
“……”
正傅景以为她会把人拉来，温柔地问句有没有事，坐地上嘻嘻哈哈学生看见秦子衿，立刻手忙脚乱爬来。
乖乖归队。
推搡玩闹几个男生变稳重。
同，傅景听见一句异常熟悉叱责：
“勾肩搭背干什么呢！快点走！！！”
“……”
傅景喉咙滑动，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巴，灌进一嘴凉风。以前总开玩笑地说秦子衿凶。
但这一幕，真不是玩笑了。
教训人专业语气，简直像是被哪个教导主任附了。傅景沉浸在她反差里，久久没回神。
秦子衿开心地说：“旁边有个商场，等我下班，正好去个吃饭。寒假我们应该见不到了。”
“那个摔倒男生，”傅景表情奇怪，还在纠结刚才那幕，“我以为是走去准备关心他……”
秦子衿：“呵呵。”
说这话，傅景没注意到脚底，踩到块石头踉跄了下。
双手在半空滑动，险险地站稳住。
她松口气：“这里路都不平，车子还多，难怪要特意出来接学生。”
“只是鹅卵石，”秦子衿特意回头看眼，“自己太夸张了。”
“……”
傅景低声：“可能因为我今天腿软。”
秦子衿想也没想，随口说：“怎么，昨天纵欲度吗。”
“……”
“……”
傅景轻咳了下，视线飘到旁边去，顿了顿，强挽回颜面似：“我手也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