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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老妖精颤抖的伸出手,半透明掌心贴上细嫩肌肤。透过接触,他感受到孩子蕴含的能量,和寻常人类相比,力量虽比较强些,可是还不到神该有的饱满充沛。老妖精稍微安心了点,不过还不到完全放心的地步。

夏利观察着老妖精的表情,近一步说明∶“炮台、仰日教会与游轮都是唤神法阵的楔子,可是最后一个楔子却因为有一半游客生还,死亡力量注入不够。所以我想┅┅”

“神明还没醒。”这次换老妖精主动接夏利的话。年迈丑陋的脸浮起笑容,声音也放松许多,他的放松连带止住族人的哭泣。

“是的。”夏利也露出笑。他抬起右手,在脱下白色手套后,朱红色的收纳戒指安稳套在中指上,黑发青年以令人安心的沉稳声调道∶“而封印在我身上。只要把它放到圣殿就行了吗?”

“没错!拜托你!”老妖精难掩激动,液态身体忍不住掉出些许水珠。

“您的交代我一定会达成。”夏利微微靠向老妖精,说出进洞后就一直想弄清楚的问题∶“还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请问您或您的族人,有没有见过一名年约十五、六岁,身穿黑色洋装,棕色头发绑成辫子,看起来颇为老成的少女?”

老妖精──以及在场其他妖精──瞬间安静,恐惧弥漫在他们之间,具体的像是眼前的岩石或水草。

“有。”老妖精的身体因为痛苦而扭曲,声音也完全变调∶“那个少女就是将咒文埋入我族体内,操纵我们攻击人类的巫师。”

在老妖精说话时,他身边的年轻妖精伸出手,半透明手臂改变形状,成为一把小巧、精致繁复的法杖。

夏利瞪着复制出来的法杖,露出罕见的惧怕表情。

真理巫师杖“既然有比较好走的路,为什么刚刚要带我们走那种路啊?”

安妮不满的抱怨。回去时的路远比进来时明亮,弯道、岔路少了许多,地面更是比较平坦,难怪安妮会越走越气。

“嗯。”

夏利虚应一声,专心于脑中的思考活动。

安妮斜瞪友人一眼,忽然伸手推了对方一把,轻轻松松将黑发青年送入浅水中,留下小落站在原地。

这么一推将夏利推回现实。他坐在海水中,半身湿透的盯着安妮低吼∶“安妮!你做什么啊!”

“谁叫你都不理我,自己一个人一直想一直想。”安妮由上而下注视夏利,不满的道∶“脑子里想什么要讲出来啊!我又不会读心术,又笨笨的猜不到你在想什么!”

夏利仰头看着安妮,残忍的问∶“你的强项不是思考吧?”

安妮的眼中渐渐长出火苗,她岔开长腿,将青年局限在自己的双脚之间,恐吓意味十足的道∶“没错。我就是脑袋比你差,肌肉比你发达,但这表示我不能参予思考活动吗?”

“没有。”夏利识相的简短回答,乖乖说出刚刚所想的事∶“海妖精给我们看的法杖,假如没错的话应该是真理巫师杖。”

“真理巫师?”安妮伸出手,边说边将夏利拉起来∶“很厉害吗?”

“是非常厉害。”夏利甩甩袖子上的水。他一面拧干衣摆上的水一面解释∶“巫师中最低阶的是学徒,最高阶的则是真理巫师。他们是巫师的领袖,也是统治者。人数只有四人,按照各自所擅长的元素继承水之、火之、地之或风之真理之名。”

“最低阶┅┅说到最低阶,夏利,你为什么一直当学徒啊?明明就强的吓人。”

安妮随意的问,夏利却瞬间止住扭衣服的动作。

安妮疑惑的看着同伴,正想问出了什么事时,夏利突然转移话题道∶“我忘了军装不适合扭,回去要重烫了。”

“那不算什么大问题啦!”安妮拍拍夏利。要体谅朋友不想说的事,她自动忽略夏利的异样,踏步向前道∶“快点回旅馆换衣服吧,再拖下去我都要感冒了。”

“没错。”

夏利附议。安妮爽朗的性格是优点,也是缺点,但对夏利这种习惯隐藏某部份感情的人而言,这个缺点无疑是优点。

“小落,要我抱你吗?”夏利低头问。淡金色瞳孔在接触到孩童后,露出明显的震惊表情。他打个响指将走远的安妮叫回,面色凝重的盯着雪白手臂。

小手臂上挂着一道血痕,看来应该是刚刚夏利跌倒时,小落为了闪躲而被岩石刮出来的。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完全没出声,夏利边查看伤口边摇头,从腰包中掏出绷带和简单的消毒器材。

“我的天啊。”安妮忍不住惊呼。她皱眉看着小落的伤与脸。红色血痕挂在雪白肌肤上,色彩鲜明的十分吓人,但孩子却依然一副毫无所感的模样,这使女军官没由的恐惧起来。

“卡、夏利,你看小落的脸。”

夏利抬起头匆匆一瞥。他也发现小落的异常,可是青年产生的不是害怕,而是对孩子不懂得爱惜身体感到生气。

夏利以绷带缠绕住伤口,压抑着怒气道∶“受伤了就要讲,这样我们才能帮你包扎。知道了吗?”

“为什么?”

孩子问。奇怪的问题使大人呆住,安妮的恐惧变成寒意。虽然这种解释有点离谱,但她近乎直觉的知道小落问为什么的原因,因为这种小伤"在孩童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活像是被训练成兵器的人。

安妮呆呆的瞪着孩童,夏利则是忍不住怒火爆发,严厉的回答∶“因为这样伤口才会快点好,让你不那么痛,我也会比较放心!”

“我不痛,你放心?”小落似乎有些惊讶,紫色眼睛瞪的大大的,彷佛对关心或善意毫无认识。

“就是这样。”夏利放下包扎完毕的手,注意到小落的表情。没有被人关心、安抚或照顾过吗?他感到一阵心痛,包扎动作因此柔和不少。

“我不知道你父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但是┅┅”夏利低头吻了绷带一下,以轻柔无比的声音道∶“看到你受伤,我会伤心;受伤又不好好处理,会更伤心。”

“因为我?”小落讶异的微微张口,小脸头一次露出符合外貌的情绪。

“因为你。”夏利肯定的回答,抱起小落继续朝出口走去。

小落将头靠在夏利肩膀上。他举起受伤的手臂,淡淡笑容洋溢在脸上,一次又一次的低声重复∶“因为我,因为我,因为我!”

“好好好,是因为你。”

夏利被小落夸张的反应逗笑,他拍拍孩童的肩膀,回头看向安妮。女军官仍站在原地,脸色异常苍白。

“安妮?”

夏利困惑的呼唤友人,安妮这才回神跟上。

安妮从背后凝视小落,孩子满脸欣喜的靠在大人身上,先前的冰冷已完全消散。应该是自己想太多吧?不过就是七、八岁大的孩子,跟兵器有什么关系。

安妮很清楚自己的朋友的心机很重,不过却没料到,会重到这种地步。

从洞窟回来、换上干爽衣服后,安妮立刻直奔夏利的房间。

有太多事情需要讨论了,从断崖产生的原因及目地、海妖精给的情报、封印,有一大串事需要进一步厘清。

一边吃午餐一边讨论。

安妮如此想着。但当她打开朋友的房门时,夏利已经换上一身花俏的圆领短袖衫、湛蓝合身长裤,只剩下红色腰带还躺在床上,完全一副准备出去的模样。

安妮瞪着脱下军装,一身观光客打扮的夏利,不习惯的问∶“夏利,你在做什么?”

“出去玩。难得到渺渺,不好好玩玩怎么可以?”

夏利答的理所当然,对着镜子系上腰带。安妮仍然呆呆瞪着友人,不可能!夏利居然说要好好玩玩?这怎么可能,这个工作狂怎么可能说要好好玩玩!

“我打算先去餐厅吃饭,这附近有家火烤鱼店,之前有同行吃过说不错。接下来的行程就到时候再讨论吧!”

夏利依旧以侧面对着安妮。他从镜前矮桌上抓起一条项链,黑色细皮绳串起一个鸡蛋大小的金阳,尖锐长薄片环绕在小圆上,细小文字布满其上。

安妮被太阳的细致所吸引,却又感到些为诡异。她仔细观察项链,赫然发现金阳正自行绽放光芒。

“夏利,那个项链┅┅”安妮走向夏利,将手伸向美丽太阳。

夏利紧急退后,闪开安妮的手。他抓着闪亮金阳,慎重的警告∶“别随便碰它,这东西是升日之神赐予的封印。”

“升日之神赐予的封印!是海妖精要来的东西吗?”安妮靠向项链,近距离观察小太阳。原本以为是反光的光辉,仔细一看竟是项链自身散发的金光,这实在太神奇了。

夏利脱下项链,将皮绳递给安妮,方便对方观看,自己则进一步解释∶“没错,刚刚才从戒指里拿出来的。我有升日之神的血统,所以触碰时没发生什么事,但一般人就不知道了。为了自身安全,请尽量别碰触它。”

“说的也是。”安妮点点头,翠眼转向夏利额前的金发,轻声道∶“我都快忘了你是还柔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