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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疾风是匹瘟马

从宋家出来后,庄云木并没有马上带着灵秀回庄府,而是去了清云阁。在宋家没有见到十一,肯定是在这儿待着呢,他又还有哪处可去?

对于七爷的死,庄云木从始至终都没表露出过多的伤心。但十一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庄云木对他更关心了。他原本还忐忑七爷死了,他一个无依的半大孩子,会不会被赶出清云阁,那时该怎么办。庄云木像是为了让他安心般,把这间屋子的地契夹在了他常读的书里,只留了张字条,让他把地契好生收着,说这是七爷留给他的。

庄府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也总打发人送来。

还同他说,过几天带个妹妹来与他见面。

灵秀因病一直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环境中长大,此时庄云木带着她穿过热闹的街巷,她见什么都觉着新奇得很,一张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灵秀,你来庄府都几天了,也没来得及带你出来转转。”

庄云木揉着她的头发,把一串糖葫芦递在她手里,付了银子,又想起什么似的,让老板再包一根带走。

“我认得,这是糖葫芦!“

灵秀十分开心把糖葫芦举起来,看阳光洒在糖衣上泛出的光泽,“云木姐姐,我真的可以吃这个吗?“

“当然可以啦。“庄云木笑得很温柔,”吃吧。“

“可是落尘哥哥说,灵秀有很多东西都不可以吃。“

“现在可以吃了,相信姐姐。”

“好。”

灵秀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

酸甜酸甜的。很好吃。

提起落尘,她突然有些失落。小孩子的心事总是写在脸上的,庄云木大抵猜到是怎么回事,安慰道,“我向你保证,落尘哥哥没事的。等你再大些,姐姐带你去找他。”

“真的?”

灵秀仰起头。

真的是好哄,顷刻就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当然是真的。”

二人逛了不知多久,待到清云阁时,庄云木一手牵着灵秀,一手拎着桂花糕、茯苓糕、柿脯、云片糕、糖葫芦??????灵秀则提着个燕尾风筝和一袋炒栗子。

“十一。”

庄云木看十一一个人在店里呆坐,眼睛又红又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开口唤他。

十一回神,见是庄云木来了,忙起身来接东西。

“还没吃东西吧?”庄云木十分温柔,“我带了些吃的。”

十一没有说话,把东西放到桌上后便有些木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些什么,只呆站着。

灵秀倒是大大方方,上前叫了声十一哥哥好。

十一望向声音的来源,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比他小些。笑得如春日暖阳般望着他。

他不自然的牵动了下嘴角,想回以一个微笑,却又笑不出来。

“这是我同你说过的,要带来给你认识的妹妹。叫云灵。”

“云灵。”

十一木然的重复道。

“对了,”庄云木突然想起宋家,便问道,“今日不是你师父娘的寿宴吗,你师父怎的没叫你去?”

“宋夫人不喜欢我。”

庄云木不知该如何说,便转开话题,“我要带着灵秀???哦,不,是云灵,我要带着她去放风筝,你与我们同去吧?”

灵秀一听,忙冲十一展示着手中的燕尾风筝,“十一哥哥,是不是很漂亮?”

十一低头,“我不去了。”

庄云木不太喜欢十一这样的孩子。年纪不大,看起来心思沉得很,一脸阴郁的,也叫人喜欢不起来。虽然她曾经也是这般,可她就是不喜欢。

也就没劝,“那你记得吃点东西,我带云灵走了哦。”

“嗯。”

庄云木牵着云灵离开,刚走到门口,云灵却顿了她的手一下。

“怎么了?”

“我不想放风筝了。”云灵道,“我想在这多待会儿。”

“咦?”

庄云木诧异。

“我不想放风筝了。”

云灵回头看着十一。

庄云木看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当下心就软了,“好好好。”

回来坐下,云灵拉着十一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没多会儿,十一竟然有了些笑意。

庄云木看着云灵那般努力逗十一开心的模样,不由生了丝女大不由娘的惆怅。

果然,云灵拽着十一的袖子到她面前,“云木姐姐,十一哥哥说要带我去放风筝。”

“啊?”

庄云木有些懵,“那我呢?”

“你就在这儿坐着呗。”

云灵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也没正视其实她的云木姐姐也没比她年岁大多少。

“你们去哪儿放啊?”

“就这儿后面有一块草地,那儿玩的小孩子挺多的。”

十一开口道。

怕庄云木不放心,又道,“这一片的人七爷都带我认熟了,他们也知道我,不会出事的。“

“好,去吧。”庄云木还能怎样,“天黑之前要回来哦。还有这些吃的,也带去吃吧,记得分些给其他小孩子吃??????”庄云木话还没说完,云灵已经拽着十一跑了。

“??????”

真在这儿坐着?庄云木可做不到。

她想着自己也出去走走吧。

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红枫河。

果不其然,君临佑在。

她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

“你怎么来这儿了。“

君临佑淡然的看了她一眼。

“宋家不欢迎我啊。“

庄云木抱膝。

君临佑似笑非笑的,“我是问你,明知道我在这儿,怎还要过来。”

“哪有。”

庄云木矢口否认。

“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庄云木慌忙起身,他叼着棵草,回头望她,“你慌什么?”

“我???”庄云木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不远处吃草的疾风,“不是,我是突然想骑马了,我可以借你的疾风吗?”

君临佑没说话,吹了个口哨,疾风就哒哒的跑过来了。

君临佑起身拉住马绳,向庄云木伸手。

“做什么?”

“扶你上去。”

君临佑面无表情,“我这马凶得很。”

庄云木伸手过去,“我第一次骑它的时候,它不是挺乖的嘛。”

“那是天黑,我这匹马又傻,一时认错了人。”

疾风:???

庄云木被他逗笑。

“坐稳了?“

“嗯。“

庄云木接过马绳,“稳着呢。“

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君临佑一巴掌拍在疾风的屁股上。这一巴掌,光听着声就知道劲用大了。

疾风一声嘶鸣,发起狂来,边向前奔边颠着屁股想把庄云木给颠下来。

“啊!“

庄云木一声惊呼,但很快冷静下来,它抬前蹄就勒紧马绳,颠屁股就身体前倾,几番折腾,到底没能把庄云木奈何。

疾风回身,又向君临佑这边奔来,依旧是之前的那些伎俩,庄云木却已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

君临佑背着手,清了清嗓子,“疾风啊,你要是这个样子,我以后就不给你喂苹果了。“

疾风突然停住,望着君临佑。庄云木措手不及,整个身子往前一荡,差点闪着脖子。

“我说,你要是这个样子,我以后就不给你喂苹果了。“

君临佑重复道。

“萧!“

疾风抬起前蹄,在空中扑腾着,同时颠起屁股,头也往一边扭着,扯着绳子,几乎是腾空而起。庄云木哪见过这种架势?一个女子,力气本也不大,疾风这一下,庄云木花容失色。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她紧闭双眼,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想着,这次得在床上躺多久才能站起来?

却没有如预想的那般坠地,也没有疼痛。有风吹在她的脸上,凉凉的。

她睁开眼,两边的树在快速倒退。君临佑的手越过她牵着马绳,正正把她圈在怀中。

“你!“

庄云木转头瞪他。

“你什么你。”君临佑低眼看着她,“我是怕你摔下去,可没什么别的企图,别误会。”

二人靠得太近,君临佑一说话,热气都吹在庄云木额头上。庄云木的脸烫起来,再凉的风吹在脸上,都降不下温。

“你现在是做什么。”

庄云木的声音不自主的柔了下来。

“你忘了我说的,有朝一日若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带着她,骑着疾风跑一遭。”

君临佑夹了下马肚,疾风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庄云木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全打在君临佑脸上,有的还飘在了他的嘴里。

“可你??????说的是在荥州的那个草场啊。”

庄云木记得很清楚。

“我会带你去。”

君临佑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不似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也并不严肃的样子。可在庄云木听来,莫名的有丝温柔在其中。她没再说话,脸上却挂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甜蜜。

“庄云木,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问。”

风虽大,他的声音却就在耳边,“你非嫁他不可吗?”

庄云木这次没有犹豫,她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可愿随我回荥州?”

君临佑勒住马绳,疾风缓缓停下,甩着尾巴。它很乖巧的垂着头,似在和它的主人一起等着答案一般。

“你愿意跟我回去吗,云木?“

这个问题似乎比刚才那个更难回答些。

庄云木沉默了好久。

君临佑失落之际,却听她缓缓开口,带着些许忐忑,“嗯。“

“真的?!“

“假的。“

庄云木没好气的应道。

这样的事,说一遍就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