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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 画符

不止是林守,顾怜和简学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岑玉卿准备的谢礼竟然会突然烧了起来。

“那是大师兄给你的?”

“他,他早就放在木盒里了。”

“说没说是干什么用的?”

“没有啊。”简学显得很是委屈。

林守很快恢复了镇定,看向已经烧成灰尽的纸盒,只见那地方多了一张小纸条,一半埋在灰里却丝毫不损,将其捡起来展开一看。

[略作试探,还请林先生海涵,此戒并非谢礼,而是赔礼。岑玉卿。]

林守眯起眼睛。

无剑观主作为上三境的强者,要试探自己那就只能受着,能给个赔礼属实算给面子,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试探自己?

说句难听的,一个四境的修行者凭什么值得岑玉卿亲自出手试探。

他不觉得有任何其它可能,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算盘。

在这个时候,三个线索出现在心头。

首先是顾怜,他身上有一层禁制,让自己无法直接算,而那禁制显然是岑玉卿的手笔,说明他是有手段与算盘抗衡的。

其次是顾怜刚来时,说过大气运在共济堂。

当时他随口说说,林守也没有反驳,但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共济堂有个屁的气运,还不是因为自己,准确地说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算盘。

最后则是无花和尚当初在河边小店里说过一句“连岑玉卿都不敢算我”。

这句话本身透露出他本人并不惧怕无剑观主,但背后隐含的意思是,和尚对观主的算力是很认可的。

林守心想,无花和尚能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或许岑玉卿也已经通过顾怜感受到了,那么他们俩孰强孰弱呢?

顾怜见他没说话,便主动将纸条抢过来,然后就惊讶地挑了挑眉,有些歉意地说道:“嗯……他应该不是恶意,因为担心我安危才这么做的,我回头说他去。”

简学的反应更大,无剑观是天下公认的道门魁首,那么岑玉卿就算不是道门第一人,也不会出前三,他竟然亲自出手试探,这拿到别人身上去,甚至可以被当成一种荣誉。

不过他没说这话,有点失礼。

于是林守便将戒指收了下来,至于岑玉卿的态度,他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实力差距已经大到超出了策略可以弥补的范畴,想多了也无用,只要记下便好。

次日一早,简学先给顾怜传法,教他如何修行下一个阶段的因缘自在法,下午才开始教林守画符。

“林先生,学画符,首先要认识符纸,基础是分成了几个大类,杀符、守符、驱鬼符和杂符。”

简学说话时很板正,“杀符守符自不必说,你一定见小师叔用过。”

林守趁他换气时插道:“碧霄驱恶符和引路符分别属于后两类,对吧?”

简学笑道:“没错。我先展示几张空白的符纸,咱们来看看区别在哪。”

他从容锁里掏出了一小叠空符,只是其上没有最核心的符胆,但是周遭那一圈又一圈的细小铭文是本就在其上的。

有了样品,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教学,好的一点是,符纸本身是不需要去画的,重中之重,就只有写在中间的符胆,往往只有一个字,甚至只是个记号,却要花大精力去书写。

简学光是教就教了三天,完了之后还给了一本书。

“林先生,这里都是小道这几天所讲的要点,日后若忘记了些许,也可从中找到。另外各种咒符的符胆结构也都在其上。”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制符一道,重在亲手练习,需长期苦练,若一时寻不到门槛也是正常的。”

林守问道:“请问简道长,我现在开始练习的话,一把需要多久才能初步掌握呢?”

简学答道:“若画一境咒符的话,三月能掌握便算快的。”

当然,他的说法只针对有天赋的,大部分人并不能感受到真气在符纸上的游走,别说三个月,便是三百年也掌握不了,就如同天生不同音律的人就是不会唱歌一般。

林守记下来之后,结清了教学用的钱款,接下来就是练习,他打算当日就直接开始,趁着简学还没有给顾怜传完功,若是遇到困难还能询问一二。

回到自己房间,他首先用算盘算了一下沐浴更衣与否对画符的影响。按照简学的说法,要先将心灵和肉体达到纯净的状态,如此才更容易成功画符。

然而林守估计这就是一种迷信,算盘一打,果然发现就那么回事,没影响。

他摊开从简学手上买来的材料,一境符纸数十张,画符用的抱灵砂一罐,以及专门画符用的笔。

这些材料,除了用妖兽骨和毛制作的笔以外,其它都很便宜,加起来不过一千多辆银子,而这支笔也就只值几百两银子,毕竟他刚开始尝试,没必要把配置拉满,先练习要紧。

如今林守已经学会了符法,不再需要使用万用符,所以这次画也是直接画道符,毕竟自用是第一位的。

手握着骨笔,轻轻蘸了蘸朱红色的抱灵砂,他一边打算盘,一边开始下笔。

他画得极慢,因为在笔触延伸时,他就要算一遍画符的成功率,一旦下降,既要及时改换路线

当然,虽然说是叫“画”,却不仅仅这么简单,因为在执笔的同时,还要源源不断地将体内真气通过骨笔渡入抱灵砂之中。

这个时候,食指上那枚岑玉卿所赠的戒指就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它并非是用什么玄学手段增加画符的成功率,而是让真气渡入骨笔时更加流畅,可以减少许多精力的消耗,更加专注在控笔上。

傍晚一直到深夜,林守画废了十张符纸,却没有一张成功,哪怕有算盘辅助,这事情一样很难。

不过区别是,第一张炎符的一个咒文符胆只能画出一笔来,到半夜就已经能画出一小半,这固然有算盘的功效,跟他自己手稳心稳也有一定关系。

而午夜时分,他停下来并非是因为困了,主要是耗费心力,无法再继续,只能休息一夜再说。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货行里都有些商路的事要讨论,导致林守很忙,只能偶尔抽出碎片化的时间画符。

是日,正在院中传功的简学趁休息的间隙说道:“你们这个林先生,他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吧?”

“我觉得他还是挺狠的。”顾怜答道,“怎么了?”

“我怕他到时候学不会画符,反过来怪我,趁我在回观里的路上给我脑袋砍下来了。

显然,简学也听说了封千绝的故事。

顾怜笑道:“且不说他没这么酷烈,就算是,他也不蠢,若你出了事,观里随便来一位经主,怕是都要翻了天,他不会这么莽撞。哎,你怎么老是觉得他练不成,我给你说了不会的。”

简学道:“不是我觉得怎么样,要看现实嘛。师父都说过,画符要心静,昨日我特意关照,要他动笔沐浴更衣焚香冥想,他没有照做,几天来也只是抽空才去画,怎么可能专注呢,这样下去恐怕难有进境。”

“不会的,不会的。”顾怜摆手道,“你且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