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离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瘦骨嶙峋的，连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沉默看见自己这副德行，估计也会失望。
“凭良心说，我这个鬼样子，哪里值那么多钱了，你这笔买卖做的有些黑心。”
张川扔了手中的注射器，“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不黑心的？也难得有他们愿意买，我也就只好做个顺水人情了。”
江陆离有些头昏，意识也有些模湖，他摇了摇头，强忍着双眼的疼痛。
“张川你们都不打算留我了，何不跟我说句实话，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他说的是肯定句。
“什么背后的人？”张川问了一句。
“我敢肯定当家做主的人不是你，藏在背地里的那个人是谁？”
张川回避了这个问题，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很疼？”
“有一些，”江陆离闷哼了一声。
“晚饭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尸体都能卖个好价钱，临死总得让你做个饱死鬼。”
张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江陆离抬手捂了一下眼睛，勉勉强强还能睁开看一下头顶的灯光，“不吃了，左右是死，还在乎什么是饿死还是饱死的！”
“怎么能不吃呢？我都给你带来了，好歹吃上一些，也不枉我来送你这最后一程！”
是一个很怪异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应该做了变声处理。
接着向下的楼梯上，响起了走路的声音，很沉重，像是一步步踩踏在他的心上。
江陆离睁了睁刺痛的眼睛，努力想看清那个人，眼前却模湖一片。
那人坐到了他的床边，也不嫌弃上面的脏乱，直接把他扶了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这么瘦了，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那人责怪着他，好像是他熟悉的人。
江陆离靠在他怀里，鼻尖有一丝茉莉熏香的味道，那是他以前最熟悉的味道。
那个味道属于一个女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胸膛的主人不是女人。
他又努力睁了睁眼睛，那个人的手却抚在他的眼睛上，“别睁了，只会越来越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是谁？”江陆离问出了一句。
“别管我是谁，知道死的时候，你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就行了。”
那人的声音很迟缓，像是春风的和煦。
只是春天向来都是温暖的，不像这个男人的胸膛坚硬冰冷。
张川帮着打开了那人拎来的食盒，这个男人夹了一口菜给他，“尝尝，好吃吗？都是我今天下厨做的。”
江陆离嚼着嘴里的菜，“其实你们不是试什么新药，你是怕我看到你的脸是吗？”
那个男人笑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哪怕就是让你看到了，你也不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他给江陆离喂了几口菜，才端起了手中的碗，“今年的生日不能给你过了，我给你做了面条，你尝尝喜不喜欢？”
江陆离咳嗽了几声，那个人细心的帮他擦拭了嘴角，把几根面条喂进他嘴里，“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嘱咐的，可以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做到。”
江陆离停止了咀嚼，认真想了一下，“什么都可以吗？”
“除了不能让你活下来。”
“那你能帮我带几句话给我家人吗？”
“你说吧！”
“你帮我告诉苏叔叔一声，以后要好好照顾他的妻子，一定不要让她受委屈。”
“还有吗？”
“告诉宋毅早点儿找个女朋友，结婚了就有人照顾了。”
“你不想给沉默和岳南星留几句话吗？”
江陆离摇头，“他们身边还有人安慰，少了我，应该会少好多麻烦！”
“你有没有恨过你妈妈？”
“恨倒称不上，应该也曾经怨过吧，”江陆离睁开了眼睛，他死死盯着前方的位置，虽然眼前一片黑暗。
张川果然没有骗他，这药导致失明。
“说起来像个笑话，我从小到大，感受到的父爱竟然是来自我的继父，他对我很好，比对待他亲生儿子还要好。”
江陆离说着，感觉到靠着的胸膛微颤了一下，他咧嘴轻笑了一下，随及又恢复如常。
好像刚才的笑容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给过我很多关心，我第一次吃手擀面，就是出自他的手，他给过我很多，可惜我却不能回报他。”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断绝关系？”那人的声线有一丝波动，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为了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我知道我爸爸是缉毒警察，你们迟早会找上门来。
我是江家的子孙，面对这些无可厚非，苏叔叔对我和我妈那么好，我怎么能够让他跟着担惊受怕。”
江陆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在掌心的肉里，以抵挡袭来的阵阵眩晕。
“所以我不要他的任何东西，也努力不去拖累他，就希望他能够对我妈好一点儿，让我妈能够在苏叔叔身上，得到在我爸那里没有得到的幸福。”
“如果你能打开老宅的保险箱，我或许能够求他们留你一命……”那人动了隐恻之心。
江陆离苦笑，“如果我真的能打开，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穷困潦倒了。
我家老宅只是一个空壳，就连书架上那些宝贝都是赝品，我拿出去问过，根本就没人要。
后来我没有办法，为了给沉默买一套婚房，只能一天打了三份工……”
“你继父不是有钱吗？你怎么不朝他要？”那个人又问。
“我只是苏家的继子，如果我欠他太多，我怕他以为我是贪得无厌的人。”
江陆离的眼皮沉重，他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说话都有些含湖不清：
“不管你是谁，我都谢谢你过来看我，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了，那就说句永别吧！”
他抱了抱那个人，一会儿的功夫，就顺着那人的胸膛滑了下去，直接趴在床上沉睡了过去。
隐约中，耳边还听见那人震怒的声音，“不是说这药阻断的是视觉神经吗？怎么还有嗜睡的作用？
有没有搞错，我们要的是把人折腾疯的那种疼痛，不是安神助眠让人舒服睡觉的药。”
猜猜背后的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