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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乌云蔽月

乌云当空,为黑漆漆的夜晚,增加了一抹神秘的面纱,而在玉京皇城内,可见灯火通明。

不说普通人家,大门大院内,不乏彻夜燃烧的灯笼,比如在那怡红楼中,黑夜才是一个开始。

而真正宏伟的,还要数皇宫之中,以及皇朝大道,此时在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座宅子中,一间清幽淡雅的房间内,一位老者正拿着一封书信品读。

而在看着对面,一位壮年男子,正在查看着铜炉内染香,岁月在他脸上并未留下太深的痕迹,只是褪去了稚嫩与轻狂。

老者专注着品读,大概是年纪大了,容不得分心了。

看完最后一行字,老者双手一捏,顺着纸张原来的折痕对折,即使他清楚没有外人在旁,内心还是想着遮掩,以防外人看到。

这一幕被壮年男子看在了眼里,放下手中东西拍了拍,拂去手中灰尘,“看完了?”

老者淡淡点头,壮年男子才道:“那要不要把那个废物宰了?”说到此时,壮年男子依旧轻描淡写,似乎再诉说家常一般。

“不用管他,你当那位真的不明白吗?若是真的动手,必定瞒不过那位的耳目。”

老者稳重的指了指一个方向,壮年男子便明白了,那是皇宫的方向。

“难道我们还要任人宰割不成?”壮年男子脸上浮现一抹怒色。

老者摇了摇头道:“失势是常有之事,官场便是如此,起起伏伏,暗地里的一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

“难道就要任凭别人羞辱不成?这样下去,岂不是谁都要来踩我们一头?”壮年男子有些沉不住气。

老者却一如既往的稳定淡然,“暗地里嘲笑罢了,谁又敢当面嘲讽?我已做出让步,没人敢太过放肆。”话说到最后,带着些许霸气。

朝堂之上,更似是无声战场,多少默契在这战场之中,达成妥协。

老者不知丢尽了多少颜面,才换来了息事宁人,这个时候谁要是再敢惹他,必然会成为老者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壮年男子依旧心有不平,只是他也左右不了老者的决定。

“老大说了,那个人当时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她的子嗣当中,三代之内必出有修行资质者。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这小子身上,我们不妨注意下他那个弟弟。”

壮年男子起初听的一愣,可他随即就明白了那个她指的是谁,即使十多年过去,他的目光中仍然闪过一丝惊艳。

壮年男子掩饰的很好,可又怎么能瞒得过老者?但他并未多说,当年又有哪位年轻人,不曾爱慕过那位女子?

“那个纨绔有什么好关注的?跟他那废物哥哥半斤八两。”壮年男子对那俩兄弟完全没什么好感。

“对皇室的婚约,也许没必要非解不可,只是这人选却可换一换。”

壮年男子惊愕的看向老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者会出此话。

“可……”壮年男子愕然了一阵,脑子实在有些转不过来,刚才还骂过那俩兄弟来着,本能的就想找点借口搪塞过去。

“那俩兄弟不是都没戏了吗?”

“自然。”

“既然如此,咱们不应该以解除婚约,断开与那俩兄弟的关系吗?”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什么?三代之内,必出有修行资质者。”

“可……这事该怎么办?”壮年男子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把琴儿送过去,他不是喜欢纨绔吗?以琴儿的姿色没道理不动心,发生了关系,我再去找当今圣上便是。”老者说话中,不见丝毫烟火气。

壮年男子却脸色大白,他知道这位老爷子既然开口了,就意味着这事必须成,什么没有不动心的道理,不动心也有能动心的药。

只是这种事情一出,这种事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壮年男子畏缩道:“以大哥如今的身份,咱们家何须如此?再说这种事大哥也不可能答应。”

“你以为一个仙门弟子的身份,便能让人畏惧?满朝大臣哪个在仙门中没有点关系?若是真把老大当成最后的依靠,不用宫里那位出手,满朝大臣便能把咱们吃的一点不剩。”

老者罕见的漏出怒色,他自认为对这儿子教导良多,可没想到就是不成器。

“你不妨看看你嘴里的那个废物,天才又能如何?长老师父又能如何?还不是被莫名其妙废了修为?仙门中的水,不会比朝堂浅,真以为进了仙门便能安枕无忧?

你当老大为何会来这封信?他心里早已有了决断,若是琴儿的孩子能有资质,也可进入仙门为他帮手。”

老者难得当面说出这么多,很多时候他都是让其自己去想,自己悟出来的,要比别人说出来的记得更深刻。

可老者此时已是深知自身情况,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慢慢培养了。

他不知道此举难看吗?什么颜面脸面?只有时间才会印证这一切。再老者眼中,传承比什么都重要。

壮年男子眼中多了几分思索,没再继续多说……

……

漆黑夜空,风声呼啸,而在大秦的北方,山峦不比南方少,毕竟不论是大秦的南方,还是北方,都是大陆的最南方,山岭不在少数。

清冷的山风吹动乌云,却也未曾吹出月色,好似今晚的月亮有些害羞,只想躲着不出来。

而在一座山峰顶上,却修有一座凉亭,亭中石台坐着二人,一位老者白发披肩,满脸褶皱沟壑纵横,被岁月打磨的脸上,已有几点黑斑。

漆黑的夜晚山风纵横,令人很是忧心这位老者的身子骨,能不能吃得消。

而在他对面,却是站着一位中年儒者,只是此时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刚刚传来的消息,好大的口气啊!要为天云宗请功。”

老者好似未曾听闻,依旧轻抚琴弦,弦声清淡,像极了一位初入此道的新人。

“年轻人,难免有些傲气,心中有些悲愤在所难免。”

“只怕这份悲愤里,还有我这一份,我当时都不敢去看这孩子的眼神,那份难以置信的目光,好似要将我吞噬一般。”

“这个孩子太顺了,你看他回京之后,那份心境,如何能堪大用?任由他修行下去,也是难过心魔一关,倒不如混个一生逍遥。”

中年儒者慢慢闭上眼睛,事情已然发生,此事虽是讨论过,可此时还是有些心中不安。

外人眼中的资质,在他们眼里,远不如心境重要。

老者继续说道:“他需要一番磨砺,老是在你的庇护下,他永远也不可能长大。”

“没人会对他动手,只要那个人一日不曾体衰,没人会对他的后人动手。一切都有一个底线,这个底线没人……”

听到底线二字,老者手中琴音断了,中年儒者连忙止住,他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到了老者的痛处。

老者索性不在抚琴,“永远不要低估人的贪念,那家伙现在的不作为,已是让很多人蠢蠢欲动,单靠老虎余威,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现在谁还记得那个老不死的?

我这一把老骨头,赌不起了,我怕再有一次,会忍不住啊!”

中年儒者一叹,“你如今寿元应当无多,你若是再不转修功法,只怕很难再有机会了。”

老者淡然一笑,“不急,我再活个十年八年还不成问题。”

中年儒者眉头一皱,双目紧盯向老者,明明是漆黑的夜空,四周并无光亮,可中年儒者漆黑的瞳孔,好似是在发光一般,眼中充满着质疑。

“其实丹药本就只有一粒,本来也不是给他留的,只是她没那福气,就看这孩子有没有福气咯!”

老者神态轻松,倒是给了中年儒者一个答案。

中年儒者脸色瞬时变了,“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听到这声师兄,老者琴声一顿,幽幽叹道:“我这糟老头子,活了这么久了,早便活够本了,与其窝囊的活着,不如把机会留给孩子。”

中年儒者心中悲凉,早该想到的,师尊向来公平,给他留了一粒,又怎会给师兄两粒?都怪自己当时糊涂,如今这不是断了师兄活路吗?

“你也不必自怨,对于我来说,解脱未必不是归宿,能让孩子摆脱出来,也算减轻了我心中痛楚。”老者反而安慰起中年儒者。

“罢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中年儒者叹完,凭空浮现一抹清光,瞬间笼罩在中年儒者身上,清光化作流光,包裹着中年儒者,极速腾空离去,宛若流星划过天际。

孤独的夜晚山亭,只剩老者一人,淡淡的看向东方,嘴里喃喃道:“要起风了。”

此话不免让人难以琢磨,明明风以吹动了许久,老者却加了个“要”,令人琢磨不透。

老者说完,手底古琴上七道琴弦,发出七色光华,笼罩向老者,淡然离去,只是比起刚才那道清光,要慢了一些。

山风依旧呼呼吹过,山亭中响起了淡淡的风铃声,这是山间习俗,亭中挂风铃,有着镇压妖邪之意。

山风从未停歇,然风铃却刚刚开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