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步才能吃早餐，小莹捂着发疼发饿的腹部，艰难地跑完了几圈，在女生B的搀扶下慢慢朝食堂走去。
女生B有些担忧：“小安没事吧，他不来早操，等会又被罚了怎么办？”
小莹按着肚子，虚弱道：“他最近有点奇怪……”
“啊啊啊啊！”
她话音未落，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嘶声裂肺的惊叫，混杂着许多其他人变调的话语。
小莹和女生B仔细听了听，发现有人在喊着“跳楼了”“死人了”“这是哪个班的”之类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头都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降霜酒这会儿没空关注她们，她先把视线转到前面去了，果然，那个惨烈地摔死在食堂门口的人，不是小安又是谁？
降霜酒看着那个瘦弱的躯体躺在血泊中，他无神的双眸还未闭合，木木地盯着某处，单薄的校服上衣并不规整地露出了他一小截窄小的腰肢，上面除了血液，还有青黑色的指痕和掐痕。
小莹愣愣地瘫坐在地上，同样发呆的女生B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扶起来。
现在是统一规定的早餐时间，聚集的学生愈来愈多，除了一开始的惊叫和慌乱，现在的人群居然是非常诡异的安静。大家的目光都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失去生机的尸体，彷佛在寻求什么他们想要明白的东西。
老师们很快都赶来了，他们第一时间没有报警，而是将学生驱赶开来，并将此地封锁。
有一个同学被赶走前还问他的老师：“我还没吃饭呢！”
那老师恶狠狠地咒骂道：“吃吃吃，一顿不吃饿得死你？！”
降霜酒跟着表情凝重的小莹一路回到了教室里，明明发生了这么大事，死的还是同班同学，但是教室里还是死沉沉的一片，大家埋头在自己位置上做着什么，彷佛不知情。
韩守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我给大家买了一点面包和牛奶，没吃早餐的同学都上来领一份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这时候那些沉默的孩子才勉强扬起了笑脸，真心地朝他道谢：
“谢谢韩老师。”
韩守送完早餐还赶着去处理事情，小莹和女生A匆匆跑出来拦住了他：“韩老师！”
韩守惊讶了一下，和善地问：“有什么事吗？”
小莹紧了紧拳头，鼓起勇气开口：“韩老师，你知道小安的事情是吗？”
韩守愣了一下，眼里闪过痛苦，他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更平和一点：“快回去吃早餐吧，等会要早读了。”
女生B：“韩老师，我们知道你和其他老师不一样，求求你帮帮我们……我好怕、我怕我也会和小安一样……”
韩守着急地打断她：“别乱说！小安的事情不是你们能管的，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一切都会好的，相信老师，好吗？”
女生B还想说什么，小莹拉住了她：“老师，我们相信你。”
韩守沉沉松了口气：“好孩子，快回去吧，别在其他老师面前提这个，知道吗？”
两人点点头，牵着手回去了。
韩守透过窗户看着教室里四十几个学生，目光里都是痛苦。
降霜酒调动时间，跳到下一个关键点。
这是一天晚自习下课后，八人聚集在寝室里写作业，十一点，灯光准时熄灭，七盏灯不约而同亮起。
小莹对床的那盏久久没亮，她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欣兰？”
降霜酒记得欣兰是那天去数学办公室没回来的女生A。
欣兰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我上个月的那个没来，这个月也没来。”
她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原本大家书写时的“沙沙”声顿时都停了下来。
小莹微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欣兰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该怎么办？”
女生B道：“别这样……说不定不是这么回事。”
“我之前都很准时的，从来没有过这样！”
“欣兰，你，你没告诉别人吧？”
欣兰抹了把眼泪，抽抽鼻涕道：“没。”
有人提议：“不然你告诉你爸妈，如果你真的怀孕了，这也是一个告他们的证据！欣兰，你……”
室友A吼道：“别开玩笑了！如果真的告诉了她爸妈，那畜生肯定会说是欣兰和别的男生乱搞怀上的！欣兰爸妈肯定只相信畜生的话……”
降霜酒看见欣兰趴在枕头上抽泣着，小声痛哭。
室友B：“要想个办法看到底怀上没。要是怀上了，要怎么打掉……”
她们只不过是女高中生，根本没经历过这些，没有常识、没有能力，困在这所学校里，甚至没有了自由……
小莹：“我们去找韩老师帮忙。”
室友E：“韩老师有什么用？上次小安的事情，不也没激起一点水花？他虽然没有伤害我们，但是他没有阻止其他人的行为，这也是犯罪！”
小莹也崩溃了：“那还能怎么办？两周只能回家一次，打个电话还要班主任批准。别说现在欣兰联系不上家里，就算联系上了她要怎么让她爸妈相信她？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韩老师……”
“可是……”
欣兰：“够了！你们都别说了……我自己看着办。”
小莹不知道欣兰是如何自己看着办的，某天晚饭的时候，欣兰捧着一盒包装精致的饼干到寝室里分享给他们吃。
有三个室友吃完饭直接去教室了没有回来，于是五个人就坐在两张床上分了这小盒饼干。
女生A问：“还怪好吃的，你爸妈给你送来的？”
欣兰摇摇头：“褚坚给我的。”
听到这话，其余四人的饼干都咽不下去了。
小莹看看这盒一看就价值昂贵的饼干，问：“你跟他说了？”
欣兰点头：“嗯，他说会带我去医院看，如果怀上了就打掉。这盒饼干是他看我听话奖励我的。还允许我分给好朋友吃。”
四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后者顿了一会，继续道：“我、我做不到像小安那么勇敢，我想活下去……这个事情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他们肯定会闹到学校来，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