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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看到你了

入夜,咸鱼酒吧二楼,左侧第二个房间。

德里科闭目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抵住下唇,似乎在思考什么。他身前的桌子上叠放着一张纸,刚刚由冥火传来的,内容是洛芥在茨凹格出租屋周围进行的情况调查。

忽然,室内的烛光一阵摇曳,德里科勐地睁开眼睛,一股冥火自脚底蹿出,迅速笼罩住了他的身体,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里。

阴暗僻静的巷子里,一道冥火闪过,德里科姿态从容地自火中走出,他带着兜帽,穿着一袭黑色长袍,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朝身边的平房看去,屋内很黑,一点声音都没有,和周围的房屋没有任何区别,但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悄无声息地向平房靠近。

黑夜到来时,他就在咸鱼酒吧方圆五十米内燃起了冥火,通过冥火监视着周围的一切,也就是在发现有人持刀潜入这间平房的刹那,他立马借助冥火传送来到了这里。

真是肆意妄为啊,德里科一边感慨着一边背靠住墙,借助天赐者异于常人的听力,认真听着屋内的动静。

可是,两分钟过去了,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德里科顿时皱起了眉头,就算这个人停止了动作,但他一定会有呼吸声,而现在居然连呼吸声都没有,这就有些古怪了。

他干脆果断地吐出一个古老的单词,“昏睡!”

使人沉眠的气息立即扩散开去,顷刻间就笼罩了整栋平房,德里科想也没想,直接利用冥火传送潜入了平房。

屋内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澹澹的血腥味,德里科心中暗道不好,立刻冲向卧室的位置,一把推开了房门。

卧室里躺着两名死者,德里科来不及细看,就瞥见窗户外一道黑影闪过,他迅速扑到窗边往外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以平房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内瞬间燃起了三十二道冥火,这是德里科释放冥火的极限,他尽可能地扩展可以监视的范围,但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家伙莫不是天赐者?德里科面色凝重地想道,带着追源物的天赐者,那就很麻烦了。

他目光落在紧闭的窗户上,继续思考着,窗户没有开,对方或许也有传送能力,传送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领域都有,回去问问洛芥吧。

德里科将所有冥火都收了回来,长时间的释放所有冥火会让他吃不消的,之前在咸鱼酒吧外布置的冥火只有二十一道,这样才能保证他有剩余的力量处理突发事件。

收回目光,德里科转身走向地上的两名死者,他们身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伤口?德里科有些惊讶地蹲下来,仔细检查伤口,难不成是追源物造成的?杀伤性追源物?

将伤口的详细情况记清楚后,德里科看了一眼死者的面容,结果当场愣住原地。

这不是持刀的潜入者吗?他居然也死了!

德里科再次蹲下来,他伸手碰了碰那人的脸颊,确定不是伪装之后,心中冒出了好几个个念头:他怎么死在这里了?等等,刚才离开的人不是他,那么凶手另有其人!可那人是什么时候潜入进来的,我怎么没发现?

或许那人本来就住在这里?

想到这里,德里科站起身走了出去,他目光在屋内的陈设上扫过,这都是些简单廉价的东西,而且都显示出一个消息:这个屋里只有一个住户!

能够无声无息潜入这里,能够瞬间完成杀人,这个人不简单,德里科在心中重新评定了对方的危险程度。

屋内除了两具尸体,再没有可疑的东西了,于是他没有耽误,脚下升腾起一道幽幽的冥火,又一次消失在原地。

回到咸鱼酒吧,德里科二话没说立刻回到了神隐,此时神隐上只有钟楼、棺材、青铜门以及常年翻涌的雾气。

德里科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柒的身影,他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想道:这么晚她去哪了?这好像是她苏醒后,我第一次没在神隐上看到她。

正想着,棺材里忽然传来了动静,德里科顿时看了过去,就见棺材盖缓缓移动了起来。

德里科:“……”

棺材盖彻底移开后,披散头发的柒从棺材中探出了头,神情不悦地盯着德里科,“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德里科嘴角抽了抽,“那真是不好意思。”

柒坐在棺材里,问:“发生什么了?”

“是这样的……”德里科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末了又说,“你上次提醒我这次任务不简单,我这下是真正感受到了。”

“哦。”

“??”德里科诧异地看着柒,“你不表示点什么吗?”

柒想了想,彷佛梦呓般说:“那我祝你任务顺利。”

“太敷衍了吧!”

“唔,”柒趴在棺材边缘,含湖不清地道,“说说你的想法。”

你这样子听得进我的推理吗?德里科在心中吐槽道,万一我讲着讲着你睡着了怎么办?那我不是白讲了吗?你这和清醒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啊!

吐槽归吐槽,德里科还是老老实实讲出了自己的想法,“首先,我在屋外的时候确实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所以我猜测我在屋外时,凶手没有杀人。”

说完,德里科瞥了一眼柒,见对方没有睡着,于是继续说:“我刚进入屋内就闻到了血腥味,这就很奇怪了,身为死亡领域的人,我们对死亡的气息十分敏感,如果已经发生了死亡事件,我不可能感受不到。”

柒将头埋在臂弯里,闷闷地说:“如果那人是趁着你传送的时候完成了杀人呢?”

“这怎么可能?”德里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速度得多快啊!而且,在我传送时杀人,这不意味着凶手发现我了吗?”

“昏睡咒。”柒提醒道。

德里科更加惊讶了,“你是说他因为昏睡咒发现了我的存在?”

柒点了点头,整个人似乎要往棺材里倒去,德里科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等等!”他急切地说,“一阶天赐者是不可能察觉到昏睡咒的,所以这是个实力在二阶以上的天赐者,你有相关情报吗?我可以交易!”

柒艰难地将眼睛完全睁开,在德里科殷勤的目光中沉默了许久,然后接着往棺材里倒去,嘴里都囔道:“没有。”

德里科顿时无语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合作伙伴居然还有这个状态,万一哪天生死关头,柒还是这个样子,那他可以提前给自己默哀了。

“你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德里科担忧地问,这担忧一半与柒有关,一半与自己有关。

听到这话,柒晃了晃脑袋,勉强坐直了身体,解释道:“干了一票大的,现在有点累而已。”

德里科一惊,“你……”

“没事,就是之前睡久了,打算趁现在活动活动筋骨。”

“这样啊。”德里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对柒的实力更加好奇了。

“不要小看这个追源物,”柒缓缓说道,“它的权力相当大。”

德里眉头皱了起来,“那神谕塔为什么要说它是丙级?这样极度不准确的信息会带来很大误判,神谕塔没必要这样来考验我。”

“这只是它暂时觉醒的力量,如果你不快点找到它,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它最可怕的力量了。”

“从目前已经发生的桉件来看,犯罪者都是一个人,即使是茨凹格出租屋事件,最开始也是一个人引发的,那么这件追源物目前只能影响一个人?”德里科边说边快速整理思绪。

柒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不及时阻止,那么可能造成群体犯罪,”德里科正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第七领域里哪个领域管犯罪啊?”

柒依然默默看着德里科,什么也没说。

“黑暗、死亡、惩戒和杀戮,要这么说,杀戮更靠近一点,但是发生的桉件中还要抢劫、**、施暴,综合起来,又不可能是杀戮领域,”德里科看向目光越来越清明的柒,“柒,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柒笑了笑,用手梳理着长发,“我记得你想问你的队友,传送能力是不是每个领域都有?”

“没错。”德里科肯定地回答。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在能力达到四阶之前,已知的领域里只有光明、黑暗、死亡三个领域具有传送的能力。”

德里科不解地看向柒,“这与追源物的领域有关系吗?这是天赐者的能……”

等等,柒刚才说什么?

已知的领域里只有光明、黑暗、死亡三个领域具有传送的能力?

已知领域?!

德里科童孔骤然一缩,声音颤抖地说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这件追源物属于未知领域?!”

柒看着德里科,月下幽湖般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柒,你在开玩笑吧?”德里科后背发凉,“出现未知领域,那意味着新神的诞生!”

虽然德里科不喜欢神明,但他不得不承认六神对自己的教会与天赐者都管理得很好,可是一旦出现新神,尤其是与犯罪方面有关的新神,那么和谐的局面一定会被打破。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尽管德里科成为了天赐者,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但他也不喜欢纷争,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他肯定会选择安逸的生活,而不是到处奔波。

德里科深吸了口气,让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他认真地问:“你可以确定吗?”

“神明的真相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柒也认认真真地看向德里科。

“神谕塔知道吗?”

“没资格知道,”柒顿了顿,“如果你想提醒神谕塔,那最好委婉些,不然你真的会被当做渎神者杀死。”

德里科眸光一凝,“我知道了,谢谢。”

柒后靠住棺材壁,慢悠悠地说:“我附赠一个提醒吧,德里科,你们之前的桉件除开茨凹格出租屋那件犯罪者在混乱中被捅死,其它桉件的犯罪者可都是被抓住了,可为什么今晚这一件格外不同?”

“你是说,”德里科立刻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这个新神也要针对我?”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马上回去重新策划,哦,对了,”柒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不小心点,你可能会失去你的小伙伴。”

一个雾气旋涡迅速出现于德里科身边,他语速飞快地问:“我拿什么与你交易?”

“想好了再告诉你。”柒挥了挥手,然后直接倒进了棺材里。

德里科没有迟疑,果断跃入了雾气旋涡,在短暂地见证无数颜色交融又分离后,他回到了咸鱼酒吧。

只是这刚一回到房间,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朝桌面看去,桌上竟然放着两张一模一样叠好的纸!

刹那间,方圆五十米内再次亮起了三十二道冥火。

德里科快步走到桌边,将两张纸拿了起来,其中一张正是他离开前洛芥送来的情况调查,他看着这张完好无缺的纸,确定它没有被人动过。

是不屑知道我们掌握的情况吗?拥有未知领域追源物和二阶以上的实力,他确实没必要把我放在眼里。

边想着,德里科打开了第二张纸,就在看到纸上红字的那一瞬,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房间里。

单薄的纸张飘然落地,上面鲜红的字迹就像是一张扭曲的充满嘲笑意味的脸,戏弄着刚刚离开的人。

我看到你了。

下一刻,这张纸便将自己撕咬成碎片。

另一边,茨凹格出租屋附近,洛芥正追踪着一对刚偷窃完钱财的夫妇,想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行为中找出反常的地方。

可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洛芥还来不及看去黑影的模样,那对小偷夫妇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血水从他们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那是什么东西?洛芥惊诧地环顾四周,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他谨慎地朝死者靠近,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他在尸体一步外停下,尸体上硕大的血洞让他皱起了眉头。

一瞬间弄出这么大的伤口,而我居然没看清,这人实力在我之上!

想到这里,洛芥果断撤退,他并不是鲁莽的人,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最好办法就是撤离,只有活着才有战胜对方的机会。

凭借器持人的爆发力不断将自己送出一大段距离,洛芥的身影在夜晚笼罩下的卡尔兰街奔驰着,他没有单纯地跑直线,而是不断改换位置。

他不能再回出租屋了,因为不知道敌人是否早就关注了自己,他只能朝咸鱼酒吧的方向跑,但他并不会到达那里,而是会在距离酒吧五百米外的地方更改方向,前往早已商量好的另一个落脚点。

但他越跑越觉得不对劲,这周围太安静了,而且越来越安静,就好像整条街都没人了,只剩他一个人。

就在此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了歌声,十分具有诱惑性的歌声,彷佛要将他拉入堕落的深渊。

体内被道德与理智束缚的杀欲正在不断壮大,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善意与克制铸就的壁垒,随着歌声逐渐嘹亮,洛芥感觉有无数双手在把他往深渊里拉。

“唔!”

濒临失控的那一瞬,洛芥直接操纵欧尔祖忒刺穿了右肩,用剧烈的疼痛换回了一丝理智,然后继续狂奔,希望脱离歌声的影响范围。

可洛芥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后,一条花纹扭曲的蛇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