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德里科。”正准备享用早餐的碧眸少女充满活力，彷佛没有参加过昨晚的激烈战斗。
德里科见到少女的笑容，心情顿时明亮了不少，他笑着回应：“早上好，雪琳。”
“啧啧啧，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傻小子。”脑中响起莫纳蒙西充满嫌弃的嗓音。
“您闭嘴，”德里科面不改色地走到柜台前，对正打哈欠的司福说，“早上好，司福先生，要一份早餐。”
司福眼睛顿时一亮，“还以为只有雪琳会享用到我精心制作的早餐，没想到小德里科也这么好运。”
看着兴冲冲跑向厨房的司福，德里科心中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转头看向雪琳，可惜这个角度看不见她吃的东西。
“要我给你预告一下吗？”莫纳蒙西按捺不住兴奋。
“我觉得人生就是要充满未知与惊喜。”
“如果我现在跳出来，是不是也算你人生中的惊喜？”
“您闭嘴！”
等早饭的时候，德里科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给予柒出入权后，柒确实帮他隐藏了时间的力量，只不过方式十分随便，如果不是今早莫纳蒙西别有深意地提了一下，他还真以为自己被骗了。
一想到那姑娘从他额头上摘下一把匕首，然后在他眉心一点的场景，德里科真不知道该吐槽对方的敷衍，还是该感慨自己额头上放了把匕首却没发现的心大。
好吧，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惊悚的还是从雾气世界回来后，一睁眼便看到莫纳蒙西似笑非笑的脸，有一种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不过，对于我隐藏了时间力量的这件事，莫纳蒙西好像并不在乎，德里科暗暗想着，装作十分自然地整理衣襟，其实是在触碰下面藏着的沙漏项链。
那颗石头砸开后便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也就是如今挂在德里科脖子上的沙漏项链，金银两色的搭配，古老而又华丽。
莫纳蒙西说这条项链叫归零，他寄居在上面，如果德里科愿意戴着它，那么便可以使用归零的力量，当然也要提防混沌状态。
德里科低头沉思：我可以使用的能力是暂停时间三秒，缓慢时间两秒，每个能力一天只能使用两次，虽然不算强大，但做个保命小手段还是足够了。
事情还算顺利，只不过莫纳蒙西没有再提及交易，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点都没有高位者的自觉。
总之不能让他知道那片空间，不然我彻底没有了保命的底牌，向他请求掩盖我的存在这件事只能另找机会了，尽量不要让他觉得过于可疑吧。
“小德里科，你要的早餐！”司福将一个托盘放在德里科面前，看样子十分高兴与期待。
“啊……谢谢。”德里科这才回过神来。
莫纳蒙西却倒吸口凉气，夸张地说：“小德里科，你真的要吃吗？”
经他提醒，德里科低头看向托盘中的事物，脸色顿时一僵，先不说那杯泛着气泡的墨绿色液体，就说托盘中那一条内容丰富的酱色面包，他只看了一眼就有种胃痛的感觉。
“我能问问里面有什么吗？”
“啊，你是不是要偷学我的独家秘方？”
德里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比哭好看一点，“您说笑了。”
“告诉你也没关系，毕竟我的手艺别人学不来，”司福自信满满地一拍胸脯，“这里面是晾晒了一个月的沃耳副丝鱼，千丘树的汁液，碾成粉末的金茸，以及卡卡兰酱。”
“沃耳副丝鱼，盛产于埃兰帆司帝国南部沿海一带，味道极冲，多是煮熟后洒入特制香料，南部某些小岛上的土着会采用晾晒，据说吃一口便可以直接前往生命之神的国度。”莫纳蒙西贴心地为德里科讲解。
您是生命之神派来取我性命的吗？德里科哭笑不得，他刚想回头看看雪琳是否安好，就听见下楼的洛芥诧异地喊道：“雪琳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莫纳蒙西幸灾乐祸地加快了语速，“千丘树多生长在埃兰帆司帝国的北部，汁液巨苦；金茸生长在帝国西部，味道难以描述；卡卡兰酱制作于帝国东部，以臭闻名。总而言之，这是一道聚集了帝国精华的菜肴。”
帝国的精华就是要我性命？德里科迟迟不敢拿起刀叉，他面露尴尬地看向主厨，说：“司福先生，我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饿……”
“是吗？”司福忽然凑近德里科，“没有人能在我司福的眼皮底下浪费粮食，就连塔主也不行！”
德里科欲哭无泪，“那……那我开动了……”
“吃吧，”司福心情大好地拍向德里科的肩膀，“吃完就上路吧！”
神启1332年2月27日，经过几日的赶路，德里科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坐落在迪祖市的神谕塔。据热心的司福介绍，迪祖城在卡里斯大帝登基后改名为迪祖市，地位仅次于帝都维奥纳主。
下了马车，看着高耸入云的威严建筑，德里科心中涌现出了难以形容的情绪。
他的心在见到神谕塔后才彻底放松下来，被各种诡异事件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精神也舒缓不少，一想到这里也许将是他长时间生活的地方，心中竟有了几分命运的归宿感。
但这也是他要接受考验的地方，尤其是对于藏着不少秘密的他而言，考验只会困难不会简单。
“德里科，你跟着我，其他人可以解散了。”灰眼道。
“是，塔主。”
德里科正想着要把行李放在哪里，雪琳就走了过来，语气轻快地说：“我顺便把你的行李带到宿舍去，你赶紧跟上塔主。”
“啊？”德里科先是一愣，本能地想要谢绝，但余光瞟到灰眼转身的动作，只能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雪琳。”
“不客气，”雪琳笑道，等德里科追上灰眼后才看向洛芥，“你应该自己来说的。”
洛芥摇了摇头，“一旦靠近那家伙，我就莫名其妙想出手，只有离远些才一切正常。”
“你讨厌他吗？”雪琳微微瞪大了眼睛，问。
洛芥认真地说：“不讨厌。”
“那就奇怪了。”
“是啊，”洛芥边叹气边拿起德里科的行李，“快走吧，我一会儿还要找老师。”
通过厚重的黑铁大门，走入神谕塔第一层，光线暗了少许，宁静肃穆弥漫其间，彩绘玻璃上绘有意味不明的符号，使得室内多了一种神秘感。
几名信徒坐在长椅上祈祷，不苟言笑的主教虔诚地注视着象征原初之神的圣徽，青铜制成的基座上用花体字写道：他是光，也是暗。
灰眼没有带德里科走上前，而是转向右侧，踏上被巧妙遮掩的大理石阶梯。
两旁算不上明亮的蜡烛照着二人前进，不知上了多少级台阶，灰眼忽然向左迈了一步，消失在德里科眼前。
德里科本能地警惕起来，但随即想到这里是神谕塔，心又放松了些，他快步走到灰眼消失的地方，仔细打量左边的石壁，抬手在上面拍了拍。
障眼法，德里科弯起嘴角，心中赞道，巧妙的设计！
他也向左迈出一步，感觉穿过了一道水波般的屏障，脚下踩着的黑色石砖轻轻颤抖，摇摇晃晃地将他送了上去。
石砖停在一条深不见底的狭窄走廊前，德里科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了过去，又穿过一道水波屏障，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不再昏暗，阳光洒了进来，宽阔的走廊笼罩上了温暖的光晕。
灰眼站在一扇门前等他，德里科收敛住惊讶与好奇，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我的办公室，”灰眼边开门边说，“你以后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德里科尴尬地回答：“塔主，这条路，我没记住。”
“来这的路有很多条，你可以问洛芥，这一切都非常简单。”
问洛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好吗！塔主，你究竟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啊？
吐槽归吐槽，嘴上还是要老老实实说：“我明白了。”
“我和你详细介绍下神谕塔，从明天起，你要作为神谕塔的学徒进行训练了。”
“我的荣幸。”德里科以手按胸，神情认真。
“你可以坐下，”灰眼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我们先从神谕塔的建立说起，神谕塔建立于第三纪元，也就是神赐时代，当时第七领域的天赐者频繁得到神谕，其中一部分甚至具有邪恶的内容。”
“第七领域的高位者们经过调查，认为这是原初之神的谕旨，他们觉得从不被卷顾的自己得到了神的庇护，于是决定追随原初之神。”
“可是，”德里科举手示意，“原初之神在第二纪到来前陨落了。”
“至高无上的神不会死去，”灰眼郑重地说，“第三纪元是个黑暗的年代，瘟疫、战争、灾害肆虐，执行邪恶神谕的天赐者很快成了众失之的，于是第七领域的高位者对受到邪恶影响的人进行了裁决。”
“这相当于违抗原初之神的意志。”德里科面露不解。
“是神要他们这么做的，高位者们这才意识到我们的神也许正面临着什么，那些邪恶的神谕是受了影响才降下，并不是他的意志。”
“为了巩固对原初的信仰，高位者们修建了神谕塔，收集和辨别原初之神的意志，才勉强从第三纪存活下来。”
脑内忽然响起了莫纳蒙西意味不明的轻笑，德里科先是一惊，但看到灰眼没有从察觉，于是在心中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莫纳蒙西沉默着，没有回答。
“既然有原初之神的谕旨，那么为什么六神还要说他已经陨落？以及，为什么六神默认了神谕塔的存在？”德里科没有纠结莫纳蒙西的异常，转而认真地看向灰眼。
“前者也许只有六神知道，后者是因为神谕塔管理着第七领域的天赐者。”
也对，德里科默默想道，有人管理的团体才更好交涉，这是目前最好的解释。
灰眼双手交握在桌上，继续说：“神谕塔一共有十二座，管辖不同区域，神谕塔在管辖区域内设有据点，据点有着各自的管理区域，除非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平常都是据点处理区域事物。”
“我们是第六神谕塔，名次没有意义，只是为了区分。神谕塔一共有七层，第一层是教堂，第二层是教室，依次往上是练习室、资料室、办公区、神谕室、追源物存放区。除非我允许，上面两层不能进。”
“我明白，塔主。”
“现在我来安排你的学习与训练。”
德里科瞬间绷紧了神经，期待又激动地盯着灰眼，这意味着他可以接触到更多关于天赐者的知识，也意味着他开始向目标靠近了。
“上午是学习领域知识，你和司福学习，下午是神谕课，由不同传授官轮流教导，晚上是你自己的时间，”灰眼顿了顿，“神谕塔内部的职称从上往下是塔主、传授官、执行者、学徒，在外则和普通教会没有区别。”
德里科铺捉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执行者？”
“学徒晋升后成为执行者，会开始执行宣扬原初之神意志的任务。”灰眼耐心地补充道。
虽然灰眼没有提及塔主的职权，但是德里科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可以接触的，回想起某位神职人员拉着自己说五年塔主三年学徒的场景，德里科就对自己的学习生涯抱有深深的怀疑。
“接下来是你的待遇问题。”
待遇？还有这等好事？德里科眼中顿时迸发出光芒。
“你和其他十五名学徒一起住在砍砍翠庄园，你住212，三餐有人送来，会保证你们的营养。另外，你每个月的补贴是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
赞美原初之神！！
从今天起，我就是我主最虔诚的信徒！
“呵，我看透了你的本质。”躺尸已久的莫纳蒙西忽然嘲讽道。
德里科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和欣喜，他以手按胸，微微躬身，“感谢您的康慨。”
“明天早上八点，教室205，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
“是，塔主！”
德里科怀着激动的心情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凭着记忆走了几步后，遇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别说下楼的路了，他连灰眼办公室的门都找不到。
“那个，”德里科果断开启了与莫纳蒙西的意念交流，“您知道怎么走吗？”
莫纳蒙西嗤笑一声，说：“不知道。”
“您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您的实力。”德里科堆起假笑。
“你想想我的领域，”莫纳蒙西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广阔无垠的沙漠需要这种本领吗？”
行嘞，您就是用实力向我证明卡里斯大帝说过“用进废退”，也不知道这会不会从高位者传向低位者，我怎么摊上个这玩意儿？
“你吐槽我的时候呢，记得把意念交流关了，不然我很尴尬。”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德里科敷衍地笑了两声。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欸？”德里科惊讶地转过身，和声音的主人撞个正着，“洛芥？”
两人目光相触，德里科暗道不好，但拳头比他的意识更快，冥火包裹的拳头直轰洛芥面门，洛芥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天赐者，反应也不慢，一个后仰躲过这一拳的同时，抬手扣住了德里科的手腕。
德里科本以为结束了，不料洛芥的长剑突然砍来，来不及抽出手腕，德里科向下一蹲，长剑斩断了他的几缕发丝。
大意了，德里科心中叫苦，这莫名其妙的冲动究竟什么时候能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