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杨明羽摇了摇怀里的令令，后者气息微弱地答应一声，他松了口气，只要还有口气在就还有的救。
杨明羽抱着令令在楼与楼之间奔跑跳跃，脑袋里快速思索着，去哪里呢，安安家？不行，会把她牵连进来的；自己家？不行，孟超认识那地方，万一被堵住就完了；令令打工的酒吧？可是他又不认识。
眼看着甩掉追兵，他停在一栋大楼顶部，放眼望去是璀璨的都市夜景，初到城市之时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小妖，却有着满腔热血，也曾站在高楼上眺望这银河坠地般的夜景，好像屹立在绝顶之上般大喊大叫，那番豪情简直要冲破云霄。
可是此刻看在眼中，却莫名的有一种凄凉沧桑之感。
这时一串很轻的脚步声从背后接近，那个人身上明明感觉不到一点妖气，却让杨明羽有种汗毛倒竖的恐惧感，他陡然绷紧神经。
“请把你怀里的男孩放下吧！”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说道。
……
孟超领着一众小弟，在城市上空追赶着，有人心焦、有人懊恼，也有人平日里看杨明羽不顺眼，幸灾乐祸。
一大片秃鹰突然从头顶掠过，一个小弟惊呼出来，“那是什么鸟？”
“好像是秃鹰。”另一个人回答。
“奇怪，那不是非洲的鸟吗？”
“知道吗，秃鹰是一种象征死亡的鸟哦。”
最后这句话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两人突然发现中间夹着一个黑衣少年，正冲他们露出微笑。
“你是谁……”
只见黑衣少年凌空翻转，手中的匕首寒芒一闪，两人的喉咙立即被切断，喷涌着鲜血的尸体一前一后落进两栋楼之间的小巷中去了。
察觉到敌情的其它人大呼小叫起来，众人落在一栋楼的顶部，甫一落地，一道华丽的火焰迅速在众人之间疾走，每个人都或轻或重地挨了一刀，有人刚准备掏出武器便被齐齐削断手指。
“来者何人！”
孟超大喝一声，自手腕中射出两道枪骨，朝黑衣少年杀来。
少年从容避过，凌厉的一脚踢碎孟超的膝盖，然后踩着火焰绕到孟超身后，他只觉得发根一紧，已经被从后面薅住头发，一把锋利的刀紧贴住他的喉咙。
“你手腕上那个奇怪的东西要是稍微动一动，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你是……秋帮的嚣火！”
“正是！”嚣火拉起他的脑袋，强迫他朝后面看一眼，只见所有小弟都被控制住了，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秋帮的精英尽在此地，其中有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女，孟超认出来那是秋帮老大歌丘。
一道冷汗滑过孟超的发际，他知道这下子栽了。
歌丘停在一名小弟面前，语腔冰冷地发问，“令令呢？”
那名小弟被枪指着脑袋，早已吓得尿裤，抖如筛糠般回答，“被杨大哥带走了。”
“杨明羽？”
“是！”
“是谁指使你们杀他的？”
那名小弟瑟瑟发抖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仰望着歌丘那张冰雪般的面孔，结结巴巴地问道，“我如果说的话，你能放过我吗？”
“老子废了你！”孟超暴跳起来，怒斥这个叛徒，被嚣火在腿窝上狠踹了一脚，只好又跪下。
这段小插曲，歌丘完全置若罔闻，语气淡漠地回答那名小弟，“不能，但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小弟一听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索性把心一横，死前做一条好汉，“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刹景！”
一旁的刹景立即走上前，拎着他的头发拖出几米远，那名小弟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令在场诸人不寒而栗。
刹景发动妖技，旁边地上立即出现一个铁制的人形棺材，他一脚踢开，棺材内部布满尖刺，那正是中世纪臭名昭著的刑具——铁处女。
“我说！我说！”
小弟歇斯底里地喊着，但为时已晚，刹景将他扔进“铁处女”，沉重的棺盖紧紧扣下，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直冲霄汉，随后一切沉寂下来，暗红色的鲜血从“铁处女”的缝隙中流淌出来。
在场的每个人，都经历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刻。
歌丘转向另一个人，重复此前的问题，“是谁指使你们的？”
“少……少帮主！”那人回答。
“为什么？”
“他没交代……”那人畏惧地观察着歌丘的脸色，“但据我猜想，是想打倒歌老大您，同时也是为了讨回那笔钱，除……除掉一个对手。”
说罢，那人突然匍匐在地，完全是跪拜的架势，“我知道歌老大一向宽仁，求你了，我加入冬帮不过几个月，奉命行事罢了，我也不想害那个男孩，求你了，我这条命是您给的，以后随您使用。”
歌丘的脸上像笼着一层寒霜，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她正处在暴怒之中。
她轻启朱唇，平静地说了句，“全部杀光！”
九把枪同时响起，四周被惊动的鸟儿扑楞楞逃向夜空，地上凭添了几具尸体。
然而当嚣火正准备动手之时，突然从孟超的身后刺出一道枪骨，孟超一向用两根枪骨战斗，最后一根则是杀手锏，不了解内情的嚣火突遭其变，连忙闪避。
只见孟超突然身形爆涨，撑破衣服，转眼间化作一只骷髅巨怪，原本是右手的地方却长着三条脊椎似的枪骨，像鞭子一样甩动着。
孟超知道这班人实力超群，他连一个也对付不来，但心中那份愚忠支撑着他，这一次算是栽了，但至少要死得其所，哪怕干掉一个也是好的，如果能在此地杀掉歌丘，那简直赚大发了。
“老大，小心！”嚣火惊叫出来。
“歌丘，纳命来吧！”
孟超朝着歌丘一路狂奔，巨大的身躯陡然跃起，歌丘的右手突然多了一把乌兹冲锋枪，轻扣扳机，子弹统统射向了同一个地方。
轰然一声，失去头颅的孟超跌落尘埃，两膝跪地，最后重重倒向地面。
歌丘撇下打空子弹的枪，对地上那只怪物连看也没多看一眼，下令道，“去找令令！”
……
令令已经苏醒过来，身上的伤已然痊愈，一旁的杨明羽用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咦，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刚才……”杨明羽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说出来，想想还是算了，“没什么，是我救了你。”
鬼门关里逛一圈回来，令令感慨万千，用拳头在杨明羽的肩膀上撞了一下，“谢了！”
“没事啦，应该的。”
“你回去，该怎么跟你大哥说呢？”
“再说吧，反正问心无愧就好。”
这时几道黑影嗖嗖落下，令令抬头一看是自己人，歌丘也在其中，激动不已，赶忙跑过去。看见他好端端的，歌丘一颗悬着心总算落回实处，拉住令令的手。
“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没事啦，多亏了他……”
身后的杨明羽突然破口大骂，“喂，你们有病啊！”回头看去，只见嚣火正将杨明羽按在地上，用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嚣火，你搞错了，是他救了我！”
嚣火充耳不闻，令令准备过去，突然感觉歌丘在他手上捏了捏，她轻轻摇头，示意他暂时别说话。
“放心，我不会害他的。”歌丘在他耳畔低语一声，便朝杨明羽走了过去。
突然被人抓着头发按在地上，杨明羽十分火大，“恩将仇报，还好意思出来混，秋帮也不过如此！”回头看了看嚣火，依稀嗅到一些同属于猫科动物的气味，“喂，臭猫，放开我，咬死你信不信！”
“给我老实点！”嚣火说。
杨明羽还准备骂些难听的，却听见一串脚步声走了过来，抬头一看，歌丘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如此近距离地看她，果然是一位纤尘不染的美少女，当然这只是一闪念而已。
“你的兄弟，我全部杀掉了。”
杨明羽心里戈登一下，“是吗？”
“你既是冬帮的人，我不可能这样饶过你。”
杨明羽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先是出卖了兄弟，然后又背叛了同伴，最后连对面也不买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