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寨,庭皓跑上前告诉廷毅,师父让回寺庙一趟,明天是四月初八浴佛节。
看来是寺庙的法定节假日了,可以开心的玩一天,不用上下课搞自习,廷毅在想要不要邀请村民代表一起去热闹热闹。
席地而坐的廷毅,还没起身,看到大娘带着启杺走了过来。
“大娘,小娘子!”廷毅打着招呼,二人脸带笑容,她们今天心情不错。
“毅郎!”启杺喊道,手里递过来一个胡饼,大娘手里提的篮子里还有好几个。
“好吃!”廷毅拿着就咬了一口。
大娘给师弟们都分了胡饼,开口问道:“毅郎,明日是四月初八浴佛节,寺庙可有活动?”
庭皓已经抢着回答有活动,然后扯了扯廷毅的衣袖。
带着大娘和启杺往寨子深处走去,廷毅跟村长说明来意,打算邀请十来个村民一起去寺庙过节,剩余的留在寨子里过。
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不然全体村民去过节都是可以的。
名单安排好,村长告诉廷毅最近建造民居还需要去一趟平头山县城采买很多物资。
平头山县城在村寨东边不远,虽说比北边的汝南县城近得多,但一个是担心来回路上有歹徒出没,二个是最近物资行情村长心里没底。
村长的顾虑,一个是安全问题,一个是钱的事情;师父最近大兴土木,估计也要去采买很多东西。
“庭皓,你回去问问师父是否要去平头山县城买东西,今天刚好跟村民一起,我们来负责安全。”
“是,师兄。”庭皓轻功越来越好了,突破灵蕴级好处不小,眨眼就消失不见。
“村长,我还有五十贯钱,够用了吧?”
大喜过望的村长连连点头,这是巨款啊,小家伙没当过家,安史之乱以前五贯就可以盖一间大瓦房。
准备妥当后,游击队整理好队伍出发了。
平头山县城比汝南县城要破败一些,叛军击溃唐军后,冲击过这个县城一次,城虽未破,但民众深受其害。
这次廷毅他们不再徒步,采买物资较多,骡子和马匹都用上了,村民弓箭手五个主力全部跟随掩护。
廷毅五人,加上寺庙本身的采购队伍,一行近二十人浩浩荡荡。
此行颇为顺利,各项物资价格虽然上涨不少,廷毅带的资金足够,诸事顺遂,廷毅带人连夜往回赶。
平头县城的石炭价格只有汝南县城的一半,也许是这里产量较多的缘故,以后还是要去汝南县城交易。
这里虽近,却明显有点亏。
半路队伍停下打草喂马之时,庭皓笑道:“队长,后面那几个还不死心,跟着呢。”
“几个密境级的,还想打我们主意?”示意庭皓继续侦查,这趟廷毅他们轻松很多,苦力活都交给马匹和骡子。
从县城出来,后面这伙人就一直跟着。
等天亮他们就没机会动手了,月黑风高的夜晚,倒是很适合。
状态满分的廷毅挥手示意,弓箭手迅速散开,藏在各自角落。
借助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官道上停着几辆马车,几个护卫昏昏欲睡,靠着车辆打盹。
廷毅在黑暗中放过去两个黑影,示意身边的庭皓他们别动,让这伙人靠近车辆再说。
那五个人慢慢靠近车辆,一个护卫惊醒,大呼起来。
护卫们“慌乱”点燃火折子,厉喝:“劫财还是劫色?”
头戴黑巾的五个蒙面人,手里拿着普通的砍刀,应该是铁匠铺自己打造的便宜货,其中一个胖子抬起手里的砍刀,指向护卫。
“留下车辆物资,赶紧滚蛋,我们不想杀人。”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回荡着,忍住差点笑出口。
劫个毛线色,都饿的没力气了。
“要是我们不留又如何?”廷毅一个人从树丛后,慢慢踱了出来,手提一把戒刀。
黑影胖子见到同样是一身黑袍的廷毅,看不出身份,更要命的是看不出此人武功的深浅,自己密境级的第五层,探测几次,也感应不到这人的实力。
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完全不会武功,一个是他明显高自己一阶,妈也,不会这么倒霉吧。
山里头实在没啥吃的喝的了,这不想下山打劫一番,没想着杀人,只想乱世能活命。
胖子心一横,叫嚣道:“不留钱财,就留下命来!”
话落就拧刀近身开始攻击廷毅,廷毅随意的格挡,站在那里轻描澹写。
用尽全力攻击一圈,胖子已经后背出汗,那人一动不动浑身密不透风,自己的攻击没有一丝一毫的效果。
“我的个亲娘,前面打劫几次还顺利,今天是怎么了,点背遇到高手,早点退!”
分神之际,廷毅已经转守为攻,几刀下来,胖子已经险象环生,挣扎中大叫:“快跑!”
庭皓他们出来早已将那几个人制住,只剩下胖子苦苦支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他喵的哪里是打架,分明是戏谑!
“停停停,不打了,不带这样调戏的,打个毛。”胖子索性把刀扔在地上,脖子上触感冰凉,黑影已将刀架在胖子脖子上。
只要不是叛军,其他的任何人廷毅都不想主动击杀,叛军是敌我矛盾,其他的都是人民内部矛盾。
“怎么,刚才不是打得挺爽吗?车上的物资不要了?”廷毅笑道。
这声音,有没有搞错,听起来如此年轻,他们都是哪里来的,如此强大,胖子算是彻底服了。
“不要了,都是我的错,跟他们无关,你别为难他们,有种杀我一个!”胖子挺了挺腰。
“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何打劫平民车队?”廷毅继续问道。
反正估计难逃一死,告诉他也无妨,胖子寻思一会,回道:“我们都是船夫,汴州城破,流浪至此,在山里落草为寇!”
“一共多少人?”廷毅追问。
不会赶尽杀绝吧,山里还有老小家卷,千万不可告诉他,胖子只求速死,保全其他人。
“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脖子一硬,扭头不再回答。
无家可归之人,唉,廷毅撤回戒刀,伸出手,在怀里掏了几下。
胖子还没回过神来,站着发呆,不杀我了吗?突然有一个暗器似的东西飞过来。
“该死的,居然用暗器……”
胖子全力防御,不曾想被黑乎乎的东西瞬间破防击退几步,一声闷哼,坐到地上。
“三郎,三郎!”其余人见胖子倒地,以为已被击杀,大呼起来,几欲拼命。
胖子摸了一下胸部,没有伤口,地上刚才掉落的是什么东西?自己扛不住那人轻轻一击,今晚算是白忙活了。
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物事,常年跟钱打交道的家伙,一摸就知道是天元通宝,这是?!
“拿着钱,回去吧,我们还有要事,告辞!”廷毅挥手示意继续赶路,不再理会那几个人。
他不仅没有杀掉自己几人,反而出手大方,随手丢过来就是一贯钱,居然还有此等美事!
“恩公大名可否相告?”胖子单膝跪地。
“游击队,我是游击队队长。”廷毅笑声渐远,跟上队伍消失在黑暗中。
安全把寺庙队伍送进山门,廷毅带着村民们回到山寨。
火把安静地燃烧着,驱除着密林的黑暗,当班值守的村民发现廷毅他们满载而归,带着笑意继续巡逻。
还有一个时辰就天明,廷毅索性不睡了,帮着把村长他们买的东西摆放完毕。
一时兴起,也为了驱赶睡意,教几个师弟们跳起了抬棺舞。
今天不是过节嘛,先准备一个节目试试,能上场表演,就乐呵乐呵,如没机会露脸,就当自娱自乐。
这几个师弟学得很快,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同年人。
佛门净地,束缚颇多,他们跟着廷毅这半个月,算是悄悄解放了不少。
几个人自嗨忘我的在林子里乱舞,火把照耀之下,鬼影重重。
这还不算完,等到村民们忙活完,过来一看,好家伙,这班和尚跳起了舞,简直不要太嗨。
几个村民也跟着在旁边扭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居然像模像样。
群魔乱舞,好不快活……
唐代十分包容,舞蹈上至帝王妃嫔,下至市井艺伎,都喜爱无比。
各个民族的舞蹈,精彩纷呈,胡姬舞,回鹘舞都是大唐歌舞升平的一部分。
甚至有些朝中重要的答谢活动必须有舞蹈表演,如果不会跳舞还要受罚。
寨子里的动静早就吵醒了启杺,她等大娘收拾好,洗漱完毕就跟着出来。
空地上停放着很多东西,天已蒙蒙亮,不远处传来阵阵笑声。
大娘把火生好,煮上食物,好奇的带着启杺往笑声处走去。
走近才看到廷毅带着大家开心忘情的手舞足蹈着,魔幻的各种姿势,让启杺大开眼界。
“阿婆,毅郎他们在跳舞,还好起得早,哈哈。”启杺想不到毅郎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毅郎才多大,十五六岁,在阿婆眼里跟你差不多,都是孩子呢,爱玩是天性,走,看看去。”
“他跳得还挺好看,不知道我能不能学,阿婆。”启杺笑道。
“你这丫头,自己跟他学去,要不要给你准备一身男装?”大娘知道廷毅带着女孩子肯定不行。
廷毅带着大家跳了几遍,都已熟练,进入状态也挺快,听到脚步声。
他示意大家休息,准备吃完早餐,开始回寺庙准备节日的事情。
启杺轻轻鼓掌,清脆的掌声在林间回荡:“毅郎,你们跳的真好看,教教我啊!”
“好,下次教你,小娘子。”
“叫我杺娘吧!”月牙似的眼睛泛着光。
这个杺娘跟现代的新娘几乎一样的发音,廷毅每天都要叫人家杺娘,这……
“好不好嘛,毅郎。”启杺看到廷毅在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追问道。
“好,如你所愿,杺娘!”廷毅摸了摸鼻子。
“你们晚上连夜赶回来,东西都买好了吗?”大娘问。
“买好了,中午我来叫您和杺娘一起去寺庙过节。”廷毅还有事情要办,交代几句带着师弟们回到了寺庙。
师父带着众僧吃完早餐,就开始忙碌起来。天井处是重点,浴佛仪式主要就在这里举行。
昨晚采买的各项物资,都开始有条不紊地摆放到位。
“最近跑哪里去了,廷毅师弟,方丈大师说你们有任务?”
正在搬东西的廷毅抬头,看到庭枫满头汗的在干活,脸上有一条细微的疤痕,估计是上次打架落下的。
“庭枫师兄别来无恙,我们任务还没有完成,这是过节回来帮忙。”
廷毅回复道,紧接着去香积厨(厨房)、斋堂(食堂)、茶堂(接待室)、职事堂(库房)干活。
昨天买了不少大米,甘草,还有一些瓜果,厨房已经火力全开,几口大锅煮着大米粥。
庭枫师兄他们从地窖里搬出来几大坛酱菜,正往厨房抬。
那些年纪大的,有一些道行的老者,在天井处布置核心物事。
庙寺天井前置一小浴亭,亭内供释迦小像,旁贮浴佛水,佛水是药草煮炼而成,有甘草、百香草等,信徒每匀水淋佛,即饮之。
然后有浴佛、献花、献果、供僧、供舍利、演戏等等节目。
廷毅看了一眼节目单和流程,还挺隆重肃穆,只不过没有直播和流量明星。
最近最重的活,就是砍树,木工这些,后山一处空地,摆满了各种木材。
廷毅低头一笑,自己在外面打打杀杀,他们在后山砍树据木,都没闲着。
沿着寺庙逛了一圈,基本上已就绪。
从山门进来,就是两排施粥的长桌,摆放着无数干净的碗碟;踏进天井,两旁是功德箱以及香烛等指引物事。
往里走,就是小佛亭,供众人浴佛用。
天井两侧有布置妥当的客桌椅两排,上面时令瓜果摆放齐整。
拐角处有一专门笔墨桌,供文人骚客吟诗作对。
西边接待云游僧人、外来散客的云会堂已打扫一新,廷毅忙完一圈,已日上竿头,跟师父打了招呼,回到山寨。
寨子里男的砍树,打猎,开荒,养蚕,养蜂;女的纺织,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算是安定下来了。
今天很热闹,大伙儿穿着普遍比平时要正式,要华美。
寨子里面空地上摆出一张大木桌,供奉着佛像,佛前几盘新鲜的野果,桌边一口大锅正在翻腾。
前几天买的大米,刚好派上用场。
猎户们有了正规军的弓箭,效率高多了,周围的野生动物,都是改善伙食的滋补佳品。
闻着香飘四溢的肉香,廷毅的腿渐渐迈不动。
启杺身穿粉色襦裙,套着白色半壁,细心梳理的发髻,脸上贴着花钿,已经有了出席晚宴的风韵。
廷毅今天没有穿黑袍,一身僧袍颇为精神,二人在寨子里逡巡,见到时候差不多,带着几个出席寺庙活动的乡亲们,出发了。
来到寺庙,廷毅将村民们交给引导僧,自己按照师父安排,站到指定位置,跟师兄弟们念经唱佛。
四里八乡的民众来到佛前虔诚祈祷,排成一条长队,依次浴佛献花鲜果和饮茶。
礼佛完毕,根据自己的情况,可以去吃粥,也可以找地方席地而坐,部分门第高,有身份之人,天井长桌就坐。
方丈大师居中团坐蒲团之上,师父主持仪式,与各来宾寒暄。
启杺没有座位,也不愿意坐到那些人中间,只是在僧众中寻找廷毅。
跟着阿婆席地而坐,刚才已经喝了甘草茶和大米粥,很清甜;到处找廷毅的时候,身边还有很多流民在排队领粥。
自己要不是因为有廷毅哥他们守护,估计也跟这些流民一样,居无定所,无依无靠,饥饿难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