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紧走几步，撵上了解亚芬。
苟香雅向老同事们撇撇嘴，一步三摇地走了。
几个人拿到了工具，也不能一点活儿不干，便半死不活地在车间里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好像是朱飞的声音，这些人像老鼠听见猫叫一样，一个个生龙活虎地大干特干起来。
哪有人敢问发工资的事情，倒找给朱飞几个钱都行。
昨天在财务室，被朱飞旁敲侧击，收拾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
……
“香雅姐，你走快点行不？”
解亚芬心中有事，脚下生风，走了一段路后，这才发现只有赵云跟在自己身后，苟香雅在后面扭头晃腚，不急不躁的。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啊？你先走着，我还得去一趟厕所。”
“你到女员工宿舍找我，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苟香雅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看你这话说的，管天管地，还管着人家拉屎放屁了吗？”
解亚芬没有闲工人跟她斗嘴，自顾自向女员工宿舍跑去。
见赵云也跟着她跑，便扭头笑着问他：
“你跟着我跑啥，我知道我要去哪吗？”
赵云一脸困惑地看着解亚芬：
“你刚才不是让我帮着你吗？帮人帮到底，你去哪我去哪呗？”
解亚芬笑着停住了脚步：
“我现在要去女员工宿舍，你也跟着我去？一会去女厕所，你跟不跟着去？你快去找朱总吧！又多了一个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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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闹了个大红脸，转身向前排的办公室走去。
……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看到解亚芬向后面的女员工宿舍跑去，苟香雅自鸣得意，自说自话。
他根本没有去厕所，而是转身向南，贴着墙根朝着财务室走去。
她在朱飞的手底下忍气吞声，那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如果朱飞不能给她发工资，别说让她扫大街，就是换过来，朱飞每天跪下来给他洗脚，她都不会正眼瞧他。如果给她提鞋，都嫌他手笨。
快到财务室门前时，苟香雅又回头看了看，确认解亚芬没有跟在后面，这才将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
真是新人新气象，换了新地方，规矩也换了。这上班时间，财务的门怎么关着呢。
不但门关得严严地，连窗帘也拉住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窗帘并不太厚，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好像有个人的影子。
“冬冬冬！”
“谁呀？”
“是我，你苟姐。”
“有事吗？”
魏可可嘴里问着，并没有马上起身开门。
“我来问一点营生。（事情）”
“苟姐呀，你说吧，我能听见。”
“这门里门外的，像个什么样子，你快打开门吧，我说几句话就走，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那你等一下啊。”
魏可可在房间里窸窸窣窣地忙乱着。
越是这种细微的声音，越能勾起苟香雅的好奇心，她趴在窗上，恨不得长一双X光眼，那样的话，她人不用进去，眼睛也可以看个究竟了。
“在屋里忙活什么事呢，还得关着门，是不是偷着吃好东西呢？快拿出来，让我也尝尝。”
“我又不是饿死鬼托生的，见啥就想吃，看啥就想拿啊？”
魏可可警惕地看着苟香雅，真怕她在自己的屋里乱翻乱动的。
“你越不让我看，我还越想看，你再不拿出来，我可真要动手翻了。”
魏可可上前一步，挡在苟香面前，严厉地说道：
“上班时间，我还有一堆事，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快走，别再这里跟我捣乱。
你年龄比我大，我真想尊重你，但也不要不识抬举。
我这屋里，除了钱，就是账本、单据，少一张东西，我都对不上。”
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站着，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这样说话，实在太不友好，像两只斗鸡站在一起要打架似的。
苟香雅不得不向后倒退了两步：
“小可啊，我刚才是逗你玩呢，千万别往心里去。
今天不是十五号了么，最近家里花销太大，手里面空空的，所以就来看看，能不能发工资，我心里好有个底。”
魏可可鄙夷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发不发，有钱就发，没钱就不发。”
苟香雅一听就急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是财务上的出纳，又没有配会计，其实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有钱就发，没钱不发？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你是出纳，有钱还是没钱，你能不知道吗？
你不要和我揣着明白装湖涂，当我是个傻子吗？
局里给我们留下开工资的钱，最少还得有四十来万，都去哪啦？”
“我是出纳不假，但我也没权力发工资啊，发工资也是有程序的，你以为我一个人就办了？
如果你家里真缺钱，可以打申请，朱总批准之后，你提前预支啊。”
“我有工资，为什么要预支？工资是我应得的，预支还得求着姓朱的，凭啥求着他呀？
再说了，发工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人人有份，你在财务，从来不缺钱花，别人都过着小日子呢，柴米油盐，萝卜青菜，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魏可可还有一堆事要办，苟香雅这样东扯葫芦西扯瓢的，扯到天黑也扯不完。
魏可可不耐烦地说：
“你自己的心都操不完，还要替别人操心，你也不怕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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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撵你，没事的话，你快走吧，我手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自己想问的事情，一件也没有问出来，苟香雅不免有些气恼，但继续站在这里，好像也于事无补。
看见魏可可又拿着本子在桌子上摔摔打打的，脸上开始挂不住了，人往外走，嘴里不停地找补着：
“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摔摔打打的，给谁看呢？
大白天的拉着窗帘，还能藏着小白脸，还有见不得人的事？”
一句话说得人笑，一句话说得人跳。
最后这句话惹恼了魏可可：
“苟香雅，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明白了再走！
哪有小白脸，什么是见不得人的事？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好汉不吃眼前亏，苟香雅一见魏可可气得脸色通红，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说得太重，毕竟人家是没出嫁的大姑娘，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你脸皮可真薄，一句玩笑话，还当什么真啊，我就是好奇，大白天的，拉什么窗帘啊？”
“谁规定白天就不能拉窗帘啦？外面的太阳晒得晃眼，也不让拉窗帘？”
“你真是福人一个，在屋里捂得像个发面馒头一样白，还嫌晒。
我在外面打扫垃圾，晒得像个驴粪蛋似的，黑黢黢的，别说是窗帘，连个草帽也没有。”
苟香雅通过自嘲，给自己找台阶下，灰熘熘地出了财务室，向后面的女员工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