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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寻人(二)

第二天一大早无名与程怀宝自入定中醒过来。

两个小子昨天伤了一晚的脑筋终于想出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是最笨的方法——转遍寺院眼看嘴问。

将要在圆守寺找一个小和尚的事情对苍穹一说得到了苍穹乎想象的热情支持。当然了苍穹巴不得有什么事能够分两位小祖宗的心他本就打定了主意准备用拖字诀对付两人拖到大会开始没有报名的人自然无法参加比试。

苍穹带着两人直接找上了方丈了空大师如此一说了空虽惊讶于两人邋遢的外表与高的吓人的辈分却也爽快至极的答应了并交给两人一面乌木佛牌凭着这佛牌可在圆守寺任意行走。

一定有人奇怪了两人直接找了空要人便是了何必自己去找?各位一定忘了还有五天正道精英大会便要开始整个圆守寺上下皆快要忙得手脚朝天了谁有那闲工夫帮着找人何况除了那个痦子什么线索都没有。

两兄弟本也没奢望能得到什么帮助那块佛牌已是意外的惊喜了。拿到佛牌之后两人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寻人。

事情没做之前无名与程怀宝谁也没想到原来找人是一件如此困难费劲之事。

圆守寺占地十余亩有僧众千人加之新近涌入的大批正道中人总数已近两千余人。无名与程怀宝又怎知道哪些是和尚哪些是天生的谢顶秃头。何况和尚还要分圆守寺的和尚清禅寺的和尚还有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寺庙的和尚只得一一去问。

总之连着找了三天下来无名还算好跑跑腿就行说话问人的任务全是程怀宝的。程怀宝可就惨了逢人便问见人便说任他程怀宝的口舌是铁打的也禁不住大呼吃不消。嘴内起了两个大泡疼得他饭都吃不下去。

如此辛苦却没一点收获左眉有痦子的和尚倒是找到了四个其中一个是清禅寺的另外三个或已人到中年或一问三不知总之皆对不上号。

这天晚上方自回到斋室程怀宝已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塌上半死不活道:“木头我不行了找人这活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无名也有些丧气呆立半晌才坚定道:“咱们答应了老爹的事便一定要办到明天还要去找。”

程怀宝夸张做作的摆了个痛不欲生的姿势哀号道:“让我死了吧。”

无名也不理他沉默的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开始打坐炼丹。

最近身体的某些异常变化令迟钝的无名终于察觉了些许古怪不知什么原因这十多天里丹田之中的那东西总是特别浮躁仿佛渴求着什么只在自己炼丹时才会安静下来且比起以往似乎更加贪得无厌了也因此无名每日炼丹的时间越来越久不然便会浑身上下别扭难当。

无名想不通怎会如此玄青观的藏经殿中关于炼丹的道经将近二十余册却没有一本所记与自己现在这情形相符。

这情形是好是坏?无名无从知晓现在的他也只能见步行步顾不得那许多了。

丑时三刻程怀宝悠悠自入定中醒来。入定时觉不出什么醒来却觉得肚饿难当也难怪由于嘴上起的两个大泡限制了他的食欲他晚饭只吃了一点。

程怀宝摸了摸肚皮连续三天的劳累使得此时的饥饿感觉是如此难捱他眼珠一转轻声呼唤无名:“木头木头醒醒。木头醒一醒。”

无名只觉得冥冥中一个深远悠长的声音在呼唤他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耳边。无名的神意缓缓自体内水火交汇的鼎炉中释出身形一震双眼已自睁开。

似他这等说收便收的情形若被其他炼丹大家所见定会大惊小怪一番。要知炼丹乃是世间最凶险的内功心法神意稍泄水火不调便是焚经侵脉走火入魔的大祸。

其实也不奇怪变异后的紫极元胎可吸走无名体内任何多出来的精气劲气管你水火阴阳全不嫌弃。因此无名绝无丝毫走火入魔的危险也算有失之后的所得吧。

程怀宝见无名醒了凑过去道:“木头我肚子饿得受不了咱们去伙房弄点吃食来你看如何?”

无名点点头他本就觉得晚饭时程怀宝吃的太少了。

两个小子鬼祟的溜出房门三天来的寻人两人对圆守寺已摸得门清自然晓得伙房在什么地方。

路上遇到两队巡视的圆守寺僧人出示过手中的佛牌便不再多问放他们过去。

圆守寺共有八处伙房两人摸至菩萨殿后的那座伙房远远的却见伙房之中有灯火摇曳里面显然有人。

程怀宝心道:“正好如此一来便有热食吃了。”

两人推门而入诺大的伙房之中一个和尚正在其中忙着看他手边已堆积了有如小山一般洗干净的青菜、萝卜想是今日一天的膳食。

那和尚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便道:“是圆觉师傅吗?我还没有弄完您再歇息一会。”听声音这和尚年纪不大。

程怀宝道:“咱们不是你师父。小和尚可还有饭菜吃?”

那和尚依然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回头自顾自道:“那边灶上有刚刚熬好的清粥施主请自用。”说着伸手指向旁边一口盖着锅盖兀自冒着腾腾白气的大锅。

程怀宝闻言什么也顾不得了几乎是跳到了那大锅旁抄起锅盖上的舀子揭开锅盖舀起半舀子热粥也不嫌烫咕噜咕噜便灌了下去。

热粥下肚程怀宝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回头道:“木头你要不要也喝点这粥味道不错。”

无名摇摇头他还在为寻人与自己身体最近的奇怪状况伤脑筋。

程怀宝不再多说又舀起一舀子粥正要往嘴里灌眼神不经意间瞟向因放菜而转过正面的那小和尚。

一声惊叫自程怀宝口中出一手拿着粥舀子放于嘴边另一手颤抖着指着那小和尚满脸惊诧中带着无比激动的神情嘴巴颤抖道:“痦子……痦子……”

无名哪还有不明白立刻看向仿佛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的那洗菜小和尚。

一眼所及小和尚左眉下眼上可不是有一个绿豆粒大小的痦子。

再仔细端瞧小和尚身材中等大约六尺余高圆脸宽额鼻子挺直两条眉毛又粗又浓看上去人很憨厚长相寻常一双不大的眼中透出善良与几分怯懦看来是个胆小的家伙。

程怀宝粥也不喝了一个箭步跳到那小和尚身边也不管此举吓到了人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你可是姓钟?”

小和尚确实有些胆小显然被程怀宝这异常举动吓了一跳半晌才琢磨过他话中的意思疑惑中带着点畏缩道:“小僧俗家却是姓钟不知小施主怎会晓得?”

程怀宝可不管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喜之下肆无忌惮的“嗷”的一声大叫整个人蹦起老高。

他这吼声之大震的满寺皆知不过大多数人以为是山里的狼嚎并未在意在山区本就经常有狼出没狼嚎之声经常有闻。

无名也是一脸兴奋一纵身跳了过来。

小和尚被程怀宝这肆无忌惮的举动吓得不轻慌乱之下也顾不得畏惧了一把捂在程怀宝的嘴上生怕他再出那吓人的嚎叫同时嘴上道:“小施主莫叫扰了别人休息练功便罪过了。”

无名一拉小和尚的手开心道:“兄弟莫怕我们受你爷爷钟老爹之托前来圆守寺寻你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所以这小子有点兴奋过头你莫怕。”

小和尚一听两人竟是受了自己爷爷的嘱托前来寻找自己想起时常在梦中相见的爷爷激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着使了好大力气才道:“你们……你们……我爷爷……他老人家可还好?”说着话泪水已自眼眶中流了下来。

程怀宝一把拉开小和尚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迫不及待道:“钟老爹身子骨壮得紧他老人家曾来圆守寺中寻了你五六次结果他***佛门深广光头众多每次都徒劳无功。”想到自己这三天来的辛苦程怀宝忍不住骂了两句要不是今儿晚上误打误撞鬼才知道何年何月能找到这个“痦子和尚”兄弟。

小和尚听到爷爷无恙稍稍放下心来这才记起自己和尚的身份双手合十闭目口呼“阿弥陀佛”。

无名与程怀宝纳闷的看着小和尚不知道钟老爹与那个鬼的佛有什么关系。

小和尚嘴里嘀嘀咕咕的似在念什么经无名与程怀宝是有听没有懂谁也不知他这是做的什么性急的无名重重一掌拍在小和尚肩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和尚张口又是一句阿弥陀佛低着头道:“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我方才想起了爷爷致使灵台不净所以念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驱除杂念。”

“杂念?”无名与程怀宝同时惊诧道。

自幼便是孤儿的程怀宝听他这话分外刺耳一把揪住小和尚的脖领子道:“你莫不是念经念昏了头?想念爷爷叫那娘的什么杂念?”

小和尚眼中透出的是对佛崇拜而坚定的光芒声音低沉道:“佛说世间一切皆为虚幻世人困于无明(佛教十二因缘之一)受六识(眼、耳、鼻、舌、身、意)所扰故此陷于生死轮回不能自拔……”

没等他说完无名已忍不住打断道:“慢来慢来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程怀宝差点没笑出来他与无名不同天生一身俗骨的他天性上便对佛、道这等提倡清心寡欲的东西嗤之以鼻。

小和尚许是从来都是听人讲经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讲经当下来了精神将洗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开始给无名讲起了佛法:“自有人起便有了业。业梵语名之竭摩。人们起心动念对于外境与烦恼起种种心去做种种行为。行为可分为身口意:用身体去做用口去讲或心里在想这些都是行动称为造作也称为业。”

无名听得认真极了不住点头。对他来说这又是一种全新的知识与他以往学到的迥然不同的知识。

程怀宝则在一边直翻白眼看这情形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索性喝粥去也。

小和尚继续道:“这样的一个造作过程就会招感到将来的果报从果报来看它的原因就有所谓业的因;从业的因到业的果报就有所谓的业力既是说由业力与外缘配合形成果报就是所谓的业力……”

夜过得快极了最起码小和尚有此感觉仿佛才说了一会儿怎么外面已经传来了鸡鸣。

随着鸡鸣之声传入耳鼓方才还一副高僧模样给无名讲佛的小和尚此时却已是满脸惶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叫道:“啊!鸡鸣了早饭还没准备好。坏了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和尚万分焦急的声音将趴于粥锅之上打瞌睡的程怀宝惊起这小子迷迷糊糊爬起身来抹了抹嘴角的垂涎道:“终于说完了我的娘木头真亏你能听得进耳朵。”

颇有意犹未尽之感的无名瞄了睡眼朦胧的程怀宝一眼却未理他反认真对小和尚道:“佛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你怎会因区区早饭没有做好便落得如此慌张模样?”

小和尚苦着脸道:“我的修行不够参不透佛法至高境界自然脱不出六识之扰……”

他还未说完突然伙房外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小钟早饭弄好了没有?”

小和尚……不小钟脸上惊慌之色更重哪还有半点方才侃侃而谈满口箴言经典的高僧模样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大胖和尚好家伙身高足有一丈那腰身比伙房外那口大水缸还要粗壮些生得豹眼残眉一脸凶相。

小钟似是特别畏惧这大和尚低着头结巴道:“圆……圆觉师傅我……还没有弄完……”

大胖和尚圆觉进到伙房正自纳闷怎么里面多出两个邋遢小道士等听完小钟的话不禁大喝一声:“什么?早饭还没弄完?”说着话张着那血盆大口一脸凶恶仿佛要吃人似的走向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