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郡王爷您又是怎么想的？”黎管家问。
黎管家会问这个问题并非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因为如果元业辰并没有因为苏盼月的话而产生动摇的话，元业辰不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既然元业辰开了口，那也就表示元业辰有认真思考过苏盼月所说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已经动摇了。
“黎伯认为我应该怎么想？”
“全凭您做主。只是……即便郡王爷您能够放手，只怕那个人也不会就此罢手。这些年来，那个人可是从未放弃过对您的试探，即便您当真放弃这一切，那个人大概……不，应该说，无论您最终的决定是什么，那个人都绝对不会放过您。若是让他知道郡王妃的真正身份，只怕更加不会放过您，也不会放过郡王妃。”
“我知道。”元业辰沉声道。
他当然知道这些，他隐忍这么多年、计划这么多年，除却报仇，也是为了自保。
不管他是不是有反叛之心，那个人都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早就从自己父亲的遭遇里认识到了这些。
当年太子殿下出事之后，他的父亲也同样没有任何造反之意，为表决心甚至还将自己手中的全部兵权都交了出去，可结果又如何？还不是惨死于那个人之手？
这就是那个人的手段，做事狠绝，谨慎多疑，宁可错杀亦不可放过。
所以，早在那个时候元业辰就认清了，认清了那个人的真面目。
要想保护自己，唯有反抗到底。
他与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
“既然您知道，那……”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绝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我承认，月儿的话的确让我很心动，但……我更加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元业辰道。
是啊，就算他因为苏盼月的话而动摇、而心动，那又如何？该做的，他依旧还是不得不去做，就算他真如苏盼月所言不去报仇，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他，不但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更多了一份责任，一份保护苏盼月以及他们尚未出世的孩子的责任。
就算是为了苏盼月，为了孩子，他也绝对不能就此放手。
哪怕苏盼月并不希望他如此，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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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真是这么做的？”座上的男人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带着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问道。
“回皇上，正是。”
座上的男人一听，笑容更甚，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有趣的神色道：“这可真是有趣。这并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但……”
略微停顿，座上的男人用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而后继续道：“这的确是目前来说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皇上您的意思是？”跪着的男子谨慎地问道。
“最近，那边可有什么新动静？”座上的男子一边继续用手指继续轻叩着桌面一边问道，细微但带着一定节奏感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明显而突出。只是，这带着节奏感的声音非但没能够在此刻缓和气氛，反而因为这敲出节奏之人变幻莫测的心情而引得气氛异常紧张。
跪在地上的男子立刻恭敬地回答道：“据报，先前离家出走的北辰王妃已经差人寻回。除此之外，那边并无其他动静。”
“是吗？你说，以元业辰的个性，他为什么会这么早成亲，而且还是娶一个这么任性而又肆意妄为的大小姐？”座上的男子不知为何突然错开了方才谈论的话题，转而说起了儿女私情的事情。
“恕微臣愚昧。”
座上的男人在听见男子的回答之后，不由轻笑了一声，道：“别说你不知道，关于这一点，朕也一直都看不透呢。你说究竟是为什么呢？一个终日以饮酒美|色为乐的人怎么会突然成亲？若是所娶之人有倾城之貌便也罢，好比那个烟雨楼的诗语姑娘，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还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啊。你说，若你是他，你会在什么情况下迎娶这样一名女子？”
“微臣不知。”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这……”跪着的男子犹豫了一阵，最后答道，“喜欢对方，或者……对方对自己有利用价值。”
“那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比较大？”座上的男人别有深意道。
跪着的男子微微低垂了头，道：“微臣愚昧，实在不知。”
“是吗？依朕看来，也许真的是因为动了真感情呢。据你们调查，这位北辰王妃虽然家世不错，但却不过是普通商人出身，这样说来，也只有是因为动心才能够让他做出迎娶这位苏月山庄大小姐的决定了吧？”座上的男人推测道。
但座上男人的推测却并未让跪在地上的男子感觉到轻松，若座上男人当真如此作想，他也就不会让他们继续调查至今了。
对于北辰王妃，他们已经调查多时，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无论他们怎么调查，这位北辰王妃都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但，座上的男人每次在听到这种结果时总是微微一笑，而后不动声色地道一句：“继续去查。”
跪在地上的男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座上男人突然冒出的揣测，而后暗地里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静默了半响，座上的男人又道：“自有了这位北辰王妃之后，北辰王府可曾发生过什么有趣之事？”
“回皇上，除却那名突然意外死亡的舞姬，前些日子，北辰王又送走了一名舞姬——就在北辰王妃回府之后的第二天。据说，这名舞姬很受北辰王宠爱，不但让她单独住一座别院，更是让两名丫鬟伺候左右。”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为了这位北辰王妃而将自己宠爱的舞姬赶出了王府？”
“微臣不敢妄下判断。”
“也罢，这件事急不得，暂且放置一旁。朕让你去查的另外一件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这……”跪着的男子心下一颤，手心的冷汗更甚，但却也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他不知道这名少女的身份，也不知道这名少女的来历，他只知道这是座上的男人——当今的皇上让他调查的人。纵使他不清楚这名叫十五的少女究竟为何而入了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的眼，他也很清楚这名少女定是皇上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找到的人。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这个从未将任何女人放进心里的男人看着画中少女时的那种眼神，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既然了解了男人的心意，他当然不敢怠慢，但奇怪的是，每当他调查到关键的时候线索就总是会被掐断，就好像有人在刻意阻止他去调查一般。
在听到男子的回答之后，男人眼中显然有了怒意，“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她的身份很特殊吗？有了画像要调查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吧？什么时候朕养的人也变得这么无能了？”尽管是在发火，但男人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声音听起来也是不温不火的，甚至只要仔细去听还能从中发现些许笑意。
但，这种时候的男人却往往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此刻跪在地上的男子手心已满是冷汗，尽管他呆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经多年，也早已习惯男人的性子，但却依旧还是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栗。
强行忍下心中的惧意，男子恭敬地回答道：“似乎有人在刻意阻挠微臣们的调查，每到关键之处必然会被人切断线索。”
“哦？你的意思是，她并非只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方才还能够明显察觉到的怒意此刻已经完全消散，平静的语调、平淡的表情，怒意已经完全在男人脸上寻不到任何踪迹。
“大概有人并不希望臣等调查出十五姑娘的身份。”
“是吗？”男人突然想到了当时的情形，据他判断，他并不认为那个时候的少女有对他撒谎，尽管对方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化名，但对于对方所说的家中经商这一点，他可以判定对方并没有欺骗他。
但，男人很快又想到了少女的神秘失踪。
当时街上的那一场骚|乱实在来得太过突然，而在那之后少女也完全失去了踪迹。起初他只以为是对方与自己走散了，但直到他找遍镇中所有客栈都未见到少女的踪影，他才意识到对方是失了踪。
原本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男人立刻就调用了人手将整个城镇翻了个底朝天，但少女就像突然蒸发了一般，毫无音讯，直到十天后他收到了少女托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中只有寥寥数句话，少女说她的行踪被家仆发现，现在已经被家仆带回去了，来不及道别，还望见谅。
尽管男人有怀疑过那封信的真实性，但信中的确是少女的字迹，他曾见过一次那有些歪歪扭扭不大好看的字。
“看来……她的家人将朕当成是什么奇怪的人了呢。”座上的男人突然笑着低语道。那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笑意让跪在地上的男子一愣，但旋即又低下了头，静候男人的吩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