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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避(感谢“逐流作何”,暮雨)

李如湮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缘分这种事还是随意些为好,就说:“我叫如湮,多谢你。日后有机会,一定还给你银子。”

帘子垂下来,车子开走了。

穆熊凝视着马车背影,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有机会,真想看看她洗净尘埃后的样貌。

回头走着,不知不觉进入金陵城紫金山后的小巷。

此时雨已经停了,地面却还是湿的。

地上的积水映着若隐若现闪闪的剑光。

穆熊忽然感觉后背发凉,马上回头,一行七八个人,个个窄袖断揭,手握利器,站立穆熊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穆熊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去。

“当然是要教训你的人。”为首的一个人说。

穆熊冷笑:“你们确定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个本事,只有试了才知道。”那人带头冲上去。

一群人扑上来,穆熊后退几步。

拔出了刀。

双方打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竟然一时分不出胜负来。

小巷的屋檐上,谢策曲着腿坐着,看着下面的人打的火热,讥嘲一笑。

“真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打一个都不行。”谢策嘟囔一句,从衣袖里掏出一支锋利的暗器,对着穆熊就是一飞。

穆熊哪里想得到,谢策会如此使坏,他耳边风声渐近,下意识的一偏头,那暗器却不偏不倚,正射在了他的手臂上。

哗!

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因为手臂遭了重击,穆熊一下子竟然抵不住那群人的袭击,用力分开众人,杀出一条血路,伤痕累累地逃走了。

“好了,别追了,这样就行了。”谢策恢恢手,示意众打手回去。

穆熊回到穆府,穆老太太听说了,连忙让郎中来看他的伤势,听说问题不大,倒也放心了,可是见到自己儿子手上都是血的样子,还是很痛心。

她找来穆风,生气地说:“这一定是谢太傅叫人给干的。我们穆家为谢太傅奔波,有十年了,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真的是太过分了。”

穆风很是冷静,“母亲,您错了,若是谢太傅不讲情面,只怕弟弟就不会活着回来了。”

这话是对的。连当今皇上都忌惮谢太傅的力量,区区一个穆熊,还公然不从谢太傅的命令,能捡条命回来,算不错的了。

“唉,熊儿心思太纯,不知人间险恶,只怪生他的时候,你父亲刚刚离世,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要主持中馈,又要料理你父亲的后事,还要照顾你,所以当时对熊儿是溺爱了一些,因此也让熊儿一直生活在我们的保护之中,如今看来,倒是害了他。”穆老太太叹息不止。

“母亲严重了,儿子还记得母亲在弟弟出生的时候,母亲告诉弟弟,一定要保护好穆家,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母亲的话,儿子不敢忘记。弟弟以后会懂事起来的。”穆风永远是一副冷静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激动。

屋檐上还在滴水。

穆熊手上包扎着白布,手受伤了,连宝剑都举不起来,可他还是不安分,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大公子。”穆风进来时,奴婢行礼。

穆风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穆熊愧疚地看着穆风,等奴婢们都走尽,说:“哥哥,谢太傅没有为难你吧。”

“哦,为何这么问,莫非你知道谢太傅会为难我们穆家?”穆风白了弟弟一眼,走过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可能是不好喝,他放下来。

穆熊说:“哥哥,他们对我都下这样的毒手,只怕也会为难你啊。弟弟这是担心哥哥。”

穆风冷笑道:“你也知道担心我们穆家吗?我还以为,你只会做好事牺牲我们穆家呢。”

穆熊上前几步,“哥哥。”

穆风摇了摇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读书人,你得罪了谢太傅,只怕接下来,想要在仕途上有所进步,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的事,我都给你担下了,你今天受的伤,不过是谢太傅要警告你罢了。只要你接下来避着他们一点,他们也没空再为难你。你可是要好自为之。”

穆熊拍拍自己胸脯说道:“哥哥,他们怎么对你了。事情是我做的,有本事冲我来,为什么还要怪罪哥哥?”

穆风说:“少说两句吧。你说多了,抽动伤口,就更加疼了。”

穆熊低下了头:“哥哥,你倒是和我说说,谢太傅可有为难你,为难穆家?”

“暂时不会。不过,他就算是有,你能保护我们么?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呢。要不是谢家的人手下留情,只怕你未必能这样完好地回家。”穆风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且送你去军营里历练历练,毕竟只是去军营做一个小小的校尉,谢策他们应该是没空来为难你。你且要记住了,万不可再和谢家的人有正面冲突。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以穆家厉害为首位。若不然,再得知了谢家人,你就算是有几条命,我也保不住你了。”

穆熊惊呆了,他自然是想不到为了保护一个人,有时候,会付出十倍于那个人的代价。

城内,车水马龙,来往的商贩都期望着能做成一桩桩赚钱的买卖。

每日,城门还没开的时候,便聚集了一大批人,或挑着担子,或推着牛车马车的。

沿着东西走向的主干道往东走,便进入了最繁华的集市街。

顿时,各种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引的路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仿佛不买点什么都要对不起自己一般。

话说回来,这集市上的东西也真是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来逛集市的人,常常感慨自己带的钱不够。

穆熊背着行李,坐在马车上,穆风亲自护送他去临近京城的北营。

直到穆熊安全地进入军营,穆风还不忘跟主管军营的谢大人打招呼,希望谢大人多多担待。自然是送去了白银一大裸。

这个军营里的谢大人,正是谢太傅的三儿子,谢策的叔父。金陵北大营,正是天子脚下的守护地,谢太傅当然是不放心任何人掌握的。

他派去的,正是他自己的三儿子。

太医院里梧桐绿,端午经过几日的适合,将节奏和太医院总算调整到同步了。

可是欲成大事,总是要先安静下来。端午知道还有很多人在盯着她,查探她究竟来太医院的目的。

所以,她必须要先让众人安静,对她不再关注了她才好做正事。

每每看到古籍上先人苍劲的字体,杨端午都是由衷的赞叹,也很快,杨端午便把这种赞叹变成了自己的动力,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杨端午决定开始练字。

太医院里的文房四宝可是多的很,根本不需要杨端午去准备,而临摹的字帖,也是多如牛毛。午时,其余的太医都闭上眼睛开始了养生觉,可杨端午却精神的很。

书桌上,平铺着一本古籍,古籍上,端正的字体令人心悦。古籍的边上,一张宣纸被压的平直,杨端午手持着狼豪毛笔,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灵活的转来转去,手下,浓黑的墨汁在纸上慢慢的留下一笔笔黑色。

正当杨端午练的入神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嬉闹声,原来是新进来的药材里,竟然有一快长相酷似人形的何首乌,虽然药效与普通何首乌并无多大区别,但这奇怪的样子,还是惹的众太医们好奇心大发,纷纷下楼去看个新鲜。

“谢丹,一起下去看新奇啊。”一个太医对着杨端午喊道。

“我不去了,你们去看吧。”杨端午头也没抬,眼睛盯着字帖,手也还是稳稳地握着毛笔。

不一会儿,太医们三三两两的回到了楼上,相互间还在聊着刚才的见闻。一个好事的太医走到杨端午面前,说:“你刚才没去看。真是可惜了,那个长的真的稀奇。”

杨端午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一笑,“哦,那真是可惜了。”

这时,这太医脸上一惊,指着桌上的纸问道:“这字是你写的?”

杨端午温柔的点点头,顺势又伸了个懒腰,“还真有点累了,我先出去走走。”

桌上,杨端午写的字,跟字帖上的字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沿着太医院边上的石板路,杨端午慢慢的逛到了一个湖边,没想到,在太医院的后面,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好地方。

刚才还略显疲惫的杨端午顿时来了精神。

树木环绕的湖上,一阵清凉,湖水里的红锦鲤优哉游哉的游着,惹的在一旁的杨端午好生羡慕。

湖面挺大,在湖的北面,还建了一座单檐攒尖顶的亭子,远远望去,一个红色的尖顶在一群绿色中鹤立鸡群,别有一番情趣。

及至走进,杨端午才发现,亭子的四周,种了一圈的海棠树,更令杨端午感到意外的是,这片小树林里,竟然藏着不下五种海棠。红的,白的,粉红的,间杂了些许紫黑色的花朵。

自古以来,海棠便有“花贵妃”的称呼,其中的木瓜海棠,还能入药治病。

一下子能看见这么多海棠,杨端午不禁情由心生,随口吟出了一副佳作:“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因怜花心切,杨端午见四下无人,便在临走前折了一枝粉色的海棠花。

而倪重阳此时也已经任职礼部从右侍郎。

虽然官位不大,可事情很多。

穆熊正好被革职,礼部缺少帮手,穆风就对倪重阳使唤多了。

倪重阳也颇为勤奋好学,兢兢业业,倒也把每件事都做的井井有条。穆风很是喜欢他,私下里对知府大人说,这样勤恳老实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很难找了,知府大人不知是从何处找到的人才。

知府大人因此也对倪重阳很是敬佩。倪重阳趁机提出,希望放出谢太婆和谢运,黄添儿他们。

“真正做错的不是他们,也没有证据。何必要继续关押他们呢?”

知府大人于是就以证据不足的原因,放了谢太婆一家。

倪重阳送谢太婆一家上马车回村时,谢太婆哭着说:“重阳啊,都怪我们当初太胆小,一听是谢文晋就怕伤了桂花,马上就走掉了。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一定会过来和端午谢灵从长计议的。”

倪重阳点点头:“我明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就好。”

谢府。

穆风让奴才抱了一个笼子,来见谢太傅,恭恭敬敬地说:“下官知道太傅大人喜欢养花草鸟兽,正好从北地朋友那里得来一对绿皮鸳鸯,波斯种的,还望大人喜欢。”

谢太傅见奴才把笼子的布罩给揭开,里面一对花色鸳鸯站立笔挺,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像精灵一样灵动着,很是高兴。

穆风见谢太傅笑了,嘴角勾起阴阴一笑,谢太傅喜欢就好办了。

“你们拿到太傅大人的院子里去。”穆风交待说。

谢太傅然后屏退众人,只留下穆风。

“你倒是比我孙子还有心,知道我喜欢这鸳鸯。”谢太傅对穆风很满意,“上次要你打听谢策的关系,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穆风说:“谢少世子近来似乎对清河县的事,非常操心。下官查到少世子派了很多人去了清河县谢家,也不知被派过去的都是谁,只是听说谢玉已经把财政都转给了一个少世子派去的人。”

“竟有这事?”谢太傅大惊,清河县谢玉手上的田产和珠宝,可是非常值钱的。可谢太傅不喜欢谢策插手这事,毕竟谢太傅一家已经完全脱离商人的名头,若是再和商人搞不清楚,很容易被人话柄的。

“千真万确。”原来穆风查到,谢玉已经被谢策派过去的人迷的神魂颠倒,成天留恋烟花之地,饮酒作乐,一直振作不起来,而谢家实际的财政已经转移给了谢策派过去的人。

至于是谁的名下,因为事关机密,就连穆风都没有查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