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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对策

待舍人出府回到小道之内时,越骑校尉的内心早已是焦躁难安。

他很明白,自从他答应杨骏发兵助其捉拿司马亮之时,便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虽与司马亮一样同出于宗室,但他只是一个四品的五营校尉,而司马亮则是堂堂大司马受封汝南王。虽说四品已算得上是朝中大员,且手握越骑营,执掌京城守卫。但正所谓不患贫而患不均,人是最怕比较的,这一比较,嫉妒、仇恨、怜悯等等情感便会乱了一个人的心智。

更何况,杨骏已经向自己许下承诺,只要此事能成。他必将取司马亮而代之,到时即便自己不能封王,封个什么侯还不是人自己挑。

自然而然,在捉拿司马亮这件事上,他甚至比杨骏还要积极。方才率兵包围大司马府时,他几乎已经要下令让手下强攻进入大司马府。要不是那什么劳什子舍人仗着有太尉的命令,自己才不会听他的。搞得现在自己只能窝在这狭小的小道之内,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啥也做不了只能干等着。

“早知听我的,哪还有如此麻烦。”他骑在马背上,低低地嘟囔了一句。这舍人入府的时间越久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谁知道这句话刚好被回来的舍人听了个正着。他在心中狠狠啐了一口,怒骂道:妈的,无脑武夫!但脸上倒是不露声色,开口道:“校尉大人久等!”

闻言越骑校尉才发现舍人已经在自己的身后了,不免有些尴尬,也不知刚刚那句抱怨对方有没有听见。虽说自己的官阶要远大于对方,但毕竟对方可是太尉的人,将来保不齐即可还有可能会仰其鼻息的时候,故而也是客气道:“大人,如何?”

这问题倒是把舍人给问住了,他此时最不确定的便是司马亮究竟是如李龙所说正在卧榻养病,还是如那后来的侍从所言,已经逃出了城去。想了一路他都无法判断其中真假,干脆用简短的语言将府内发生的事情同眼前的越骑校尉说了一遍,说不定以他武夫的脑子反而是能判断出来。

但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越骑校尉根本不顺着舍人的思路思考,一听完舍人的叙述,他便开口接道:“如此多虑作甚,待吾率兵攻入府中便可知晓。”以他这简单的脑子也只能想出如此粗暴的方式。

舍人真是后悔自己刚刚竟然还生了听他分析的念头,只得开口制止:“大人不可冲动。若是逆犯司马亮尚在府中还则罢了,但若当真已逃出城去,吾等恐难捉矣。若贸然冲府,待来日其重归庙堂,首当问罪定是汝吾二人。届时太尉自保难矣,况保吾等性命?”

“太尉曾说此计乃是万全之计,这算何等万全!到时候,人证物证俱无还不是任其乱说?”越骑校尉此时已经从心中升起不满之情。

“人物两证自然皆俱,只是…”舍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

“那还怕什么?”说罢作势便要下令冲府。

“万万不可!两证虽俱,终究为假,若今日司马亮得脱,来日对簿公堂,难保不露马脚,引火上身。故而若是冲府,必杀之,务必死无对证。大人可否知晓?”舍人详尽地将为何此时不能冲府的缘故和越骑校尉说了一遍。

但很显然,越骑校尉并不买账。“哼”得白了舍人一眼,心道:真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杨骏素以胆小闻名,没想到和他手下的兵一比较,到反显得他胆子还是挺大的。终归还是没有一脑热就令手下冲杀出去。

对于越骑校尉的态度,舍人也只是在心中冷哼了一句蠢货,也不再搭理他。转而是将视线放在越骑校尉身后的兵丁之中。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这大司马究竟在不在这大司马府中。或许有两个人可以帮助自己判断出来。

此时在这队骑兵的末端正站着两个人,垂手而立。舍人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很快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此二人正是之前藏匿于铜驼街角驿站之中的两名探子。自打众人刚刚埋伏于小道之中时,舍人就已名人将两人唤来问话。待舍人返回小道之中时,二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舍人冲两人招了招手,二人见舍人唤自己,快步上前。

“可曾见得所监之人离府出逃?”舍人问道。

“禀大人未曾得见!”一直在客房中监视大司马府的探子如实回答。

“可否见得有人出府?”舍人心思缜密,自然是已经想到了司马亮化妆他人出府的可能性。

“却又二人离府而去。”探子如实回答,遂将其监视期间发生的一切分毫不差地汇报给了舍人。

“哦?”舍人轻咦一声。对于林侍从的出现他确实是知道的,也并不在意。可是计划之中从未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莫非又有什么突发之事,太尉需另派人前去迷惑司马亮?

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另一个探子也开口汇报道:“先至之人属下已禀报太尉,只是这后至之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身旁的同僚,不直接下的话应不应该说。

“快说!”舍人喝到。

“只是…只是这另一人至府之时,属下正于宫内禀告,故而不知。相必应当亦是太尉大人所派。”

“何事轮到你胡乱推断!”舍人一瞪眼怒骂道。但他心中倒是基本信了这两名探子的推论。虽然他们的推论有推脱责任之嫌,但正如他们所想一般,若非皆为自己人,两人怎会结伴同行,共回宫内?

被他斥责的那名探子可不知道他心中其实已经认同了二人的说法,吓得浑身发抖,开口想要将功补过:“属下妄言,望大人饶恕!属下归途之时,曾于半途见过二人。当时官道之上人烟稀少,结伴行者仅此二人,故多做留意。”

“可曾看清?”舍人一听心头一喜,既是太尉所派当属亲信,若是这探子看清了长相,便基本可以判断出是否是太尉的人。

“确实看清!一人长相粗旷,面容黝黑,眼似铜铃,足蹬军履,其身形健硕,脚步稳健,似是习武从军之人。”

舍人听出来这人应该就是那第二个到达大司马府的人了,毕竟林侍从他也算熟识,周身无一点符合。不排除此人为守卫太尉近日新调于守卫左右的宿卫,想必派此人前去大司马府应该并非机要之事。现在只需确定另一人的身份是林侍从,便可,遂开口问道:“另一人可曾看清?”

“另一人亦着丧服,佩太尉府腰牌,面无点须,却是鬓角灰白,实为老迈之身。”由于此人不论是从长相还是形态上都能看出是老者,却未留半点胡须,甚是奇怪。正因为此,他才会特意多打量了这老者几眼。

听了这段描述,那探子的同僚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既不认识林侍从,监视之时也未能看清林侍从的长相,他只是从衣着身形判断出离开大司马府的是林侍从和孙崇二人。故此时他还一脸的淡然,甚至有几分轻松之意,还以为同僚描述的二人,正是孙崇二人。

但舍人倒是变了脸色,很明显这两人都不是林侍从,在看另一名探子脸上的坦然之色,知晓这二人的确就是离府二人。结合自己在府内的所见所闻,真相不言而喻,只怕司马亮早已换上了林侍从的衣服,逃了出去。而眼前二人,竟然毫无察觉,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怒骂:“废物!”

二人见舍人面色突变,知道这二人并非林侍从二人。当即也明白自己失职,“噗通”一声双双跪下,纷纷求饶:“小人失职!饶小人一命!饶小人一命!”

舍人已是无暇处置二人,只能等回宫之后再听从太尉发落。恐怕倒是连自己都要被这二人给害死了。狠狠瞪了一眼身前跪倒的探子,舍人冲一马上士兵发话道:“看管好此二人!”

那名被点名的士兵并为第一时间跳下马去控制两名探子。而是向舍人身后的越骑校尉看去,毕竟自己的长官并非眼前的舍人。

三人交谈内容自然是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越骑校尉的耳中,即便他再愚蠢,也知道因为二人失职,全盘计划都有可能落空。此时他连当场杀了二人的心都有了,自然不会去驳舍人的面子,向那名士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充耳不闻那两名探子的求饶,舍人转过身去对越骑校尉说道:“大人,吾恐司马亮已逃离出府。当务之急,乃为全城搜捕,务必第一时间捉拿住他。”

“大人放心,吾此刻就派属下全城搜捕,定于百官回程前,捉回司马亮。”

“有劳大人,还需另派人手前往十三城门处确认可否有有人执太尉府令出城而去,尚有追回之机。若尚未出城,还望大人尽力追捕!下官在此继续监视大司马府,还望大人暂留数人,供下官驱使。”

在共同的目标之前,越骑校尉自然无视了之前那一点点的不快,躬身作揖道:“有劳大人。”礼毕,连点十数名骑兵随舍人继续在此蹲守,又点十三名骑兵派往各城门处。

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越骑营骑兵们退出了小道,兵分多路搜捕司马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