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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篇 105 前夕

话说煜小小回到七色烟霞峰,入目草木,一如往昔,未改分毫,只叹斯人不再。

匆匆掩下那份纠缠的怅然,煜小小将歙轩玥安置在曾经荆斩学艺之霞光殿,自己便要去往烟霞殿。

“小小!”歙轩玥叫住她。

“何事?”煜小小看他。

歙轩玥几番斟酌,道:“此番修习,还是有人护法的好,所以我——”

“谢谢你,歙轩玥!”煜小小笑笑,“潴鹡足矣。你此番相互,受伤不少,且先调息,我无碍。”

“可是我!”歙轩玥还当再说,却听煜小小道:

“此地禁制颇多,恐有不便,抱歉。”

闻言,歙轩玥不免有些自嘲:“你当真还是放不下。”

煜小小一顿,未想他竟是如此直白,深深的吸气,尔后道:“此情已入骨髓,非灰飞烟灭无以消。”

“可是你明知......”歙轩玥实在不忍心说出来。

“明知什么?”煜小小反问,语带讽意道:“明知他是魔?明知他杀我父母,屠我族众吗?可是怎么办?我恨他!”一行清泪落下,她道:“亦爱他!”

一瞬间,彼此的心都痛了。

良久,煜小小喃喃转身,留下一言:“我知我命,神帝之女,当心系苍生,以伏魔正道为本,匡扶穹苍为业。而他,堕神成魔,助纣为虐,为害天下,我自与他势不两立!”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的握紧,继而道:“早晚一天,杀之,灭之,非是我死便是他亡!还能待何,还能待何,呵呵呵呵......”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歙轩玥黯然:“你待如此,那我呢?又该何待?”

那日之后,煜小小便在烟霞峰闭关不出,歙轩玥也遵守约定,未曾踏足烟霞殿半步。

春去秋来,一晃便是十载又五。

此间,沐秋和之后归来的姬莫泠、殷逍笙等长老一同重整昆仑,神族、仙族、蓬莱亦趁妖魔鬼族内讧之际悄悄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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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秋华,转眼又至冬。素来不曾下雪的昆仑,今年倒是破例

下起了大雪,且这雪很是执着,纷纷扬扬下了一整个冬天,将这穹苍世界罩上了一层冷色。

煜小小披了件素色长衫,立于烟霞峰巅,曾经飘扬的樱花如今盖满了皑皑白雪,哪还有半分风光?!她的目光扫过林间一草地,曾经那里有一琴,每逢暮时邪离便会在此抚琴,清冷的琴音随着漫天洒落的樱花飘向远方,涤荡昆仑......

“上神大人,咱们是先恋爱呢还是先洞房呢?”

一句戏言漫上心头,煜小小抿了抿唇,勉强生出一丝笑意,似乎回到了当时——

“上神大人好可爱哦!”

醉醺醺的她,自是天地不俱,更遑论一界上神?!她揭了他的银面,越过那琴,身子前倾,竟是将邪离扑了一个满怀,两人双双跌倒在柔软的花雨草面儿上。

“上神大人如此颜色,何以总是覆着个银面呢?天下估计没谁知道你这般年轻吧?我们俩谁大?这皮肤怎生如此细滑?该不会是假的吧?”

情醉的她很胆大,捧着他的颜“吧唧”亲了他。浅尝还不尽兴,跟着又是一通胡乱啃咬......

“哎......”低低的叹息,带着些绵绵的缱绻。身旁的潴鹡似心有灵犀,起身趁了趁她,以示安慰。

煜小小俯身,顺了顺它几乎同雪融为一体的毛发,也不知是在问它还是问自己:“那时他也有一丝动心吧?”

潴鹡不言,只贴她更紧了。

唇边泛起若有若无的苦笑:如若不是得了这些神力,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记得吧。

“砰”的一声,一道夺目白光在昆仑之空炸开。

煜小小收了所思,紧抿双唇,目光落在遥远之处,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只是,她垂首注视着自己的双手,那里隐隐可见五彩氤氲,真要如此吗?

低低的声音自潴鹡喉咙发出,有些闷闷的,像是在提醒煜小小不能再耽搁了。煜小小的目光移向潴鹡,伸手拍了拍它:“你准备好了吗?”

“吼——!”潴鹡一声长啸涤荡昆仑,似是在回答她一般。

“的确该动身了。”

随即转身,下了烟霞峰,去往霞光殿。使潴鹡入殿去唤歙轩玥,煜小小便在殿外等候。

少顷,身后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有人为她披上了厚厚的毛裘,外间的风雪似乎被阻绝了,身体慢慢恢复了些温度。

煜小小回首,向来人道:“谢谢。”

歙轩玥无奈一笑:“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用言谢。”

“抱歉。”

“哎!”歙轩玥似是无奈之极,不过言语中却无责备:“也不要道歉。”

煜小小一哂,笑言:“一时忘了。”

“走吧。”歙轩玥看了看她。

“嗯。”煜小小点头,慢步跟上。

这一次下七色峰的路,煜小小走得极慢,虽然如此,却仍旧觉得快了。此去之途多舛,谁也说不好谁的命运,是以再慢皆是快。

歙轩玥紧随其后,至始至终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好多次,他想要叫住她,却终究没能开口。命定如此,他能奈何?歙轩玥苦笑,随即又释然了,能陪着她走这一遭,也是不错了......

待二人到得修习场,但见昆仑千余弟子已蓄势待发,只消煜小小一言,众人便会御剑而去,赴怒河,伏妖魔,斩鬼怪,诛魔神!

见煜小小至,姬莫泠率众叩拜,并禀道:“殷肖笙已去往神仙族,二日后将同我们在怒河之滨汇合,西海已开拔前去衍荒,蓬莱已助人族复兴,不日也将同我们汇合。”

姬莫泠顿了顿,望向煜小小:“吾等已待,敬候帝姬下令!”

“辛苦诸位师傅了。”煜小小颔首,复又向场上众弟子扬声道:“诸位,此去虽凶险,却关系整个穹苍,不容退缩,诸位的英勇,我会记得,昆仑会记得,苍生会记得!”

煜小小举起手中的凝火剑,迎着冰冷的风雪,乱了青丝,撇了愁结,发了重诺:“我,煜小小在此立誓,誓死诛杀魔神,还道穹苍!”

“诛杀魔神,还道穹苍!诛杀魔神,还道穹苍!诛杀魔神,还道穹苍!”

一呼百应,煜小小御上潴鹡,目视远方,大喝:“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