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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可能这一次不抓住,就永远也不会有了。

杀死一个蛊王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这阿折也都清楚。

蛊王是一种很残忍,很危险的存在,如果说杀了蛊王是天易楼给他下的命令的话,那么私心里,阿折自己其实也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蛊王的。

他或许比其他人都更加的清楚蛊王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所以这次天易楼才会派了最年轻的他来。

花街上的人们将蛊王视做是他们的神,实际上蛊王确实是神,在他这种凡人的眼里是永远触及不到的神。

他们一出手往往就会造成整个江湖的动荡,谁也无法伤他们分毫,因为到了他们那个地步,他们早就已经斩杀了无数的人。

世上所有的恶鬼也没有他们恶,他们手中沾染的血腥,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

他们就是活着的恶鬼,所以阿折私心里曾经觉得即使是把这样的恶鬼送入地狱,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就例如说面前的“红豆”。

两人手拉着手在街上狂奔也只是不久之前的事,阿折还记得“她”柔软的手和身上的香气。

他现在看起来的样子有多么的温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像表面一样的温和,阿折知道他是会吃人的。

单单是昨日在这花街上经历的一切就能让阿折明白,这个罐子的蛊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罐子是最能反应出蛊王的真实模样的,因为罐子从来都不会说谎。

所以即使面前的红豆手依旧是柔弱无骨的,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阿折也依旧清楚的很,“她”跟自己是不同的。

阿折想起来了这一次来时天易楼对这个蛊王的猜测和各种判断,尽管蛊王非常神秘,许多消息都是未知的,但天易楼又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一点准备都没有。

蛊王喜怒无常,而且每一个蛊王的性格都颇为不同,他们脑子中的有些观念都已经是扭曲的,和常人不一样的了。如果说疯子也只是一个刚刚开始有锈蚀的铁器,那么蛊王的上面早就已经被铁锈覆盖,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面前的这个蛊王虽然跟其他的蛊王有很多的不一样,但有些地方终究还是共通的。

就例如蛊王永远都是一些极顶的疯子。

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这会阿折也没有想去追问对方为什么会特意弄了“红豆”这样的一个名字来骗自己,又跟自己装模作样的玩了一晚上是为什么。

阿折把这通通当成是蛊王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蛊王对于一个不小心闯入他罐子里的小虫子的怜悯,怜悯于一个闯忽然闯入的弱小者,好奇于他编织的漏洞百出的谎言,所以就这样一步步的看他在谎言中挣扎着。

蛊王真的是一个很难以捉摸的人。

阿折这么想着。

对面的华荣月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但心中的对策也算是想了出来。

当然要是以她自己平时的风格,她是绝对想不出来这件事的收尾方法的,所以她换了下易玲珑的思考方式,发现这如果换做是易大佬的话,那解决方法就超级简单了。

……打出去不就行了吗,何必这么麻烦。

华荣月决定充分发挥一下自己丧心病狂的演技,总结一下自己这段时间装疯子的经验,来给对方来一个无比难忘的经历。

这样等到把他打个半死的时候,再把他给丢出花船就比较名正言顺了,这样就不会被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劲,阿折也不会意识到这是由于临时翻车才加上的一场戏。

华荣月觉得自己估计永远都成不了一个蛊王,因为对于一个蛊王来说,她干什么都是正常的,她想要杀人的时候就杀人,想要放人的时候就放人,这才是个真正的蛊王。

又或许是因为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蛊王脑子都不太清醒,所以一般揍人也比较直来直去。

但华荣月不行,她做事情容易前思后想,左右为难,有时候甚至还容易把自己绕进去。她演一个蛊王演的再像,但是她心里一直认为那应该并不是真正的蛊王。

至于怎么样扮演一个疯子,或者是一个蛊王,华荣月觉得这应该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她了。

她觉得自己这方面的天赋老强的,保证能让阿折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按照易大佬的传统惯例,先用自己无敌的速度来嘲讽一下对手,毕竟猫捉耗子的时候都是先玩一股再吃的,而且总是钓着老鼠,让它以为自己有逃跑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阿折以为自己眼前只是花了一下,因为他的眼前真的只是有一片影子一闪而过,特别特别轻的影子,轻的简直让人以为就像是一片羽毛从自己的眼前划过一样。

前一秒,阿折还在思考着能够刺杀蛊王成功的概率,下一秒,他就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他的所有挣扎也只不过像是一只正在蠕动的小虫子。

阿折在心里咬牙对自己说稳住,其实这个关头又怎么能稳得住?

几乎在感觉到痛楚的瞬间,阿折心里就控制不住的泛出了一股绝望,那是所有人在面临死亡前的感觉,阿折纵然是个经过了无数训练的杀手,这时候也没办法控制住人的本能。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行动都在看清楚那人的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阿折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曾经见过蛊王的人都说蛊王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股刺痛,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一口腥甜的味道直接弥漫在了他的嘴里,但是他并没有喊出声来,而是悄悄的把这一声痛呼给咽了下去。

阿折就像一条在沙漠里隐藏着的蛇一样,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他们最厉害的往往并不是自己的武功,而是那种潜伏很久,然后忽然出手的那种狠辣和迅速。

即使心里已经泛起了绝望,但身体还是习惯性的做出了抵抗的姿势。

阿折并没有因为自己生存的希望很渺茫就放弃抵抗,曾经有无数次他也都是陷入了必死的局面里,全靠着像是毒蛇一样的潜伏才死里逃生。

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红豆安静的落到了一边,他淡淡的看了过来。

阿折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一种兴味盎然的样子,又似乎像是意兴阑珊,又或许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至于对方在想些什么,阿折猜不透,也猜不明白。

一个蛊王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猜的透?

华荣月看着阿折有点懵,她刚才下手力度还是清楚的,一般人都得龇牙咧嘴一下,就算是她自己,挨上这么一下,恐怕也得找个角落偷偷哭一会。

她都已经等着听对面那个人的痛呼声了,结果等了五六秒后,对面的人愣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华荣月有点脑袋大,刚才那一下打中还是没打中啊?她自己都有点说不准,对方没有反应,她觉得自己的经验好像都不管用了。

那就……再来一下?

华荣月微微的握了一下拳头,又慢慢的松开,身体在原地忽然又闪出一道残影。

还未站稳的阿折转眼间胸口又泛上一股腥甜,他这次没有动,依旧死死的盯着红豆。

华荣月看着阿折的眼神觉得瘆得慌,她总觉得阿折现在看她的眼神有点吓人。

按道理来说现在单方面打人的应该是她才对,可是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阿折比自己要更像打人的那个。因为阿折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看着死人一样。

华荣月不清楚自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什么,总之那是一种仇恨,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两个人也就认识了一个晚上,阿折的眼睛里竟然就有了仇恨。

尽管那一丝仇恨,或许连阿折自己都不知道。

阿折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在华荣月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也正如同华荣月不清楚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一样。在阿折的眼中,对面的蛊王就像一个正在观看着虫子挣扎的人。

他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曾经也曾这样站在罐子前面看着罐子里的虫子,看着它们在罐子里面挣扎,被一根狗尾草逗弄的互相撕咬,直到气绝。

无论被打到什么地步,他都没有放下手中的刀,他的刀一直是攻击的样子,预备着随时随地给对面的蛊王来上一刀,这是杀手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只要是人还活着,就还有一丝机会。

只是曾经的阿折多多少少还能找到一丝出手的漏洞,瞬间将一直握着的刀刺出去,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找不到一丝机会了。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阿折躺在地上,好像终于爬不起来了,而时间好像也就仅仅过去了一炷香而已。

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衣服也都破了,这些伤口都像是猫抓老鼠时留下来的一道道细痕,可是无数条痕迹组成起来,就已经让人动弹不得了。

华荣月看着倒在地上的阿折,又一次的觉得有些头疼。

她头一次看见这么犟的,连一声都不吭,搞的她本来都不想下太重的手,结果人家一声都不吭,华荣月没办法,只能硬生生搞成了这样。

按道理说,他要是吭一声,华荣月都不至于下手这么狠。

虽说这个没什么致命伤,但华荣月也不是个喜欢虐待别人的人。她面具底下皱着眉头,慢慢的朝着阿折走了过去,心说这下子就算是最后一击了,一定要把对方给弄晕了然后再扛出去。

她手中拿着刀,慢慢的朝着阿折走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阿折朦朦胧胧的看着红豆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刀,他心想,这就是结束了吗?终于要到最后了吗?

他手中的刀还在握着,似乎还有余力,可是阿折知道自己真的抬不起来了。

他回想起刚刚自己举刀的无数次,都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躲开,那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所有的攻击都是没用的,他做了一次次的无用功。

然而倒在地上的阿折想的却依旧是那个装着虫子的小罐子,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脑子里却似乎隐隐约约的有一些话。

他并不想当罐子里的那些虫子,被一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就像年幼的自己曾经那样看着罐子似的,或许对于虫子来说,一个年幼的孩子也算是神灵吧?

他尤其不喜欢被面前这个人当成虫子,那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想到这个,就浑身都在发抖。

就在那人来到他面前,轻轻蹲下时,他看着那个人离他很近很近。

近到他能看清楚那人衣服上的暗纹,还有那些精美的首饰。

首饰反射出来的光映入了阿折的眼里,也让他早已混沌的脑子里忽然清醒了一瞬。

那一刻,阿折想知道一件事。

他忽然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首饰,也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

……

华荣月听见问题的时候,忽然一愣。

这是她少有的,并没有骗对方的几件事情之一。

因为当时她觉得这些事情好像没什么必要的,所以就说了出来,但此时对方忽然问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华荣月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银光。

……

阿折的眼睛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因为视线早已模糊。他只是顺着之前的习惯,朝着面前狠狠地刺出了一刀。在他的印象里,这一刀一定会落空,只留下刺中空气时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所以这一次,当他听见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时,他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那种声音十分的美妙,就像是上好的布帛被撕裂的声音。阿折的手忽然也觉得很柔软,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柔软的,没有任何防备的地方。

阿折就忽然愣住了。

他嗅到了一丝掺杂着香气的腥味。

这或许……是一个没有被期待着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我一早就开始想剧情了,晚了是因为太卡了,不过这段过去明天就不卡了,所以明天就不会晚了。

(握住自己日益稀少的头发)

(想搞下场个人太不容易了,我记得明明一开始我就是想让阿折跑个龙套来着)

摸摸头,爱你哦=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