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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私访遇凶险

明正统六年(1441)的三月,江南的洪州正值春浓时节,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暖风,满眼一片金黄的油菜花。辛勤的蜜蜂在花海中徜徉,蝴蝶也在花间翩翩起舞,好一派祥和的景象。

乡间的土路上,一个中年男子漫步而来。他四旬开外年纪,衣着简朴,两只眼睛不时眺望着前方。他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起肩负的重任,口中不觉吟诵出一首诗来:

春风堤上柳条新,

远使东南慰小民。

千里宦途难了志,

百年尘世未闲身。

豺狼当道须锄胗,

饿殍盈歧在抚巡。

自揣匪才何以继,

只将忠赤布皇仁。

诗言志,看得出他对皇帝的忠贞、对百姓的关爱。

他身后的青年人额头已经沁出汗珠,口中不住地嘟囔:“放着官轿不坐,非得自己找这苦头吃。”

“不这样微服私访,能看到真实的情况吗?”前面走的人是江西巡抚于谦。他倒是不太在意这位义子的情绪,眼睛盯住了路北的一处村落。这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和洪州城外大大小小的村落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于谦头也没回,对义子于广说道:“走得口渴了,到村里讨碗水喝。”

村头的院落里传来一阵阵动听的琴声,时而舒缓时而激越,于谦不由得循着琴音走过去。

于广上前拍打院门:“里面有人吗?”

于谦正要制止但为时已晚:“哎,不该打断这美妙的琴音。”

一位年约五旬的长者打开院门:“是何人?”

于广答道:“我们是过路的,走得口干舌燥,意欲讨碗水喝。”

“好说。”长者侧过身,“二位请进。”

于谦见这人虽说是村野打扮,却是仪表不俗,周身上下透出为官的气质,不由得问道:“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在下俞荣。”他也在打量于谦,“先生气宇轩昂,不像寻常商贾,似乎为公门中人。”

“俞先生,你还真是眼尖。”于广不觉就要说漏。

于谦赶紧接过话:“哪里,在下不过就是一个教书先生。而今,要去洪州就馆,赶路口渴到此。”

“好,请稍待即为二位奉茶。”

“不敢当,只一杯清水足矣。”于谦进得院来,见数丈方圆的院内,收拾得十分整洁。三五棵艳如少女粉面、花朵盛开的桃树下,一方青玉案上,置放着一架瑶琴,琴后端坐一位身着杏黄裙衫的少女,见有客人到来,不免起身万福。于谦深含歉意地说:“适才一定是小姐正在抚琴,不期打扰,真是罪过。”

“不妨事。”俞荣接过话茬,“小女胡乱拨弄丝弦,有污过客贵聪,还请不要见笑。”

“岂敢,俞先生过谦了。”于谦动容地赞道,“小姐一曲《高山流水》清雅高亢裂帛断金,声遏行云,即当年俞伯牙再世,亦不过如此也。”

“先生如此过奖,岂不令小女无地自容。”俞荣深入说道,“听先生高论,亦是深通琴理之人,何不将真实身份告知。”

“鄙人属实一介寒儒,教书课童聊以口而已。”于谦自然不肯将自己的身份公开。

小姐忍不住开口了:“先生,有道是高山流水觅知音。既是为琴声引来,定是抚琴高手,先生何不即席演奏一曲,以饱我父女的耳福。”

“小女琴娘所求,在下以为绝不为过,还请先生允诺。”

于谦有些犹豫:“这个……”

琴娘那边飘然下拜:“万望先生不吝赐教。”

“小姐免礼,鄙人班门弄斧献丑就是。”于谦净手焚香后,坐在了瑶琴前。稍一注目,不禁惊叫一声:“啊!”

于广一惊:“父亲,怎么了?”

俞荣问道:“先生惊呼为何?”

“这张琴敢莫就是当年俞伯牙,在钟子期墓前谢知音而摔的那架古琴吗?!”于谦脸上满是惊讶。

“先生,何以见得。”琴娘觉得真的是遇上了知音。

“是这样……”未待于谦说下去,院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他只好打住不说了。

“哟,怎么抚琴的美娇娘,变成了一个粗俗的爷们儿,这该不是在抚琴招亲吧。”宁王府的家人马顺凑上前。

“放肆!”宁王府长史王兴训斥自己的跟班,并狠狠地瞪了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所在,满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马顺乖乖地退后:“小人失言,小人失言。”

俞荣上前问道:“请问二位尊姓大名,来到寒舍所为何事?”

马顺介绍说:“这位是王兴王老爷,是宁王府的长史大人。”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兴接过话来,“本人是奉宁王爷之命,前来请琴娘小姐过府。”

俞荣皱起眉头:“我父女与王爷素不相识,也无任何过节儿,王爷竟然相邀是何道理?”

“俞先生无须多虑,”王兴客气地说,“王爷获悉琴娘小姐琴艺精湛,且贵府又有一稀世古琴,故生仰慕之心,一来要见识一下古琴的芳容,二来欲领教一下小姐的琴技。”

俞荣一口回绝:“王府森严,王爷高贵,我父女不敢仰视;小女村野俗人,难以高攀,实难从命。”

王兴倒是并不气馁:“王爷请小姐过府,还有第三层意思。王爷府中存有古琴一架,亦堪称珍宝。据悉,乃当年诸葛亮在西城城头所抚之琴,流传至今,到了王爷手上。王爷有意与贵府的宝琴一较上下,两架古琴能够相会,也算得是人间盛事,弹奏一曲有何不可?”

琴娘一听便已动心:“请问王大人,怎知我家存有古琴,它又古在何处?愿闻其详。”

“常言道家有黄金外有等秤,俞家的古琴怎能瞒得世人?”王兴说来头头是道,“令尊姓俞,在下估计令先祖便是摔琴的俞伯牙,故而那把琴得以流传下来。琴被摔坏之后,令先祖用黄金细条缠裹,琴不仅得以使用,而且由于琴身缠了黄金,使得琴音别有一番韵味,比未摔之前更加动听。我所言确否,只要验一下琴身便知。”

“王大人所言极是,我们的先祖确是俞伯牙。”琴娘对王兴渊博的学识深为钦佩,“大人真高人也。”

“既如此,这两架古琴的相会,当指日可待。”

“小女子我明日即到王府拜会。”琴娘本是琴痴,对能一识孔明用过的古琴,恨不能立时得见。

俞荣当即反对:“女儿,此事万万不可。我们平民小户人家,不配与王府交往,免生意外祸端。”

琴娘却很固执:“古琴相会有何不可?再说堂堂宁王府,赫赫公侯家,还能把女儿吃了不成?”

“好,小姐是个爽快人。”王兴显出几分兴奋,“明日上午,我在王府大门口迎候。”

“好,我们不见不散。”琴娘说得板上钉钉。

“告辞。”王兴领着马顺走了。

俞荣这才想起把于谦这个客人冷落了:“先生讨水吃,这许久未能奉茶,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不妨事,”于谦意欲尽快离开,“一碗凉水即可。”

琴娘一定为于谦斟上茶,让他父子二人慢慢饮用:“先生是识琴通晓琴理的贵客,还有教诲未曾明示。”

“鄙人原本才疏学浅,想要说的,那位王大人已然说过,也没有更多话可讲。”于谦干笑一下,“多谢热茶款待,我们后会有期。”

“先生留步。”俞荣追上去。

“俞先生还有话说?”

“先生旁观者清,请问据你所见,这宁王府小女她可去得?”

“这,”于谦是个耿直人,他不会虚情假意,“鄙人觉得小姐闺阁女流,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宜。”言毕,于谦带着于广离开了俞家。

附近传来阵阵的争吵声,而且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于谦循声走去,却见是王兴与马顺在一户农家院中。马顺是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老孙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儿个你是赖不过去了。”

“马爷,我的孙女梅花,不是已经顶债了,我们已是两清了。一个大活人,还不值二两银子?”

“她只值一两,你还得把你的二孙女桃花,再送到王府为奴,欠的账才算全部还清。”马顺瞪着眼睛,还不时撸胳膊挽袖子。

王兴在一旁和颜悦色相劝:“孙大哥,你怎就想不开呢?看你这个穷家,没吃又没穿的,十五六的大姑娘差点就没裤子穿。桃花进了王府,还不是掉进了福窝,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呀!”

孙老汉低声下气相求:“王老爷,你是个心善的人。我们老两口都六十多岁了,身边只有桃花做伴。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桃花吧。”

“老孙头,你是给脸不要脸哪,滚开!”马顺将孙老汉一把推个踉跄,上前就扯住了桃花,“跟我走!”

桃花边挣扎边呼救:“爷爷!”

屋内病重的奶奶摇摇晃晃到了门前,手把门框,老泪纵横:“桃花,***好孙女。”

于广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向前,将马顺的右臂拽开:“大白天抢人哪,太过分啦!”

“干啥?挡横儿啊!”马顺翻翻白眼珠,“你不就是要水喝的那个穷酸嘛,还轮着你来装大瓣蒜。”

“小兄弟,你错怪我的跟班了。”王兴满面春风过来劝解,“其实我们这是为孙大哥着想。桃花进王府当丫环有什么不好,还为他们家带走一张嘴呢。”

于谦也走上前:“这么说,二位这是在做好事了?”

“那是自然。”

“可好事也得人家同意呀,”于谦与他辩理,“王大人,这老两口膝前没个人照应,还是不要把事做绝。”

王兴关注地看看于谦:“你到底是什么人,管闲事也不怕惹来麻烦。”

“且莫论我是谁,常言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王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好事嘛,我们自然要做到底。”王兴依然是满脸堆笑,“管宁王府的事,没有好果子吃。”

“你想要把我怎么样?”

“马顺,请他到王府做客。

“明白。”马顺上前将于谦扭住,而且掏出一根绳子就绑。

于广过来就给了马顺一拳:“你好大的胆子,也不问问是谁你就上绑绳,真还反了天了!”

于谦倒是沉稳:“于广,不要制止,且让他将我二人抓进王府,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兴眯着双眼将于谦再打量一番:“也许你有些来历,我不管你是谁,都要请进王府中,到时有话你和王爷去说。”

于广悻悻地放开手:“到时候见了宁王,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孙老汉哽咽不住:“这是怎么说,孩子没救下来,反倒让过路的人受牵连。先生,你一番好心,却被连累。”

“老人家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于谦安慰道,“你的孙女也不会有事的,待我见了王爷,定会将你的桃花放回来。”

“哼!”于广气哼哼,“到时候我父亲把身份一亮,他们就都得傻眼,敢不乖乖地听话。”

王兴眼珠转了几转:“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见了宁王爷再说。马顺别客气,全都带走。”

在孙老汉呼天抢地的哭声中,桃花和于谦父子都被带走了。

于谦回望孙老汉,见他虚弱不支的身体,倚在大门框上,无奈地看着孙女被带走,那目光中满是哀伤和痛楚。他不由得信口吟出几句诗:

倚门皓首老耕夫,

辛苦年年叹未苏。

椿木运来桑柘尽,

民丁抽后子孙无。

典余田宅因供役,

卖绝鸡豚为了逋。

安得岁丰输赋早,

免教俗吏横催租。

“呵,想不到啊,出口成诗。”王兴不无讥讽之意,“看光景,你真的是个教书先生了。”

“你不用急,等到见了宁王爷”于广愤愤不平,“自会叫你大吃一惊。”

“那就等进了王府,再看谁的手段更高吧。”王兴冷笑着,一语双关地说。

宁王府的高宅广厦在洪州城内堪称首屈一指,大门前的九级大理石台阶,和两个威武的石狮,更衬托出王府的庄严。四旬开外正值壮年的宁王,倒背着手立于高阶之上,满心欢喜地欣赏着他的杰作。大门左侧的院墙处,一口大锅腾腾地冒着热气,锅内的白米粥咕嘟嘟直冒泡。粥里面还有零碎的猪肉羊杂,使得香气随风飘散,诱发人的食欲。就是饱食终日的宁王都已用力抽了抽鼻子,咽下口唾液,更不要说那些乞丐和缺衣少食的流民。宁王看着眼前的情景,俨然以救世主的身份,把他的胖手一挥。于是,舍粥的家丁们开始行动。乞讨者蜂拥而上,抢领肉粥,然后端着碗蹲在墙根处都急不可耐地稀溜稀溜喝起来。

王府的后门,可是格外的清静。马顺将那把拳头大的铜锁打开,然后便推着于谦、于广和桃花:“进去!”

于广有些诧异:“为何放着大门不走,而进这后门呢?”

“何论前后门,都是王府的门,”王兴脸上是奸笑,“进去后自

王府的后花园一侧,有一闲置的小院。马顺上前敲了三下院门。院门轻轻打开,探出一个头来。开门的是王兴的儿子王山。

“爹,您可算来了,这一整天把我憋坏了。”

王兴把于谦等三人带进院子,吩咐王山:“儿子,把这个姑娘给我领走,送到天房的隔壁地房里。”

“儿子明白。”王山不顾桃花连哭带叫,把桃花连拉带扯弄走了。

于谦和于广则被送进另一间房里关押起来,马顺回身就走。

于广急了:“哎!这算怎么着,把我们当犯人了?”

“以为你们还是座上宾哪,”王兴在马顺身后说了一句,“你们就是阶下囚,等着好事吧。”

二人说完走了,院中恢复了宁静。于谦静下心来思考片刻:“广儿,只怕我们凶多吉少了。”

“啊!为什么?”

“怪我太自信了,以为见到宁王,一切即可迎刃而解。谁料这个王兴,他竟然把我们暗中关押,这不是好兆头。”

“那,我们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于谦在空屋子里往来踱步,脚步一动,便弥漫起灰尘。

宁王回到了内书房,一边品茗一边捧起一本书看起来。王兴轻手轻脚走进:“王爷真是高人雅士。”

“开卷有益嘛。”宁王放下书本,“交办的事如何?”

“所幸不辱使命。”王兴近前给宁王杯中续上水,“那个琴娘她应允明日上午前来会琴。”

“好,”宁王高兴得起身,“本王倒要看看当年俞伯牙用过的古琴,比本府的古琴如何?”

“自然是王府中的要高于他草民家的。”

“不可如此自负。”宁王自有他的认识,“常言道蓬蒿里藏着灵芝草,淤泥内埋着紫金盆,既是俞伯牙的后代,万万不可轻视。”

“王爷高明,小人愚钝。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和王爷在一起,随时随地都能长见识。”

“你就别再给我戴高帽了。”宁王又问,“本王给你五两纹银,让你到孙家看望慰问,情况怎样?”

“那个孙老汉对王爷是千恩万谢,收下银子,还对着城里方向叩头呢。他说孙女梅花走失,这也怪不得王府,是她自己无福消受王府的锦衣玉食。王爷是皇亲国戚,还惦记着他这草民老头。”

“咳,这梅花也真是的。到府内半年,调教得已是粗通文墨,知书达理,正该做一个内使丫环,怎么突然间就失踪了?”

“可说是呢,王爷。”王兴又讨好地说,“明日那个琴娘来了,王爷何不把她留下侍奉枕席?”

“你这叫什么话,本王爷是那种人吗?请她来为的是以琴会友,抢男霸女那是禽兽所为。”

“王爷,您真是亘古少有的好人。按理说,一个堂堂王爷,看中谁家姑娘还不是一句话。”

“咱不能以势欺人,王爷怎么了,更要品行端正。”宁王打量一下王兴,“在本王手下做事,时时处处都要本分,可不能坏了我的名声。”

“那是,那是,属下一向是听话的。”

“谅你也不敢。”宁王一挥手,“下去吧,准备好明日的古琴会。”

王兴答应一声躬身退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没有了谄媚的假笑,代之以得意的神色来到那个废弃的偏院,又是敲了三下院门。

王山打开门,用衣袖遮着脸:“爹,完事了。”

王兴没有答话,而是将他儿子的右臂拨拉开,看见王山脸上有几道鲜红的划痕,啪地一个巴掌狠抡过去。

王山被打得眼冒金星:“爹,您凭啥无缘无故就打人?”

“打你,我还想杀了你。”王兴恶狠狠,“说!是不是你又馋猫偷腥,老子还没享用,你倒先尝鲜。”

“爹,你冤枉我。”王山尽量躲开父亲的眼神,“那个桃花,我不过是逗她几句,她就发狠挠我。”

“还是你动手动脚了,不然她会挠着你。”王兴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老实交代,你到底占着便宜没有?”

“天地良心,爹,我连毛都没摸着。”

“哼,要是骗我,看不扒了你的皮。”王兴悻悻地走进地字房。

眼睛哭得红肿的桃花,看到王兴走进,扑通跪倒在地:“王老爷,求您看在我年纪幼小的份儿上,放了我吧。”

“放你太容易了,我原本就不想为难你。今天带你进王府,是因为有马顺那个狗奴才在场。我如不做做样子,他回来禀报王爷,我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王兴说着把手提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逐样取出里面的饭菜,“来把饭吃了,吃饱了我放你回家。”

“真的!”桃花有些喜出望外。

“傻孩子,我骗你干啥?我的闺女才比你小几岁,跟我的女儿没什么两样,吃饭吧。”

桃花跪地就磕头:“王老爷,我恨不能立时就回家,看我爷爷和奶奶,我眼下啥也吃不下,您就放我走吧。”

“看这话让你说的,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你怎么回家。再说了,我都把饭菜给你预备了,总不能让我这好心成了驴肝肺呀。”

“这,我真的吃不下。”

“来,吃不下就少吃点。”王兴热情地将筷子塞在桃花手中。

桃花觉得如果不吃,确实对不住人家的一片好心,便端起饭碗,扒拉起白米饭,并喝了几口汤。

“哎,这就对了。”王兴笑眯眯地盯着桃花刚见隆起的胸部。

少时,桃花的上下眼皮便打架了。她有些迷糊了:“我怎么犯困呢?”

“是你没休息好,困就睡一觉。”

“我不,我要……回家。”说着,她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王兴得意地转身出屋,看见儿子正迅疾离开了窗台:“妈的,你小子竟然偷看老子的行藏。”

“没有哇,爹,我就是站在窗外,怕你有事吩咐找不到我。”

王兴看到了窗纸上有个小洞,上前踢了一脚:“这是啥,还***狡辩,你就是不学好。”

“是我不好,不是跟爹学的。”

“你小子还敢咬我。”王兴举拳又要打,王山吓得躲闪开。

“别跑,滚回来我还有话说。”

王山停住脚步:“爹,您有何吩咐?”

“把院门看好,马顺那小子要是敲门,先别给他开。”

“爹,我明白。”

王兴转身进屋了,他一层层扒去桃花的衣服。少女那紧绷绷光滑而又粉白的躯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的面前。王兴又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裳,往桃花身上压去。

窗外扒眼的王山,看得心头燥热,使劲咽了口唾液,心想就许他快活,自己也得想法玩玩。他回身便进了天字房,里面是已经疯癫的梅花,冲他嘻嘻笑道:“你来了。”

在这森严的王府,就在宁王的眼皮子底下,那个失踪的梅花,就被囚禁在这偏院中。梅花是王兴用同样方法将其强行奸污的,数月过去,竟致精神失常。这样的女人,已无羞耻感,任凭王兴父子和马顺蹂躏。所以王山在她身上发泄,她已不知反抗。

桃花还在药力的昏迷中,王兴shou欲得偿,他从房中走出,王山也早已完事在院中恭候。他瞅瞅儿子,心里明镜似的:“你刚才没干好事吧。”

“哪能呢,我一直站在这。”

“算了,你小子那点鬼花活还能瞒得了我。”王兴装作大度地说,“为父也不与你计较了,得干正事了。”

“儿子这里等爹的指派。”

“去把马顺找来。”

“遵命。”王山回身就走,打开大门,却见马顺就站在门前,“哎,你怎么在这等着?”

“山人自有妙算,我料定王大人必然要找我。”

“那你为何不敲门?”

“不想惊扰大人的好事。”

“看起来你真是条蛔虫,得防备着点。”

“用不着,我对王大人是忠心耿耿。”马顺来到王兴面前,“大人您找我?”

“你猜猜所为何事?”

“该不是为那姓于的父子吧?”

“还行,不枉我看重你。”王兴还在卖关子,“应该怎么办,也不用我详细交代了。”

“大人的意思是,送他二人上西天。”

“不错,夜长梦多,该送他们上路了。”

“大人,这二位似乎很有来头,我们别再碰上茬子。”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留下活口。”王兴恶狠狠,“不管他身份如何,死了都不会说话,都是臭肉一堆。”

“好吧,小人遵命。”马顺看看王山,“大人,这次是两头驴,我一个人怕不好对付,让小山给我当个帮手。”

王兴明白,他这是要抓个垫背的,免得他自己落个杀人犯的罪名。可他不想让儿子手上沾血:“马顺,凭你的本事,别说两头驴,就是十头八头也不在话下,去吧,不会有事的。再说,干了也不是一回了。”

“小人从命。”马顺明白,如果他再坚持,弄不好就会将他也灭口,还是识相点听话吧。

偏院里面,于谦和于广被困在其中。二人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一口,于谦虽然明白情况不妙,但他依然是大人物的风度,并不过分表露出来。而于广则不然了,他不住地唉声叹气,免不了要埋怨于谦:“父亲大人,你说你放着巡抚官轿不坐,非得要私访。这可倒好,让人给关起来了,没吃没喝还都好说,别再没了命。”

“广儿,人生一世,要时刻想着为他人,不要只想为己。父亲为官,就要时刻为民,若不私访,如何能发现民生疾苦,如何能发现污吏贪官,你受连累为父对不住你,但我是决无反悔。”

于广无话了:“父亲,儿我不怕连累,就是觉得窝囊。明明一个三品大员堂堂巡抚,反倒成了阶下囚。”

“人活一生,要先想到吃苦,苦能磨炼人的意志,让人坚强。”于谦沉思着吟出一首诗来:

一年两度伐枝柯,

万木丛中苦最多。

为国为民皆是汝,

欲教桃李听笙歌。

“呵呵,行啊,还有闲情雅致吟诗呢。”马顺晃着身子进来,“姓于的,你的死期到了。”

于谦平静地说:“这么说,你那个上司长史王兴,他已决定下手了。”

“看来你是个明白人。”

“你们凭什么随意杀人!”于广气呼呼地质问,“可有官府的刑判,可有吏部的公文?”

“净说孩子话,我们长史从来就是想杀谁就杀谁。”马顺手拿着一把刀子,一根绳子,“这两样你们挑,怎么死痛苦小点。”

“我,我,怎么我也不死!”于广喊叫起来。

“那就由不得你们了。”马顺将绳子搭在于谦的脖子上,“还是用绳子好,不出血。”

于广哪能眼看着马顺下手,他猛扑过来,未及近身,马顺一个扫堂腿,便将他撂倒了:“小子,放明白些老老实实受死,在马爷这,你别想讨到便宜。”

于广二番爬起,从身后向马顺一头撞去。马顺一个“倒踢紫金冠”,又把于广撅了个倒仰:“小子,别费事了。”

于广躺在地上,心说,这回算是完了,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死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