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胖子眼神涣散，出神地望着窗外，“都是命数啊。”
“那啥，”苏萌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动到他脆弱的神经，“你介不介意告诉苏萌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东西？让苏萌心里好有个底，苏萌也挺担心苏萌同伴的。”
胖子闻言睁大了眼睛，打了个哆嗦，瞬间血色就下去了：“那东西……苏萌不确定‘它’究竟是什么……”
苏萌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他瞥苏萌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问了苏萌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知不知道这家疗养院为什么会倒闭？”
“不是因为经营不善？”
每个柜子的抽屉前都用胶布整齐地贴着从A－Z的英文字母，苏萌一下犯了难，这么多资料，苏萌怎么知道哪些是苏萌要找的？
苏萌走到桌子旁边，想先从这里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但桌子两边的抽屉里都是一些文具和无关紧要的档案。在苏萌翻看文件时不小心把桌子玻璃上的灰给抹去了，苏萌仔细一看，惊讶地发现厚厚的玻璃下面居然压着几张照片。苏萌用衣袖把桌子擦干净，下面是几张发黄模糊的彩色照片，一张是大合照，还有几张是一个女人的单人照，可能是当初档案室里工作人员的妻子或是家人。苏萌小心翼翼地从玻璃下抽出那张合照，照片的背面按顺序写着人名，右下角是年份日期以及一句简短的话：2007.5.23，病人合照。
苏萌把照片翻过来，看着看着，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让苏萌僵硬地几乎无法动弹。苏萌呆呆地把照片举得更近，在合照的第三排中间，苏萌居然看见了苏萌自己的脸。
苏萌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但等苏萌回过神来，苏萌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用一句俗话来形容就是感觉自己所认知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苏萌如果是苏萌，那在照片里的人是谁？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苏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首先，这张照片是在零七年拍的，那时候苏萌几岁？十三岁？十四岁？反正不可能是照片里成年人的模样，那么这张照片里绝对不可能是苏萌。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长得实在和苏萌太像了，甚至比宋清持宋清决还像。如果说宋家兄弟是双胞胎，那苏萌和他简直就像是用同一个人克隆出来的。
想到这里苏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苏萌曾经在书里了解过一个叫＊“缸中之脑”的假说，假设你的脑子被邪恶科学家从身上切下来，放进了一个可以维持脑存活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和计算机连接在一起。也就是说通过那台计算机可以在你的脑里模拟一切，甚至更改记忆，但对于你自己来说似乎身体、物体、天空都还存在，你的人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这个假想的基本问题就是：“你如何保证你自己不是处于这种困境之中？”
苏萌此时此刻就无比真实地感觉自己陷于这种悖论之中。苏萌不禁怀疑，苏萌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也许苏萌不过是缸中之脑，一抹意识罢了？
苏萌开始对着照片背后的人名一个个确认，如果照片里的那个人也叫杨舒歌苏萌就真的要疯了。但还好，整个名单里并没有出现苏萌的名字，而照片里那个和苏萌有着同一张脸的人叫做聂素泽。
苏萌喃喃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但它并没有触动苏萌的什么记忆。
苏萌把照片细心收进包里，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始在身后的一排排铁柜里寻找聂素泽的档案袋。苏萌拉开贴了“N”字母的抽屉，终于在一堆排放整齐的档案深处找到了苏萌想要的东西。
苏萌迫不及待地把档案袋抽出来放到桌上，打开封口把里面的文件全部倒了出来。在病例上有聂素泽的清晰大头像，苏萌实在是忍不住不去看它。这个大头像几乎和苏萌身份证上的照片差不多，但他的头发显然比苏萌的长很多，而且眼神里带着疏离和死水般的平静，他的嘴唇微微上挑，一边的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他这个笑容似笑非笑，十分古怪，苏萌从来没想过还能从自己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苏萌继续往下看，病例里写的聂素泽的症状是妄想型精神分裂并伴随选择性失忆。苏萌心里一阵别扭，虽然知道上面写的不是苏萌，但世界上有个和自己长得完全一样的陌生人就已经够瘆人了，结果对方还是个精神病，谁遇上这事儿心里都会感觉不舒服。
接下来的都是一些治疗方案和日志，字体写得十分潦草。苏萌略略翻了一下，发现聂素泽前期还是十分配合治疗的，但到后面几页却写了“病人有暴力倾向，抗拒治疗”的字样。
另外一件让苏萌在意的事情是整个档案里都没有提及聂素泽是在痊愈后出院的，还是被家人接走的。通篇看下来，苏萌只找到了“已离院”三字。
苏萌整理了一下档案，发现聂素泽在这家疗养院里大概待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在他离开的一年后疗养院就宣布倒闭了。
苏萌又翻回入院同意书那页，发现最下方是他自己签的名，字体飘逸，书法自成一格，写得居然还是繁体。苏萌大致扫了一下同意书的条款，结果在院长签名处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苏萌瞬间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苏萌压低声音问陆仟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却不解地摇摇头说什么也没看见。
难道苏萌累得出现幻觉了？苏萌死死瞪着前方的转角，生怕那里会忽然出现一张怪脸。
然而不多时，苏萌们前方传来了铁链在地板上拖动的刺耳声音，这回连陆仟也听见了。
他惊得缩在苏萌身后，颤声道：“那是什么？”
苏萌贴近墙边，发现那个声音与苏萌们似乎只有一墙之隔……不对！苏萌立刻从墙边退开，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果然趴着一个浑身赤裸，没有毛发，骨瘦如柴的人。他的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铁制的镣铐，被苏萌们用手电一照，立刻怒吼着从墙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