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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圣山的异动

亚特兰王国的北方,野蛮人的家乡。

近处是高耸的雪山,远处是亘古不化的冰川,雪山之下的一片原野之上,覆盖着皑皑白雪。若是从远处眺望,就可看到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上,分布着若干个黑点,每一个点都是一处野蛮人的居住地。

北地的气温很低,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要保证每天的热量供应都很辛苦,更何况是要养活一整个部落。现在太阳还没从远方群山的遮掩之中完全升起,但野蛮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动,他们不仅要喂养牲畜,猎捕野物,还要锻炼自己的武艺,以便应对南方王国时不时的侵犯,并且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在残酷的自然选择作用之下,野蛮人的体魄变得愈发健壮和结实。他们全身布满了强壮的肌肉,皮肤厚实,毛发旺盛,具有着南方人所不能想象的充沛体力,以及与之相配的敏锐感知力。

几个野蛮人战士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他们的头发是野蛮人中常见的棕色,身体线条如刀劈斧凿般明显。寒风凛冽,但他们却无惧地将上半身赤裸在外,胸口那宛如刀割般的符文散发出血色的微弱光芒。

为首的野蛮人战士名叫寇雷,他提着一把战斧,背后背着一把弓,腰间挂着一壶箭,正准备带领自己的同伴们出去打猎。随着夏季的结束,日照时间也开始明显地缩短,打猎的难度变得越来越高了。

但寇雷是部落中的打猎好手,他的一手箭法虽则达不到百步穿杨的程度,但也能轻轻松松地从十数米之外射中奔跑的雪豹,有他的带领,其他战士都觉得放心了很多——今天必定有所收获。

他们沿着小道走过一间间房屋,和正在辛勤忙碌的同族们打过招呼,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正看到一位金发女子走了过来。

这金发女子五官端正,眉眼深邃,上身穿着一件动物皮毛制成的短袖衣服,下身穿着一条皮制战裙,赤裸着双足,露出一双修长且健美的腿,看起来既英武又美丽。

“奥菲莉亚阁下!”寇雷急忙将拳头抱在胸口,对着金发女子行礼——他对这位女性心生崇拜已经有很多年了,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寇雷说不准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小心隐瞒住自己的那点心思,既希望有一天奥菲莉亚能看到他的情感,又很矛盾地希望奥菲莉亚永远不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跟在寇雷后面的几个战士也连忙低下头向女子表示敬意。

“你好,寇雷。还有你的兄弟们。”奥菲莉亚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愿女神赐予你们力量。”

看着奥菲莉亚在熬夜之下微微有些发黑的眼圈,寇雷不由得有些动容。这位高贵的女士一直以来都为部落拼尽全力,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高尚而美丽。

“阁下,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寇雷规劝道。

“我尽量。”奥菲莉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和寇雷等人挥手作别,快步走进了旁边的一间营房里。

正如寇雷所说,奥菲莉亚非常忙碌。

她是野蛮人部落,或者按照他们自己的叫法,“圣族”中极为稀少的“圣女”中的一位。

所谓的“圣女”原本不是圣族的血脉,部落中人人都知道,她们的祖先来自于南方。在王国成立之前,两位实力强悍的骑士前来投奔了圣族,他们中的一位骑士尤其擅长运用魔法,他的后裔之中,若有男性继承了他的血脉,就将成为稀有的“魔战士”,而女性则会成为“圣女”。

随着骑士血脉的日渐稀薄,“圣女”的出现也变得愈发罕见。虽然南方时不时有人为了躲避战乱或者沉重的税务前来投奔,但少有人能提供这样珍惜的血脉。

奥菲莉亚今年24岁,以野蛮人的平均年龄而言,她正处于壮年。她非常罕见地具有“占卜”方面的天赋,这让她在部落之中备受重视,被族人们赋予了“圣族的冰晶花”这样的美名。

但眼下,这朵“冰晶花”却罕见地展现出了谨慎到有些畏惧的表情。她抚摸着手中的水晶球,微闭的双眼之前,显现出了一群陌生人的身影。

她在占卜中看到这群人已经有几天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些人的身影也变得愈发清晰。其中为首的是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女性,她身上传来一种让奥菲莉亚感到熟悉的气息,仿佛在遥远的过去,自己的祖先曾经对这位女士的血脉印象颇深。

至于她身后那八个人,奥菲莉亚感觉到他们的身影若有若无,这种现象可能说明这群人的来历很有些古怪,这在她的占卜中也是不太常见的现象。

占卜正在进行之中,她却忽然听到有人敲了敲屋子的门。

带着些许烦躁,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的水晶球,将门打了开来。

门口站着的是另一位野蛮人战士,名叫奥弗。他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脸上已经有了皱纹,手中提着一把散发着寒气的战斧,脸上略带几分惊讶神色。

看到奥弗到来,奥菲莉亚胸中微微的怒气立刻消失不见了——这位战士是女神的行宫——圣山的看守者,他唐突来访,必定有要紧的事。

“奥菲莉亚阁下,圣山有奇怪的反应,族长大人希望您去查看一下。”奥弗皱着眉对奥菲莉亚解释道。

“圣山有反应?”奥菲莉亚脑中立刻出现了占卜里见到的那些人的面容。“好吧,我现在就去。”

两人越过一座小山,又走了十几分钟,“圣山”逐渐展露在奥菲莉亚的视线之内。

然而这座奥菲莉亚原本已经无比熟悉的山峰,此刻的样子却有些不同寻常。

只见圣山的山顶上,闪耀着一阵阵的金色光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发光发亮。在圣山的周围,原本空旷的山谷里,此刻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动物,有一身白色的雪豹,有翱翔的鹰隼,有跳跃着的鹿,甚至还有一小群雪狼。但这群平日里互相捕食的动物,此刻却都安静了下来,只是各自站在地上,痴痴呆呆地望向山顶的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在。

此刻,看到圣山这幅样子,奥菲莉亚也不由得有些震惊地张开了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沉默了一会,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的思绪,这才开口问道。

“一小时前。”奥弗回答道。“我时刻都在这里看守,一发现异常就去找了族长,族长让我去找您,说您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知道。奥菲莉亚心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圣山”这副样子,但奥菲莉亚在和自己的记忆比对过之后,已经清楚这些异象意味着什么了。

“圣剑”终于要再度出世了!

她按捺住震撼的心情,再一次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异状。

是了,这一切和她听过的记载完全一致,那是她的祖先交代给后人的最重要的使命:她们必须一代一代地守卫在圣山附近,等待着“圣剑”的下一位主人到来的那一刻。

“谢谢你了,奥弗!”奥菲莉亚有些激动地颤抖了一下。“我现在就去找族长!”

奥菲莉亚快步返回到了部落驻地,走到族长房间的门口敲了敲门。在对方的应答之下,她走进了屋子,正看到族长和族中的几位长老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奥菲莉亚心想。

“奥菲莉亚,你来了。”族长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对于圣族来说,这个年龄距离入土也不远了。此刻,他的身体有些佝偻地窝在垫子上,手中摩挲着一串用珠子编织而成的手链。“我们正在等待你的到来。”

奥菲莉亚向着族长行了个礼,然后在族长的指引下坐到了屋子里的末位上。

“大人,我刚刚从圣山回来。”刚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已经辨认过那里的异象了。”

“你做得很好。”族长点了点头。“我这里也有一个消息,我想应该让你知道。几天前,南方王国发生了一场政变,他们换了一个新的国王。”

奥菲莉亚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知道部落在南方也有自己的探子,会时不时的使用魔法和族里联络,但族长所说的和圣山似乎毫无关系?

“不要急,年轻人。”族长显然看出了她脸上的困惑。“南方王国原本的二王子麦克白即位,但他即位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居然是围剿一个骑士团。”

“您的意思是?”奥菲莉亚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骑士团的首领,一个名叫玛丽的、戴着面具的女骑士,和她的同伴逃离了南方。算算时间,我想她们大概快到这里了。”

戴着面具的女骑士?

奥菲莉亚一下子就明白了族长的意思。

显然,这位名叫玛丽的女骑士,和圣山的异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有这么一种可能——她就是“圣剑”的下一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