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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第130章

见到简向北的时候, 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神经病啊你!”我左右望望, 已经有几个人的视线移向了我们这里。

简向北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着自己的脸,力气还特别大, 眼看小白脸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大花脸:“我学校学期排练,一结束就往这儿赶, 妆都没卸。”

我只知道他在北京上学, 却忘了问他是学什么的。

“你学戏剧的?”

“嗯, 中央戏剧学院, 表演系。”

敢情我周围这么多人都投身进艺术的海洋?我仔细端详他,论外型确实不比那些流量奶油小生差。

“真巧, 我师妹也是学你们这个专业的。”

他总算擦得差不多了,又喝了几口水才说:“叫什么, 圈子不大,说出来也许互相都认识。”

“萧又左, 认识么?”

他摇头:“这名字很普遍么?我知道一个华裔女星中文名好像是叫这个。不过人家现在是大明星。”

我心道这么偏门的名字也能重名?不过拜他的诡异亮相所赐,我俩再次见面没想象中那么尴尬。可能我这个人性格就比较不拘小节,只有一种可能会令我腻腻歪歪, 就是对那呆子。

我刚想说点什么, 他突然一本正经道:“晓晨, 你和我姐……”

我紧张起来, 盯着他, 听他说。

他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又充满了疑惑:“我姐她竟然喜欢女的……”

“我们学校倒是有不少,男男和女女都有。可我姐……”两条剑眉就差拧成麻花:“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

我觉得这个事对他冲击这么大, 也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人对两个女人相爱,多少都会感到意想不到。何况还是她姐那种……怎么说呢,以外人的视角来评价,她给人感觉就很禁欲,通身的“生人勿扰”气质。她这样的人,确实很难想象谈起恋爱来是怎样的。说起来,我是何起有幸啊。

他恍惚完,突然话锋一转:“可你们没法在一起啊!”

我的心一沉,问:“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晓晨。”他严肃而又认真地说:“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想拆散你们才跟你这么说。你们是真的没法在一起,你能相信我么?”

“我不能相信你。”我掷地有声:“抽不冷子你跟我说这个,我能信你么?”

“晓晨……”他一脸焦急,极力组织语言道:“你不知道,我姐有个追求者,那人你斗不过他的。”

“我为什么要斗,我相信你姐会处理好。”

他的脸刚才被他擦得一片红,一急起来更是满脸泛红:“老爷子都处理不好,她怎么处理?”他紧盯着我:“你们才在一起,趁着感情还没那么深,还是赶紧断了吧!”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么斩钉截铁的否定我和她的感情!

我的火一下子窜起来了!

“简向北,你姐和我的事,还由不得你来插手!你管不着!”说完把他那把大伞往他身前一扔,起身就要走。

他急呼呼也跟着站起来,低声喊道:“我真的不是吓唬你!那人家里权利滔天,我姐为了躲他的纠缠,手机号换了不知道多少个。那人像个疯子似的,说此生非简南音不娶!他家里就他一个独苗,为了这门亲事,他们还给老爷子施压。最后期限是等我姐研究室毕业……”

这话似是兜头泼了我一盆冰水!从里到外给我浇了个透心凉!

“你不能因为要和我姐在一起,就把我们整个家族毁了吧?!你如果爱我姐,就不能让她做这罪人啊!”他喘了口气,连眼角也急红了:“晓晨,我是因为对你有好感,今天才跟你说得这么明白,当断则断,免得以后受更多苦啊!”

我摇头,再摇头:“我不明白,这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有包办婚姻?你姐她是联姻工具么?要牺牲她的幸福去成全你们?简向北,这句话你也好意思说,你是男人么?!”

简向北眼睛瞪大,不敢置信那般看着我,后恨声道:“你不懂!我们不是你这样的家庭,我们生来就有家族责任!老爷子已经是很开明了,到现在没有松口这门亲事。可是再如何开明,他会接受你们在一起么?就算不是傅斯言,也绝不会是你奚晓晨!”

“傅斯言……”我重复这个名字,想到高慧洁欲言又止的那个人,想到每次简南音突然和我断了联系,也是因为这个人……心头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都是这个名字。

简向北暴躁了,一脸对未来担忧烦乱的躁意,比我更像是当事人:“你别害我姐了晓晨,她心里孝道深重,你别让她为难了,我仅是想你们以后……我都觉得太难太难了,一点希望没有的。”他为了说服我,尽力控制情绪似的,胸口却起伏着,大声道:我姐她从小就被家族抱有厚望,大家对她的期待,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最优秀的孩子,走上这条……”他似痛心且悲伤地望着我说:“歪路。”

我跌坐在椅子上,歪路……

歪路,呵呵。

“如果我非要一意孤行呢?”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这句话,心里莫名生出巨大的悲壮来,堵塞在胸口,连吞咽都觉困难。

“她的阻力,是你难以想象的。你如果真的爱她,让她不要因为你而跟家里决裂,好么?当成不肖子孙被赶出家门,她自己就会先受不了。”

他语调悲戚:“求你,放过她吧。”

“她说有困难一起解决的。”我似垂死挣扎那般说。

“你们非要试试么?”简向北终于湿了眼眶:“可是后果呢,你承担得起么?”

……

是啊,他说的没错啊。要试,总要有些把握才可以试的。而我,似乎,什么也没有。

我的力量是在她身上汲取的,不是我自己的。这样的我,凭什么拉着她,让她众叛亲离?

凭什么啊……

一时间,咖啡馆内仿佛所有人都走光了。时间像是被冻结住,连我的思维也似乎凝滞着,不肯动一动了。

也许怔愣了很久,也许只是刹那,我说:“你这个人,忒没劲。”我站起身,打了个晃儿,稳住身形,去前台付了账。

我对着他,面无表情、轻轻说:“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忘记是不是吃了东西。

中途简南音打来电话,我没接,换了扣扣说:我在忙着招待狐朋狗友。

回上海那天,北京下起暴雨。航班延误了。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恰遇哪位重要人物降落吧,通道里都是追星的粉丝,举着各色的牌子,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眼睁睁望着那个人出来,对粉丝们笑,目光扫过人群,定格在我身上。

罢工了两天的大脑皮层才被刺激激活,不自觉坐直身体,仔细去望。

她在不远处,对我扬着唇角一笑,目光透过墨镜,我甚至知道那掩藏在墨镜后眼眸的弧度与色泽。

因为我太了解她,这人,是我看着长大的——

萧又左。

与她在机场的擦肩而过,注定成为插曲。她有她的粉丝们,我还要登我的机。

倒是刚坐在座位上,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怎么变得像个老太太一样憔悴?

我扯着嘴角露出苦笑,不笑还好,这一笑,不知牵动了哪根面部神经,眼泪哗啦啦掉。

我就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发出呜咽的痛哭声,生生揪着心脏跟着一起疼。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我盼望已久的事情发生了。

我像在此时蜕下一层壳,化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丑东西。但这也是蜕变,意味着成长了一次。

总说痛苦使人成长,是真的啊。让我知道有些事,确实无能为力;知道有些人,是靠争取也得不来的。

下了飞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我回拨过去,萧又左的声音传来:“去上海了?”

“嗯。”

“那巧了,我过两天去上海拍戏,再约你。”

“嗯。”

她沉默片刻,说:“奚晓晨,你能活到那天么?”

“能吧。”

“……”

打车去了医院。

这医院离我学校不远,可以说是非常近。

舒畅和周晴雨在医院大厅叫住我,我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她们的嘴在一张一合。

我被她们领着去了病房。

mais比我想象中好看些,是个包装得很漂亮的“木乃伊”。

她好像也在跟我说什么,我还是听不太清。

直到周晴雨弯下身子拍我肩膀,我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她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叫了舒畅,舒畅应了声她什么,出去叫了护士过来。护士翻了翻我的眼皮,又去叫了医生。

现场一团乱。

后来,我被安排躺在mais隔壁的那张床上,看着温度计:40°。吊了两只水,我翻着眼皮看那水,对隔壁的病友说:“我不能安慰你什么了,因为我比你更病入膏肓。”

mais苦笑了半天,都笑出眼泪来了:“你说咱俩是不是孽缘?记得上次咱俩这副德行的时候,是哪次么?”

“麦芒芒那次。”

“嗯,那时候你女神不理你,你差点得抑郁症。”她费力偏了个身:“这次她又不理你了?”

“这次,是我不理她。”

她“扑哧”又笑出了声:“吹牛。”

我滑下颗泪来,左腮帮子冰凉。

多想,是吹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