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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和好如初

在胳膊位置, 他可能不小心拽着了袖子, 把线给扯开了。

很大的口子, 而且是三角形的,不好缝,因为拉丝了, 除非在上面绣个花,否则补不起来。

惨了惨了,花溪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虽然他确实刻意下手重了些, 但那是生她气的原因,跟衣裳没关系。

他绝对不会故意弄破她的衣裳。

绣花要好久, 缝上其它布又太明显,不好看了花溪肯定更生气。

必须尽快把它复原, 而且要看不出来的那种。

古扉将衣裳拉出来, 想法是好的,但是那也要在衣裳干了之后。

他几下把这件洗好, 湿的没法缝,只好先挂在后院的绳子上晾着, 故意藏下袖子的位置,下摆朝外,衣领朝角落,这样的摆放只要花溪不拿下来重新挂,不会发现,他有时间缝个花上去。

缝什么花还要想想。

古扉把自己的衣裳也洗好了, 花溪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始终没有来后院,他小心翼翼朝前院走去,发现花溪又站在门口,闭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

肩上落了个小鸟,没发现她是活的,在她身上叽叽喳喳蹦的欢快。

花溪最近时常这样,一站一整天,也不会觉得累,如果是以前,古扉肯定直接过去问,为什么要这么站着?感受大自然吗?

现在问不出口,花溪也不会说的。

古扉绕过她,去了屋里挑针线,中午做饭的时候他准备先花溪一步烧锅,然后趁着机会把花溪的衣裳烤干,缝上刺绣。

因着不能没有布垫在里面,古扉还剪了自己的一块帕子,是练手的时候明生给他准备的,质量不太好,胜在还算软,缝在里头不会搁着慌。

那洞他量过,一个巴掌那么大,补的布必须比洞大,古扉剪了两个巴掌那么大,然后拿着布在衣裳上比来比去,觉得不好的地方修掉些菱角,最后成了一个椭圆形。

布已经搞定了,就差中午做饭了。

古扉记着时间,一边读书,一边关注着,其实他偶尔会忘记做饭,花溪亦然,中午不用他提前,花溪依旧站在廊下闭目养神。

应该是练心境吧,她前段时间因为癸水的事,情绪不太对,她自己也有所察觉,所以将不稳的心境练回来?

说实话,那次古扉也吓到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花溪那样,印象里花溪一直很冷静,天性凉薄,淡淡的,仿佛误入尘世的仙子。

他有段时间特别担心她化成蝴蝶飞走,又担心她这个仙子回到天上去,不过花溪答应过他,不会离开的,至少半年之内不会。

半年之内,那不是说她半年后就会走?

古扉拉下衣裳的动作一顿,莫名觉得方才瞒着花溪做事,所有步骤都在计划里的小得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尽是失落和难过。

他不想花溪走,他想花溪留下,跟他过一辈子。

他会洗衣裳,做饭,拖地,烧锅,还会帮她缝衣裳,什么都会,留下来她什么都不用干的,他可以把所有活干完。

他不怕累的,反正也习惯了。

只要花溪能留下。

古扉错过柱子,探出脑袋去看还站在廊下的花溪。

花溪很白,全身上下宛如上等的羊脂玉,白到几乎透明的那种,身形消瘦修长,五官精致立体,她不爱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

她才十二岁,被打入冷宫前刚过了生辰,正好十二,古扉马上要七岁了,其实他们之间只差了五岁左右,但是花溪成熟的像母妃,与他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宠溺,眼神里尽是温柔。

他特别喜欢这样的花溪。

花溪睫毛很长的,闭上眼后,眼下投来一道明显的弧度。

古扉瞧着瞧着出了神,搬了个小板凳坐着继续看,冷不防花溪突然睁开眼,朝这边望来,他吓了一跳,本能抱着小板凳落荒而逃,回到后厨时小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

幸好花溪没追过来,古扉缓了缓,拿起火石点火做饭,锅底下到位了,才想起来还没加水加米,连忙从缸里舀了两大瓢的水,又抓了三把米。

花溪说了,一人一把,正好三把,上面搁几个馒头,然后是小青菜,还有三条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好的,放在架子上,菜的后面,古扉差点没瞧见。

他拿走了菜,登时显露出来,大概是花溪准备做饭来着,从空间摘了些小青菜,空间的小青菜和外面的差别很大,古扉一下就认了出来。

鱼也只有空间有,是花溪在他没看见的时候弄的,或是昨儿进空间杀的。

既然都已经整好了,蒸上便是,古扉全端进锅里。

记得花溪以前说过,鱼汤和青菜汤,熟后可以互换。

比如青菜汤倒进鱼身上,鱼汤倒在青菜上,这样青菜里有了鱼香味,鱼上也有了青菜味,古扉今儿打算尝试一下。

顺便把花溪的衣裳烤烤,担心烤坏,全神贯注盯着,没烤别的地方,先把破洞的附近烤干,湿的线不好走。

烤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正要缝,门外突然有道阴影掠过,古扉手一抖,针线掉在地上,衣裳也被他藏了起来,没办法,怕被花溪看到。

花溪在后院除草呢,草又开始长高了,离得很近,她歪头就能瞧见他。

古扉没胆子当着她的面缝,索性直接将衣裳塞进自己衣襟里,撑的自己像怀了孕一样。

古扉也不管,饭做好便一溜烟跑了,把花溪的衣裳藏在柜子里,然后才回来清灶,揭盖,给明生送饭。

明生中午是在的,古扉饭从细缝里塞过去,刚要走,忍不住好奇心,又坐了回来,隔着门问,“明生哥哥,你最近怎么来的那么晚?是有事吗?”

明生正在喝稀饭,那稀饭很烫,他只能细嚼慢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冷不防被古扉问了一遭,没有防备,整个人呛了呛。

古扉睁着眼,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了?”

明生把衣襟上的米粒擦掉,回头瞧了瞧,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最近确实很忙。”

他不算撒谎,这两天在到处搜罗作衣裳的书,和请教老姑姑,被老姑姑为难,做一些小活计才肯教他,这是其一,还有一个。

最近宫里传疯了,几乎人人都知道。

长锦宫闹鬼。

以前他是不信的,觉得老太监死的有蹊跷,那天亲眼所见,虽然站在最外围,不过他视力很好,叫他瞧见那土就像活了过来一样,不断变高,又变矮,叫人站不稳,纷纷掉了下去。

其他人一样,都看到了,慎邢司尚且禁不住,他其实还不如慎邢司,从小就怕鬼。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连死都不怕,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可能,为什么还会怕鬼?

难道是他其实内心深处不想死?

暂时还得不到解答,明生只胡思乱想了一番便正襟危坐,反问古扉,“你在长锦宫半夜有没有碰到什么古怪的事?”

“古怪的事?”摇了摇头,“没有啊。”

每天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人是没有梦,也不会醒的,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明生叹息,“总之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古扉懵懵点头,“哦。”

明生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般情况下是没事的。”

毕竟是他的母妃,不会害他。

“回去吃饭吧,今天有蒸鱼。”

那鱼不知道用什么养的,格外肥嫩,肉质新鲜,且腥味不大,关键还好吃。

他也吃过后厨婆子做的鱼,绝对没有那个味道,是长锦宫独有的。

上次他问过,古扉说是御花园逮的,那还真是巧了,御花园花花绿绿不少鲤鱼,每次都被他们逮着黑色的草鱼。

虽然没去见过,也知道御花园不可能有草鱼,至于他们的鱼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不说的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明生也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互相尊重关系才能持久。

古扉回来的时候发现花溪手里拿着一件衣裳,白色的,半湿状态,瞧着像亵衣。

他本来没当回事,想起什么,陡然打开柜子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亵衣被花溪拿走了。

花溪是打算洗衣裳,发现衣裳不见了,去了院里一瞧,也没有挂在外面,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在房里一搜便找到了,被古扉藏在衣柜里。

好端端的,藏她的衣裳做甚?

晓得有古怪,细细一翻果然,破了个很大的洞。

古扉心知不妙,拔腿就想溜,被花溪揪住衣领拽了回来,“怎么回事?”

把破洞的方向露出来,给他看。

古扉整个人蔫了蔫,“想帮你洗衣裳,不小心搓破了。”

花溪挑眉,“然后呢?”

古扉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脑袋,情绪消沉,“对不起。”

“还有呢?”

古扉眨眨眼,有些不解,“还有什么?”

“做了错事要做什么?”花溪提醒他。

“道歉?”不是道过了吗?一个不够吗?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有了呀?

古扉认真想了想,陡然一拍脑袋瓜,想明白了,“弥补吗?”

做了错事,当然要弥补受害方的损失了,否则人家怎么肯?

“嗯。”还不算特别笨,提醒两声就注意到了。

花溪把衣裳丢给他,“既然是你弄破的,也该你缝回去。”

那衣裳兜头罩住,古扉鼻息下蓦地传来一股子淡淡的香味,然后就看不见了,目光所及都是白色,他把衣裳拉下来,带着喜悦道,“我这就去!”

跑的可积极了,毕竟花溪没有骂他,也没有恶意揣摩他,比他想象中要好了一千倍,一万倍。

古扉去屋里拿了针线,穿好后打上结,正要去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刚……

回头瞧了瞧嫌头发碍事在编辫子的人一眼。

花溪是不是跟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