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祝明霄推开了门, 单刀直入：“阿寻，你最近小心些。”
“你指的谢辞？”
萧慕寻正想向祝明霄解释，谢辞不会害他的时候，却被祝明霄的话给打断。
“不是谢辞。”祝明霄忧心忡忡的说，“昨夜我父亲悄悄见了一个人。”
萧慕寻也起了些疑心, 他昨天才布好了局，想以月淮城和天衍宗的力量，将即将前去萧家的九幽大妖剿灭。
这种时候，祝旭偷偷摸摸的举动，的确惹人怀疑。
祝明霄脸色凝重：“还未查出是谁，不过……我总有不祥的预感。”
祝明霄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喊：“少城主！”
冯川去而折返，表情尽显慌乱。
“怎么了？”
冯川本打算把看到的事都说出口, 却瞥到了屋内的萧慕寻。
他现在还在养伤，自己怎能把事情说出，徒惹他担心？
尤其是此刻萧慕寻脸色病白, 只穿着单薄的里衣, 显得更加瘦弱，光是朝这边望过来时, 便足矣勾起旁人心底的怜惜。
冯川收敛了那慌张的模样：“我忽然想起，还有话没交代他。”
祝明霄：“那也不必这么慌张。”
冯川笑得难看：“自我徒儿死后，我无牵无挂，唯独担心萧慕寻。他差点走火入魔，叫我如何不着急？自然……得事事都看着。”
他不会骗人, 解释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
所幸祝明霄听懂了他话里有话，便为冯川打掩护：“也是，我的病情你都这么在意，更别提阿寻的了。”
冯川仔细交代了几句，两人便一同离开了屋内。
萧慕寻觉得古怪，他生性谨慎，不仅对感情之事，对其他事情更是如此。
眼见祝明霄和冯川有事瞒着他，萧慕寻不可能不在意。
他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因为冯川是金丹期，跟得太近又会被他察觉。有过前车之鉴，这次萧慕寻根本没打算知晓他们二人的对话，只是想看看他们会去哪里。
萧慕寻跟在后面，也只是勉强跟上了他们。
绕过曲折游廊，蜿蜒曲折的小径尽头，葱郁的树木掩着一口枯井。密密匝匝的树叶遮住了阳光，那处的光线都显得阴沉惨淡。
后院里围满了人，每一个都气势汹汹。
方才的已经陷入了混战，身处中心的谢辞快要精疲力竭。
冯川看到了这一幕，才急急忙忙将祝明霄拉来。
祝明霄立即大喊：“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若是平日，他们大部分都会听从祝明霄的话。可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动。
冯川惊诧极了：“你们连少城主的话都不想听了？”
领头的乃是金丹期的韩英，不仅如此，围住谢辞的这群人里，绝大部分都是金丹期。
韩英语气冷硬：“少城主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的好，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月淮城。”
谢辞听罢，还觉得他们是串通好了的：“你们这是演给谁看？我一出来，便被你们围困，还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祝明霄在萧慕寻那里听到了萧家灭族的真相，便担忧着昨夜祝旭接见的人会是萧出云。
本想问清，但听到谢辞这番言论时，祝明霄表情也变得难看：“若我来计划，只会让你比现在惨一百倍，何至于给你逃脱的机会？”
冯川恨不得把两人都骂一顿，着急万分：“现在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吗？你们都冷静些！”
祝明霄和谢辞二人纷纷一怔，随后各自看不惯眼的撇过头去。
冯川头疼不已，还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谢辞和萧慕寻的事不是成定局了吗？怎么少城主还想不通？
冯川之前被萧出云威胁，谢辞这个节骨眼上被月淮城的人围困，他也和祝明霄持有同样的担心。
冯川小声劝导着祝明霄：“少城主，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别让人有机可乘。”
祝明霄陷入沉思。
然而谢辞在听到这一句话，不由的嗤笑：“内讧？自己人才叫内讧，谁跟他自己人？”
冯川头疼不已：“……”
祝明霄打算袖手旁观，他没必要救谢辞，只要查出幕后人是谁就行了。
至于谢辞？
他凭什么要救自己的情敌？
祝明霄站到了一旁，韩英等人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几人一拥而上，打算生擒了谢辞。
然而谢辞手里的炼心枪横扫出一个圆，将众人抵挡在外。
韩英立马便丢下两颗在秘境寻到的种子，木系灵气催动，藤蔓肆意疯长，想要借此来困住谢辞。
可谁知谢辞比他的动作还要快，枪尖朝下，借由炼心枪的力气一跃而起，飞快的来到了几人中间，朝着韩英一刺。
韩英脸上闪过震惊，这人打起来怎么不要命？
祝明霄在外看着，此时已经渐渐演变成了混战，纵然得了生擒的命令，可围困谢辞的人是五个金丹期，竟还是被他一挑五的抵抗了下来。
或许谢辞就是凭着这股狠劲，才在九幽那种地方生存了下来吧。
谢辞到底是筑基后期，即使能暂时和其他几个金丹期打得不分秋色，很快便要支撑不住。
其他几人为韩英争取到了时间，他已经乘此机会布下了符阵。
在阵成的那一刻，巨大的符阵中藤蔓自地底钻出，疯狂的向上生长。这数量多得将房屋和树木也一并冲倒，四周顿时一片狼藉。
谢辞的招式向来凛冽，于他而言，攻击便是最大的防御。
寒刃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朝里注入了所有的灵气，万千刃雨自天空而下，击碎了符阵中的藤蔓，让那些粗壮如手臂的藤蔓断成了好几节。
谢辞微喘着气，冰冷的朝众人扫视一眼：“还有什么手段，不如一并使出来！”
韩英被他这眼神给震住，竟心生了几分胆寒。
刚才打了这么久，现在又使用了这么大规模的法术。
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硬撑？
谢辞额头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眼眸。他以炼心枪支撑，却迟迟未肯倒下。
饶是在外面看着的祝明霄，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还真是死都不肯认输，韩英他们也不是想要他的命。
“够了！”
远处一个声音传来，祝明霄睁大了眼：“阿寻，你怎么跟来了！？”
萧慕寻紧抿着唇，穿过了重重人群，来到了谢辞面前，以羸弱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
谢辞已经力竭，在看到萧慕寻时，不由一怔。
他眼眶微热，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这瘦弱的肩膀，又是个炼气期，竟然为了他挡在几个金丹期的面前。
然而萧慕寻却不知谢辞此刻的想法，冷声道：“你们为何对谢辞下手？是城主的命令？”
祝旭在下令时，曾刻意嘱咐，令他们不要叨扰到萧慕寻。
毕竟他得了日月轮的认可，是唯一一个能治少城主的人。
韩英低低的警告：“萧道友莫要让我们为难，你可知你身后的，乃是九幽的魔族！”
萧慕寻却不理会他的警告：“既然是我带他入的月淮城，自然知晓这一点！”
韩英睁大了眼，原以为萧慕寻不知情，可他却主动道明两人的关系。
韩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不知道把这话说出口，便意味着今后再也无法逃脱干系。和九幽的人勾结，何等的严重？就算他是顾星河的徒弟，都无法躲过去。
祝明霄看到萧慕寻这样维护谢辞，心脏疼痛万分。
可这是阿寻，他又有什么办法？
祝明霄也拿出了青玄琴，朝韩英说道：“你若不说，就别怪我帮他突围了。”
众人皆静，没想到区区一个谢辞，竟引来这么多人的庇护。
谢辞已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地上。
他的意识昏迷了过去，萧慕寻扶住了谢辞，朝四周望去，大约再如何说，今天都走不出月淮城了。
五个金丹期，饶是祝明霄和冯川帮他，也无济于事。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将他关入锁仙牢，待天衍宗的人来了再说。城主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莫要连累我们月淮城，到时候说月淮城藏匿九幽的人，可就不好了。”
嘴上这么说，背地里却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萧慕寻沉声道：“若是如此，你们连我一同关进锁仙牢吧。”
祝明霄诧异的回眸，他竟为了谢辞做到了这样的田地！？
祝明霄在瞧见萧慕寻的表情时，已经明白了他是真心喜欢谢辞。
韩英朝众人对视一眼，又见萧慕寻心意已决，只好对萧慕寻做了个请的姿态。
他们自然不敢对萧慕寻做什么，说是关入锁仙牢里，也不过是想等待天衍宗的人过来。
萧慕寻临走前，飞快的在祝明霄耳畔说：“明霄，抓出幕后主使，便靠你了。”
他随谢辞一起进入锁仙牢，一方面是因为怕那些人对谢辞动刑；另一方面则是想引出幕后主使。
萧慕寻隐隐觉得，不是萧出云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萧出云恨的人是萧家，又不是谢辞，何至于对谢辞动手？
唯一的可能，便是苏明瑾。
自己一同随谢辞入了锁仙牢，以苏明瑾的性子，定会方寸大乱。
萧慕寻是以自己做饵，来逼迫苏明瑾出现。这计划本来天衣无缝，祝明霄不可能猜不到。引出苏明瑾对于祝明霄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然而当萧慕寻离去时，祝明霄却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些负面情绪如浪潮一般，快要将他淹没。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在叫嚣着，就让谢辞去死。
这样，阿寻才有可能是他的。
压抑了两年的心魔，在此刻彻底成型。
当谢辞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的身处锁仙牢。
鼻尖充盈着腐烂潮湿的气息，月光自高窗透入，往里面瞧，甚至能看到几具白骨。
谢辞没有被眼前的困境所吓到，只是心生担忧。
萧慕寻呢？
炼心枪和乾坤袋都被人拿走，不仅如此，这里面能抑制灵气，逃出去并非易事。
谢辞眼神微冷，月淮城的人以为这样就能捉住他了？
谢辞盘腿而坐，正打算动用混沌珠，唤出碧岭秘境中的三头金鸾，好闹个彻底时。他却听到了锁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倒是许久不见了。”
谢辞眯起眼：“苏明瑾，原来是你？”
苏明瑾：“你不好奇，我为何会主动来见你？”
谢辞嗤了声：“你又想耍什么诡计？”
苏明瑾：“诡计谈不上，只是想过来告诉你一件事。”
苏明瑾这些年想了许久，总觉得白天和晚上的谢辞有着微妙的差别。虽然两个都讨厌他，可白天的谢辞却更加内敛。
他的眼神跳动着兴奋，倘若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谢辞是重生的，挑拨他们间的关系，只需要一件事。
“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一次怀疑过，师兄也是重生回来的？”
谢辞眼瞳紧缩：“不可能！”
此事谢辞虽然早有怀疑，可每次都被他所否决。
萧慕寻的情况又不像他这样特殊，分裂了两个意识。但凡他是重生过来的，见到自己之后，一定会杀了他。
“看来你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一个赌？”
谢辞极度轻蔑：“你这样的人，不配同我打赌。谁知道你会不会使什么手段？”
苏明瑾脸色难看，拿出了一片玉简。
“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哼，我没兴趣。”
苏明瑾：“这上面诉说了混沌珠的来历，以及如何剥离混沌珠。这玉简天下只有一片，你不想要？”
谢辞：“我若想要，在萧家的时候，就该因为生死契而弃了他。我连生死契都不想要，还想要这个？”
苏明瑾在心底痛骂了一声，这个谢辞，还真是柴米油盐不进！
“混沌珠有种法术，能够观察到师兄身边发生的事，且不被察觉。你大可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谎言。”
萧慕寻被关在另一边，静静等待着苏明瑾的出现。
他相信祝明霄能明白他的想法，即使不成，还有冯川。
天色尤为暗淡，唯有一轮月光，送入了高窗。同谢辞所在的锁仙牢完全不同，他所在的地方，甚至算不上个牢房。被褥软垫，什么都有。
萧慕寻假装入睡，实则静静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声响，萧慕寻的心也紧紧提起。
苏明瑾缓缓朝前，眼神痴迷，向他伸出了手。
萧慕寻随即清醒，一把拽紧了苏明瑾的手腕：“果然是你！”
苏明瑾：“师兄，两年没见了。”
萧慕寻才惊觉：“你炼气八层了？”
萧出云曾告诉过他，苏明瑾用了和宗鳞一样的法子。可他拽住苏明瑾的时候，却没有蛇会出来咬他。
幻面蛛巢穴的事还历历在目，萧慕寻一阵后怕。
苏明瑾：“多亏了宗鳞，他那种办法，只要能忍得住疼痛，就算是五灵根的废物，修为也会大大提高。宗鳞体内有三百多条蛇，是最好的寄体，那些蛇自然会保护着他，可我不是啊。”
他似乎享受着这种疼痛一般，眼底浮现几分上瘾的愉悦感。
这样的苏明瑾总觉得是哪里扭曲了一样，让萧慕寻心底生出几分恶寒。
苏明瑾朝他伸出了手：“我只是想控制谢辞，却没让他们抓你。”
萧慕寻狠狠拍开：“你就不怕我用太阴之火对付你？”
祝明霄和冯川怎么还没来？
苏明瑾眉眼一弯：“你在等谁？”
用自己的安危引诱他出来，师兄算计得的确很好。只不过……祝明霄早在两年多以前，便被他挑起了心魔。
苏明瑾有时觉得，眼前的人怎会如此受人喜欢？
每一个，都像是飞蛾扑火一般，要为他生，要为他死。
然而每一个，都不敢斩断他的一切，把他囚在自己身边。他们全都不敢生出这种想法，只有他敢。
苏明瑾：“祝明霄不会来了。”
萧慕寻：“不可能！”
苏明瑾叹了声：“他若埋伏在此地，我早就被捉住了，事实证明……你又信错了人。”
棋差一招，师兄不是败在大局上，而是败在没能看清祝明霄对他的心意，已经恶化得这样深了。
明明前世自苏玄征死后，师兄谁也不信了。
重生之后，却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了他的心里。莫钧青、萧淼、祝明霄、顾星河，还有……谢辞。
这些人于苏明瑾而言，每一个都那么碍眼。
尤其是在知道萧慕寻喜欢谢辞只好，他每日每日都被折磨得像是死去。明明在接受邪法修炼，被蛇啃食内脏时，他都没有这样的感受。
萧慕寻脸色难看：“……一定是明霄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没来。”
苏明瑾没有说话，反而投入萧慕寻的怀中：“师兄，我这段时间去见了师父。”
苏玄征？
这俨然引起了萧慕寻的兴趣，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去见苏玄征。
可救他出雪地，带他游遍上云六洲，以及疼爱他的那个苏玄征早已经死了。为了苏玄征的遗愿，他宠坏了苏明瑾，还间接因此而死。
这已经足够了。
然而听到苏明瑾的话，萧慕寻还是止不住的问：“他如何了？”
苏明瑾笑出了声，就知道师兄会感兴趣。
不过师兄回答他的同时，在一旁看着的谢辞就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苏明瑾没有说谎，而是说了实话：“他和我那个恶心的父亲完全不一样，日日夜夜都在寻我的消息。分明寿岁将近，还一直苦撑着，等我和他相见时，他了却了心愿，便坐化了。”
萧慕寻眼眶湿润：“……这样也好。”
前世的苏玄征受了不少苦，分明已经寿岁到头了，却还是靠大量的灵丹，拖着沉重的身体，跋山涉水的寻找苏明瑾的下落。
或许提前坐化，对苏玄征来说，反而是好事。
萧慕寻推开了苏明瑾：“别离我这么近。”
苏明瑾只享受到了片刻的甜蜜，便被他推开。
他这抗拒的态度，令苏明瑾心绞疼。
唯一庆幸的，乃是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就不信，无法分化谢辞和师兄之间的关系。光是让谢辞死了还不成，这样师兄永远都忘不掉他了。得把谢辞从师兄的心里挖出来。
刚这么想，整个牢房便震动了起来。
苏明瑾飞快的露出了笑容，知晓谢辞体内的魔血暴走了。
他很快便离开了这个地方，徒留萧慕寻一人在这牢中。
月淮城的锁仙牢几百年都不曾逃脱一人，这样的震动，令城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山石崩裂，狂风不止，沙尘快要淹没整个月淮城。
谢辞自牢中而出，浑身萦绕着黑气的模样，一如在青炎宗浴血的那一晚。
高空的明月好似也被染上了一层血色薄纱，整个夜晚充斥着不祥的意味。
锁仙牢完全裂开，萧慕寻也从里面走出。
他四下寻找了起来，而对方站在废墟之中，脚底踩着无数尖锐的瓦砾。
血色的月光洒下一地，谢辞的脸笼罩在里面，看上去冷如霜雪：“你那日说我骗你，可被骗的人，到底是谁？”
萧慕寻脑子嗡了一声：“谢辞……”
“别叫我的名字。”
谢辞抢回了自己的炼心枪和乾坤袋，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月淮城。
苏明瑾将身影隐匿在森林中，将手里的玉简扔给了谢辞：“我言出必行，这玉简我给你了。”
谢辞和师兄分道扬镳后，一定会需要剥除混沌珠的方法的。
他来这里，是打算拿上半部分的方法给谢辞，只要他手里捏着下半部分，谢辞就不敢对他做什么。
不仅不敢，甚至还会为他所用。
然而事实却和苏明瑾预料得完全不同，他小瞧了谢辞的狠厉。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同样如此。
谢辞周身弥漫着魔气，一只手朝苏明瑾掐来，死死的箍着他的脖颈。
谢辞以极沙哑的声音道：“我现在，对你的命更感兴趣。”
苏明瑾浑身僵硬，身体止不住的瑟缩。
他会被杀的。
谢辞这话，绝不是开玩笑！
“你、你不想要玉简了吗？”
谢辞手上的力气一点点捏紧，沉郁得不像话：“那种垃圾，以为我稀罕？”
是啊，他从来就不稀罕剥离混沌珠的方法。唯一稀罕的，便只有萧慕寻对他是否真心。
而现在，连这件事儿也是假的。
谢辞眼底迸发出恨意，手上继续使力。
苏明瑾已经不能呼吸，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他却无声的笑了起来，他不后悔。
谢辞凭什么得到师兄的喜欢？
他可是前世杀了师兄的人！
“你这样……恼羞成怒，无非都是因为，知道师兄根本就不喜欢你。”
苏明瑾断断续续的话，令谢辞脸色难看至极。
他将苏明瑾朝地上扔，眼神阴暗得可怕：“我忽然不想杀你了。”
苏明瑾仰着头：“你以为，我还会怕死？”
谢辞冷笑了起来：“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摧毁一个人，就从他最在乎的东西下手。让我猜一猜，你最在乎什么？”
苏明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终于浮现了些许恐惧。
“你不能这么做！”
“我本来就是九幽的魔君，世人骂我任性妄为，我便任性妄为给你们看，凭什么不能这么做？”
苏明瑾感受到了一阵窒息，甚至比方才谢辞掐着他还要难受。
他最害怕的，莫过于师兄彻彻底底的忘记自己。
对于苏明瑾来说，无论是爱，或者恨，都至少证明，萧慕寻心里是有他的。
可连恨也完全消失了，他不知道该为了什么而活。
“疯子！”苏明瑾大骂了一声。
“这不是你算计的吗？”
苏明瑾呼吸凌乱：“不，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抹去记忆！”
谢辞：“我不能抹去他的记忆，却能抹去你的。搜魂可知道？只要控制好，只进展到一半，你所有的记忆都会被破坏。”
这话令苏明瑾打了个寒颤。
谢辞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手上一点点用力。
苏明瑾的双脚蹬了几下，很快便晕了过去。
这样还远远不够！
谢辞将炼心枪刺入他的手臂之中，看着鲜血不断渗出，心里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才有所收敛。
接下来，便是搜魂。
他力道控制得极好，破坏了苏明瑾大部分的记忆，足够让他变成白痴。
在萧慕寻身边，他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连去萧家救他的时候，谢辞也总考虑到萧慕寻，而尽量没对萧家的人下手。
要是以他平日的性格，萧家早就血流成河。
谢辞仰起头：“看来还得去一趟萧家。”
他要毁掉生死契。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一些人该打脸的会打脸回来~波折都是为了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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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9-24 13:2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