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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澜百姓笑破不笑补

开国大典时,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一位长髯飘飘的忠厚长者格外引人瞩目,他就是中央政府副主席张澜。在民国时期,张澜素以德高望重闻名,弟子遍布四川,各大入川势力都知道:“得四川必先得张澜。”他也是民盟的创始人,搞了一辈子的教育,提出了“四勉一戒”:“人不可以不自爱,不可以不自修,不可以不自尊,不可以不自强,而断不可以自欺。”

张澜,字表方,1872年4月2日生于四川省南充县张观沟的一个耕读之家,父亲张文倬是秀才出身,在家乡做塾师,带他在身边学习四书五经。张澜娶妻生子后,22岁考中秀才,后执教于南充乡塾和广安紫荇书院,30岁到成都尊经书院深造,其间作为优等生,被选送到日本东京弘文书院学习教育。因倡言慈禧应还政于光绪,被视为大逆不道之举,遭押送回国。

1904年,张澜回到老家南充,那时叫顺庆府,任官立中学堂的正教习,朱德就是这一时期的学生。去成都做了一年学监后,他再度返回顺庆府中学堂任监督,并先后创立民立两等小学堂、县立高等小学堂和南充端明女塾。当地有专门为县官办理筹款、纳捐事项的“三费局”,把持“三费局”的肖拔贡(名子仪)等对张澜恨之入骨,要联合“打倒张澜”,在一副对联上写道:“张吻鼓颐,吸血呼膏,真所谓蚊鸣世界;济困扶危,出经入史,原无愧虎拜先生。”有个姓蒲的学生写了一副短联,半夜贴在肖家对联的下面:“三费局张了贪吻,鼓了馋颐;肖子仪出的月经,入的狗矢。”此事甚为轰动。

不久发生了保路运动。川汉铁路是御批民办的,公司股金从四川全省田赋附加税中筹集,老百姓都是名义股东。1911年,清政府将其收归“国有”,转而向外国抵押借款。这像一瓢冷水泼进了油锅,全川顿时炸开了,开始罢市罢课。张澜被推为南充县代表,到督署内谈判,九名代表刚一进花厅,便被拿住,只有张澜大而无畏,气得总督赵尔丰大叫:“张澜太强横!”随后,成都市民围住抗议,遭枪击死伤40余人。惨案发生后,数十万民众联合将成都团团围住。清政府急调湖北新军入川维稳,结果发生兵变,铁路督办端方被杀,武昌发生了起义,张澜等人就被放了出来。

民国成立后,保路领导人张澜当选为国会众议员。护国战争期间,他同蔡锷一起同想做皇帝的袁世凯做斗争。时任四川督军的蔡锷,任命张澜为嘉陵道道尹。他到任后,措施得当,很快便形成了“吏不容奸,人怀自奋,道不拾遗,风化肃然”的局面。军阀石青阳欲倒张澜,曾派人乔装暗访其家,但见“环堵萧然,一室空空”,家人庵居素食,无可窃物。石听后叹道:“川北圣人之誉,名不虚传也。”

1917年,张澜被北京政府任命为四川省省长。后离川去京述职,路过秦岭时,遇到大土匪王三春,王下马行礼说:“张省长,你只带俩随从太少了,让我们护送你过去。”张澜笑问为啥,王三春说:“你是为老百姓的省长啊!”他和当时北洋政府交通部商议,将川汉铁路部分股款利息拨出,救济京津等地的川籍学生,资助旅法勤工俭学会,其中就有陈毅等人。

1926年,张澜参与创立国立成都大学(即今四川大学),并担任校长。该校校歌歌词由张澜在四川省城高等学堂校歌基础上改定,于2013年被四川大学承接下来:“岷山峨峨开天府,江水泱泱流今古。聚精会神生大禹,近揆文教远奋武。桓桓熊羆起西土,锵锵鸣凤叶东鲁。和神人,歌且舞,领袖群英吾与汝。”

1930年,张澜辞职回南充,继续从事中小学教育。西安事变发生时,李济深电请张澜劝刘湘出兵声援张学良,张澜却摇头叹息说:“那样的话,国民党内不知有几人出来称王、几人称霸。”

1939年11月,张澜与黄炎培、章伯钧等在重庆成立统一建国同志会,旨在共同抗日,实施宪政。当时,国民参政会里三党三派的参政员,考虑到政治生态的多样化,于1941年3月成立*政团同盟,无党无派的参政员张澜担任主席,并连任至新中国成立后,直到他逝世。

张澜担任过南充建华中学校长,有一次见学生们听到“蒋委员长”四字时,马上变稍息为立正,他勃然大怒道:“你们在做什么?提到中华民国不立正,提到中华民族不立正,真是岂有此理!”1943年9月17日晚上,蒋介石邀人讨论宪政问题,张澜当面要求结束训政,还政于民,但是蒋介石不为所动。第二天,蒋介石在参政会开幕式上,不无幽默地说:“训政还是需要的,昨天,张表老不就‘训’了我一顿吗?”

当年蒋介石入川,陈立夫屡次动员张澜前去迎接,张澜不为所动。1945年8月28日,中共代表团到达重庆时,张澜亲自到机场迎接,令*大为感动。1949年春,张澜和罗隆基被软禁于上海虹桥疗养院,中共地下组织奉命不惜代价前来营救,将他们接到北平。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张澜推辞再三,仍以民主人士身份当选为副主席之一。周恩来特意拨了一笔服装费,他婉言谢绝说:“国家的钱,即人民的钱,我怎么可以用来做了长袍穿在自己身上?”于是自己出钱,赶制了一件布长衫。在开国大典上,*笑着对他说:“表老,你太俭朴了,现在你是国家副主席了,还是应该穿好点儿。”大典后,毛主席派人送去了中山装和呢大衣,张澜舍不得穿,一直放在箱子内,死后还给了国家。说起自己的旧衣服,他的口头禅是:“百姓笑破不笑补。”

对抗美援朝,张澜持反对意见,认为国家需要休养生息,*特意派朱德前来说明,并做工作。参战后,他捐献了工资,坚持不吃肉蛋。在一次会议上,*与梁漱溟发生了争执,当面斥之为反动透顶,一贯反动,在场的张澜沉默无言。第二天,他给毛写了封信,历数梁漱溟的贡献,坦言申辩:“反动透顶,一贯反动,其言重矣,其论失公正矣。”希望网开一面,保留梁漱溟的政协常委待遇,*果然给了他面子。

1954年五一节,*在天安门城楼上,当众赞誉张澜说:“表老啊!你很好,你的德很好,你是与日俱进的。”同年9月,张澜为国家有了根本大法而振奋不已,发表了《为制定我国第一个人民宪法而努力》的文章。患病期间,张澜需要营养,女儿每日上街排队购买处理的破壳鸡蛋。

1955年2月9日,张澜因病在北京逝世,终年83岁,墓在北京八宝山公墓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