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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合神离的同学会

自林城公寓回来,我已经两天没接到林城的电话,回拨过去又是关机,我甚至开始猜想他是不是已经遇害。罪恶感让我如坐针毡,寸步不离地守着手机,直至晚上七点,终于有电话进来,但却不是林城,而是班长。

我心里悬着的东西像是找到个落脚点,总算可以放一下了。

“喂,老班长,什么事?”

班长那边笑了两声,佯装起生气来,“同学聚会定好了在明天下午两点唐会KTV,忘了?”

我怔了半晌,忙赔笑跟班长道:“哪敢忘了,我都一直记着呢!”

这几天真感觉着度日如年,一直绷着神经满脑子想林城的事,我确实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头叮嘱道:“对,唐会二楼10房,可别放大家鸽子啊。”

“好。”我与他寒暄了几句,又怕林城打电话进来,找了个借口挂了。

然而守了一夜,仍旧没有林城的来电,我一直撑到清晨,才把手机来电铃声调到最大,然后上床睡去,睡到中午起来,仍旧音信杳然。

我换了套整洁得体点的衣服,去唐会赴那场同学聚会。到了门口,不出五分钟,就见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唐会门口四下张望。我朝他招了招手,对方也回了一下,冲我小跑过来,热切笑容堆了满脸道:“哎呀,好些年不见,真快认不出来了呀。”

“你不也是。”我边说边上下端量他,以前班里那小胖子男班长居然完全瘦了。

“上去说,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他说着就热情伸手拉了我臂膀一把,一路跟我说些旧时班里窘事,我听着却基本都没印象,只能赔笑。到了二楼房间,人早已快坐满了。

同学们见我跟班长进来,热情高涨,扯起嗓子欢呼,班长搂着我肩头,嬉皮笑脸地上前,跟众人熟络地指骂玩笑,一把摸上我脸道:“快来看看,我们以前级里那小白脸理科小状元陆舟,还认得不?”

边上一个女人说,“陆舟啊,出国几年回来,瞧瞧有没有长得洋气了咧?”

一个人挨身过来道:“快十年没见了啊,陆舟,晓得我谁不?”

“陆舟啊……”

这室内昏暗得很,只亮着几盏烘托氛围的壁灯,让人生出头晕目眩的迷离感,眼前这一大群人,我仅能模糊辨认出些轮廓。说话声被KTV音响混声和起哄声湮灭大半。我一边僵硬地回着无数迎面而来的寒暄问候,一边在班长带着下寻了个地方坐下。

几个男生去拿酒,十几瓶啤酒瓶在桌前一字排开来,大家都说无论如何得替这十年情谊喝一场。

我只觉得搞笑,这群人连名字都不太记得了,还能有什么情谊?但却执拗不过,只好一口气干了一瓶。

一个男人挤到我身旁,黏腻地勾肩搭背:“记得我不?我程洋啊。”

我盯着他辨识了半晌,竟认出来是那个缺存在感又神经兮兮的宣传委员。

“啊,以前你不坐我后边嘛。”我这么说着,朝他摆了个尴尬的笑脸,他一脸得瑟地扬扬眉,笑嘻嘻问:“咋不带女朋友来瞧瞧?”

我不好意思道:“还真没有。”

班长在旁边笑了声,故意提着声音道:“少装了,以前班里喜欢你的女生不少呢。”

说着朝那边一群女人嚷嚷了几个名字,惹来一阵尖声笑骂,班长却是乐在其中,调侃不断,程洋跟旁边几个人闹腾了阵子,见我不吱声,又嚷嚷着递过麦克风要我唱一首。

我故意问了一句:“好像少了人啊,今天林城不来吗?”

声音通过麦克风,倏忽放大了十数倍,周遭就像忽然断了电的收音机,啪地一下声信全无,就剩下音响里忽明忽暗的歌曲伴奏声。

班长讪讪地笑了两声,正想说话调和下气氛,隔壁一个女就轻忽地道:“怎么提起这人来了,不说我都忘了咱班里有这种人。”

不晓得谁附和过来,“对啊,林城,不就是那个害死温柔的吗?”

“可不,我那时就想,温柔为这种人死了多不值啊。”

我自以为他们一直忌讳这事,以前深恶痛绝绝口不提,现在看来却和茶余饭后的谈资没啥两样了。

“这么说陆舟以前是跟林城挺好?”那边忽然来一句话,将话锋还给了我。

我一下怔住,半晌才假惺惺地道:“也没多好,都十年没见了,我以为他会来的。”

“咱们就没喊过他,你乐意见到那种人啊?”程洋在旁边喊了一句,四周起了一阵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唏嘘声,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犯堵,莫名其妙地恶心。

边上有人问了句,“那林城现在咋样了啊?”

有个女声答道,“我爸认识他亲戚,以前还好端端的,半年前忽然病得不轻,听说抑郁症,挺严重,一直都得吃药。”

抑郁症?我心里蓦地生出疑虑来,这时又一个声音接上,“我听肖子清说啊,不久前他在家建材公司人事部做事,跟营运那边的人有点口角摩擦,把人打进医院,给辞了。”

“我好像个把月前见过他一次啊,在哪里来着……?总之他整个人神经兮兮的,原来是有病啊。”

有人笑了起来,“抑郁症?该不会自杀吧。”

“活该,死了也不吝惜,搞大了肚子他不也害人自杀吗?”

“做了还不敢认,这种人还不该死啊。”

“就是啊,多活了这么些年算便宜他了。”

“说这种人来扫什么兴啊?”

“就是,谁先说的啊……”

那些声音在耳边盘旋,变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沉重,我觉得唇舌干涩,满脑子都是温柔自杀的画面,和林城怵目惊心的惨死模样。下肚的那一瓶啤酒忽然翻江倒海起来,腹部痛得像刀割一般。我受不了这种话了,仿佛他们全部不是在说林城而是在说我一般。

我干咳了两声,正要起身,却按捺不住倏忽吐了一地。旁边人惊叫着散了开去,不知道是谁过来搀了我一下,却给我一手拂开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