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凌会赶到营业部，精神十足地打开了电脑。
昨天他们四人商量了一个下午终于搞出了对策，而且秦含清难得放了他一次早班，他还来得及回去和黄蓓一起共进晚餐，吃完饭后，两人趁着太阳还没钻回去还在上尧小学的校园里逛了半个钟头。
可能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凌会和黄蓓相处起来倒舒心很多，也不会动不动就时光倒流回去了。
要说他对黄蓓完全没有一点想法是不正常的，认识了快半年了，还有七天的朝夕相处和一晚上同沙发共枕的旖旎作为铺垫，按照道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会进展如此缓慢，但凌会却死死压着心头的那点小悸动，至少在现在他觉得两人做对好朋友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也毫不妨碍有美女同行带来的轻快心情，直到他打开公司一大早发送过来的业绩汇总邮件。
“啪！”凌会重重敲了下桌子，站起来愤懑不平地在客服室里来回踱步。
屏幕中，上尧营业部的名字后头写着一行数字：8590元，14090元。前面的数字是营业部十二月累积的业绩，而后面的数字则是昨天入账的数字！
凌会停了下来，到电脑前点开另外一份邮件，里面记载的是进账明细，他扫了一眼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了个号码：“……喂，赵姐，唉，唉，昨天你跟我讲的那张单子？……哦，交了，是姚主管问你要的？”
电话对面为难道：“凌老师啊，这个我也没办法不是，姚主管亲自到我家来拿了，我也不能不给她不是么？”
凌会啪地挂掉，接着又拨了几个出去，得到的回应几乎一模一样。
姚丽华还是有动作了，而且动作之快超出了凌会的预计，她完全不会相信营业部其他人的话，凌会冷笑道：“不愧是老主管，有魄力。”
而等到早会开始，培训教室里也只有郑文竹一个人。
“姚丽华动作真快，她这是要另立‘中央’啊。”秦含清用了个不合适的比喻。双规制管理的好处显而易见，有了专业后勤团队的支持销售主管可以专注团队人力发展和业务规划，而劣处也同样明显，一旦外勤团队和内勤管理闹掰，那么整个营业部都会陷入运转艰难的尴尬境地。
不过凌会进公司这么些时间，也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主管和内勤经理对着干的情景，别说凌会，即便是秦含清也是小媳妇上花轿——头一遭。
“早会开不了了，我们该开始行动，不然要被追着屁股打，我向来喜欢主动，不喜欢被动的。”秦含清捏着手指，挑起嘴角道，完全不在乎话中的歧义和凌会奇怪的眼神。
“凌会，上个礼拜让你弄在干江人才网的账号应该下来了吧？下来了赶快招聘，你别告诉不知道怎么打增员电话啊？”秦含清说干就干，立马开始指挥起来，“郑剑，你也别闲着，跟凌会一起打电话去。文竹，你今天的工作最轻松，帮忙去买些水果什么的来，咱们明天就开个职业说明会。”
凌会问道：“那你呢？”
“废话，我当然出去和人喝茶聊天啊！”秦含清怒目而视，“快快快，动起来，动起来，开门红前我们的人力起码要把这个教室塞满，不然的话，开门红就不用玩了！”
郑剑嘀咕道：“不公平啊，我们**干活，她在那里逍遥快活。”
“要不郑经理你去和那些同行聊天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秦含清不怀好意道。
郑剑连忙赔笑：“这么重要的任务，我哪能胜任啊？万一搞砸了我哪有脸见江东父老？”开玩笑，干保险的主管都是狡猾狡猾滴，和他们说话就跟打仗一样，哪有在营业部自在？
“知道就好！”她就把凌会和郑剑拉到客服室摁在电话前，自己则提上包，直接杀出了营业部。
凌会开了上尧人才网，账号开通了一个礼拜他都忙得没时间上来看，简历已经投了十几份了。郑剑也靠了过来，抢过了鼠标一个个点开看，不停嫌弃道：“初中毕业，没有搞错吧？……这个是大学生，呃，这个长相她也好意思放到简历上吓人？……这个不错，这个不错，工作经历……XX酒吧……还是算了吧……”
看了一圈后，他扁嘴道：“一箩筐的歪瓜裂枣，招什么劲啊？”
“郑经理，你不会不知道十二月份是招聘的淡季吧……”凌会无力道，周凉曾经给他分析过招聘的一些技巧，最容易的就是四到八月份，过了八月人力市场就会猥琐，而到了十二月份，找到工作已经找到了，想换工作都眼巴巴等着年终奖捞一笔也不会跳出来，这个时候当然是歪瓜裂枣挑剩的居多了；加上上尧本来就是远离市中心，要不是近年在开发，说不定连这些简历都没有。
郑剑拍拍手：“我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事好吧？”他在市公司的时候就负责新人培训，而后调到干江其他营业部干组训的时候，又不需要他亲自增员，团队主管都已经把事情挑了，他还真有机会基础增员的事。“就这么点人，交给你了，我去歇会。”说完直接甩手回了办公室。
凌会拿他没办法，加上本来就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于是自己对着简历上的电话打了起来。
十几个简历不用二十分钟就全部打完了，但并意味着凌会的工作到此结束，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扫库”。保险公司业务团队招聘一般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由业务团队直接挖掘，从朋友、亲戚或者客户挖掘，或者干脆说拉一些人进来；第二种则就是通过正轨的招聘渠道进行招聘，而事实上保险公司业务团队的“名声在外”主动投简历的人很少，这个时候就需要进行“扫库”了。扫库和做业务时的扫街扫市场很像，就是打开人才库从第一个开始一个一个往下打电话，让对方过来参加职业说明会，和约客户来产品说明会非常像。
打这种电话非常累，一者是也会被拒绝，二者对凌会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负罪感。虽然他认为在保险公司的业务团队能学到一些东西，而且也能赚钱，但是这个行业说到底，还是强者生存的地方，有些人根本不适合或者完全没有从业意愿的来到这边肯定会遭受到巨大的挫折，这会对他们造成一些巨大的伤害。
更关键的是，招聘的话术实在有点连哄带骗的意思。因此凌会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才敲定了不到十个人，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做自我心理的调整。
“哎……做人太实诚了，真心干不了这事。”他起来喝了口水，对着窗外街道发了会呆。
无奈下，他只能再打开了当幸福来敲门，调到了史密斯为了生活拼命打电话的片段，然后给自己设定了半小时电话目标，才重新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招聘工作中去。
这是一种折磨，对自己灵魂和原则的拷打，凌会不得不把话术进行了修改，改成了邀请式的话术，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电话的效率直线下降，原本十个电话还能成五个，改了之后却十不成三，好在他打得勤奋，经过半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的努力，表面上同意过来的人也有五十人之多，他自己连中饭都顾不上吃了。
下午四点四十分，离规定的下班时间只剩下了二十分钟时，郑剑才从办公室里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出来，看到凌会在那里登记名册，拿起来扫了一眼，惊讶道：“这么多？不是只有十几个人吗？”
凌会揉揉因为打电话嗡嗡作响的耳朵：“如果只有这么些人，我们就不用开职业说明会了。”
郑剑被他诘得有些尴尬，放下名册打了个哈哈：“哈，说的是，时间差不多，该下班了，我先撤了。”
挥挥手示意他走吧，凌会继续登记名单，等他完成登记时，已经五点多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还有人等他回去做饭，连忙给黄蓓去了个电话，黄蓓的声音透着点失望，但他也没有办法，明天要用的课件还没调整好，教室还需要再布置，晚上又是要忙到天黑的样子了。
过了半个小时，正在凌会琢磨着叫什么外卖的时候，秦含清回来了。她脸颊飞上两朵红霞，酒气从香水的遮盖下还是不住地往凌会鼻子里冲，显然又喝过酒了。
“搞定一个。”一进来秦含清就扔下包道。
“这么快！”凌会也被她的效率吓到了，按照周凉的说法，引进这活是细活慢活，没有多次接触是定不下来的，没想到秦含清出去一天就搞定了，“多少人？”
“不多，五六个人吧，小团队。”秦含清倒了杯水，“看样子你不相信啊？”
“是有那么点，你是怎么做到的？”凌会也直言不讳道。
“简单啊，以前去找申图成的时候就看到过他，约出来谈了一下，就八九不离十了，吃完饭我特地开车送回到他的营业部就好了。”秦含清轻描淡写道。
“就这么简单？”
“说起来就这么简单，当然还要有后续的。”秦含清缓口气道，“明天你的职业说明会他会过来，这会最终促使他决定下来。”
她走到凌会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的责任很重大啊，给我看看你的工作成果吧。”
对于五六十个大致确定的名单，秦含清表示了基本满意，两人便下楼先去把晚饭解决了。到了楼下，凌会奇怪道：“你的车呢？”
秦含清指指前方的那辆有些年头的，打着C人寿公司巨大LOGO的桑塔纳道：“我去支公司换成这辆了。”
“难道，你就用这辆车送那人回去的？”
“否则呢？”
凌会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挖人家墙角挖得如此明目张胆的，秦含清也是头一份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