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去病从未听赵无痕说过地藏宫惩恶扬善的规矩，忙问道：“那是甚么规矩？”
巴山老鬼道：“对小恶人，大无常撞见，通常只割他一只耳朵从示警戒。对不大不小的恶人，大无常却毫不容情，一出手便取他们的性命。可对那大奸大恶者，大无常反倒不杀他，却要让他活在世上，猪狗不如！”
张去病一愣，道：“这又是为甚么？”
巴山老鬼道：“大无常是要让他们活在世上，受尽痛苦折磨，一是警示那些想作之徒，二叫那些已作恶之人，活着寝食难安！”
张去病一听，心想赵先生惩治恶人的规矩虽然狠些，但不如此，难以震慑恶人。又问道：“前辈，后来呢？”
巴山老鬼道：“后来，那长着山羊胡子吴铁城见势不妙，转身想跑，可是腿已吓软，才迈出一步便坐倒地上，脸色苍白道：‘小人有眼…有眼无珠，请大无常给小人一剑，让小人痛快了结！’
“大无常喝道‘哼，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你们手里。我若是让你痛快了结狗命，那些死在你刀剑下的阴魂能如何超生？嘿嘿，我这追魂夺命的大无常，岂不是瞎了眼！’
“那三人跪在地上的齐声道：‘小人们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求大无常高抬贵手，赐我们速死！’
“吴铁城却道：‘小人是作恶多端，大无常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小人决不皱一下眉头！’
“赵无痕冷冷道：‘吴帮主，看来你比当年金山黑煞刘雄，江淮大枭钱虎，辽东二龙汪氏兄弟，豫中独脚客马千里等人还死硬，大无常怎舍得杀你？’
“吴铁城一听面如死灰，急忙抬手自打耳光，道：‘刚才小人是胡言乱语，狂悖无知，大无常恕罪！’他一连打了十几个耳光，打得脸又红又肿，磕头如捣蒜一般。”
张去病忙问道：“前辈，为何大无常一提起这几个人，吴铁城便如此害怕？”
巴山老鬼道：“这几个人都是黑道上的大魔头，那金山黑煞刘雄撞见大无常，不知受到什么整治，竟然变成了疯疯癫癫的白痴，光着身子在大街上乱蹦乱跳，甚至抓自己拉的屎吃，真是活着猪狗不如。那江淮大枭钱虎，当年何等威风，跺一跺脚，江准大地都会震动，不知大无常逼他服下什么怪药，便不能行动不说话，每日有两个时辰，内毒发作，便痛得他死去活来，那景况和令人目不忍睹。辽东二龙汪氏兄弟更惨道，不知大无常使什么法子将两人变成疯狗似的，见到东西便扑上去狂咬，家里人只得用大铁链将他们锁住……”
张去病听得毛骨悚然，惊道：“这……太可怕了！”
巴山老鬼道：“谁说不是！那‘夺命吟’道：‘撞见大无常，必定见阎王。九死无一生，惨绝魂飞扬！’这一句‘惨绝魂飞扬’，不是指大无常杀人夺命，而是指他惩罚恶人的手段让人胆寒。咱们武林中人若给人一刀杀了，倒也爽快，不甚畏惧。怕的便是受到这种整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猪狗不如！你想吴铁城听了大无常的话，怎不吓得魂飞魄散？”
张去病听到此处，想起当年龙飞等人得知赵无痕真是大无常，吓得挥掌自毙之事，不由点了点头，又道：“后来呢？”
巴山老鬼道：“后来，大无常欲动手重惩吴铁城，却听河边钓鱼的老人道：‘无痕，以恶治恶，杀业太重，给他四人一个赎罪的机会罢。’
“大无常道：‘是，主人。’只见他手指连弹几下，点了四人身上大穴，走上前去捏开四人的嘴，将四枚药黑色丸喂进他们嘴里，一拍四人顶门，四人便不由自主地将药丸吞入肚内。四人吓得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却听大无常道：‘你四人听好，我给你们服下‘炼魂丹’，差你们每年各做一百件善事赎罪，并将所做善事的经过和结果详细纪录在册。每年七月半，我叫人来核实。如真实无假，中秋节那天，便会有人给你们送解药来。倘若善事做得不够数，或有作假，你四人便得不到解药，那时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手指疾点，解开了四人的穴道，吴铁城四人忙磕头道：‘谢大无常！’
“大无常走到我面前，察看我的伤情，将一粒丹白色药喂进我嘴里。其时我身上一阵疼痛如利剑穿心，想说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大无常出手点了我背上两个穴位，我身上的疼痛才渐渐减轻。
“他回头对吴铁城四人道：‘你四人要做的头一件赎罪之事，便是将这齐镖头的伤治好，帮他把这三十五万两银子押送去东京汴梁，交付给受镖之人，听明白没有？’
“四人齐声道：‘小人听明白了’！疼痛稍减，我缓过气来，忙道‘谢谢大无常救小人性命，又为小人保住了这三十五万两镖银，小人一定要报此大恩大德！’
“大无常却道：‘齐镖头莫谢我，我是奉主人之命行事。’
“我忙问道：‘那我要谢地藏宫主欧阳山人先生了！’
“大无常又摇头道：‘也不是谢地藏宫主欧阳山人先生。’他话还没说完，却听那钓鱼老人道：‘无痕，时候不早了，走吧。’
“大无常道：‘是’。快步走到老人身边，帮老人拿起钓鱼杆和茶具，二人便朝河下游走去。我看见大无常恭恭敬敬跟在老人身后，十分困惑不解。心想大无常在武林中的威名何等显赫，竟然给那老人当仆人。那老人是谁？竟享有如此尊祟的身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