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次元小说 > 南京大屠杀全纪实 > 第十一章全文阅读

扬子江岸被飞溅的血染得通红。仓库里被两挺机枪瞄准着的中国人坐着,日本兵“哦”地举起手,就让中国人站起来往码头跑。不听日本兵命令的绝对是当场被杀,往江边跑也遭射击,跳入江中的也许有一丝得救的希望,其概率是极低的。

……扫荡时,师团发出“必须一户不漏地扫荡。如发现敌人潜入有外国权益的房子时,可以进行临场检查”的命令。由联队划分扫荡区域。联队全部参加扫荡,我们受命令去这处那处,在被分配的街头一角挨家挨户地临场检查。说是抓敌人,但不知道谁是敌人,就把感到可疑的称得上是男人的男人都抓起来了。什么地方都进去。我们进了挹江门就在紧靠边上的地方扫荡。

挹江门附近一带到处散乱着死尸。由于日军攻击的速度很快,所以敌人没有逃跑的间隙。死尸有的穿着正规军制服,也有的穿着普通衣服,各式各样。不但是城门附近,连扫荡进南京城内也全部是死尸到处躺着的状态。不仅是我们部队扫荡,其他的部队也在扫荡,所以有重复的地方,先到的先将中国人杀了。有时觉得那家中没有人的气息,一看里面的人全被杀了。也有的是看到日本人踏进来了想要逃,被从后面“砰”一枪射死的。各种各样都有,非常凄惨,想起来真的毛骨悚然。觉得可疑的人都杀了,又杀气腾腾地将逃跑的人带来扔到码头上。所谓南京大屠杀,我看到的就是让中国人往码头上跑,然后从背后用机枪将他们全部射死。码头这个地方很大,一个仓库能装多少人呢?中国人黑乎乎地坐着,有几百人吧。那样的仓库有许多,人数非常惊人。听说用机枪杀不光,最后点火烧仓库把他们都烧死的。那么多的人全部用机枪杀的话,花几小时也不够。

……扬子江表面流速缓慢,深处是急流,落水的中国士兵一个也上不来。听说扬子江畔有在中国人尸体上浇油焚烧的事。那么多的人,一下杀不完吧。(杀的人数)大概有几千几万,因为把称得上男人的人都抓来了。仅仅我们一个中队是处置不了的,其他部队都干的。南京的屠杀一直成为问题,可能指这些吧。不是士兵的好人也被杀了很多,职业与士兵没有关系的人也都被当作了士兵,邮递员也被抓走了。在日本,不知道的人很多,他们是怎样想的呢?连与士兵没有关系的人都被当作士兵抓去杀了。

冈崎茂(原日军第16师团第8联队第1大队上等兵):

联队是先头部队。那天晚上1点,联队和8联队进行了交接。那里可以看见两公里前的和平门。上头下达命令说,上去三个分队拿下和平门。我们身后山炮和联队炮都开打了,这时就有人叫我“快上!”可其他两个分队的人却说:“冲得太快只会丢了性命,还是先在这里休息。”所以,三个分队中只有一个分队上去。我给轻机枪上了500发子弹后跑了50米。子弹“啪啪啪”从城门上打下来,我们已经分散射击了,可还是有人被盯上了,结果我们牺牲了很多人。当时南京最先陷落的是和平门。而最先进那座和平门的是我们!我们是挥舞着太阳旗进去的。1000名左右的支那兵还不知道,扛着军旗排成四排从城门外进来,我们抓住了这些支那兵,接着把俘虏装上卡车带到下关,让他们排成四排,开炮打死了他们……

在南京,我砍了五个人的头。那感觉就跟杀苍蝇一样。诀窍是留着脖子前面的皮不要切断。我们让他们盘腿坐着,双臂交叉在胸前,所以头被砍掉的时候人就往前倒了。他们是朝着紫金山的方向倒下去的,这等于在日本朝着皇宫倒下去。我们也曾经把中国人绑在房子烧剩的柱子上,叫部下用刺刀把他们刺死。大别山的战役很激烈,平均有一个人战死就有三个人受伤。当时8联队的第大队全数覆灭,被杀了1000个人。我们当时认为,马是武器,士兵是消耗品,很悲惨。所以我们在杀中国人的时候比杀一只鸟还要轻松愉快。我当时就想,只要打下南京,日本就能结束战争了。

德田一太郎(原日军第16师团步兵第联队第大队上等兵):

1月1日,早上8点左右进入南京的太平门……士兵没有接到命令不得乱动。记得当时分队长说过“把男人都杀了”。进了南京以后,我们被提醒“有外国权益的地方绝对不得进去”,因为如果不注意的话,就会发生国际问题。我们只抓男人,因为没有命令抓女人,只有命令把男人全部抓起来。只要是男人都带来检查。“以前是当兵的吧”,就这么随便地说着就抓来了。太平门附近有大量的俘虏,一个个都是惊惶不安的样子。接着不管男女老少,三四千人一下都抓了起来。在太平门外,门右的一角工兵打了桩,然后围起铁丝网,把那些支那人围在里面,底下埋着地雷。在白纸上写着“地雷”以提醒日本兵不要去踩。我们把抓来的人集中到那里,一拉导火线,“轰”的一下,地雷被引爆了。尸体堆成了山一样。据说是因为用步枪打来不及,所以铺设了地雷。接着,我们登上城墙,往下边浇了汽油后,点上火给烧了。堆成山的尸体交错重叠在一起,非常不容易燃烧。上面的人大多死了,但下面还有大量活着的人。

……分队长命令新兵“刺致命的一刀”,检查尸体,把还活着的人刺死。我也踩在软绵绵的尸体上查找还活着的人,发现了只说一句“这人还活着”,接着就有其他的士兵上来将他刺死。刺刀往喉咙口猛刺下去,血就像喷水一样喷射出来,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经常听到“啊呀”的惨叫声。支那人非常不容易死。其他中队的人也在,中队长也在,我们中队主要刺致命的一刀。是以中队规模干的。那些尸体的处理由其他部队干,暂时先放在那里。据说是把尸体用电线拴在一起,让马和卡车拉到下关去处理。堆成山的尸体占地面积用农田的尺寸来说的话,大约有100坪(一坪约合.平方米——笔者注)。

穿着军服的俘虏拿着枪,我从中队去跟后方的大队长联系时,有五六个俘虏在,我就说“把你的大枪放了吧,放了”。在南京陷落后,枪对他们来说性命攸关,他们当然不肯放下,于是他们就往下关方向逃去。我想反正在扬子江上也会被杀,就随他们去了。投降的敌兵很多。因为太多了,也就不去跟大队联系了,回来把附近的投降兵都抓起来,带到工兵事先埋好地雷的地方去。还有一部分支那兵换了便衣躲在避难所里,后来也全部查出来拖出去。现在想想觉得他们非常可怜。大概其他的城门也有,有城内的人,也有从外面来的人。我们部队只把在太平门附近的人抓起来杀了,太远的地方没有去。我们干了相当残酷的事。听说现在南京城墙上刻有死亡的支那人的名字,想去看一次,但很害怕,去了也会被认为是无益之举,所以没去。

听说过在下关将活着的人用机枪处置的事,但没有看到过。据说那是因为支那人太多了,在下关用机枪杀不完,所以在太平门引爆地雷杀死了。

下村宇一郎(原日军第16师团联队炮兵手):

尸体最多的大概要数太平门附近了。太平门前有敌人的壕沟,壕沟里埋了大量尸体。那时是早上,有的“尸体”还在抽动。可以想象敌人在那里抗击日军的情形。

我们挖了壕沟,把土盖在尸体上面埋了。我们的车辆部队在那上面通过。只有车辆通过的地方才盖上土,其他地方还是老样子留着,所以可以看得到尸体。在不长草木的山背处,尸体就埋在那儿,还可以看到脚露在外面。尸体当然是中国人的,日本人的早已全部挖出来,火葬后成为遗骨。

壕沟大致是宽.5—米左右,长度就不知道了。深度大致是一个人高,米左右吧。那样的沟挖了多少完全不清楚。

埋的人数有多少?根本没有注意在那里埋了多少人。我们已经很疲劳了,摇摇晃晃的。听说那时光6中队就杀了大批的人。

在经过太平门时看到了城墙,大概壕沟就在那附近。没有其他的部队,就只有我们中队。不知为什么,好像俘虏不是在那儿处置的。因为我没有看到实际情况,所以不知道。但是,恐怕就是这样的。那尸体的一部分,好像还在抽动……

在引用这些日军当事人的材料时,我曾经想过是否用第三人称来对他们所说的话进行“文学”的叙述,后来发现我无论怎么“艺术”、怎么“真实”,也比不上刽子手们亲口讲述的那样鲜活与血腥……战争是可以改变人性的,战争让犯罪的人并不感到罪恶,这是最大的悲剧。我们除了从这些老兵的口述中知道了197年1月1日南京大屠杀第一天的一幕幕“现场实景”外,还可以清晰地感受和触摸到这些刽子手们在杀害我中国同胞时的那份狂欢、那份平静、那份自然、那份处心积虑以及那种麻木。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与魔鬼打的仗。这就是失败国的悲剧。

好了,无须再多将日本老兵们的“记忆”一个又一个地取出来作为大屠杀第一天的“日方”证明了。仅仅上面这些人的“记忆”就足够让我们看清日军暴徒的残忍和歇斯底里了!

其实,松冈环小姐向我们提供的10位日本原老兵的“口述”史也仅仅是被中国守军的尸体染红的长江水中的一些点滴支流而已。真正的血流大潮被另一个记忆者永久地深藏着,它就是南京城——

9.城市的记忆

日军到底在进城的第一天杀了多少已经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似乎从浩如瀚海的史料中也很难找出一个准确的数据,不过笔者在采访中,发现了今天南京城中有一些专门为当年大屠杀而建的“遇难同胞纪念碑”。这些纪念碑大多数是0世纪80年代由南京市政府统一根据大屠杀时的遇难同胞人数和地点建立的,但也有纪念碑是在抗日战争结束后由民间人士自发捐建的,它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见证了那个地方曾是日军残害我同胞的地点。如今这些纪念碑,恰似一个个不朽的记忆,稳稳地耸立在这个城市的躯体上,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提醒人们——

燕子矶江滩遇难同胞纪念碑(碑文)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侵华日军陷城之初,南京难民如潮,相率出逃,内有三万余解除武装之士兵暨两万多平民,避聚于燕子矶江滩,求渡北逃。讵遭日舰封锁所阻,旋受大队日军之包围,继之以机枪横扫,悉被杀害,总数达五万余人。悲夫其时,尸横荒滩,血染江流,罹难之众,情状之惨,乃世所罕见,追念及此,岂不痛哉?!爰立此碑,永志不忘。庶使昔之死者,藉慰九泉;后之生者,汲鉴既往,奋发图强,振兴中华,维护世界之和平。

(此碑立于长江旁燕子矶公园内)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东郊丛葬地纪念碑(碑文)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侵华日军疯狂实施南京大屠杀,我东郊一带,惨遭杀害之同胞,尸蔽丘陇,骨暴荒原,因久无人收,而致腐烂腥臭。迨至翌年四月,始由崇善堂等慈善团体从事收殓,计于中山门外至马群镇一带,收尸三万三千余具,就地掩埋于荒丘或田野。越数月,察及于丘壑丛莽间尚遗其余,故时或恶气四溢。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复经伪市政督办责成其卫生局,又于马群、峁山、马鞍、灵谷寺等处,收集死难者遗骨和残骸三千余具,丛葬于灵谷寺之东。嗣于一九三九年一月,立“无主孤魂墓碑”为志。考其碑文拓片犹在,惜乎原碑久已湮没无存。爰特重立此碑,以示悼念,且告方来。

(此碑立于东郊南京体育学院北侧)草鞋峡遇难同胞纪念碑(碑文)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侵华日军攻占南京后,我逃聚在下关沿江待渡之大批难民和已解除武装之士兵,共五万七千余人,遭日军捕获后,悉被集中囚禁于幕府山下之四五所村。因连日惨遭凌虐,冻饿致死一批;续于十八日夜悉被捆绑,押解至草鞋峡,用机枪集体射杀。少数伤而未死者,复用刺刀戳毙;后又纵火焚尸,残骸悉弃江中。悲夫其时,屠刀所向,血染山河;死者何辜,遭此荼毒?追念及此,岂不痛哉?!爰立此碑,谨志其哀。藉勉奋发图强,兼资借鉴千古。

(此碑立于长江边上元门)

普德寺遇难同胞丛葬地纪念碑(碑文)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寰宇。血沃钟山,水赤秦淮,我无辜同胞不幸遇难者逾三十万人。普德寺系我遇难同胞尸骨丛葬地之一,经南京红字会先后埋葬于此者共达九千七百二十一具,故亦称“万人坑”。附录其年月及埋尸记载如下:

一九三七年

十二月二十二日葬二百八十具。

十二月二十八日葬六千四百六十八具。

一九三八年

一月三十日葬四百八十六具。

二月二十三日葬一百零六具。

三月二十五日葬七百九十九具。

四月十四日葬一千一百七十七具。

五月二十六日葬二百一十六具。

六月三十日葬二十六具。

七月三十一日葬三十五具。

八月三十一日葬四十八具。

十月三十日葬六十二具。

兹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四十周年,特此刻石纪念,旨在告慰死者于地下,永励后生于来兹:不忘惨痛历史,立志振兴中华。

(此碑立于城南雨花台共青团路)

江东门遇难同胞纪念碑(碑文)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六日,日军将已被解除武装之中国士兵和平民万余人,囚禁于原陆军监狱院内,傍晚押至江东门,藉放火焚烧民房照明,骤以轻重机枪向人群猛烈扫射,受害者众声哀号,相继倒卧于血泊之中。遗尸枕藉,盈衢塞道,直至蔽满江东河面,且抛露风日之下,久无人收,情至惨烈。迨逾数月,因天暖尸腐,始由南京慈善团体收尸万余具,掩埋于就近两大土坑内,故称“万人坑”。爰立此碑,藉志其哀,悼念死者,兼勉后人,热爱祖国,奋发图强,反对侵略战争,维护世界和平。

(此碑立于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内)

……

如今这样的大屠杀纪念碑在南京城里已有二十余块,每一块上的文字都很简洁,但它们却如一座座埋葬遇难者的“万人墓”,所有站在它们面前凝视这些文字的人都会心颤,因为它让我们活着的人瞬间在眼前浮现起人类史上最悲惨的那一幕……

我们有理由让纪念碑上的文字活起来,永远走在现实生活的前台,让制造罪恶者在历史的长河里不忘赎罪、不忘忏悔……

如果说日军第一天进入南京城内心还有几分恐慌的话,那么到了14日之后当他们发现这座中国六朝古都完全掌控在他们的铁蹄之下,如同一个被一群豺狼包围住的裸女时,大和民族强盗的那种放纵、无耻和以胜利者姿态自居的狂妄心态,简直到达了极点,因此在之后的一周里,日军不再是人了,而是一群随意屠杀、奴役和欺凌中国人的野兽,甚至比野兽更残忍……

“日本兵举枪冲来,我举双手,从车子里出来。经日军同意,我爬过残破的城门,穿行在布满中国军人尸体的街上。见到日军的恶作剧——被砍下的头颅平放在路障上,一个嘴里放了块饼干,另一个嘴里插了只长长的中国烟斗。”美联社记者查尔斯是1日后少数被日军允许进入南京城的西方记者,他在发往《芝加哥每日论坛报》的报道中记述了最初两天的见闻:

“14日,目睹日军洗劫全城……沿着横陈着人、马尸体的街道走到北门,见到第一辆日军车子驶入城门,车轮在碾碎的尸体上打滑……

“15日,陪同使馆的一位仆役去看她的妈妈,在沟里发现她的尸体。使馆另一位男工作人员的兄弟也死了。今天下午,看见几位我协助解除武装的士兵被拉出屋去枪毙,再踢进沟里。夜里,看到500名老百姓和解除武装的军人的手被捆绑着,由手持中国大刀的日本兵押着……没有人活着回来。

“16日。去江边的路上,见到街上的尸体又多了许多。路途中遇到一长列中国人,手都被捆着。一个人跑出来,到我跟前双膝跪下,求我救他一命。我无能为力。我对南京最后的记忆是:死难的中国人,死难的中国人,还是死难的中国人……”

查尔斯只在南京待了几天就离开了,他实在无法待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里,他告诉他在美国的同行,说如果再待上一两天,他“必定窒息而亡”。

查尔斯的同行记者斯蒂尔,比他早一天离开南京。斯蒂尔在15日那天给《芝加哥每日新闻报》发了一篇题为《目击者叙述沦陷城市“四天地狱般的日子”街道上尸体积有五英尺高》的报道:

(南京1月15日电)“地狱中的四天”,是形容攻占南京经过最恰当的字眼。

我刚刚和攻城开始后第一批离开首都的外国人一起登上“瓦湖”号军舰。离开南京之际,我们最后见到的场面是一群00名中国人在临江的城墙前井然有序地遭处决,那儿的尸体已有膝盖高。

这是近几天疯狂的南京景象最典型的写照。

南京城陷落的过程也是在城中的中国城防军人难以言说的惊恐、混乱的过程,以及接踵而至的日本占领军造成数以万计的生灵,其中许多都是无辜老百姓遭屠杀的恐怖统治的过程……

日军口口声声要寻求中国人民的友谊,但他们在南京的残暴行为使他们失去极好的赢得中国民心的机会。

在中国军队的士气完全崩溃和继之而来的盲目惊慌之后,日军进城时南京城里似乎有种模糊的、松了口气的感觉,人们觉得日军不可能比被他们打败的军队更差些。顷刻之间,他们的幻想破灭了。

日军只要宽恕困在城里的大多数已经放下武器准备投降的中国军人,就几乎可以不费一枪一弹地占领南京其余的部分。然而,他们选择了有计划地屠杀守军的做法。

屠杀犹如屠宰羔羊。很难估计有多少军人受困,遭屠杀,也许在5000—0000人之间。

由于陆路已切断,中国军人通过挹江门涌向江边,挹江门迅速堵塞。今天经此城门过,发现要在积有5英尺高的尸体堆上开车才能通过城门。已有数百辆日军卡车、大炮在尸体堆上开过。

城里所有街道都布满着平民百姓的尸体和被遗弃的中国军人的装备与军装,许多没有找到船只过江的军人径直跳入长江,十有八九遭溺毙……

美国记者的客观报道与他们的敬业精神,历来叫人尊重。南京大屠杀的历史真相,很大程度上要感谢查尔斯和斯蒂尔,他们当时冒着生命危险在南京实地采访获得了第一手新闻材料。然而日军很快发现,他们的罪恶行径太露骨,因此对继续留在被他们占领的南京城的外国记者给予了清除,故而接下去的日子里,日军的屠杀行为大多被掩饰了。但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几十年后,我们可以获得的信息来源也更广泛了,因此关于日军占领南京城后几周里的所作所为,并非因为时间的久远而消失,相反却越来越清晰地被我们了解。

人变成了兽,就是野兽都不如的魔鬼,因为这种魔鬼最叫人害怕的地方是他们具有高智商和强悍的能力,故而日军后来在南京城所犯下的罪行,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罄竹难书!

10.见了男人就杀

除了1日进城第一天日军在下关一带集体屠杀渡江不成的中国守军官兵外,14、15日是日军在南京城内屠杀中国俘虏最疯狂的两天,这样的屠杀出于两种目的:一是日军害怕剩下的中国军人抵抗他们,二是游戏式的虐杀。故而出现了见年轻男人就杀的一幕幕惨剧——

14日,日军一个大队从紫金山上下来进城前,他们抓到了一位中国少校军人,逼他带路通过太平门进了城里。这时突然迎面见一队中国军人,于是日军联队迅速将其包围。通过翻译,日军告诉中国军人:你们的司令长官们都逃跑了,缴枪投降吧!中国军人便纷纷把枪缴了。问这些中国军人哪个部的,他们回答是刚从镇江那边撤退过来,以为南京城还有安身之地。日军听后大笑,以为这些中国军人都成为他们的瓮中之鳖。但日军联队很快有些紧张起来:自己才不足一百来人,“敌方”的俘虏却渐渐多达一千多人!怎么办?开始日军把俘虏过来的中国军人用绳子一个个绑住,让他们站在城墙一角,后来人太多,根本绑不过来,且一千多个人,吃什么?请示上峰关于给不给吃饭的问题,回答:不给吃。不给饭吃倒不是大事,反正俘虏,饿几天也不算虐待。但几十个人要看守一千多人,什么“好事”(指抢奸盗乐玩)都干不成了,于是日军联队的官兵再次向上峰反映怎么处理俘虏?上峰回答:“就地处理掉。”

“送你们走喽!”日军嘻嘻哈哈地把中国俘虏统统赶到城墙根下,让他们排成队,然后机枪、冲锋枪、步枪一起上……

一千多人用了十几分钟全部“处理掉了”。这个日军中队便扛着溅满鲜血的刺枪和太阳旗,洋洋得意地走向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同一日,日军的一个机枪中队从紫金山往下走,一条铁道沿着山谷向远方延伸,警惕性很高的日军既紧张又害怕,担心有残余的中国军人阻击,于是机枪手们赶紧卧下身子,架上机枪。果不其然,不多时,只见一队约一个旅的中国军人从尧化门沿铁道向日军机枪中队这边逃亡而来。因为队伍是举着白旗,所以日军没有开枪扫射。

10000多人哪!怎么办?日机枪中队请示上峰,回答是:将俘虏带进城来。

“我们才几十人,押送这么多人不行呀!”日机枪中队请求增兵支援。很快联队又派来一个中队,并要求连夜将俘虏押进城里。

00来人押10000多人,依然是个大问题,且已夜幕降临。日军尽管表面上气势汹汹,心头小兔子直跳。

进城后,机枪中队的日军发现,他们押来的俘虏被塞进早已停在一块空地上的一辆辆货车中,说是分批送到一个地方去“处理”——俘虏们当然不知情。

这10000多俘虏就这样被货车运到下关的长江边,然后再由那里的日军实施集体大屠杀。“处理”的方法各不相同,有直接用机枪扫射的,也有用另一种办法——“那边有个山坡,大家稍稍用力一推,货车就会往下滚。上头说:‘把这些家伙扔到江里去!’于是大家就把货车连人一起推下了扬子江。”这是一个叫朝仓正男的日本老兵说的。

在城内搜索出来的中国俘虏越来越多,他们有的被货车运到下关江边直接“处理”了,有的是整编制的一营一团甚至一旅的俘虏,日军也有些顾忌,所以先把俘虏押送到江边的那些废弃的仓库里,骗俘虏要给他们“安置”,其实也是为了掩耳盗铃地实施更残暴的“处理”——“仓库被塞得满满的。过了几天,工兵往那里点上火。虽然是命令,但还是可怜,全给杀掉或蒸烤死了。南京的仓库是用砖和镀锌铁皮做成的,所以从仓库的窗户里到处冒出滚滚黑烟。仓库里全是中国人,再也没有(装人的仓库)了,于是让中国人排成4列,不是几十米,而是更长。他们密密麻麻地排成队,数量惊人。我们排好几挺重机枪和轻机枪。随着一声‘打’的命令,就‘啪啪啪’地开始扫射了。不仅是我们中队,是所有在那儿的联队都干了。”原日第16师团联队第大队老兵大田俊夫如此说。

日山炮兵第19联队8中队伍长近藤荣四郎在他的《出征日志》里也记录了他参与1月16日的一次江边“行动”:

……今晚两万俘虏收容所起了火。去和警戒中队的兵换班。终于决定今天把俘虏之三分之一、约七千人在扬子江畔枪杀。我们去护卫,于是全部处置完毕。残余未死者以刺刀刺杀。

月亮挂在山顶上。在皎洁清幽的月光下,临死者痛苦的呻吟声真是无比凄惨。如若不是在战场上是见不到这种景象的。九时半左右回来。这番场景终生难忘。

日军在16、17、18日三天内,对从幕府山下来投降的17000多名中国俘虏,用同样的方法实施了集体屠杀。

为了求证这样的血腥事件,笔者从史料中找到了当时的日军现场记录。比如与近藤荣四郎同一个联队的黑须信忠在16日的“日记”中这样说:午后一时,从我炮弹兵抽出0名去幕府山方面扫荡残敌。二三日前俘虏的支那兵之一部分五千余人被领到扬子江岸边用机关枪射杀了。其后再以刺刀恣意刺杀。我也在此时刺杀了绝对可憎的支那兵约0人。

登上成山的死人身上去突刺时的心情,就是要拿出压倒魔鬼的勇气,用足了力气去突刺。支那兵在呜咽呻吟,既有年长的,也有小孩,一个不留统统杀死,试着用刀把头砍下来。这样的事真是迄今从来没有的稀罕事……回来已午后八时,手腕相当疲劳。

听听,这样的魔鬼杀中国人时的心境是何等残暴,把他们的暴徒与魔鬼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士兵目黑福治的“日记”记得简单,却把日军犯下的事实和杀害中国俘虏的数量说得再清楚不过:

16日:午后四时山田部队枪杀了俘虏的敌兵约七千人。扬子江岸上一时间成了死人山,其状极惨。

17日:午后五时去执行任务,枪杀了敌兵约一万三千名。这两天内山田部队杀了近二万人。各部队的俘虏似要全部枪杀。

18日:午前三时左右起风下雪。早上起床见各山顶都顶着白雪,这是初雪。南京城内外集结的部队约十个师团。休养。午后五时枪杀残敌一万三千余人。

19日:本来应该休息,却于六时起床。把昨天枪杀的敌尸体一万数千名扔到扬子江里,一直到午后一时。

没有比这样的暴行更残忍的了!杀人在日军眼里已经变得很平淡很平常,中国人甚至连猪狗都不如。

俘虏兵的可怜无法想象。当时从幕府山等其他地方败下阵来的中国军人投降以后,他们以为日军至少会按国际惯例尊重俘虏的基本生存权利,但日军根本无视国际法和基本的人道主义。在俘虏们被押至江边关进仓库后,仍不知即将到来的死亡,中方俘虏中还有人向看管他们的现场日本军官写纸条恳求给一点点饭吃,从其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俘虏的悲惨情形和日军根本无视他们直至残杀俘虏的暴行。保存这份中国俘虏恳请纸条的是日军少尉天野三郎,当时他将这份东西寄给了国内的亲属:

报告

我们离了队伍投到大日本军队缴枪,希望给我们一个安置的办法。但是到了这处已有三天,究竟有没有办法处置?数万可怜的人,饿了四天多了,粥水都没有半点食,我们快要饿死了,在这生死的顷刻中,要求大日本来拯救我们数万人的命,将来服从大日本的驱使,报答你给我们的恩惠,赴汤蹈火,我们也甘愿,恳求大日本维持我们一粥一饭……

大日本长官釜核

投降军临时代表呈

呵,我可怜的投降了的中国官兵兄弟们,你们太天真和幼稚了!身为“胜利者”的日本皇军不可能发出“大日本”的慈善之心,带着屠刀来到中国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起码的善良!永远不可能!

饿着肚子,被骗到江边,等待死亡是中国军人唯一的命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