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次元小说 > 南京大屠杀全纪实 > 第十二章全文阅读

这一点,数万放下武器的中国守城军人是不曾想到的,他们的悲哀也在于此。

当时的日军认为,除了在1日晚和14日上午逃亡到下关一带的中国守城军人外,南京城内应该还有万左右隐藏着的中国军人,因此日军见到街上50岁以下的男人不管你穿着什么衣服、什么打扮,或者你自己说什么职业,基本上都被作为“中国军人”而抓起来。抓起来的若是人数在几个、几十个和一二百人的,便随意找个地方“处理”了。

日军第16师团步兵第联队松田五郎等人,14日在城内参加“扫荡”,在一个巷子内抓到了5名俘虏。抓到后怎么办成了这些基层日军碰到的难题,问长官,长官说不知道,又说:“反正由你们自己处理吧。”

于是分队长就下令:让俘虏们排成队,然后每人前面站一个持刺刀的日军。“我拿刺刀‘嗬’的一声刺去,哪知那人穿着棉袄,刀刺扎不进去,反而给紧紧地拽住了。我想这怎么行,就扣动了步枪的扳机,‘砰’的一响,那人马上死了。”松田五郎说。

“我进城后只抓败兵,结果就有年轻男人把衣服给换了。那时候是各分队长去听取命令,我们士兵不明白具体内容。分队长当时光说了一句‘现在去抓俘虏’。你说怎么区分那是不是便衣兵?所以我们就把年轻的给抓起来……”松田五郎对自己在南京城内做的事记得十分清楚,几十年后他非常肯定地说:“在城里杀人,都是就地而杀的。”

那一天他们中队抓了50多个中国俘虏,统统“处理”了。

有个日军海军,是个新兵,他是17日才被允许上岸。上岸后的心情,可谓“兴高采烈”:“每艘舰上都有十七八个士兵从中山码头上了岸,由不到100人组成的陆战队沿着中山北路徒步进城,在中山北路路面上可以看到无数散乱的衣服,好像是谁脱了扔掉的。”上岸后走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从被土草包堆得严严实实的挹江门门洞的缝隙中进了南京城。进城后,这位日本新兵也被自己的“战友”所“干”的事情惊呆了:“我们到周围转了转,在看上去像是网球场的广场和看上去像是儿童公园的广场上看到尸体堆得很高,俨然是尸体堆积成的山。尸体有的手被反绑,有的四五人被绑在一起;有被刺杀的,有被枪杀的。另外当时怎么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大冬天竟然在尸体堆中发现了很多赤裸的尸体。枪杀、刺杀所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从中可以看出杀人方法多种多样。明显是被屠杀的尸体堆得到处都是,有的广场上有个尸山,有的广场上有个。另外,在一个家里我看到了两具无首尸体倒在已凝成糊状的血海中。被砍去头颅的脖子基本上收缩进了体内,被砍的伤口小得已几乎看不到。真是惨不忍睹……这对于年仅18岁的新兵的我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使我无法忘记的是位于南京城北这一带的死一般的寂静。这里已没有生命,不用说已看不到活着的中国人,就连自由飞翔的鸟我都没有看到。”这位日军新兵后来看到的事,更令他终生难忘:“应该是1月18日。正在舰桥上站岗时突然听到了机关枪的声音,于是我猛然向中山码头望去,这时听到了射击声夹杂着似惨叫似怒吼的叫声,看到了人应声倒下的情景。这就是日军占领下的南京发生着的事。凭直觉我觉得被杀的是中国人,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回到舰艇后,这位日本新兵道:“只要船上站岗,每一天,从早到晚,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分辨不出是俘虏还是一般中国人的一群群人被卡车运来,在中山码头被赶到河中后被机关枪射杀。尽管因为只离开几百米即使用肉眼也能看清楚,但我们放哨时很认真,都带着望远镜,所以用望远镜就看得更加清楚。卡车一车0人、一车0人地把人运到中山码头,日本兵就用机关枪扫射将他们屠杀在岸边的斜坡上。惨叫、怒吼,这样的叫声被轰响的枪声淹没,数十秒后一切恢复平静。遭射击的一部分人跳进河中以求逃生,但一会儿后就憋不住气浮上了水面,于是他们就又成了日本兵射击的目标,被击中的人要么当场沉入水中,要么顺着水流漂流而下,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着。他们有的穿着白衣服,有的穿着黑衣服,单凭衣服不可能辨别以前是否当过兵,但就这样被0人一车、0人一车地用卡车运了过来。为什么会被卡车运到被屠杀的地方呢?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疑问,只能想象成被命令干什么活,或者是做什么差使而要带到某些地方去。不然的话,怎么不会在途中从卡车上逃跑,或者不一定要到这里,可以在其他地方屠杀。不管怎么思考,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他们是在某种情况下被骗到这里的。

这样的情况每天都持续着。到了晚上偶尔会从对岸传来吵嚷声。看到的是火焰摇晃着突然横向飞奔,仔细一看是放火杀人的情景。到了第二天,用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被烧焦的像人形状的东西就像火灾后烧焦的木桩一样倒在地上。当时扬子江已进入枯水期,水位每天都在下降。所以有时前面被屠杀后陷入淤泥的人的尸体在岸边会层层叠叠地显现出来。有时我们看到日本兵强迫七八个中国人收拾层层叠叠的尸体,有的是挖一个坑,用绳绑住头或者尸体的其他部位后拉到坑里,也有扔进河里的。当时我一直在想,被强迫收拾尸体的这些中国人的生命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呢,生命的长久保障不会有吧?”

这个日军新兵特别强调:“我所看到的中山码头的大屠杀是17日以后发生的事……但我觉得日本兵的枪击一直持续到我离开那里的5日。站岗大体一天两小时,第二天的时间就会变化。因为机关兵等其他的士兵并不上甲板,只有水兵等兵种站岗,所以每天都会轮到自己,一天至少一次,有时是两次。站岗期间,每天、每隔一段时间枪杀等的杀人行为、大屠杀一直持续着。站岗时,不时有其他的机关兵等士兵嚷嚷着‘让我们也看看’,过来一起观看……”

屠杀中国人,在占领南京后,日军如同观看和参与游戏一般,时时处处,流露出“自然而兴奋”的心境。显然,这种游戏式的大屠杀,对“鬼子”们而言,刺激又亢奋,完全是兽性的、野蛮的,毫无人性可言的。

见年轻男人便杀,这是日军进城后最丧心病狂的屠杀——这过程中,失去组织和无处可去的中国守军官兵是最可怜的人,只要遇到鬼子,他们便成了枪下鬼魂。

江东门,原国民党“模范监狱”门口,一群50多人的中国守城官兵举着白旗,赤手空拳地在街上走着,迎面走来一队日军。“我们是俘虏了,我们来听从你们的安排。”中国军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

日军不分青红皂白地用枪将这50多中国军人赶到监狱附近的一个菜地,并命令他们排好队。突然其中十几个日军举起大刀就往这些中国军人砍去……

“我只记得有一个日本兵高举着军刀向我砍来的凶恶形象,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刘世海是唯一幸免于难的人,他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两具尸体压着。“同行的50多个人仅有我活着,现在我的脖子上还有一条10厘米长的刀疤。”

投降的中国军人再不敢成群结队在大街上出现了,所有三五人结队而行的男人们都在日军就地枪杀的范畴内。

守城军某部的十来个士兵跟着他们的连长装成一队拉粪的民工,欲躲过强盗耳目,逃入附近的一个垃圾场。几个日本兵将其拦住,令其放下粪具,拿着扁担,搁在脖子上,列队成行。然而几把亮闪闪的军刀像剥蒜头似的砍下这些中国军人的头颅……当无首的身躯血柱喷涌时,站在一旁的鬼子们哈哈大笑,称之“臭熏红泉”。

这时一位中国男性市民路过,又被日军拦住,查他手相,见手掌有茧,便解下其棉袄上的带子,在其脖子上绕了一圈,然而由两个日军各执一头,开始“拔河”……

待这位中国市民气绝命断后,这两个日本兵又举起军刀,砍下其首级。当血淋淋的头颅在街头滚动时,日本兵又玩起了“踢足球”。

大街上,顿时血浆四溅,而日本兵竟然“笑逐颜开”。

日军猜测和试探败阵与散落的中国军人非常有一套。验手相——看是否有茧,有茧者不由分说,统统视为曾经的握枪军人,不管你如何辩解。被刀砍、吃子弹,全由鬼子想玩什么花招而定。

但有时也不尽然。有人在大街小巷里行走时,一见日军,吓得拔腿而跑时,日军便会举枪射击,直到看着你中弹而亡。这并非完结——加砍一刀、两刀,甚至十刀八刀,皆随兴致而言。

落魄的中国军人在城中东躲西藏,仍有很多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好在街头佯装无辜市民。

日军见之,突然一声:“立正!”

习惯在军队里听长官命令的中国军人,被这样的“命令”一下收住脚步,直挺挺地立正在原地。

“哈哈哈……”日军见状,兴奋地狂笑。接着,便是“嘭”的一颗子弹完事,或者上前“剥蒜”、“开瓜”。

于是,红红的血和白白的脑浆,流淌一地。

中国军人便在强盗口中一个个“立正”口令中命丧黄泉。

有一个中国军官,反应颇快。当日军突然发出并不太正规的汉语“立正”时,他知是诈,刚刚收住的腿,立即松下,佯装跛疾。

“你的,军人的干活!”日军将军刀劈下。

中国军人的左腿断了。

“你的立正的不?”日军令少了一条腿的中国军人站直。

肯定不能站直。于是,“咔嚓”,军刀下又一条腿断下,血水一片……

“你的立正!”日军再度令中国军人用断了下肢的残腿做立正状。

肯定又是无法“立正”。于是,军刀当顶劈下……

许多“立正”的中国军人就是这样倒在强盗的“口令”之下。

有些中国男人并非是死在日军吆喝“立正”下的,他们是被扒光了衣服,在寒风凛冽的光天化日之下被残忍屠杀的。

一日,两个中国男人从小巷里走出,神情有些慌乱,因为他们确实是中国守城兵,两人是部队上的机枪手。

他们遇上了日军。

“把手伸出来!”日军比划着。

两人把手伸出。日军左看右看,似乎并不像整天握枪的人。这两个中国男人也算机灵,同样比划着手势,不断地指指肩头的担子,示意证明自己是小贩。

日军才不信,令他们把衣服脱光。

1月下旬的南京,第一场雪飘落而下。两中国男人光着身子冻得浑身发抖。小日本兵看着哈哈大笑,令中国男人转圈,不停地转圈。然后突然令其“停住”!

两把军刀搁在中国男人的右肩膀上。“你们的,军人的干活!”

“我们不是,我们军人的不是。我们是商人……”中国男人恐惧地分辩。

“你们的肩上有茧!扛枪的干活!”日本兵用军刀,开始在中国男人的肩膀上挑剥,血顿时流淌到中国军人的胸前,又流到下身……

军刀搁到中国男人的下身并慢慢移到生殖器上。

血又顺着生殖器淌下,如雨滴,但不是雨,是鲜红的“雨”……中国男人浑身开始抽缩抖动。

日本兵又是一阵大笑。瞬间,更残酷的一幕出现:只见两把军刀一个飞旋……那两个男人的生殖器不见了,落在了地上。

“哎呀呀——!”中国男人还未来得及叫疼,他们的头颅已经落在了地上。一旁的日本兵在比试着各自军刀的锋利。

一个身子,分成三截坠落在泥地上。

日军们轮流地用脚踢着三样东西:头、身子与生殖器。

许多中国男人就是这样被日本兵残害的。这是另一种“见了年轻男人就杀”的情形——

上等兵井家又一与队友一起在一户民房里做饭吃,因为天冷,几个日本兵想吃面粉拌葱汁,葱在何处?于是他们见街上有行走的中国男人,抓到了中队,说是让他们去附近的菜地拔葱。下午5时许,天快黑时,井家又一等被通知到大队部集合,“把拔葱的中国人一起带过去”。上司让他们把15个中国男人一起押到大队部。

“过去一看,只见161名中国人老老实实地待在大队部的院子里,他们望着我们,全然不知死神的降临。”井家又一回忆说。

后来这些中国人被连打带骂地赶到了古林寺附近的一个地堡处。那里有几所民宅。161名中国男人就被关在池塘边的一间单独的民房内。

“然后5人一组被带出来用刺刀刺死。有的哇哇叫着,有的边走边嘟囔着,有哭的,有的知道死到临头而失去理智。吃败仗的士兵最后的归属就是被日本军队杀死。”井家又一参与了整个屠杀的全过程,他这样记述这一惨剧:“用铁丝捆住他们手腕,扣住脖子,用木棒敲打着拉走。其中也有勇敢地唱着歌迈着大步的士兵,有的跳入水中挣扎的,也有的为了逃命,紧紧抱住屋梁藏起来,任凭怎么喊也不下来的士兵。于是我们就浇上汽油烧房子,两三个被烧成火人的人刚跑出来,就猛地被刺刀捅死……”

片刻间,这里又成一处人间地狱。为了掩饰,井家又一等日本兵往遍地的尸体上浇上汽油,再点着,连民房一起烧个精光。

井家又一他们的干法并非最出奇的。住在雨花台的幸存者傅礼勤亲眼看到当时住在他家附近的十几个穷苦百姓,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日本兵硬将他们当作“中国兵”抓了起来。然后令这十几个排成一队,这回日本兵不是端起枪扫射,而是用一颗子弹,顶着第一个人的脑壳射击,再对准第二个、第三个……当日本兵发现有时一颗子弹一下能打死两三个“中国兵”时,便手舞足蹈地嚷嚷起来,一脸“欢欣鼓舞”。

“有一个人没有被击中要害,解放后还活着,外号叫‘四卵子’。”傅礼勤说,“能在日本兵枪口下活下来的男人,实在算是奇迹。”

11.堵住防空洞就杀

在日军进攻南京之前,守军和国民政府为了防止日军轰炸而利用各种设施挖掘了大约5000余个防空掩体。这些掩体有军事用途的,也有的纯粹为躲炸弹所设,更多的是民间百姓自己在院子和房屋下自挖的地洞,大的可藏几百人,小至一家几口人所用。

一日,日军进城后发现,一些国民党政府和军事部门皆有坚固的地下工事,开始他们以为是蒋介石等珍藏宝藏的地方,因为这些洞穴一般不易被发现,皆有地表掩蔽物,有的深不可测,有的是水泥钢筋大门紧锁,有的曲径通幽,更有地堡式的军事设置。日军对此十分惧怕,干脆见到这样的建筑,就用炸药爆破或直接掩埋。

“有人!我们这儿有几十个活人哪!”日军某联队把重磅炸药放在一处地下工事的出口处实施爆炸。“轰隆”一声巨响后,只听倒塌的洞穴内传来几声乞求的哀嚎声,稍后见几个浑身血肉模糊的“泥人”从残洞口滚出来,举着双手。

“死啦死啦的!”日本兵见状,迅速后退几步,端起冲锋枪和步枪,一阵扫射。

洞口平静了。后来几个胆大的日本兵进去一看,里面躺着几十具尸体。有军人,也有百姓,他们都是中国人。

在原国民政府交通部的防弹掩体里,日军搜出100多名放下枪的中国军人,然后让他们站在一起,用坦克上的机枪扫射,不足分钟时间,100多具肉体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有位日军坦克手觉得射杀的时间太快,一点儿不过瘾,于是他把同伴拉到一边,自己拿机枪,再度对准已经躺倒的尸体,猛烈地射击了分钟,直到把几串机枪子弹打光。他一边打,一边看着机枪子弹扫射下的中国军人的尸体血肉横飞的情形,哈哈大笑,这就是他们玩的“砸西瓜”。

后来日本兵对这样的防空掩体不再采取进洞搜索,一律用炸药将掩体轰塌封死,不管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管是死是活,统统掩埋。

百姓的小掩体太多太杂,这是日本兵非常讨厌和无奈的。但他们也有办法——夫子庙附近有个澡堂,澡堂的大门口有个地洞,日军进城时,十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守军伤员和几个老百姓与5名孩子躲在里面。日本军进入澡堂,发现了地洞,对准洞内就是一阵扫射。怕还有人活着,于是在澡堂浇上汽油,一通大火,烧个精光。房子和地洞一起被掩埋在火海之中——不可能有活着的人存在。

李秀华,住在城郊西干长巷的幸存者。11岁那年,除她父亲外,所有的家人都藏在家里旁边空地下的防空洞内。日本兵来搜索,不见大人,便给小孩发糖,让小孩告诉他们大人藏在何处。小孩不敢吃糖,于是日本兵又继续搜索,结果发现了李秀华家的一个防空洞。日本兵威胁里面的人再不出来,就堵住洞口,用火烧,用烟闷死里面的人。李秀华的哥哥当时19岁,刚刚结婚没几天,衣服穿着整齐,头发也理得有模有样,他第一个从洞里出来,日本兵一见,便认定李秀华的哥哥是“中国兵”,于是便用军刀砍死了。第二个出洞的是李秀华的堂哥,也是19岁,这回日本兵用刺刀将其捅死。第三个出来的是李秀华的堂叔,命运同样。日本兵将个男人杀害后,似乎仍不解气,“他们把尸体扔进洞内,又放进黄颜色、四方块的像肥皂一样的东西,然后点着火……”几十年后,李秀华回忆说。

第一批日本兵走了不到个小时,第二批鬼子也来到李秀华家,这回日本兵逮到了李秀华的嫂子,将其强X。李秀华的另一位亲戚大娘,以为五六十岁了,日本兵不会拿她怎样,结果还是被野兽们奸杀了,并且还将扒光衣服的尸体“展览”……

长白街头条巷18号,住着魏廷坤一家。日本兵进城后,魏廷坤的父亲带着老婆躲藏在成贤街的一座尚未竣工的楼房底下的地下防空洞内。当时的洞里已经藏了三四十人。一位炸豆腐干的老乡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在洞口张望,结果只听“嘭”的一枪,炸豆腐干的人就死了。日本兵这下发现了地洞,用枪逼着里面的人一个跟一个地走了出来。就在大人往外走时,人群中有个小机灵鬼趁人不备,钻进了墙边的一个烟囱里,这个小机灵鬼就是魏廷坤。躲进烟囱内的魏廷坤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一阵阵枪声……深夜时分,魏廷坤从烟囱里悄悄探出身来,暗淡的月光下,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和0多个人全都躺在地上,已经被日本兵统统枪毙了。

日本兵对待这样的零星掩体,他们总结为“掘洞、打洞、埋洞”的“三洞”战术。首先在市面的商店和市民家里,发掘有掩体的地洞,倘若见是男人便就地枪毙或刺死,倘见是“花姑娘”就进行强X——这叫“打洞”,然后把强X、**后的妇女扔进洞内,用手榴弹或炸弹,将洞穴掩埋。这就是所谓的“三洞”。

多少市民和俘虏被日军处死在防空掩体里,无人统计过,这仅仅是日军实施大屠杀的一个形式而已。

1.闯进宅门大院就杀

这是日军进城第一个星期里在全城范围内犯罪最多的行径——

中华门内新路口一个院子里住着一户4口之家的回民,另一户是9口之家的夏家。夏家的三女儿叫夏淑琴,7岁,妹妹岁,因为她和妹妹还小,所以幸存。

1月1日日本兵突然闯进夏家的院子,先将回民家的男人和夏家的男人枪杀,然后将夏淑琴的母亲和两个姐姐强bao后又枪杀掉。

夏淑琴和岁的妹妹躲在被子里,妹妹被吓昏过去。夏淑琴由于恐惧大哭,被日本兵用刺刀在背上刺了刀,当时就昏过去了。黄昏时候,小淑琴醒来,才知自己还活着。除了她和岁的妹妹,其余7个大人全被日本兵杀害。

家住城南的秦老板,因为家里有三进房子,是祖上传下的家产。日本兵进城前,许多邻居都逃命远走了,秦老板舍不得家业,便带老婆和孩子一家6口躲在家里。15号那天一早,几个日本兵端着枪一脚踢开秦家大门。秦老板虽惊恐,却依然装笑脸迎候。日本兵见秦老板戴眼镜、理平头、穿长衫,文质彬彬,不像是“中国兵”,又见秦的后面站着一位白发长者,“你们的什么的干活?”日本兵气势汹汹地问。

秦赶紧回答:“我是生意人,开豆腐店。他是我们的房客,我们这儿的邮政局长。”

“你们家有中国兵的没有?”日本兵问。

“没有。我们都是良民。”秦回答。

“有花姑娘的没有?”日本兵继续问。

“没、没有。”秦回答得心虚,因为他老婆和孩子都在家里躲着。还有长者的老婆也在里面。

日本兵似乎生气了,将秦和姓徐的邮政局长一起拖到巷子口,然后用枪托猛击两人,秦老板和徐局长当即倒在街上。日本兵不甘心这样空手而归,便再次踏进秦家,很快将秦夫人和徐老太搜出。“哈哈哈,花姑娘的有!”

几个日本兵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拥而上,将半老徐娘的秦夫人和徐老太扒光衣服,当着秦家4个孩子的面实施了**……

被打昏在街头的秦老板和徐局长这时醒来,两人一听家里小孩哭、女人叫,知道出事了,赶紧往回走。年轻的秦老板走得快,一踏进门见自己的女人被日本兵糟蹋,欲上前与日本兵拼命,哪知还未动手,便被两个日本兵用刺刀一下捅死在家门口。

得逞的日本兵扬长而去。徐老太觉得自己一把年岁还被日本兵污辱,没有脸面活着,便要跳塘自尽。“你干啥?我没有走,你不要寻死嘛!”年近60岁的徐局长一声叹息,叫住了自己的老伴。

赤身裸体的秦夫人觉得自己在孩子面前给日本兵奸污了,无颜活在世上,于是边哭边拉着最大11岁的4个小孩子先后跳进了附近的水塘里……幸巧被路过人见着并救起,可怜最小的1岁孩子因溺水而亡。

玉带巷号住着李福义父子俩,其他人家早已逃往乡下,李福义不舍两间旧居,所以日军进城后没有离家。

李福义平时胆小,一日,日本兵敲门,李福义不敢前去开门,敌怒,即向屋内连开数枪。李福义不得不踱着步子前去开门……“八嘎!”日本兵不等李福义将门全部打开,便飞腿一脚朝他胸前踢去,然后又把倒地的李福义拖到玉带巷口,拖一步刺一刀,一连刺了数十刀,直至他断气。

待在屋里的儿子李学才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日本兵并没有放过他,在弄死李福义后,折身回到李宅,端枪直冲里屋,几把亮闪闪的刺刀戳向李学才的胸口。

“啊!啊啊——”李学才痛得死去活来,拖着血体,打算往后院逃跑。日本兵大步追来,直逼李学才至墙根,然后对准他的喉咙与脑袋,连开数枪,直至脑浆四溅……

新街口有一深宅大院,里面住着一位姓杨的老先生,他是个旧式老知识分子,也是富有家庭的后裔。据说杨老先生的祖上明清时曾有人在朝廷里当差,故而其老宅是有模有样的大院子。国民政府成立后曾想征用作为一个军事机构所在地,但由于杨老先生“根子硬”,所以连政府都没能征下杨家的这块风水宝地。

日本人来了,杨家的上上下下纷纷逃到了外地,唯杨老先生坚持不走。“不就是小日本嘛!有啥可怕的,我又没欠他们啥。”杨老先生满不在乎。

无奈,杨家只留下两佣人陪杨老先生守院。

日本人进城,大搜索、大抢劫到处可见。自然,像杨家这样的大院也难免。

“咚咚咚!”日本兵用枪托猛砸大门。

岿然不动。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日本兵的砸门声响如雷震。

“老先生,好像外面有人在敲门。开不开?”佣人请示。

“开吧!不开非礼也。”杨先生抽着水烟,半闭着眼睛说。

佣人赶紧去开门。五六个日本兵瞪着眼珠,冲向开门的佣人就是几刺刀。“先——”佣人“生”字还没喊出,就一命呜呼倒在血泊之中。

日本兵闯前庭,进二院,再入杨老先生安坐的后庭。

“你的什么的干活?为什么不开门?”日本兵的刺刀逼到杨老先生的鼻子尖上,并且用枪刺挑掉了他手中的水烟。

杨老先生眼皮一抬,不冷不热地:“我,中国人。南京市民。在自己的家里,什么的不干!抽烟的不行?”

日本兵大为惊骇,因为杨老先生是用日语回答的。

“你的,我们大日本的朋友?”日本兵张着惊恐的眼睛等待回答。

杨老先生轻蔑一笑,说:“我的不是你们的朋友。我的爷爷是与你们日本国当年谈判甲午战争后续条约的翻译秘书……”

“哟西!你的了不得!”日本兵相互对视后,发出一片嘘声。

“你家的,私藏中国兵没有?”日本兵追问。

杨老先生摇头,说:“我们家从不问政治和国事。”

“那你为何迟迟不开门?”日本兵又问。

“你说什么?”杨老先生耳朵一侧,似乎没有听清。

“问你为什么不快快开门?”日本兵粗暴起来。

杨老先生听明白了,淡淡一笑,说:“我耳聋,听力不便。”

日本兵感觉眼前的这位会说日语的中国老人在耍弄他们,于是战胜者的强盗占有欲上来了,不由分说,几把枪刺直向杨先生胸膛刺去……

“你们这些狗——!”杨老先生怒发冲冠地瞪大眼睛,大骂日军。

“死啦死啦的——!”日本兵抽出血淋淋的刺刀,又重新向这位不屈的老者刺去。

“鬼子!”倒下瞬间的杨老先生这回又用了日本兵听得懂的语言骂道。

以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杨老先生被剥夺了生命,他祖传数百年的杨家老宅也被日本兵一把火烧成灰烬……家门难挡日本强盗。佛门又能如何呢?

中华门外的长生寺,位于方家巷内。日本兵攻克雨花台后,也就是十四五日便逼近寺院。小僧宏量问师父梵根,“要不要闭门躲躲?”师父告诉他:“日本人也信佛教,都是佛门弟子,善哉善哉。”

梵根令宏量等所有寺院的大小和尚上大殿念经,香烛梵音。于是宏量等和尚们一个个跪在蒲团上,向慈善的佛祖顶礼膜拜。

这时,一阵皮靴声传来,一队持枪端刀的日本兵将和尚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走进大殿,拍拍一个和尚的肩膀,意思让他到院中的丹墀上跪下。

这和尚在院中跪下后,口中仍然念着“阿弥陀佛”。

“砰!”跪着的和尚被日本兵一枪击毙。

第二个和尚又被叫出,同样跪在地上念经。又是“砰”的一枪……

如此一个个和尚被叫出,又一个个被杀害。

17个僧人先后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黄色袈裟,被鲜血染尽。

“你——念经的有!”日本兵发现有个人并非像和尚,也令他念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