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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迁居煤都抚顺城

抚顺市地处辽宁东部的山地丘陵地带,地势东高西低。三面环山,浑河横贯其中。境内主要河流还有东洲河、海新河、古城子河、抚西河等

抚顺是有史可考的古城,最早当推建在高尔山北侧的山坳中的唐代“高句丽新城”。

这个山城四面环山,林木葱郁,风景怡人。但是城池规模较小,实际上只能算是一个山寨。直到明末的1618年,努尔哈赤攻克抚顺关,这座山寨被占领,可惜入关前又将其全部焚毁。之后的“抚顺城”是清乾隆年复建的抚顺城,这是将明末毁于战火的古城再向南移扩建而成的。

据清修《盛京通志》记载:“抚顺城,城(指沈阳城)东八十里,明时设千户所,其城周围一里三十六步(每步五尺),池深一丈,宽二丈,城门二。今则周围三里,东、南、北三门。”

据此考证比较,当与现在仍然完整留存的兴城古城的大小和结构差不多。

有关“抚顺”名称的由来,很多人都认为取自后清乾隆帝为抚顺写的一个诗句:“洪武城抚顺,意在抚顺我”。但据文献记载,其实早在明初修建抚顺城时,就已经正式得名“抚顺”了,其本为“抚绥边疆,顺导夷民”之意。

因为抚顺是辽东入关的要道,这一点有高尔山“观音阁”古庙内有文句为证:“名山钟瑞气,迤兴京、逦沈阳、通铁岭、达本溪,应乎中地当孔道。”因为地势险要,位于中枢,自古就具有非常重要的军事和边防上的战略位置。因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著名的萨尔浒战役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道光九年,清廷曾对抚顺城拨银,进行了一次大修。之后帝国主义列强入侵,又赔银子又赔地,清朝盛世不再,国力日衰,已经无力顾及这座边陲小城。及至,抚顺城的城门、城墙已凋敝不堪、风雨飘摇。

抚顺煤炭的储量丰富,离地表近,煤层深易开采,所以有着悠久的采掘历史。

但是在清代,因为地近皇室“三陵”《永陵、福陵、昭陵)。清朝统治者恐伤“龙脉”严禁开采煤田。鸦片战争以后,订下不少耻辱条约,主权丧失,主坟尚却难保,还谈什么龙脉不龙脉!另外清政府财政奇绌,捉襟见肘,国力日衰,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不得不取消开发抚顺煤田的禁令。

据史料记载1901年有一个叫王承尧的人,上书清政府,申请开采抚顺煤田获准,创办了“华兴利公司”

他开采的是扬桕河以西的煤田。而后有叫翁寿的等一些人,见有利可图,开办了“抚顺煤矿公司”开采杨柏河以东的煤田。

日俄战争中,沙俄战败,俄国将南满铁路转让给日本。次年“铁路用地”改为“南满铁路附属地”就这样一变,气势汹汹的日本侵略者,便霸占了肥的直流油的抚顺煤矿。

为了堂而皇之的大肆掠夺,日本侵略军在抚顺设立“采炭所”。两年后,改由日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经营。

日本侵略者霸占抚顺煤田之后,为推行其“产业扩张计划”,除开采原有矿井外.又在千金寨、杨柏堡开了"东乡坑"和"大山坑"两大竖井,以后又推行"第二期产业扩张计划,建成古城子第一露天矿、第二露天矿、杨柏堡露天矿等。

他们强征土地,扩大采区,利用中国廉价的劳动力.采取极其野蛮的手段,疯狂掠夺抚顺的煤炭资源。

日本帝国主义把抚顺煤矿视为(满铁)会社的财源、帝国的一大宝库,所以他是紧握手中不会轻易放手的。

19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者为了扩大侵略战争,决定对抚顺煤矿进一步扩大开采,他们以占领者自居,强令千金寨居民搬迁至新抚顺,就是现在,抚顺南站一带,开辟为重点商业区;望花、新抚顺,成为一般居民区和中等商业区;南北台、东公园和新屯、望花部分地区为日本人专用区。

由于是受占领者的统制,城市的基础设施畸形发展。带有典型的殖民地特色,日人街设施完善,整齐划一,街道干净:中国人街乌烟瘴气,参差不齐,污水横流。

站前不远有一个小市场,小商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打把式卖艺的,讨饭要饭的,流氓地痞,鱼目混杂,杂乱不堪……

警察、特务、汉奸,把头……欺男霸女,任意横行,好好的一个千金寨变成了剥削者的乐园,劳动者的地狱,广大矿工,城市贫民,在苦难中挣扎呻吟……

这就是当时的抚顺情景,大先生一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变卖了土地,家产……全家搬到抚顺来的。

那时火车站,只有两个小站台,连着两个站台的天桥是木做的,每当拥挤的人群走上天桥时,脚下的木板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人有点担惊受怕,踏上去似乎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步子迈的不敢那么实,几乎是探步前行。可是小孩子可不管那些,尤其是像盛祚盛烈盛藩从庄稼院来的孩子,事事觉得新奇,对天桥不仅没走过,连看过都没看过!对这悬在空中的木制走廊十分好奇,他们无忧无虑,神逃傻闹,嘻嘻哈哈!一会前,一会后,跑来跑去!弄的脚下地板三响!空空隆隆的。

出了车站便是唯一的中心商业区,他们一家人,没再敢往前走,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他们已和前街老赵家的二小子——就是在煤矿管做饭的那个大师傅,约定好,由他来接,地点就在站前。

又是一个深秋季节,又恰是雨后黄昏时,哪都是**的,小北风飕飕的吹,给站在车站前的他们,带来一阵阵凉意,冷的他们一个个缩着肩,嘶嘶哈哈,不时的打着寒战。

因为是雨后,站前那条商业街,行人不是那么多,虽然天还没全黑下来,但是有的商家店铺亮起了灯,映亮了那些悬在店前的幌子,只见那些幌子在冷风中摇曳,好像是在招呼客人:

“天这么冷,快进来暖和暖和吧,这里有米饭馒头热乎饼,想吃想喝的往里请!”

忙活一天,携家带口的大先生,受尽了这一路奔波之苦,如今闲下来,真有点又饥又渴又累……他真想走过去……他想孩子们也会跟他一样,又冷又饿了吧?……他看一眼孩子们,一个个冷的缩脖端腔的,小脸冻的都有点发白,小眼巴巴正看着前面暖色的灯光。似乎从那里能感到一丝暖意,知子莫若父,他真想领孩子们,进饭店大块朵颐,饱餐一顿,自己再喝点小酒,有条件再在客房住一宿美美的睡一觉,那该有多好!那该有多舒服!那该有多幸福!但是,不能啊,眼前还没有落脚之地,他不能离开地方,他得等人啊!这是头等大事,可不能耽误!万一错过了,抚顺这么大的地方,两眼一抹黑,上哪去找去!那不抓瞎了么!再说花钱吃喝,就我家里的那位,也不能干啊!宁可饿着,她也舍不得花钱下馆子!……咳!没办法,即便饥肠辘辘也得受之,在这不动地方死等!但愿老赵家的二小子早点到,快点到!

家里的万氏耐不住寂寞开始搭话了。

“我说当家的,我真有点后悔,你看看今个这罪遭的!还碰上了这么一个冰雨冷天!也不知老赵家的那个二小子能不能来,他要是不来可就把我们坑稀了!”

“哼!谁知道了,我看那小子在外面混的滑不溜鲫的……不过,我想他能来!他若是不来,那不是骗人吗!今后还想见面不了!不管怎么说还沾点亲,带点故。”

“咳!早知搬一次家,这么遭罪,还不如不般了!”

“你看看你……搬家是你,不搬家也是你!这一会又怨天忧人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搬家的事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你……你是大先生有文化,什么不懂!我,我是一个老娘们,是个家里的,懂个啥!外面的事,大主意还不是你大老爷们拿!”

“哼!我拿!你不瞎参谋,你不老嚼我的耳根子,我才不想搬呢!出门难,搬家难,这谁不知道?这会又怪起我来了!”

“咳!怪不怪的反正也搬了出来……我是说,有些事越想越憋气,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地,地卖不出好价钱,房子,房子没人要,更不用说那些种地用的破家巴什,卖的卖,送人的送人!可惜了那么多,都白送给老赵家二小子他爹了,我是真心疼啊……破家值万贯,这要是再置办起来得钱了!……搬家事小,我是心疼钱,心疼东西啊!这些钱这些东西够我们干多少年才能赚回来!”

“钱!钱!你就认识钱!你就不为孩子们今后想想……”

“看你说的!我怎么不替孩子们想了?我是知道没钱的滋味,什么时候也离不开钱,没钱什么也玩不转!咱们一家子多少嘴张子等吃饭啊!”

“咳!什么都别说了,往前混吧!事到如今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一咱们这些孩子中有初息的弄他一官半职的呢!咱老两口晚年就享清福了!”

“哼,你就想吧!还弄个一官半职……长大了别让我们老两口操心,就念阿弥陀佛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事在车站前闲咯哒牙。

这总比默不作声呆子强,这样时间还能感觉过的快一些。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月白上衣,青裙,短发,年轻教师打扮,行色匆匆,手里还拎一个小皮箱,背后还背一管萧,直奔大先生这边走来……

也是巧,在进候车室前,正于大先生来个照面,大先生不禁一愣,他大脑飞快转动起来!心想:“好面熟啊!似乎在哪见过?”他终于想起来了。

“咦?你不是毕业典礼上唱歌的那个女孩吗?”

大先生想起,那次在奉天省立第一女子工科职业学校,毕业学生演出会上,她唱歌的情景。

“哦,大叔您怎么知道我……”那个年轻女老师不认识面前这位,看去又像庄稼汉,又像教私塾先生的人,她感觉有点莫明其妙。

“哈!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是你在奉天省立第一女子工科职业学校,毕业学生演出会上……你唱的那首李叔同写的送别歌……那真是声情并茂,深深的打动了我……印象极其深刻。”

“哦,是这样?……”年轻女老师想起来了。她看了一眼围上来的大先生的内人及他们的孩子们,都是褙抱罗散的,诧疑的问:

“你们这是……全家逃难?”

“咳,别提了,乡下闹兵灾,不得安生……再说孩子们都大了,老窝在乡下……像我似的,能有什么出息,何年何月是头啊!所以一狠心变卖了家产,搬到抚顺城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孩子有一个好的前途!”

“好啊!大叔真英明,站的高,看的远!……那你们初到抚顺一定有许多困难吧……吃的住的……你们有落脚之地吗?”

“有,有,……一个村子里的,也算是一个远亲吧,帮了我的忙,他在抚顺城做事,他说他都给我们安排好了,这不就等他来接了!”

“噢,是这样……”

“姑娘,我看你行色匆匆……你这是?……”

姑娘叹口气,悄悄的对大先生说:“咳!这当亡国奴的滋味不好受啊!”

“怎么的了?姑娘?”

“说来话长,自从毕业后,托门子弄景的,好不容易在抚顺县立女子职业学校找了一份工作,任技师……九一八事变,日本霸占东三省,老百姓的日子真不好过,苦啊!一年到头,连大米都吃不上!……有一个乡下人,孩子病了,没钱去看,怪可怜的……拉来点家产大米想换点钱以解燃眉之急,这对买卖双方都是好事,可是……可悲呀!老师们谁都想买,谁又都不敢买,怕落下一个经济犯的罪名。我年轻气盛,实在看不过眼去,什么经济犯不经济犯!不听那个邪,来个速战速决,东一家西一家,神不知鬼不觉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大米分完了。可是谁知还是走露了风声,校长知道了,立刻慌了手脚,让我赶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晚了宪兵队就要把我抓去……所以我就这样慌慌张张的出来了……”

“咳!这叫什么事啊!就为了吃大米!……这是什么世道啊!……姑娘,那你准备上哪去呢?”

“暂时回家避避风!”

“噢,对了,姑娘,听口音很熟……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我,我是新城子区坡屯的,我姓郭名字叫郭希贤,号叫圣思!”

“噢,我说的吗,怪不得口音这么熟!原来是新城子那边的人!”

“大叔,您是……”

“咱们住的离的真不太远,我是南面五岳乡中华寺的人。”

“是啊!那咱们也算是老乡!”

“可不是相距也就十多里地,敢问两位高堂……他们都一向可好?”

“谢谢大叔关心问候,他们一直都很好,如今二老都搬到省城大北门里去住了,家母是北边财落乡老安家的……”

“财落乡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乡,老安家那可是大户,谁也惹不起!……看来你们也是一个殷实家庭!”

“是,每年花销,靠乡下几十亩地租倒也过得去,家父郭子儒喜欢古玩字画,每天无所事事,便提笼架鸟南市北市的逛,家里的闲钱都被他用在这上了!

“噢,家严还有这等高雅爱好,失敬失敬!想来也是一个书画鉴赏家!我这三个孩子……”大先生指着盛祚盛烈盛藩“都喜欢画画,没事比着画,一个赛一个,尤其那老二,画那小猫小狗很好玩,很有灵性!等有机会一定携子去拜访老人家!请他老人家指点指点!”

年轻女教师郭希贤听大先生这么一说,特意看了一眼盛烈。盛烈不好意思歪过头去。

“好啊,从小就注意发现培养,长大一定是个人才!小弟弟你可要努力呀!不要辜负父母的期望!”

这时候大先生注意到了郭希贤背着的那管萧。

“姑娘,你也喜欢吹萧?”

“呵呵!算是一点业余爱好!”

“大叔您……”

“不瞒姑娘,我也喜欢吹萧,不过吹的不好。”

“您都喜欢吹什么曲子?”

“我就喜欢吹苏武。”

“噢,我也喜欢吹这个曲子!”

“有时间咱们不妨交流交流,切磋切磋!”

“好啊!……”

两个人在车站前,唠的正欢,斜刺里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人。

“啊呀!来晚了,临时有些事,耽误了!这么冷的天,害得你们久等,真是对不起!”

来人一边檫汗,一边说,看来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嘴还喘着粗气。他直跑到大先生眼前,暮色中大先生定睛一看,正是老赵家的那个二小子。

“我们还担心你不来了呢!把我们一家老小撂到这呢!那你可缺大德了!”

“那,哪能!哪能!放心吧!房子都给你们租好了,就在矿上附近,地理位置绝对好,一家人住进去紧巴点,但便宜啊!初来乍到克服点呗,再说上哪找那么合适的!……我怕你们冷着,特意给你们送一车煤去,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你们一家人搬进去,升火做饭了!”

“好啊!那我谢谢你了!”

“说哪里话,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做为你教过的学生,我为老师做点事,也是应该的,不用客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咱们就走吧!”

“走,走!这就走!”大先生说到这转过头去:

“姑娘!那就先这样!你办你的事,我回我的家,咱们就此分手……真想听听你吹的萧!……让我们后会有期吧!”

姑娘顺手拍了一下站在身旁小盛烈的肩膀。

“小弟弟,好好的画画!什么时候办画展,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