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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立足(10)

湖南的北方分别是占据江陵长江中游的荆南节度使成汭,占据朗、澧两州的武贞节度使雷满,占据岳、鄂两州的武昌军节度使杜洪。成汭在荆南一带非但军事强盛,而且治理内政颇得民心,马殷当然不会去主动挑事。

雷满是朗州武陵人,出身少数民族,凶悍勇猛,纹身断发。原本雷满只是朗州的一名水兵,由于作战勇猛,被当时任荆南节度使的高骈所看重,提拔为裨将。后来高骈移镇淮南,雷满跟随高骈一起来到淮南工作。到了淮南后不久,雷满暗中和同乡区景思共同逃亡,纠集了数千名同乡的流亡士兵,组建“朗团军”,雷满任主帅,区景思任行军司马,开始他们返回家乡朗州的行程。

在一路向西的路上,朗团军在雷满的率领下,展现出了他们凶狠残暴的本性,沿途烧杀掠夺、肆虐百姓,很快攻占朗州和澧州,并不断骚扰江陵,成为荆南一带百姓们的一大祸害。朝廷采取妥协安抚的方法,册封雷满为武贞军节度使。

杜洪是伶人(戏子)出身,在乾符年间,当王仙芝和黄巢的盐帮大军起兵席卷整个唐朝时,杜洪结束了他的伶人生涯,选择参军。在他的家乡鄂州永兴一带,刺史崔绍招募乡民结团自保,杜洪选择加入了崔绍的大军,以战功任牙将。

中和四年,崔绍病逝,客居黄州的前杭州刺史路审中乘机招募三千余人,占据鄂州。杜洪看到局面开始混沌,便率兵驱逐岳州刺史,占据岳州城。光启二年,安陆的盗贼周通率兵攻打鄂州,路审中逃亡而去,杜洪乘机又占据鄂州,自称武昌军节度使留后,后被朝廷正式任命为节度使。杜洪虽然实力最为孱弱,后来岳州又被湘阴土豪邓进思乘虚攻破,但杜洪依附了中原的头号军阀朱温。朱温是什么角色,马殷很清楚,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

湖南的东边,是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和镇南节度使钟传的地盘。杨行密自从干掉孙儒、吸收蔡州军团的降兵降将之后,实力迅猛增长,已经成长为长江流域的头号强人,甚至敢同朱温叫板。钟传虽然没有杨行密那般强悍的军事实力,但已经主政江西十七余年,深得江西的人心,而且控制江西洪、饶、吉、袁、江、抚、信等数州,论地盘似乎不比马殷小。

前思后想,马殷认为只有湖南的西南方才是他开疆扩土的理想目标。湖南的西南方是桂林、柳州一带,唐朝桂管观察使的地盘。

乾宁二年十二月,安州防御使家晟由于和朱温的亲信蒋玄晖有矛盾,害怕会遭致朱温报复,便联合手下的指挥使刘士政、兵马监押陈可璠发动叛乱,一路逃窜,来到了广西桂州一带。来到广西后的家晟迅速发兵攻打桂州,杀经略使周元静,占据桂州。但家晟经常醉酒羞辱下属陈可璠,结果被陈可璠杀死。陈可璠于是推举刘士政为桂管经略观察使,而自己则担任副使。

马殷决定先礼后兵,最好能够劝说刘士政主动归顺武安军。光化三年十月,马殷向刘士政派出了使者,表面上希望和刘士政搞好关系,相互和平共处。刘士政刚刚被朝廷升级为节度使,从桂管观察使升迁为静江军节度使。静江军这块地方,虽然比较偏僻,但却管辖着桂、柳等九州之地。作为节度使的刘士政自然不会轻易让外人觊觎这块地盘。

马殷占据整个湖南的消息传来,刘士政立即安排副使陈可璠率兵驻扎临近湖南边境的全义岭,防御马殷的可能进攻。当马殷的使者来到全义岭时,驻扎全义岭的陈可璠让他从哪儿来,滚哪儿去。马殷派遣秦彦晖和李琼出征,率领七千精兵,进攻静江军。

即使副使陈或璠驻守全义岭,刘士政仍然不放心,再次派遣指挥使王建城屯兵全义岭的后方军事要塞秦城,声援陈可璠。全义岭山势雄伟险峻、重峦叠嶂,是由湘入桂的交通要道。全义岭背后的秦城要塞则是当年秦始皇控制岭南时屯兵之处,扼守进入桂州的交通要道。

当秦彦晖和李琼兵临全义岭时,很快发现全义岭上的陈可璠居高临下、据险自守,而王建城驻守全义岭背后的秦城要塞,随时可以增援陈可璠。强攻全义岭,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势,即使获胜,估计损失伤亡会很大,总共才七千人的大军,实在经不起消耗。经过仔细研究商量,两位主帅决定兵出奇招:绕过陈可璠驻守的全义岭,偷袭秦城,先取秦城,再回头收拾陈可璠。但全义岭到处都是崇山峻岭、险要关隘,要想顺利通过全义岭,而不被陈可璠发现,实在有些难度。正当两位主帅为此事而发愁时,驻扎全义岭的陈可璠闲来无事,开始胡乱折腾。

驻军全义岭的生活实在枯燥辛苦,于是陈可璠便要求全义岭附近的百姓们必须提供猪牛羊肉、美酒佳肴犒劳静江军的将士们,如果百姓们不愿意提供,也很简单,直接派遣大军上门抢夺。一时间,整个全义岭一带被陈可璠搞得乌烟瘴气、民怨鼎沸,百姓们对陈可璠的行为十分失望和怨恨,于是部分百姓们便选择了投靠武安军。

对于全义岭百姓们的主动投靠,秦彦晖和李琼表示了出了十分的欢迎,因为这些百姓们长年生活在全义岭一带,对全义岭的地理形势非常熟悉。当得知秦彦晖和李琼打算饶过全义岭偷袭秦城时,这些百姓主动向秦彦晖和李琼献计道:“全义岭的西南有一条十分隐蔽的林中暗道,只能通行单人单骑,这条小道,距离秦城只有五十余里。”

主帅李琼亲自率领六十名骑兵、三百名步兵,由熟悉地形的百姓作向导,通过这条林间暗道,偷袭秦城要塞。有了全义岭百姓们的帮助,偷袭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当李琼率领三百六十名敢死队员衔枚潜行、悄无声息、神鬼莫知地通过小路、来到秦城时,正好是半夜三更,王建城和守军将士还在酣然入睡,根本不知道武安军的突然出现。

李琼率兵出现在秦城墙下,越墙而入,迅速攻破毫无防备的秦城,守城将士溃散而逃,守将王建城被抓获。第二天早晨,李琼迅速率兵从秦城出发,从背后攻击驻守全义岭的陈可璠。当李琼带着秦城守将王建城出现在全义岭后方时,静江军的将士顿时一片慌乱。

李琼当场把王建城斩首示众,然后把王建城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直接扔到城墙这上。王建城是静江军的指挥使,很多静江军的将士自然认得,当大家清楚看到王建城的那颗脑袋时,顿时军心大乱、一片恐慌,很多静江军将士不再听从陈可璠的指挥,纷纷选择弃城而逃。

李琼迅速对全义岭发起猛烈攻击,很快攻破全义岭,斩杀陈可璠,坑杀陈可璠手下的三千余将士。全义岭、秦城的攻陷,使得秦彦晖率领武安军主力顺利通过全义岭,和李琼会师。秦彦晖和李琼率部攻略从秦城至桂州之间的大小城寨,武安军很快夺取二十余座城寨,兵临桂州城下。拥有桂管九州之地盘的刘士政不敢同武安军进行正面的抵抗,直接选择了开城投降。

桂州是静江军治所地,而刘士政又是静江军的节度使,桂州和刘士政受降于武安军,其它各州县群龙无首、无力抵抗,在秦彦晖和李琼的扫荡下,宜、严、柳、象等四州很快选择了投降,成为武安军的地盘。短短一年的时间,马殷的武安军地盘从湖南一直扩张至广西的东北部。马殷任命李琼为桂州刺史、桂管观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