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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疯僧来历

离开碧灵观,张天山郑重询问顾天成和赵天玲各自修炼的情况,才知道他们的道法都刚刚突破第二层的通窍之境,进入第三层的内视之境。WWW.tsxsw.COM而长生峰的各种道术,却已经修炼得七七八八了,所欠缺的唯有威力而已,而道术的威力强弱却是由道法的深浅高低所决定的。

原来,道法与道术并不相同。《上清御灵诀》是青城仙派中唯一的道法,根据进境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要比上一层艰深得多,就以顾天成为例,突破第一层的运气之境只花了十余日,但突破第二层的通窍之境却足足花费了两年半的光景。而青城仙派的道术则是五花八门,根据五行属性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系,但无论何种道术都需由《上清御灵诀》来驱动,《上清御灵诀》修炼的境界越高深,施放出的道术威力也越强横,道法的境界每深一层,道术的威力也随之增强十数倍,同样的一个“碧灵箭”,刚突破至第三层境界的顾天成一次只能放射出五根羽箭,而修炼至第四层境界的尹天仇却能放射出六、七十根羽箭,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如愿成为了内门弟子,但张天山却不愿与顾天成、赵天玲和尹天仇一起住在碧灵观内,而是提着那两只大铁桶仍旧回到了山腰的木屋。他盘膝坐于榻上,依照《上清御灵诀》第一层口诀将灵力运行周天后,只觉浑身的疲乏消除了大半,浑身的精力迅速充盈,效果竟然比单纯的修炼易筋洗髓经更要强许多。他这时才感受到了《上清御灵诀》的神妙之处,当下凝神静气继续运转周天,浑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突然间,只觉一阵劲风当头袭来,张天山来不及睁眼急急仰身后避,那道劲风一击不中,竟然变向直落向他的胸口。他无假思索,左臂迎前招架,右拳已闪电般击出,只听“嘭”地一声轻响,这势挟风雷的一击已然命中,但他只觉左臂剧痛如架万钧钢梁,右拳大力虽然击中敌身却如中棉絮团,软绵绵的把他的力量吸了个干净,反而让他胸闷欲呕。

张天山这才有暇睁开眼睛,却正迎上疯和尚赞许的目光,而他的拳锋此刻仍顶在疯和尚的胸前,敢情那雷霆一拳竟击中了疯和尚的胸口。

张天山急忙收拳跃起,惴惴不安地道:“请前辈恕弟子失手,适才……”

疯和尚却浑若无事,笑道:“无妨无妨,适才和尚是想试试你的修为才故意挨你这一拳。唔,力贯拳锋开碑裂石,看来你的易筋洗髓经确已练到了大成。刚刚受你一拳,感觉锋处吐出一股灵力,虽然微弱却至淳至正,如果和尚料想得不错,应该是新近修习了青城仙派的《上清御灵诀》了吧。”

张天山微笑道:“前辈果然法眼如炬,我今天只花了短短片刻工夫,便将《上清御灵诀》第一层心法练成了。首座师尊惊叹我的进境之速,已正式将我收入内门,以后可以正式修炼青城仙派这门神妙道法了。”

疯和尚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头道:“小道士,你别得意忘形了。你今日能速成第一层心法,是因为你已将易筋洗髓经炼至大成,筋脉宽厚根基稳固,灵力运行自然就比你的那些师兄弟们迅捷得多。但是《上清御灵诀》越到后面越是艰深,若无相应的外门功法相辅,突破必然加倍艰难。”

张天山茫然不解地道:“我已将易筋洗髓经练至大成,举手投足便有千斤巨力,难道还不够么?难道在易筋洗?经之上,还有更强的外门功法?”

疯和尚笑道:“你以为外门修炼就此止步了?哼哼,易筋洗?经虽然让你脱胎换骨,却只是外门锻体的基础而已,只有将其练至大成后,才能修炼那些强绝巅峰的功法,譬如断金碎玉手,大日如来印,金刚伏魔神通……”

张天山听得目放异彩,激动得口不成言地道:“前辈,那,那你打算先传我大日如来印,金刚伏魔神通,还是那断金碎玉手……”

疯和尚望着张天山手舞足蹈的模样,突然“哧”地笑出声来,笑骂道:“真是贪得无厌,那些盖世功法常人只要得到一项,便已终身受用不尽了,你还想全得!哼哼,就算和尚倾囊相授,以你现在的这点微末修为,也根本无从练起。”

张天山福至心灵,不失时机地问道:“但不知前辈修炼的是何种功法?刚刚我的全力一拳,居然都伤不了您分毫,反而弄得我自己气血翻涌,难受得很。”

疯和尚微微一笑,道:“和尚修炼的,是释迦佛祖的《九转金身诀》。”

“九转金身诀?”张天山心中一动,回想起三年前从黑风寨中得来的那部金书,几乎惊叫着跳起来。

疯和尚却没注意他的异常反应,忽然说道:“小道士,想不想听听和尚我的来历?”

张天山强按下内心的激动,好奇地连连点头道:“当然想,请前辈赐告。”

疯和尚的目光透过窗格,凝视夜空中璀璨的星河,仿佛在翻寻一段久远的记忆,缓缓地道:“百年之前,和尚原是西域释迦佛门的一名沙弥,在大雷音寺藏经阁内负责整理各项经书典籍。那大雷音寺是释迦佛门的起源之地,藏经阁内收藏了各门各类的书册,除了不计其数的佛经图册,还有历代高僧遗留的武学心得,也有他们四方游历时记录的手札图稿,林林总总数千年积累下来,真是山堆海积浩如烟海。偌大的藏经阁内,只有我和另一位空性师弟看管。空性师弟性情粗野不耐约束,藏经阁内终日不见人影,即便回来也每每喝得烂醉,口中乱吐淫语。我只得独自整理各类书籍,幸好藏经阁在寺内位置偏僻,平日极少有人来扰,工作倒也算是清闲。但是一旦有人要来查阅,试想要从浩如烟海的书册中翻找出其中一、二,那几乎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于是我趁着空闲试着翻阅所有的经书典籍,以便将其分类归档易于查找,却不想无意中遍览群书,对大雷音寺内的各项武学都知悉了一些,虽然只是东鳞西爪,却都是其中的精要所在。有一日,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本灿如黄金的古怪经书,封面是写着灿烂的大字‘九转金身诀’,薄薄的经页内空无一字,然而却如纯金打造而成一般柔韧无比。我怕被空性师弟发现后勾起他的贪欲,若是被他偷去当黄金变卖了可就糟糕了,于是急忙收入怀里。晚上我躺在榻上辗转难眠,越想越奇,忍不住取出那《九转金身诀》细细参详,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玄奥,一时性起想要撕下一页来,可饶是我当时已将易筋洗?经练到了大成,指上已有数百斤的力道,却非但撕不动那一叶薄薄的经页,反而不慎被经页的边缘割伤了手指,鲜血如注般淌在了经页上。”

“谁知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灿烂如金的经页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幅幅的图像,每幅图像旁甚至还有梵文注解,我只是粗粗翻阅了几页,忽然觉得以前悟得的各门武学,居然都能在这《九转金身诀》中找到源头,这《九转金身诀》甚至可以说是大部份武学的总纲,不,恐怕尚不止如此,与这《九转金身诀》中记载的精深奥义相比,那些武学简直等若皮毛。我突想浮起一个念头,我若依照此法诀修炼,究竟会炼至何等地步呢,会不会成为释迦佛门中震铄古今的人物?但这部奇书究竟是何人所留呢?怀着兴奋和激动,我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落跋处赫然写着‘释迦’二字,脑子里顿时轰地一声,震惊浑身痉挛竟连一动也不能动。不错,除了佛祖释迦那般洞天彻地的大神通,谁能写出这样盖世奇书,相传释迦悟道后成就丈六金身,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宣称八荒**唯我独尊。这部《九转金身诀》中,很可能记录着他那一身惊世的神通,自他飞升后谁也无法破解这部经书中的奥义,竟然任其尘封于大雷音寺中数千年?”

“我不敢怠慢,急忙将此《九转金身诀》进献住持,并说明自己的大胆猜想,孰料这部奇书第二天就被住持扔出了禅房,痛责我无事生非异想天开,原来他依照我的办法滴血于书页,竟然全无效验。我百思不解之下,索性拿回经书自己参研,不意竟然进境奇速,十年后已经练到了三转法身的境地。”

“按照《九转金身诀》所书:三转法身,坚逾金石,刀兵难伤;六转真身,刚柔随意,水火不侵;九转金身,**八荒,唯我独尊;我修成法身后,果然发现浑身坚若金铁,力可扛鼎,再去修炼其他的外门功法竟是一日千里,事半功倍。在一次全寺的切磋中,大雷音寺众多外门武僧,竟然无一人是我这文职僧人的敌手。住持终于感觉蹊跷,向我详加逼问,这才顿悟那《九转金身诀》非同小可,亲自随我到下住翻寻此书,却不料此书竟然不翼而飞,不见踪影了。与此书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位空性师弟,知客僧众口一词地称,他们见空性背着一个包裹出了寺门,

隔着包裹隐约可见金光灿然,因畏惧他素日的蛮横不敢过问,竟然任由他大步流星地去了。”

“住持闻讯立刻命寺中高手尽出,可惜空性已经离寺大半天了,那些高手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住持一怒之下,发动罗汉堂中的高手在三天之内将西域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空性和那部奇书。住持根据种种迹象,断定空性肯定是进了中原,然而中原是道、魔两家的势力范围,以空性的奸猾,肯定是断定大雷音寺的势力无力进入中原,所以才敢盗书并堂而皇之地直奔中原,到中原后只要他悄悄还俗,谁能知道他的身份来历?正当住持为此发愁时,我自告奋勇愿孤身潜入中原,为本寺追回奇书以将功补过。住持百计无施之下,跟我约定期限,百年之内务必要将《九转金身诀》带回大雷音寺。嘿嘿,他打的算盘倒是如意,却万万想不到我离了雷音寺,就根本没打算再回去。”

张天山听得悠然神往,下意识地问道:“咦,这是为什么?”

疯和尚注视张天山,唇角微动似欲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今日的大雷音寺,早已经被野心和贪欲所污染,再不是昔日的佛门净土了。”

张天山似懂非懂,怔怔地望着疯和尚。疯和尚哈哈一笑道:“到了中原后,我也根本没去寻找空性师弟,而是找到了青城山这方灵气钟秀的道家圣地安身,但我远来是客,照规矩总得拜会一下主人啊。于是我就直上紫霄峰,拜会你们的掌门紫虚真人,提出借青城山一席之地挂单栖身。紫虚真人起初浑没把我这个游方僧人放在眼里,哈哈笑着就让弟子打发我走,结果我跟那两名弟子下山时力贯脚底,将沿途的石阶一条条地踏得粉碎,刚走到山腰就又被紫虚真人请了回去,紫虚真人这才对我刮目相看,但仍不肯轻易答应让我在青城山落脚,为了让我知难而退,他亲口许下了三件难题:第一、绝不偷学青城仙派的各项道诀、法术;第二,绝不得觊觎青城仙派的各种法器、飞剑;第三,若青城仙派遇强敌来袭,需遵从掌门的号令出手御敌。我都一一应承并做到了,并且,紫虚真人才准许我在青城诸峰自由逍遥。在这百余年内,我在青城山快活似神仙,《九转金身诀》原本虽已失去,但我早已将书中的图录记得烂熟,这百年来潜心修炼,已堪堪炼成六转真身。至于那部奇书,休说我不知道下落,就算知道其下落,凭心而论也不太愿意让它回归大雷音寺。如此神通,若让野心勃勃的大雷音寺得去,恐非天下苍生之福啊。呵呵,眨眼近百年光阴逝去,也不知道空性师弟和那部奇书现在流落到哪里了。”

张小山脑海中犹如电光石火,回忆起了在黑风寨那一役,黑金刚临死前的那些只言片语:“……想报仇?我先送你去见佛祖吧!”

“……真可惜……老子的……三转法身……只差了最后一层,否则――”

他倏地抬起头,向疯和尚平静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位空性和尚已经被我给杀了,那部奇书此刻就在我手中。哼,什么空性和尚,明明是个贪淫嗜杀的恶魔!”他从须弥袋中取出了那部金光灿然的《九转金身诀》,并把黑风寨中的一役叙述了一遍。

疯和尚见到《九转金身诀》,目瞪口呆犹如坠入梦中,轻轻摩挲着那光滑柔韧的金质书页,眼中险些落下泪来,迭声道:“不错不错,天下间绝找不出第二本如此奇异的经书了。唉,不想空性师弟修成神通后竟然暴虐至此……这是他咎由自取,倒怪不得你。”话虽如此,但毕竟曾是同门的师兄弟,疯和尚神情间仍旧戚然犹悲,一片惨然。

张天山沉思片刻后,不解地道:“前辈,你说把鲜血滴于书页上,便会有图录和文字显现,记得我当日也曾滴血试过,书页上并没有显现什么异常啊。”

疯和尚从悲戚中惊觉,笑道:“你现在再试试?”

张天山咬破食指,指腹立即涌出一股殷红的鲜血,滴落于书页上竟然迅速被吸干,书页吸收了他的鲜血后金光褪尽,居然显现出一幅幅的图像和一列列的字迹来。惊得张天山张大了嘴巴,吃吃地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我当日明明试了――”

疯和尚笑道:“释迦佛祖既然将他的盖世神通留传于世,当然另有深意。你以为随便什么样的鲜血,都能令经书现出原形吗?告诉你,修士必须是将释迦佛祖的另一门功法修炼至大成后,体内的鲜血才能被经书所认可接受。”

张天山心念电转,接口道:“那门功法,就是易筋洗髓经!”

疯和尚拍了拍他的头,笑赞道:“哈哈,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当初住持的鲜血没有被经书所认可,或许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另辟蹊径,并没有循序渐进地修炼易筋洗髓经之故,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一点,不料你竟是一点即透。”他凝视着张天山忽然有些失神,暗暗地想:这小道士悟性非凡,又兼智勇双全,《九转金身诀》居然在这个时候失而复得,莫非正是佛祖在冥冥中指引,借我之手造就这小道士?集佛道两家神通于一身,这小道士不知能让我造就到何种地步,嘿嘿,真是叫人期待啊。他毫不客气地收起《九转金身诀》的金书,道:“从明日起,你可不必再提铁桶往返奔行峰顶了。白天到碧灵观修炼《上清御灵诀》,晚上回到这里,和尚亲自传你《九转金身诀》的修习法门。至于这部经书嘛,本就是我佛门宝典,和尚就此收回了,你没异议吧?”

张天山惊喜交集,急忙迭声应承,哪敢有半点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