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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终于进了省府

邵英博抬起头,瞅了一眼,马上热情地招呼说:“欢迎欢迎,小肖,通知后勤处的同志,就说我们处加了一位新成员,要一套办公桌凳。”一个同志答应一声,马上开始拨电话,和后勤处的同志联系。

办公室的其他同志也围拢过去,和印道红寒暄。很快,办公桌椅送了过来,摆放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这个位置靠近门口,干什么事别人一眼瞅见。如果是认真工作还好,要是干和工作无关的事,被领导瞅见肯定不好。

印道红把办公桌椅整理一下,便主动请缨,要邵处长安排任务。邵英博拿过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说:“马上要开省工业发展大会,你把这些材料整理成文,林副省长要用的。”印道红答应一声,接过袋子。袋子很掂手,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资料不少。

回到办公桌前,印道红马上进角色,开始整理资料。干文字方面的工作,印道红已经在计经委干了四五年,自然驾轻就熟,起手不难。每天早上,他提前赶到办公室,把卫生搞好,把矿泉水换好。每天下午,他推迟下班,加班加点。

像在海川市计经委当秘书一样,印道红在江北省省政府开了学徒工作。只是回到宿舍,看到无电视机、无电脑、无家人的廉租房,他才感寂寞。想和静静说说话,一看时间太晚,又觉得不便,他只得作罢。拉开抽屉,里面是大把大把的空笔芯。他有个习惯,从不把写完了笔芯丢掉。他觉得,这些空笔芯是他写文章的另一见证,陪着他度过寂寞时光,不能把它们随便丢掉。从海川市计经委当秘书开始,他就收集自己写完的笔芯,那次雨夜狂奔,把从海川市计经委当秘书开始收集的好几百支笔芯丢掉了,让他心痛不已。

到刘小平那里,印道红又开始和文字打交道,又开始收集空笔芯。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不知不觉,又收集了好几百支空笔芯。这次,决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把它们弄丢了!

看着看着,这些笔芯如小生命般在眼前跳跃,印道红像捧珍宝一样捧着它们,心想,怎么做我才能算是好好对待它们呢?怎么不把它们编成一个坐垫呢?既可以打发寂寞时光,又可以好好对待这些可爱的小生命,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于是,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利用寂寞时光,用心地编制他的笔芯坐垫。

这天下午,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其他同志早就走了,印道红还在办公室加班。正忙着,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一看,见是个陌生号码,便摁开接听键,漫不经心地说:“哪位?”

“大秘书,还没下班?”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非常客气,“我是省投资公司小于,肖总想来看望看望您,现在在省政府大门口,武警同志不让进,您能出来接一下吗?”

省投资公司的小于,应该就是这个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于海霞,她说的肖总应该是公司的总经理肖莱山。在省投资公司半年多,除了在一次公司干职工大会上见到过肖莱山,印道红没有见过他,更不用说和他打交道了。没想到会来看望我,现在就在省政府大门口?印道红有些诧异,急忙赶到大门口,把他们接到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小于习惯性地随手把门掩上。印道红请他们落座,给他们泡了茶,递了过去。接过茶,小于抢着说:“印大秘书,你走的时候也不跟我们打招呼,害得我们这几天才知道你荣调了省府。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哪能说走就走呢?”说着,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居然抹起眼泪。

这个动作有些夸张,让人别扭。肖莱山急忙遮掩,说:“好在是往高处走,如果是去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单位,大家更是担心惦记了。听说你是当了副省长秘书,我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的话虽然有做作的成份,但还是让印道红的心里觉得热乎乎的。他感激地说:“谢谢肖总的关心,让您操心了。”

肖莱山拉开手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薄薄的,递给印道红说:“这是公司办的《投资简讯报》给你的稿费,四杆,不算多。”

在省城白沙市,四杆的意思就是四千块钱。进省投资公司后,因为没多少具体工作,印道红还兼着公司主办的《投资简讯报》的责任编辑。不过,干了大半年,文章写了不少,可他没领过一分钱稿费。现在离开了公司,倒得了四千块钱稿费,他知道是肖莱山的意思,忙推脱说:“不行不行,咱《投资简讯报》没广告赞助,就靠公司的财政拨付,一下子给我这么多钱,我可消受不起,消受不起。”他把两手放在背后,不接。

肖莱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猫着腰把信封塞进印道红的办公桌的抽屉缝里。印道红见了,连声说:“肖总,这不行的,不行的!”肖莱山哪里肯听,又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个是鼓鼓的。这次,他直接把信封硬塞进印道红的口袋,说:“咱机关从干部到职工总共六十八人,这个信封里就是六千八,一个吉利数。大伙听说你荣调,吵着要给你凑份子,我没办法,只好为了这个头。”

如果是老职工,在机关呆的时间长了,多少有人情来往,你搞调动,别人表示意思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到省投资公司不到一年,大多数人可能没听说过有我印道红这么一个人,根本不欠我一分钱人情。如果不是肖莱山出面组织,哪个愿意凑份子钱?

想到这,印道红急忙拿出信封,说:“肖总,你如此兴师动众大可不必,我又不是困难户,只是调动一下工作就让大伙如此破费,我怎么好意思?”

肖莱山按住他的手,说:“这是我们公司的传统,怎么不好意思?不就是一百块钱嘛,谁拿不出来?你现在进了省政府,到时候别忘了我们这些穷兄弟姐妹就行了!好啦,你继续忙,我们走了!”

肖莱山的话说得很婉转,印道红听了还是不免咯噔几下,感觉这人情债是欠上了。他急忙从抽屉里拿出那个信封,一把拉住肖莱山的手,说:“肖总,你听我说一句,这个钱我收了,那稿费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要是你放我这里,明天上班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你公司,把钱给还了。”

听印道红这么一说,肖莱山只得说:“好好好,这钱我带走,这钱我带走!”说完,他接过信封,往口袋一塞,像被踩了尾巴的狗,急忙溜走。

小于想说什么又忍着没说,跟在后面,出了办公室。说是快那时快,就在她抬脚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印道红又一把揪住她,说:“于主任,你等下。这个钱我退给肖总不好,你拿着,帮我退给他们,就说他们的好意我领了。”说完,他不由分说,把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放进她的漂亮手提包。

这话声音比较大,走在前面的肖莱山肯定听到了,他停了一会,朝于海霞吼了一句:“快走!”说完,他又大步朝前。于海鲜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意义,只得扭着屁股,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送走客人,印道红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三个星期后,在省工业发展大会开会前三天,印道红完成了任务,把整理好的五大张打印文稿给了邵副主任。

邵英博扫描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把文稿放在办公桌上,说:“小印啊,工作效率还不错,好好努力。元月份会举行省人大、政协会,在大会上林副省长要做省工业方面的工作总结报告和未来五年省工业发展规划方面的报告,你把近五年我省工业方面的材料好好看下,力争拿出一篇高质量的稿子。”说完,他把桌子上的两个大文件袋推给印道红。

花了三个星期弄好的稿子,连林副省长的面都没见上,就这样告一段落,印道红不免有些懊恼。邵英博当然能看出他的脸部表情的变化,笑了笑,说:“怎么,就怨难了?”

要是承认,岂不是自毁前程?印道红急忙抱起两个文件袋,说:“您这样信任我,给我锻炼机会,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怨难!”

邵英博说:“这就对了,你忙去吧!”

抱着两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印道红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心事复杂地坐下。近个月来,他一边忙事,一边观察办公室的人和事,发现这个办公室虽然不大,可关系复杂。副主任邵英博四十出头,在省府已经工作了近八个年头,正在等待出头的日子,到下面的县市担任副职什么的;另外几个成员或是领导夫人,或是领导关系户,说白了,在办公室里他们不怕谁,反正有后台撑着。所以,印道红的到来,给他们轻松工作提供了更好的机会。

印道红有自知之明,他不是领导亲戚,也没有什么后台,就凭着传说中的是外省省委一号书记的干儿子这层关系,调入了省政府。说白了,这个关系不是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也无从知道。要想有所作为,还得好好运作,让领导特别是自己服务的领导看到看到自己的政治背景。可进省府快个把月了,就干些打杂之类的事,连见林副省长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了。

这天下午,有人在办公室嚷嚷,说邵主任快升职了,得请客。马上,办公室又开始议论邵英博升职的事。在平时的议论中,印道红已经了解到邵英博在这次省人大、政协会后会到下面的市去担任副市长或者到下面的县担任县长。这样的安排,是当秘书的比较好的归宿。如果干出了政绩,上面又有领导提携,以后还有升职的空间,而且比较大。

这样的事当然是喜事,听大伙这么一说,邵英博倒也爽快,马上答应下来,说晚餐他请客,地点自家屋里农家乐。大伙听了,马上高呼邵主任万岁。

自家屋里农家乐距离省政府一站路的样子,邵英博有辆比较新的越野车,一车就把办公室五位成员载到了目的地。那地方虽处闹市,但环境优美,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是个不错的农家乐。能在城市里面且靠近省政府的黄金地段拥有这么一个处所,这个老板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身着红色套装的女服务员把他们一行带至二楼的包厢,然后拿出菜单,请客人点菜。邵英博没瞅菜单,挥了挥手,吆喝道:“老规矩,动作快点!”

女服务员微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在等菜的时间,小李开玩笑说:“邵主任,听说您是去我们江北省最富庶的县当县长,到时候把我带去,当您的秘书去。”

邵英博说:“好好的省府秘书不当,去当县政府的秘书,你哪根神经不对头?”

小李说:“当您的秘书,那可是县府一把手的秘书,在省府当秘书,就一打杂的,没什么奔头。”

邵英博眼睛一瞪,说:“小李,你这思想就不对头了,我能有今天,不也是像你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我可警告你,老大就不喜欢你这样想法的人。你干出了成绩,老大自然会知道你,提拔你。好了,后天老大会来处里检查工作,明天全办公室搞大扫除,要做到墙无污渍,地无脏点。”

说这个意思的时候,大伙的眼光自觉不自觉的投向了印道红。印道红心里明白,这个任务是自己的了。无所谓吧,反正年轻,做些体力活有好处。想到这,他居然笑了。坐在对面的老叶看到印道红怪怪的表情,不禁说:“小印,你乐什么?该不是想着做接班人吧?”

印道红不解,纳闷地说:“什、什么接班人?”

老叶说:“邵主任荣调了,当然得有人接他的班啊!”

“原来是这个!”印道红笑道,“我们三处藏龙卧虎,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的小字辈,我就是想也没机会啊!”

这句话实在,也是事实!马上,大伙报以笑声,觉得印道红厚道。很快,服务员鱼贯而入,端盆送碟,摆了一桌子好菜。好酒好菜,大伙自然吃得不亦乐乎。酒足饭饱,该结账了,邵英博酒意朦胧地招了招手,示意女服务员过去。

女服务员微笑着过去,说:“先生,请问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服务?”邵英博眯着眼睛,“你、你还提供什么服务?”

小李借着酒意,说:“美女,我们领导问你、你有什么服务?”

邵英博瞪了小李一眼,说:“你别乱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省政府的后方基地,怎么会有你说的那种服务?去,给我记账,海川市机关事务局的刘局长。”

怎么记到下面一个市的机关事务局的帐上?女服务员愣了一下,说:“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赊账的,得付现金或者刷卡。”

邵英博生气了,抬高语调,说:“你怎么这么不懂味,去,快给老子去办。”一下子,邵英博没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脸色变得很难看。

女服务员似乎没有听明白,愣在那里没动。邵英博更火了,敲着桌子说:“你木头啊,快给老子去办。”

也是的,作为领导,到饭店吃饭记账,这最正常不过了。可堂堂的省府秘书三处副处长未来的一县之长,要求女服务员去记账,居然被拒绝,他能不生气?见情景尴尬,印道红急忙起身,说:“邵主任,您别管了,这桌饭我来付钱。美女,你算下,多少钱?”

“一千二百八十块钱!”女服务员拿出早就算好了的账单,恭敬地递了过去。

什么,要一千二百八十块钱?印道红听了,心头就是一凉。要知道,他的口袋里就一千二百块钱。虽然通过压价应该可以压到一千二百块,可这样的场合还价似乎不太好。

“小印,你坐,你坐——”正焦躁中,邵英博摇晃着过去,把印道红压坐下去。“市机关事务局每年的活动经费上千万,给我记这么点钱的帐,算个屁毛。小印,你的好意我记下了,今天我就要让这个小妮子见识见识,不懂味会是怎样一个结果。”说完,他拨了一个号码。

很快,一个领班模样的姑娘进来,陪着笑脸说:“邵主任,您大人大量,小雅前天刚来,还不懂规矩。小雅,你听清楚了,以后邵主任说记哪个单位的帐就记哪个单位的帐,听明白了?”

见领班发话了,那个女服务员知道惹了祸,忙小声说:“我、我记住了!”

邵英博哪肯罢休,说:“告诉你们老板,这个女服务员我不喜欢,把她辞了。”

领班姑娘犹豫了一下,马上顺着说:“好的,请邵主任放心,我一定把情况反映给杨总,落实您的要求。”

听到这个答复,邵英博才感满意,摇摇晃晃地出了包厢。领班姑娘又安排代驾,把他们送走。回去之后,印道红还在想,邵英博居然可以借用下面市县部门的名义签单,可见其影响力不小。看来,官不在大,而在于有没有权力。虽然邵英博只是一个副处级的秘书,可他在副省长身边,可以影响领导看人想事,下面市县党政部门的官员自然得靠近他。

唉,人啊,为什么变得这么贪婪!印道红一烦躁,觉得有些亢奋,不想去睡觉。拿出已经编得差不多的笔芯坐垫,开始做扫尾工作。忙到半夜,一个两层笔芯坐垫终于完成。他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这个坐垫就像是爱因斯坦做的第一个小板凳一样难看。明天我得带去,买些花边之类的装饰装饰,让它变得好看一点。

终于困了,印道红扑倒在铺上,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天已蒙蒙亮。他洗了个澡,搞好洗漱,精神十足地出了廉租房。在路上,他买了早点,一边吃一边赶公交车。今天早上,他得提前去办公室。因为,办公室卫生的任务落在他的身上。

临出门的时候,印道红到了省府大门口,值班的武警例行公事地检查了印道红的证件。见他腋下那个坐垫,武警同志有些诧异,指了指他的腋下,说:“印秘书,那是什么东西?”

印道红笑了笑,说:“我的小爱人!”走到前面,他又退回去,说:“武警同志,今天早上我是不是最早的?”

武警莫了莫后脑,说:“好像不是吧,林副省长刚进去呢。”

林副省长就进去了!印道红暗暗惊讶,心想,只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没想到首长这么勤政,这么早就上班了!这样想着,他进了省办公厅大楼,进了秘书三处办公室。

放下坐垫,印道红便开始搞卫生。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搞干净后,同事们才陆陆续续地进来。见办公室的卫生已经搞了,同事们稍微惊讶了一下,便坐到自己办公桌前,开始忙他们的。自从印道红来了,这些事情就成了他的分内的事情,现在他把卫生搞了,当然是理所应道,不值得大惊小怪。

印道红有点点委屈,又起身把净水器上的净水桶搬起,走到走廊西头的卫生间,倒掉里面剩下的水,换上新鲜水。等他抱着盛满了水的净水桶,里面的一幕让他气愤不已。原来,同事们正把他做的那个笔芯坐垫当做皮球在踢。

“别踢我的坐垫!”印道红慌得大喊,可抱着一个水桶,不好去阻止他们。同事们听了,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踢得更欢。印道红急了,忙抱着净水桶,走到净水器前,手忙脚乱地去放。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办公室里传出一个非常威严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办公室马上静了下去。谁来了?印道红转过身子,看到了非常滑稽而又让人吃惊的一幕。

邵英博一脚踩在笔芯坐垫上,一脚落在地上;小李的脚刚好收回,还没来得及放好,像要摔倒的样子;老叶他们也做着踢球的动作,还没还原。而那个威严声音的发出者——副省长林子龙则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这些踢球者,样子很气愤。

还是邵英博反应快,急忙收回脚,作立正状,说:“报报告老板,为了迎接您的检查,我们搞好办公室卫生后,适当放松放松。”

“搞好办公室卫生?”林副省长沉思了一下,见办公室卫生确实不错,脸色稍微缓和。他走过去,捡起那个已经变形的笔芯坐垫,看了看,说:“这个东西是谁的?”

“他的!”办公室其他成员,马上一齐指着印道红说。

这些家伙,破坏我的坐垫不说,居然还想嫁祸给我!印道红又气又恼,从林副省长手中夺过坐垫,小心翼翼地弄了又弄,想把它恢复原状。还好,坐垫变形的不太厉害,可以基本恢复成坐垫样子。

见印道红这样不礼貌,邵英博急得在一旁瞪眼睛。要不是老板在,他早就开骂了。林副省长倒也没恼,等印道红弄好坐垫,饶有兴趣地说:“小同志,这个东西是什么啊,这么宝贝?”

印道红这才想起林副省长在,见他发问,忙说:“坐垫,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林副省长伸出手,“给我看看!”

印道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坐垫给了林副省长。林副省长细细看了看,说:“是用空笔芯做的,手艺一般般。这个坐垫至少要上千根空笔芯,你哪来这么多笔芯?”

听他说自己手艺一般般,印道红不服气,说:“我写字写的,你说我的手艺一般般,那你做个给我看看!”

你这个家伙,也太过份了!邵英博急忙过去,一边推印道红,一边说:“小印,你忙事去,你忙事去!”

印道红不依,说:“我的坐垫,我的坐垫!”

林副省长虎着脸,说:“上班时间弄这样的东西,我没收了!”

听林副省长这么一说,印道红哑巴了。这东西虽然他很宝贝,可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林副省长索要吧!他怔了一会,只得作罢,坐回办公桌。邵英博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送到林副省长前,很谦恭地说:“老板,您要看的东西,本来想明天送到您办公室去的,既然您来了,就提前给您检查,好及时知道哪些不足,便于补救。”

林副省长没有看,而是说:“算了,明天你要那小子送到我办公室去!”撂下这句话,林副省长拎着坐垫,出了三处办公室。

林副省长去了好久,办公室才发出松了口气的唏嘘声。邵英博不无感激也不无同情地说:“小印,老板这个人脾气不大,你放心,明天去送材料肯定不会挨骂的。”

明白人知道,人都喜欢讲反话。邵英博说林副省长脾气不大,其实就是脾气大。刚才,印道红已经见识了,林副省长就一火爆脾气。这样的脾气,当领导的一般都有,尤其是在下属面前,没脾气的也会变得有脾气。

印道红本是无辜者,现在问题倒落到了他的身上,让他背着黑锅。大伙有些过意不去,为明天印道红的遭遇担心起来。毕竟,他来办公室,既勤快又老实,很好相处的。更为重要的,他对他们的升迁不构成任何威胁。

作为副省级干部,林子龙可以说还很年轻,他今年才四十七,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期。已经略胖的四方脸泛着红光,一头乌黑头发,他一脸严肃地坐在羊皮靠椅上,等略显紧张的印道红把手上文件袋放在办公桌上后,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斜对面的小沙发上。

坐下之后,印道红才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在他的潜意识里,副省长的办公室应该很上档次很宽大,至少要比海川市计经委主任的办公室好。不过,眼前的副省长办公室却不是如此。办公室为一进两间,现在坐的是外间,有窗的那面墙下是一组沙发,有长有短,中间摆着茶几,茶几上是一副一米见方的茶海,想必这里的主人抽冷子还来来茶道。而对面的墙壁,是并排八个书橱。里面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书。八个书橱能装多少书?这个数字肯定很大。在书橱上面的墙壁上,则挂着几个伟人和科学家的大图片。

里间是个什么样子?印道红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张酱红色办公桌的一角。看完这些,他才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地看着正在翻阅资料的林副省长。林副省长不紧不慢地翻阅着,时不时还会用手中的铅笔做个标记什么的。

半个小时后,林副省长终于合上资料。他看了看印道红,嘴角带着笑意,说:“这些文章出自你的笔下吧?”

邵主任是林副省长的随身秘书,林副省长的文稿当然是他去写,他肯定不会把我写的文章告诉林副省长。既然林副省长在问这个问题,我可不能直说,也不能不说。想到这,印道红说:“是邵主任指导我写的。”

林副省长说:“英博同志跟了我七年,他的文笔格式化重,更像公文。这些文章,哦对了,还有上次省工业大会的讲话,抒情性浓,很有个性,绝不是出自英博同志的笔端。年轻人,你的潜质不错,好好磨练。”

没想到没有挨批,还受了表扬,印道红有些惊喜,忙说:“谢谢首长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副省长拿起资料袋,说:“个别地方还要做修改,我已经标号,你拿去修改下。”

“嗯——”印道红答应一声,接过资料袋,却没有急着离去。因为,他还得拿他的那个笔芯坐垫。

林副省长看出了他的想法,从桌底下拿出那个坐垫,递给印道红,说:“小印同志,你看下,是不是比之前的好看多了?”

印道红接过坐垫一看,惊讶地说:“这个坐垫不是我的,我的那个没这么漂亮!”

林副省长说:“年轻人,坐垫还是你的那个,我只是稍作加工罢了。”

这个坐垫呈梯形状,分上下两层,棱角已经用布条包好,显得非常精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林副省长花了气力和时间,狠狠地加工了一番。没想到首长的手艺这么好,没想到首长会在自己的这个坐垫上花心思和时间,印道红一阵激动,说:“谢谢首长,我得好好珍藏这个坐垫!”

林副省长摇了摇头,说:“坐垫藏起来就失去了价值,你得放在办公椅上,好好坐着,好好写文章。”

印道红羞赧着说:“首长教导得是,我得好好坐着,好好写文章。”

因为笔芯坐垫被老板加过工,它不再是一般的坐垫,办公室的同仁自然不敢再拿着它当球踢。印道红坐着那个坐垫,干什么事的劲道都足了许多。不过,这个事也让同事们发现,新来的印道红似乎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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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江北省人大政协会议期间。两会从14日开始报到到6日闭幕,历时六天,圆满完成了两会的各项议程。闭幕的那天上午是搞选举,通过代表们投票,代省长谌建伟当选为省长。这是顺利成章的事,之前他是江北省省委副书记、代省长,通过人大选举,这只是一个程序问题,不存在任何异议。

闭幕的当天晚上,江北省企业家协会在省贵宾楼组织联谊会,让与会的代表们放松放松。作为省政府的秘书,印道红和其他省政府的秘书一道,也受到了邀请。

晚上六点不到,省城最大最豪华的舞厅——大地飞歌前车来车往,指挥交通的警察们忙得不亦乐乎。霓虹灯下,喷泉飞舞,煞是好看。七点钟的时候,印道红也坐着公交车,赶到了舞厅。

见前来舞厅的舞客一个个坐着豪车大着大肚子,印道红自觉矮了半截,失了底气。舞厅很大,足可让上千人翩翩起舞。周围休息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在一个角落里,印道红终于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旁边的茶几上摆着红酒和点心,他到了一杯,喝了一大口,觉得味道很好。

七点半,随着舒缓的音乐声起,舞会正式开始。一对对舞伴,在舞厅里翩翩起舞。先是慢四,接下来是中三、伦巴……不知不觉,舞厅里已经跳完了六支舞曲。

印道红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欣赏那些翩翩起舞的人群的漂亮舞姿。其中一个穿白色舞裙的舞女很吸引他的视线,身材高挑相貌漂亮,尤其是舞姿非常优美,让人见了怦然心动。他注意到,那个姑娘每跳完一支舞,便会坐回舞厅西头的休息区。而在舞厅西头的休息区,坐着许多姑娘。很显然,她们是举办方特意邀请陪代表们客人们跳舞的舞伴。当然,很多客人也自带了舞伴,无须去邀请那些舞女。

看着看着,印道红也冒出了去跳支舞的想法。大学期间,他参加交谊舞培训,代表中文系参加了省大学生交谊舞比赛,还得了二等奖呢。当新一曲舞曲响起的时候,他带着自信,向西头休息去走去。说实在的,他是冲那个漂亮舞女去的。遗憾的是,还没等他走到西头,那个漂亮舞女早被客人邀请,滑向了舞厅。

不过,没事,那里的姑娘多的是!印道红没有懊恼,一边走一边瞅着那些姑娘,想找一个舞伴。见圆柱旁坐着一个姑娘,他走了过去,礼貌地伸出手,作了一个邀请动作。

没想到,那个舞女起身,从印道红侧边走过,托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手飘进了舞池。印道红讪讪地收回手,觉得脸热热的,心口也很不好受。等他缓过神,想再去邀请舞女的时候,那些姑娘们全没了踪影,在舞池狂舞。

印道红绕着舞池走了大半圈,坐回了原来那个不显眼的位置。他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些人,主要是省政府干文字工作的小秘书们,而省领导的随身秘书则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如省委一号书记李国和的贴身秘书贾长庆、省委副书记宋子健的秘书刘伯强、常务副省长叶孟飞的秘书李磊——。

慢慢地,印道红发现了门道:那些姑娘,不仅是对他视而不见不屑一顾,对那些和他一样身份的工作人员也是同样的态度。原来,那些姑娘最喜欢陪的客人,是那些大款,因为大款出手阔绰大方,给她们的小费小则几十多则数百。当然,她们还喜欢陪那些有实权的领导,也包括那些领导身边的人,如省领导的贴身秘书,因为这些人也能给她们实惠。

想明白这个道理,印道红不免有些失落起来。他失去了邀请舞伴的勇气,一个人坐着,开始喝着闷酒。猛地,他想起了一个人,新当选的省长的秘书——吴中有,他怎么不在呢?吴中有来江北省之前,就是谌省长的随身秘书,已经跟了七年,关系非同小可。今天上午,他服务的主人顺利当选为省长,他的身份也随之改变。在今晚这样的场合,他为什么缺席?

正纳闷,又一舞曲奏起,无意中一抬头,印道红看到一对舞伴在眼前晃过。这两个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这不是海川市卷烟厂的副厂长张红剑、财务科副科长殷露姐吗?

大四那年的寒假,借着张红剑是远房亲戚这层关系,印道红得到了去海川市卷烟厂实习的机会。张红剑要他先去财务科调查了解烟厂的销售和财务统计情况,再写出分析报告。

那个时候,印道红刚结束一段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情绪还很低落,干什么都没有劲。可理智告诉他,要想不拿粉笔当老师,没准这是一个机会。虽然海川市只是个小烟厂,可效益还算可以。于是,他开始投入到新的实习工作,在一群实习生乃至整个车间很快脱颖而出。他的年轻帅气,他的健谈阳光,给沉闷的车间增添了不少活力与生气。工作时他虚心向烟厂职工请教,闲暇时大伙听他聊天唱歌讲笑话,相互融洽,他的心情有了很大改变。

印道红注意到,财务科副科长殷露是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可脸带忧郁,像个冷美人。本来,他对她有好感,觉得一个漂亮女人能当上科室的副科长很不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晓她是烟厂实际当权人物副厂长张红剑的爱爱妇时,好感随之而去,甚至生出恨意。相恋了三年的大学女友崔含紫为了有好的工作岗位,和他分手去了北方的大都市。这,让他认识到,所谓的爱情,只有在童话里才有,现实世界是不存在的。爱情只是美丽的肥皂泡,任何外界的刺激,它就会破碎。

不过,殷露性格沉静,有着少女般一样甜美清脆的声音。她做事很有心计,手腕较多,在财务科科长的挤兑下依然能刚好工作,对同事很体贴也很照顾,人缘好,大伙很喜欢她。渐渐,印道红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女人很关心他,不仅在技术上给予指导,在生活上也特殊关照,常为他开小灶加餐,请他去家里吃饭。

一开始,印道红觉得是因为自己是张红剑的亲戚的缘故,殷露才给予特殊照顾 。对于她的邀请,他也没有拒绝。殷露的丈夫是个初中老师,话语不多,显得很憨厚。每次作客,他都热情招待,甚至还拿出酒一起喝上几杯。

印道红叫他大哥,一想到他老婆是别人的爱爱妇就生出同情,有点说不出的苦涩。有人说,张副厂长管财务,给殷露开两份工资,一份是厂里的,一份是私人的。他们两个的绯闻在厂里疯传,各种版本都有。有人说张红剑不分时间场合,一来兴致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反锁了门,在里面折腾半天才让她出来;还有人说她常常加班不回家,其实是和张红剑在宾馆加班加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