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次元小说 > 权路崛起 > 008红地毯处长全文阅读

008红地毯处长

林子龙摇了摇手,说:“哪里哪里,您是老红军,为新中国的建立、为我们海川市的解放立下了大功,作为新中国的接班人,我们怎么能忘记呢?您可能不知道,那些慰问品和慰问金就有戴书记的心意呢。”

没想到干爹还如此惦记着父亲!听到这番话,印道红确确实实涌出很强烈的感动。去年他就说要退居二线,不知道现在退下来了没有?

相互寒暄一番,到了吃晚饭时间,林子龙留印红军他们吃饭。印红军推辞,说:“我家离这里近,一根烟的功夫就到了,不能老是给领导添麻烦。”

林子龙热情挽留,说:“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留下来给我们讲讲您和戴书记的英雄历史,让我们这些后辈长长见识。”

印红军支吾着,说:“我孙女儿还在家等呢。”

林子龙说:“小印同志,你肯定好长时间没见你女儿了,你开车跑一次,把你女儿接来,团聚团聚。”

“嗯——”印道红兴奋地答应一声。正要出门,谢兰叫住他说:“姐夫哥,我陪你一块去!”

印道红怔了一下,知道谢兰陪他一块去肯定是说事,便没好气地说:“我又是不知道路,要你陪干什么?”不管印道红答不答应,谢兰已经大着略略鼓起的肚子,出了房间。

果然,谢兰是为了她丈夫的事来的。市建设局的局长李乔林当副市长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的局长袁坤搞人事改革,科室正副职全部免职,重新竞聘。曾铁梦是规划科的副科长,这次报了名想竞聘这个科室的科长,想要印道红和袁坤打声招呼,以便竞聘成功。

自己的路还没走好,哪有能力顾及别人?印道红很无奈,又不好明说,只得勉强应承下来。

因为有车,速度更快,二十分钟不到,印道红就把女儿静静接来了。晚饭前夕,贺芳用目光告诉林子龙她要走了。林子龙不好开口挽留,把目光朝印道红脸上一抹。

印道红心一动,转身笑道:“贺医生,今晚大伙一起坐坐。”

贺芳忸怩着,说:“那多不好意思。”

谢兰急忙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有意思,有意思,你要是不在,就我一个姑娘,那才没意思呢。”

静静在一旁说:“姨,还有我呢!”

静静的话很逗,马上引来一片笑声。这时,文大郅进来,说:“呵,好热闹!”

林子龙说:“文院长,这屋里的人,都是我今晚要请的客人,你不会骂我把你吃空了吧。”

文大郅一边拿目光和王书记喻市长交流,一边用嘴回答林副省长的话:“首长,您可真会说笑话。”

晚饭吃得格外愉快,就连心事沉沉的王金印和喻大山也暂时放松了神经,敬了印红军好几杯酒。喝酒的时候,印道红发现了会喝酒女人的很大作用。贺芳逢举杯必喝,还举动敬酒罚酒,比别人多喝好几杯,她的好酒量营造了好气氛,就连早已不动白酒的林子龙,也举了三次杯,喝了好几两至尊茅台。席间,和着这种气氛,印道红更是眼观八路耳听八方,端着酒杯攀上够下,左说右笑,不让饭桌出现冷场。

懂事的静静,一直默默地吃着,不吵不闹,直到酒席散了。不过,印道红有些不解,林副省长请父亲来,应该不止是表示领导的关心,似乎还有别的事。可整个席间到父亲带着静静离去,他都没提出来。

次日八点,火红火红的太阳从远处山后滚了出来,噴射出火热的光芒。海川市市委书记王金印、市长喻大山等领导穿着白色短袖深色裤子,早早地站在疗养院前坪,等候林子龙下楼。

八点二十分,林子龙终于从楼上下来,精神抖擞。印道红跟在后面,腋下夹着一个标志秘书身份的公文包。见到着装整齐划一的市领导们,林子龙只觉眼前一亮,便挥了挥手,说:“同志们,早啊!”

王金印急忙迎上去,说:“省长同志,看您的气色,昨晚上休息得很好啊!”

林子龙边走边说:“芙蓉温泉,名不虚传,效果比华清池还要好,我看啦,不是地下冒出的泉水,而是上天赐予的神水。”

听到林子龙的赞颂,王金印一阵高兴。这个贺芳,正是他用的一粒棋子。去年,林子龙从外省调入江北省,当选为主管工业的副省长,就来过一次芙蓉温泉。当时,王金印特意要求市卫生局从市人民医院选一个高级护师担任林副省长的保健医生。经过层层选拔,有高级护师职称的贺芳被选中了。当时,贺芳不很情愿,毕竟是从城里调到下面的镇。经过一番工作,她终于想通了,愉快地接受了组织上交给自己的任务,决定全心全意当好林副省长的保健医生。

果然,林子龙对贺芳很满意。以后,他只要到芙蓉温泉来泡澡,就指明要贺芳当他的保健医生。看来,这招棋走对了!王金印陪着林子龙,走到他的那辆奥迪车前,说:“林省长,千手观音圣像已经建成,请您去实地考察,选哪天为圣像开光的日子。”

在江北省官场,林子龙信佛,可是大家都知晓的秘密。其实,官员信佛,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在中国的官场,自古以来,越到高层,朋友越少。在古代,谁是最孤独的人?皇帝,九五之尊的皇帝是最孤独的人,他几乎没有真正的朋友。所以,那些从小就陪伴的太监们,就成了这些孤独者最为亲近的人,比他们的至亲还亲。所以,从秦帝国的宦官赵高到清末的大太监李莲英,太监或者宦官专权就成了中国古代史的共相。

到近代,到新中国建立,太监没了,宦官没了,可官员依然存在。在中国的官场,帝王思想的浸染太久太深,已经深官员哦骨髓,难以改变!这些官员的升迁本质没有变化,随着官职的提升发展,越到高层朋友越少官员被迫寻找其它途径,如信佛,向和尚诉说心事,向尼姑交流感情。正因为如此,各地寺庙的香火旺盛,庙宇得到改建扩建。

林子龙收住脚步,沉道:“我提前去拜观音菩萨,住持会同意?”

喻大山陪着笑脸,谄媚道:“林省长,住持宏发大师说了,像您这样的贵人,石砣寺是接都接不到,怎么会不同意呢?您去,是给菩萨面子,是给石砣寺面子,期待您去好好烧上一炷香,为我们海川市10万百姓祈福吧。”

在中国的官场,除了帝王思想之外,与之相匹配的就是奴才思想!印道红站在一旁,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好希望首长不要去烧这样的香拜这样的佛。不过,他这样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林副省长已经点头表示同意,上了奥迪小车。

细心的印道红发现,在领导们中间,还站着一个也是白色短袖深色裤子的女人,披着一头秀发,拎着一个女士小包。不过,她的衣服是束身的,依然凸显出她的高挑身材,姓感身段。虽然站在一群男领导中,衣服没两样,依然难淹其浓浓的女人味道。等林副省长上了小车,她才上了一辆小车。随后,王金印也跟着上了那辆小车。看来,她是王书记带过来的人!

前往芙蓉山的道路崎岖,在当地有小九曲回肠之称。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笛,压着单黄线在前面开路,迎面而来的车辆只得慌忙避让。坐在奥迪车里,印道红不由生气地想:警察怎么开如此霸道的车!

由于有警车开路,虽然只有两车道,车队的速度没有迟缓,弯过九曲回肠,绕过一座高山,进了一片开阔地。远处山上一尊耀眼的千手观音佛像,进道红等人的视线。

车队往左拐,渐渐地靠了石砣寺。距离庙门还有500米的样子,路上全部铺着红色的地毯。小车驶上去,速度一下子慢了许多,不过,没有一点声响。在庙门处,车队停了,领导们纷纷下车。虽然海川市已经进秋季,可南方的秋季有秋老虎之称,气温依然很高,太阳更是毒辣。从温暖如春的空调小车下来,一下子进秋老虎之称的太阳底下,这个变化,真是不得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人快步过去,在林副省长头上撑起了一把大伞。这个人,正是刚才那位美女!原来,她是专门为首长撑遮阳伞的。这个王金印,想得蛮周到的。印道红不禁为王金印细心暗暗喝彩。要知道,这样的事,是他这个当随身秘书应该想到的和做到的。现在有人帮他提前想了做了,他当然高兴。

王金印体态偏胖,平时锻炼又少,没走几步就是汗流浃背。不过,他显得很有精神,很抖擞地陪在林副省长一旁,一边走一边介绍说:“千手观音的弥座高1.9米,象征观音诞生日为农历二月十九日,圣像高61.9米,象征观音出道日为农历六月十九日。围绕千手观音圣像设计有水绕莲花,围绕莲花安放了三十三座观音化身。”

从庙门到矗立千手观音巨型圣像的芙蓉山还有四五百米的样子,而且带有坡度。幸亏路面上铺有红地毯,走的时候没有坑坑洼洼,算是少了难度。不过,走到山底下,大伙还是费了不少气力,一个个挥汗如雨。因为要撑伞,那个美女更是辛苦,白色短袖衬衣已经湿透,可以清晰地看到背部的红色乳罩吊带和因被束紧的凶部凹陷下去的肉。

她肯定很累!一股怜香惜玉之感冒上心头,好几次,印道红想上去接过美女手中的伞,好替她减轻负担。可想到这样多有不妥,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和举动。王金印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用意,冒昧去做,只会费力不讨好!

终于走到了山下,林子龙停住脚步昂起头颅,好好地仰视了一番千手观音圣像。一股庄严肃穆之感,从心头涌出,让他精神一振。凝视了一会,他说:“印秘书,你背一背刘长卿的那首与芙蓉山有关的诗!”

与芙蓉山有关的那首诗?印道红马上想到是那首题为《风雪宿芙蓉山主人》,便朗声背诵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林子龙叹了口气,说:“诗人怎么把芙蓉山写得如此凄凉,站在这里,我为什么丝毫没有这样的感受啊?”

芙蓉山,在华夏大地上,有好几处,刘长卿诗中所说的芙蓉山,据说是在兄弟省,未必就是海川市的芙蓉山。再说了,这首诗有其背景和时令特征,和现在的情形一点不符,怎么会有诗人那样的感受呢?印道红正要解释,站在一旁的王金印抢着解释说:“那是封建社会的芙蓉山,现在是社会主义的芙蓉山,有千手观音作伴,哪还有风雪夜归人!”

林子龙皱了皱眉,说:“既然你知道有本质不同,为什么不做块碑,把刘长卿的这首诗刻上去,好教育到这里来烧香拜佛的善男善女?”

林副省长这番话,颇有教训味道。不过,上级教训下属不叫教训,叫教导,或者叫指示。果然,王金印连连点头,说:“您教导的是,您教导得是。有为同志,今明两天,你务必把首长的指示落实到位。”

撑伞的那个美女忙说:“我记住了,您放心,也请首长放心,我肯定落实到位。”

林子龙说:“金印同志,你刚才叫她什么来着?”

王金印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林副省长说的是谁,心头暗喜,说道:“我忘了向您介绍,她是我们市政府办主任兼接待处主任——满有为同志。”

“满有为?蛮有味——”林子龙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啊,有为才有味,只有在本职工作上干出了成绩,事业有为,生活才会更有味道,满有为同志,你认为呢?”

这句话,利用谐音,把美女主任的名字恰到好处的融合进去,严肃中带有荤味,属于高级荤话。马上,大伙报以一片笑声。美女主任听了,红扑扑的脸蛋更红了,显得很妩媚。开了一通玩笑,大伙继续紧跟林副省长攀爬。美女主任继续撑着遮阳伞,陪护在林副省长身旁。

爬到如意广场,再往上去便是拜菩萨的拜道了!喻大山抢着时机,向林子龙介绍说:“林省长,您见到的这些台阶叫拜道。主拜道取意为菩提树主干,呈619级台阶,象征观音出道日为农历六月十九日。由主拜道向上分为五条大道,为菩提树五枝,沿着五枝安放999尊菩萨。”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的,设计菩提树模样,样子很是滑稽。

印道红心想,林副省长体型偏胖,平时肯定锻炼不多,这么高的台阶,他能爬上去?果然,爬到半路上,林子龙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看上去很吃力。其他领导也是如此,没有几个精神状态好的。那个撑伞的美女更是受罪,平日里就鲜有锻炼,今天不但要爬台阶还要撑着一把大遮阳伞,自然累得她香汗淋漓娇踹微微。

跟在后面,印道红更加怜惜不已,恨不能马上过去接过她手中的伞,帮她减轻负担。正担忧中,美女一个趔趄,往旁边就是一倒。说是快那时快,印道红几个箭步过去,搀住美女。好一会儿,美女还在眩晕之中。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一搀扶,她肯定倒在台阶,滚了下去,虽有红地毯护着,肯定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的。

当然,美女救住了,可遮阳伞没有救住,几个筋斗飘了下去,落在如意广场上,跳跃几下居然散架了。对于官场上的人,居然出现这样的意外,太不吉利了!林子龙两手撑腰,一脸愠色,显得非常气愤。

“你怎么搞的,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王金印劈头就是一顿训斥,想化解林子龙心中的怒气。从台阶上摔倒,就是倒台的意思。还没去拜菩萨,就出现这样的事件,太不吉利了,信佛的官员自然更为讲究。

两会之后,林子龙由主管工业的副省长转为主管文教卫的副省长,而不是升为主管城市经济的常务副省长,心头一直不乐。个中原因,别人不知道,他自然清楚。这次省长选举,不是从本省提拔,而是从外省调入,自然没有腾出省长的职位,别的副省长或者副书记就没机会升迁。这样一来,原来的常务副省长叶飞孟原地踏步,其他省领导基本上也是原地踏步,可他林子龙似乎有所贬黜。

见林子龙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王金印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可怜兮兮地看着印道红,希望他能救急。

这个美女主任,刚才还是王金印抛出的香饽饽,转瞬之间,又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印道红眉头一皱,想起了《六祖坛经》上关于慧能的一个故事,不由脱口而出。这个故事是说慧能南归隐居后,一次听印宗法师讲经时,风吹幡动,众人认为风动还是幡动展开辩论,慧能说不是“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全场为之大惊。这句话,六祖的意思是说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明白自己的心,都需要认识自己,而一旦受到外界干扰,内心就会生出种种妄作的联想,从而脱离对事物的真正认识的道路。

作为虔诚的信佛者,林子龙自然知道这个故事以及故事的含义。他缓了脸色,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起脚步,往千手观音圣像处努力攀爬。

见事情过去,美女向印道红投出感激的目光,说:“谢谢你,印秘书!”接下来的路程,那个美女没跟着上去了。美女因祸得福,可以不跟着受罪了,印道红很为她庆幸。

五点钟的时候,印道红陪着林子龙,从芙蓉山回到了疗养院的房间。贺芳正在换泡澡用的温泉药水。她的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白大褂前襟被橘色的药水阴湿了一大片。夕阳从窗外进来,把她的美丽剪影映在墙壁上。

“好热,好热!”一进房间,林子龙就解开衬衣扣子,“小芳,你怎么不开空调?”

贺芳甩了甩湿手,抹了一下额头,说:“首长,外面气温太高,如果空调开了,温差大,身体一下子适应不了,会影响健康的。只有慢慢升温,身体才能适应,才没有害处。”

林子龙已经把衣服去掉,只穿一件白色背心。听贺芳这么解释,他倒也赞同,点了点头,说:“听起来是有道理,不过,我爬了一天,已经好累,再不降温,如何受得了。”

贺芳宛然一笑,说:“首长,我给您按摩按摩就解乏了。”

林子龙说:“看你一头大汗,我怎么好意思?”

贺芳拢了一绺散下来的秀发,说:“不是累的,是热水虚的。”

“那好吧!”林子龙抬起脚步,进了里间。贺芳顺手把外间的空调开了,跟了进去。

印道红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王老吉,一口气灌完。然后,他坐到空调底下,纹丝不动。在这种时刻,秘书一般容易犯难,找借口回避。凭以往当秘书的经验,印道红就不那么六神无主,出门回避。他认为不该溜的时候你溜掉了,会给领导造成不必要的被动和麻烦,甚至有些事情一辈子说不清楚。

记得以前在海川市计经委当老主任的秘书的时候,印道红就碰上过类似的情况。老主任很明了,就要印道红呆在房间,免得别人说闲话。有一次去省城开会,老主任叫了个姑娘到房间按摩。没想到他老婆跟踪他,破门而入,想逮个现场。要不是印道红在里面,那次老主任真难说清楚了。

正想着,门被敲响,很轻但很急促,似乎有急事。

印道红起身,把门打开。敲门的是院长文大郅,他说:“印秘书,首长在休息?”

林子龙在里屋里应道:“在捏筋捶骨!”

文大郅望去,里屋的门半开着,他看见林子龙的两只脚吊在铺边有节奏地上下颤晃。

印道红倒了杯矿泉水,说:“文院长,请坐!”

文大郅接过杯子,似乎不渴,把杯子放在一旁。可又觉得不妥,他还是端起杯子,把水喝了。

林子龙说:“文院长,你是来问我明天能不能开始检查吧?”

文大郅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单子,说明天查什么后天检查哪里大后天——一口气把体检日程安排了一个星期。

林子龙说:“文院长啊,你饶了我吧,照这样检查,没病也吓出病了。”

文大郅台了抬脖子,说:“首长,这可是我院几个教授级专家开会研究,专门为您安排的。还是我安排得紧,去掉了一些,要不然一个星期的时间哪够啊?”

“咯咯咯咯咯——”里屋传来贺芳清脆的笑声,像画眉鸟在歌唱。

晚饭桌上,文大郅说:“首长,晚上七点半我们医院团委举办天使杯歌舞大赛,您是团委特邀嘉宾。”说完,他递过去一张精美的请柬。

林子龙接过请柬,摆弄了一下说:“文院长,这是小青年们的想法?”

不等文院长回答,印道红插话说:“首长,文院长可是越活越年轻啊!”

文大郅冲印道红笑道:“小印呀——”

“嗯——”林子龙把请柬丢给印道红,点了点头说,“他呀,是实际年龄与心理年龄不符。文院长,我去是可以,不知给不给老朽出场费啊?”

文大郅放下筷子,毕恭毕敬地说:“首长,到时候我代表全院干职工送您一首歌。”

林子龙夹起一根酸黄瓜,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什么歌这么值钱?”

听到这个提问,文大郅干脆站起身来,很响亮地答道:“把根留住!”

贺芳听了,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林子龙愣了一下,也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声说文大郅是老而不朽,正当壮年。印道红很想,可又笑不出来,显出非常怪异的表情。

正热闹着,印道红感觉出有人打电话进来。从昨天开始,他就明显感到自己的电话多了起来。打电话的这些人,大多是海川市官场上的人,包括海川市计经委主任李乔林。印道红知道,这些人打电话的目的不是和他关系好,而是冲着他是林副省长的秘书来套近乎。当然,他还只是临时跟着林副省长,海川市官场上的这些人物他都不敢得罪,得好好接听电话,即使心头不乐。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号码是前妻谢灵的!印道红想都没想,就摁下了拒听键。可刚摁断,手机铃声又开始响了起来。为了不分散大家聊天的兴致,印道红把手伸进裤袋,把手机生生摁断了。

过了好几分钟,手机铃声终于没响。这下谢灵该识相了吧!印道红在心头暗笑,很为自己的举动解气。多少次,是他打电话给她,被她摁了。这次她打电话过来,什么也没说就被他摁了,真爽快!

林子龙放下筷子,接过贺芳递过的餐巾纸,抹了抹嘴巴。大伙知道林副省长吃饱了,也纷纷放下筷子,表示吃饱了。于是,文大郅提议,陪首长到外面走动走动,然后就去大地飞歌歌舞厅参加比赛去。

一行人陪着林副省长,出了疗养院大门。黄昏时节的芙蓉镇已经没那么热了,伴着习习凉风,让人神清气爽。文大郅他们簇拥着林子龙,一路上谈笑风生,很是惬意。这个时候,印道红扮演的角色,就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什么也不说。

从疗养院到镇上的大地飞歌歌舞厅大约两里路的样子,因为人多,热热闹闹地走着,林子龙倒也不觉难走。很快,可以听到悦耳的音乐声和闪烁的霓虹灯了。就在这时,印道红感觉到手机收到了短信。他掏出手机,点开短信:印道红,我已经看到你了,你再不理我,就别怪我在领导面前抖出你的罪恶勾当!

原来,谢灵也在芙蓉镇,而且就在附近!印道红下意识地看了下周围,果然影影绰绰地见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如果不理她,谢灵说不定真的会找上来,在林副省长面前一阵乱咬。想到这,印道红只得快速回了条短信,说:“等下,我马上来!”

发完短信,印道红快步走到林子龙身旁,说:“首长,我想去办点事。”

林子龙没追问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许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歌舞厅门口涌出两列队伍,他们举着鲜花,喊着口号,欢迎林副省长的光临。顾不得再说什么,林子龙向迎接他的人群挥手致意,被他们簇拥着进了歌舞厅。

很快,歌舞厅外面静了下来,就印道红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是啊,当赖以攀附的大树不在了,作为藤的自己,又有什么价值?印道红一阵悲哀,想到自己遭遇到的种种不幸,眼泪竟然汪了出来。

“你不要躲着我!”冷不丁,谢灵到了身旁,朝印道红就是一吼。

印道红吓了一跳,愠怒道:“我躲你什么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现在我们不是夫妻了,你不要来缠我。”

“缠你?”谢灵冷笑道,“印道红,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值得我来缠你?你莫着自己良心想一想,我嫁给你,过了几天好日子?结婚的时候你没买过戒指没照过婚纱照,生下静静后你没做过几天家务,不知道怎么洗静静的尿布不知道怎么抱着她屙屎屙尿。除了看你的书写你的文章,你陪我逛过几次街?每天,我得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为静静的牛奶钱发愁,为静静的学费发愁,你给过幸福吗?”

这些话,印道红不知听她诉说过多少次。他已经听腻了听烦了,以前还会一条一条地去反驳,诸如反驳说我一直爱着你爱着这个家,辛辛苦苦工作一分一钱地赚钱,反驳说为了生计不得不撇下她们母女俩到外面去奔波,反驳说拿工资的家庭是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现在,他不反驳了,已经没这个心思了。等她说够了,他讥笑道:“你现在有了,什么都实现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说这些?”

谢灵显得非常激动,说:“印道红,你不要装傻。你勾结拆迁办的,夺走我的赔偿款,夺走我的安置房,我跟你没完!”

“你?”印道红听了,气得浑身哆嗦。由于还有人出进歌舞厅,他不敢和她争吵,便揪着她的衣服,扯到僻静处,狰狞着脸,说:“谢灵,你骗走房产证,独霸补偿款和安置房,我都没说什么。现在倒打一耙,说我独吞了,你安的什么心?”

“你居然还说我安什么心?”谢灵冷笑几声,连声说道,“好,好,印道红,算你狠!你死不认账,我就拿你没辙了,是吗?是你逼我告的状,市里不理,我就去省里告,省里不理,我就上京告状。我就不信,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中国,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撂下这几句狠话,她掏出钥匙,一边疾走,一边朝停在路旁的小车摁了一下。

只见几点黄光闪过,谢灵拉开车门,发动小车,疾驰而去。好一会儿,印道红才缓过神来,可已经见不到了谢灵的影子。

在路上走着,印道红慢慢地平静下来。他细细地想了一下谢灵大闹的原因,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论理,如果谢灵得到了补偿款和安置房,她应该犯不着再缠上自己来吵。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她要得到的东西,躲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惹火烧身呢?

补偿款和安置房,谢灵没有得到,我也没有得到,那会是谁得了呢?难道是杨红?猛地,印道红清醒过来,找到了问题的答案。这个臭女人,居然耍弄我!他一阵愤怒,恨不得马上找到杨红,问她个明白。他拿出手机,找到杨红的号码,拨了过去。可是,手机里传来的电话录音: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真糟糕,上次她来辞行,都没问她去哪里,去干什么,又到哪里去找她?印道红一阵懊恼,突然想起杨红有个表妹在省城,自己留有她的一张名片。得找个时间回省城,找到她的表妹,向她打听一下。

为了稳定谢灵,不让她到处乱咬,影响自己的仕途,印道红忍着怨气,给她去了一条短信说: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按你的要求把事情办好。

很快,谢灵回了短信,说:我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就去找你的领导反映情况,弄得你身败名裂。

虽然谢灵不在眼前,印道红还是感受到了她的狰狞面目。这个贱女人,连和爱夫偷晴的视频都敢发给她的丈夫,又有什么歹毒的事做不出来?好一会儿,印道红还在哆嗦,恨不得亲手把这个女人宰了。

为了对付这个歹毒的女人,印道红决定多做几手准备,马上去喻大山的家。在电话里和喻大山约好后,印道红买了一盒礼品咖啡,开车赶往市区。快到喇叭口的时候,喻大山在那里等他,把他迎到了他家。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建筑面积怕是超过三百平米了。一楼客厅有一桌麻将,正玩得起劲,懒得理客人。喻大山把印道红带到楼上,一边泡茶一边抱怨说:“你嫂子就一爱好,日夜砌长城,哪个时候不砌就是哪个时候不舒服。”

有个当市长的丈夫,当妻子还要想什么事?印道红开玩笑道:“有情趣爱好总比没兴趣爱好好,要是嫂夫人每天缠着你,恐怕也不好受。”

喻大山说:“还是印秘书好啊,一个人过日子,清静!”

要是以前,这可是印道红的痛处,很伤他的心。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解除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把痛苦抖出来自嘲,让人取笑。时间长了,什么都会变得麻木。印道红已经学会了这样一招,也知道怎么用这样一招。他笑道:“喻市长,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感觉不到我的痛苦。”

喻大山就是一兴奋,说:“印秘书,你要是不愿过单身日子,还不是一句话。那天帮林副省长撑伞的姑娘怎么样?她是我们海川市政府办副主任接待办主任满有为,机关里的一枝花,人称赛柏芝。林老板已经点评了,有为才有味,她肯定对你胃口。”

这个喻大山,还真拿这事说事了!印道红急忙支开话题,说:“这事以后有机会说,我今晚来是和你说正事的,等下我还要赶回芙蓉镇。”

喻大山知道他说的正事是什么事,不无得意地说:“印秘书,贺医生的房子已经落实,两室一厅,高档装修,钥匙在我这里。”

印道红舔了舔嘴唇,说:“喻市长办事的效率就是不一般。”

喻大山哧了一声,说:“我不知道把这钥匙怎么交给贺医生,我派人去送,给你?还是叫文大郅来办这事?”

这个细节印道红事先倒是没有想到,他陷入了沉思,想找到最佳的处理方式。

喻大山急了,不由嚷了起来,道:“我说印老弟啊,为了这个两室一厅,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你可不能叫我瞎子点灯白费蜡!”这可是实话,因为这套房子是夺了小爱人的,而城里的新房子还没建,她能不生气,找喻大山的麻烦?

当然啰,个中情形,印道红自然不知道,还在不急不慢地说:“当然是影响面越小越好,同时还要显出你的功劳!”

“对头!”喻大山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主意还得印大秘书你拿。”

“这样吧——”印道红伸出手,“把钥匙给我,我来办。”

交钥匙时,喻大山一脸喜色,说:“这我就踏实了!”

印道红接过钥匙,放进包里。喻大山又说:“我给贺医生配了几件家具,不过分吧!”

印道红瞅了他一眼,笑道:“我想贺医生不会生气的。”

房子的事告一段落,一楼的麻将声越来越大,还伴有惊呼声。很显然,她们很投入,把搓麻将当做了事业。喻大山皱了皱眉头,两手一摊说:“没办法,婆娘就好这个,我也乐得轻松。”

印道红说:“外面的人想飞进去,里面的人想飞出来,这就是围城。时间不早了,我得会芙蓉镇了。”

印道红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见林子龙不在病房,他猜想老人家是跟年轻人玩到一块了,没兴趣的话肯定早回了。他感觉身上粘糊糊的,心想该冲个澡了,就找出了里裤和背心进了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印道红抽了抽鼻子,肺叶对这味道并不反感,甚至说有种亲近感。他脱光后扩了扩凶,走到了浴缸旁,感觉缸中的水平静得像一块有色玻璃,幽暗的光泽忽显忽显的。他弯下腰,用手舀了一些,放到鼻子处闻了闻。

这股味道,带有中药的清香,让人很清爽。印道红直起身子,抬起左脚,想试试这种温泉药水泡澡的感觉。就在进浴缸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悬空的左脚凝在远处。他吞了吞唾液,收回左脚,许久后才用右手舀了一掌药水,洒落� ��肚脐眼下那团蓬发如茼蒿的黑物上。他喘口气离开浴缸,来到对面墙下,那里有一盏莲花喷头。

印道红调好水温,站到水龙头下,一边洗一边想自己从喷头下到浴缸里,要走多少年的仕途?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远离了现实时,不禁笑了笑,劝自己还是把心思集中到怎么处理那三把钥匙上。等他洗完澡关喷头时,一个处理钥匙的办法在他心中形成。

林子龙回来时,印道红正在沙发上打盹。林子龙脸色红润,印道红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其中还夹杂着酒味。

林子龙一边伸腰,一边说:“今天可是锻炼透了!”

印道红站起身来,笑道:“首长,泡个澡吧,贺医生为您准备好了。”

林子龙脱掉白色体恤衫,递给印道红,拍了拍肚皮,说:“不泡,冲一个,太热了。”他没进浴缸,就在印道红刚刚洗过的喷头下冲了个澡。然后,他穿着一条大裤衩走出了卫生间,脖子上缠着蓝色毛巾。

林子龙说了一些歌舞比赛的趣事,情绪很好,像个年轻人。印道红抓住这个空档,拿出钥匙,说:“首长,喻市长真会拍你马屁,他给贺医生解决了一套房子,钥匙却送到了11房间,叫我给贺医生。”

林子龙取下毛巾,擦了擦头发,说:“这哪是拍我马屁,我看啦,是拍你马屁。”

印道红故意说:“找麻烦呢,明天我把钥匙给文院长,叫他看着办吧。”

林子龙摇了摇头,说:“这样不合适吧?喻大山这样做也算是体察民情,有心办好事,就不要太为难他,你去办就可以了。”

印道红给林子龙送去一杯温茶,说:“首长,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林子龙点了点头,说:“小印啊,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办公了,一心一意搞体检,你告诉金印同志和大山同志,该办什么事就去办什么事,不要来妨碍我。你呢,如果有什么事,也只管去办,无须陪我。”

听林副省长的口吻,似乎这几天不喜欢有人去打扰他,包括他这个临时的随身秘书。想到自己正要找时间去省城会杨红的表妹,印道红借机说:“首长,那我回省城看望一下邵处长。”本来,他想撒谎说回老家看女儿,又担心林副省长日后发现他撒了谎,留下不好印象。

这个理由名正言顺,林子龙只唔了一声,表示知晓,便进里间睡觉去了。

===黄金分割线===

次日上午,印道红坐中巴车回了省城。他买了一些水果,又封了四百块钱红包,到中医院看望了邵英博。邵英博得的是腰间盘突出,已经做了手术,腰部用固定器固定,行动不方便,由他老婆照料。

躺在病铺上,邵英博语重心长地说:“道红,好好干,老板已经看中你了!”

印道红听了,非常高兴,嘴里却说:“八字还没有一撇,还早就着呢。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全是您栽培提携的结果。”

邵英博笑了笑,说:“是金子,总有发光的那天。从进三处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好你,要不然我不会把担子压给你的。老板喜欢踏实肯干的人,你有这样的作风,又有才华,自然会脱颖而出的。我很快要去海川市了,你的八字很快会写完整的。”

印道红惊了一下,说:“您不是去宁县当县委书记吗,怎么又去海川市?”

邵英博犹豫了一下,说:“你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海川市副市长李乔林有经济问题,已经被省纪委秘密双桂了!”

“什么?”印道红大吃一惊,“李乔林当副市长还没几个月,怎么这么快就查出有经济问题?”

邵英博叹了口气,说:“吃吃喝喝,随你多大的金额,也不会上岗上线。你要是伸手去拿去要不属于自己的,随时会有翻船的危险。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泡泡澡,看看表,舒服一秒是一秒。道红啊,我在官场混了快二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记住老兄的一句话,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印道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邵处长,您放心,我会以你为榜样,好好工作的。”想到李乔林被双轨了,他不清楚谢灵的举报和李乔林的双贵到底有没有关联,不免有些忐忑。

见印道红的表情有变化,邵英博说:“道红老弟,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我能帮你的肯定帮。”

谢灵举报的事当然不能明说,这很影响自己的仕途。想到谢副省长去海川市是为了佛文化节的事,何不听听邵主任的意见。想到这,印道红支吾着,说:“首长去芙蓉镇,是为了佛文化节的事。有人告状,说海川市建造的千手观音没有经过政务院宗教事务局的审批,属于违规建造。”

邵英博说:“这事我听说了,这纯属与窝里斗。你想想,一般老百姓能知道佛像审批没审批?我看啦,问题就出在他们市政府,李乔林的双贵肯定和这事有关联。”

印道红说:“如果深挖下去,李乔林的背后肯定还有人。为了避免深挖下去,有人就拿佛文化节说事。那个千手观音肯定是有问题,可一挖下去,肯定也会挖出大问题。这样一来,两者相争,必有一伤,不如不斗,打个平手。”

邵英博点了点头,说:“道红,不错嘛,一点就通。看样子,我把你推出去,会让你拥有更为广阔的舞台的。”

印道红不无羞涩地说:“邵处长,您今天怎么老说些表扬我的话?”

“表扬的话?哈哈哈哈——”邵英博乐了,不禁笑了起来,“你的本质不坏,潜质也不错,我这是实话实说。”

印道红莫了莫后脑,说:“您又表扬我了,那您说说,佛文化节这事,首长会怎么处理呢?”

邵英博皱了皱眉头,说:“首长怎么处理,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会作中和的处理,千手观音都建成了,总不至于把上亿块钱建成的东西推倒吧。”

细想一下,印道红觉得也是这个理。既然没有审批,当初为什么同意建了呢?如果没有省里领导的点头,王金印他们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动用上亿的资金去建造千手观音的。如果要去追究,省领导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中和。

听邵英博一番话,印道红感觉有醍醐灌鼎之感,明白了不少官场哲理。从医院出来,他直接回了住处。费了好大的劲,印道红才在一大堆名片里找到杨红表妹的那张名片,再一次温习了上面的内容:张丽,女,江北省歌舞剧团首席演员,江北省电视台《女人天地》主持人。

因为没电视机,印道红一直没机会看《女人天地》节目,也就没机会知晓张丽的模样。剧团首席演员,电视台女主持人,这几个头衔已经让他胆怯,哪里还敢主动去了解她。是祸躲不过,是缘避不开,既然老天安排我必须和她打交道,那就打交道吧!犹豫再三,印道红决定去省电视台当面找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