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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回省城办急事

省电视台在八一路姚河岭,距离新华书店不远。读大学的时候,因为经常去新华书店看书,印道红对建在旁边的省电视台高楼印象颇深。不过,他从来没有进去过,也没胆量进去,因为那里面就是那些只能在电视上看的美女主播或者美女记者。

印道红找到办公室,却被告知张丽不在电视台,而是在中山大厦《女人天地》直播厅直播节目。原来,省电视台很多栏目设在一些有名的商厦里面,既不占电视台大楼空间,又为那些商厦增加了知名度,是个双赢的事。

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太阳挂得老高老高,火辣火辣的。那些都市丽人,撑着小花伞,身着暴露装,走在大街上,倒也不失为一种风景。印道红坐在公交车上,一路饱眼福,一路想着等下见了张丽该怎么说话。

那个时候,中山大厦是白沙市的最高楼,有14层。不过,现在肯定不是了,就在它的周围,就有好几栋高楼超过了它的高度。一下公交车,印道红就看见大楼前坪人山人海,似乎在搞什么活动。

靠近一看,印道红大吃一惊。因为,舞台上站着好几个身着比亚迪的姑娘,却戴着唱京戏用的凤冠,扭着屁股,走来走去。主持人更是出格,女的身穿比亚迪,头戴凤冠身扎靠旗,里衣上画着京剧脸谱,男的化着花脸裸着上身只穿条裤衩。从他们穿的和讲的内容来看,应该是在搞里衣秀,促销情趣里衣的。

这些商人,为了赚钱,真是绞尽了脑汁!印道红诅咒了一句,绕过人群,拐到《女人天地》直播厅前。里面正在搞直播,一个女播音员正在播报,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工作。直播厅的外面站着一些人,正在围观,应该是美女主播的粉丝。

这个时候进去肯定不行,印道红便在一旁等待。里衣秀促销活动太吵,他干脆走到街道对面,远远地看着直播厅。半个小时后,节目终于完了,美女主播取下麦克风,站起身来。

印道红掏出手机,照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他一边瞅着直播厅,一边兴奋地等待。过了好久,他才见美女主播把手机放在耳旁,忙说:“请问,是张丽吗?”

美女主播说:“是啊,你是?”

印道红控制住紧张,说:“我、我是印道红?”

美女主播说:“印道红?哪个印道红?”

遭了,杨红没有和她提起过我!其实,就算是杨红和她表妹提起过,也早忘了。这么长时间没联系过,谁知道你是哪个?印道红一阵紧张,小心翼翼地说:“我是你表姐杨红的朋友,我想和你见个面。”

可能是表姐杨红起了作用,对方没那么冷漠了,带些些许热情说:“请问,有什么事?”

印道红说:“我想约你见个面,问你个事。”

对方说:“这不方便吧,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对方没同意见面,但答应可以说事了,印道红有失望但更有高兴,说:“你表姐现在在哪里?”

对方似乎起了警觉,说:“你不是她的朋友吗,怎么不知道她在哪?”

印道红支吾着说:“我、我真是杨红的朋友,她以前在海川市,我也在海川市,她还租住我的院子。她离开海川的时候,还来省城和我见过面,只是我忘了问她去哪里了。”

连问去哪里都忘了,这样的朋友肯定是一般朋友。对方开始变得冷漠,说:“她去北京读研了!”说完,对方就把手机给挂了。

从她的身材来看,张丽长得很苗条,从她的声音来看,她的声音很甜美,从她行事方式来看,她的性格不很张扬,甚至有几分内敛。放下手机,印道红不是懊恼,却一连想到了这么几条。

不管她,既然来了,就得见到她,问到杨红的联系方式。想到这,印道红大步朝直播厅走去。里衣秀应该到了高朝,高呼声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张丽从演播厅取出来,没有走前面街道,而是朝里衣秀舞台相反方向走去。

“张丽——”印道红在后面跟了上去,大声喊了几句。

听到喊声,美女主播不但没有停住脚步,反而加快脚步。她一边疾走,一边从挎包里掏出车门钥匙,朝停在旁边的一辆红色马斯达摁了一下。就在她掏钥匙的时候,一个小本本从她包里掉了出来。

印道红小跑过去,捡起小本本,朝美女主播挥舞了一下,喊道:“美女主播,你掉东西了。”美女主播像没听见似地,发动小车,扬长而去。

“不至于这么躲人吧!”印道红嘟哝着,拿起小本本,翻开看了一眼。小本本是江北省电视台的记者证,证件上贴着一张容貌俊俏的姑娘相片,相片旁边的姓名是“张丽”。

“不会吧,怎么是她?”印道红就是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片上的姑娘应该叫张丽娜,怎么叫张丽?虽然,相片上的姑娘虽然是双眼皮,可其它留在印道红脑海中的记忆没有任何变化。

在街道上,印道红一边走着,一边甜蜜而又痛苦地回忆着。

那一年,是印道红毕业分配到枫林坳农场中学的第三年,他和谢灵已经有了孩子静静。为了生计,谢灵在市药材公司做零时工,印道红依然在农场中学教书,一岁半的静静寄养在她奶奶家。一家三口,三个地方。由于带的是毕业班,印道红的时间很紧,每个星期六要上完第六节课才能赶回城里与谢灵见面,是典型的周末夫妻。睡了一晚,他们又一起急匆匆回芙蓉镇老家看望女儿静静。

生活上的困难经济上的拮据开始消磨两口子的感情,时不时地会因小事出现磕磕碰碰。好在一个星期没几个小时呆在一起,有怨恨也只能埋在心里。可是,他们不懂得,怨恨日积月累下来,爆发的时候会更可怕!

雨后的一个下午,印道红百无聊赖地在学校附近的林子里散步。刚下过雨的天空,隐隐约约有道彩虹。他默默地向有彩虹地地方走去,可走了好久好久也没有走到彩虹处。

“彩虹就在前方,可我永远追不到!”印道红一阵悲伤,禁不住握着拳头朝树就是一砸。

“砰”地一声,印道红感到拳头一阵疼痛。“唧唧唧唧——”几声稚嫩的怯怯的鸟鸣从树底下传来。

印道红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柏树下,一只小小的羽毛还没长齐的小麻雀颤抖着,想拼命地飞起来。多可怜的小生命!印道红涌出一股同情,走到小麻雀身旁,蹲下去,想帮它飞起。

印道红伸出手,慢慢地靠近小麻雀。小麻雀显得很害怕,斜着身子,哆嗦着望着印道红。

“不要动它!”一个清脆而又尖利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惊得印道红就是一哆嗦,急忙收回了手。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快步走到印道红面前,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怒道:“你要做什么?别伤害它!”

原来她是担心我伤害小麻雀!印道红站起身来,苦笑道:“不会的,姑娘,你看不出,我和小麻雀都经历了风雨,已经是同情兄,我怎么会伤害同情兄呢?”

印道红一边苦笑,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姑娘。

姑娘身穿粉红色短袖,浅蓝色裤子,紫色凉鞋。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清亮的眼睛,明月般的脸上挂着一对似有似无的酒窝,宛如小家碧玉。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如此清秀可人的姑娘!印道红从心里生出赞叹,心情好了许多。

姑娘毫不理睬,径直过去,将小麻雀捧起,轻轻地抚脓着,似乎在安慰它。然后,她踮起脚尖,把小麻雀放在高高的树枝上。小麻雀到了树枝上,马上鲜活起来,或奔乱跳地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很快,小麻雀就消失在树喻丛中,只能听到它欢愉的鸣叫。

等小麻雀完全完全了,姑娘才转过身,对着印道红,数落道:“同情兄是钱老爷子创的词,在小说中是说两个男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子,意为同一个爱人。你把小麻雀视为同情兄,你这不是亵渎小麻雀吗?”

女孩的数落有根有据,把印道红说得哑口无言,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久,他才说:“我怎么亵渎小麻雀了?”说完了,他马上觉得不妥。因为,这样反问太幼稚了,是自讨没趣。

果然,女孩又是一瞪杏眼,说:“一起遭遇到爱情滑铁卢,被爱情遗弃的命运同时落到了赵新楣和方鸿渐的头上。赵新楣自嘲,调侃他和方鸿渐两个是同情兄。最后,两个人结伴,携手到了三闾大学——”

这个女孩太厉害了,不但读了钱钟书的《围城》,而且对小说中的情节烂熟于心,对小说中的人物情节有自己独特的认识。不知不觉,他开始佩服起这个女孩,接着她的话题,说:“方鸿渐和赵新楣都是失恋者,可又有所不同。一个是恋着别人又被别人恋着,这就是方鸿渐。最后,他之后忍痛与自己恋着的唐晓芙分手。而照成这一分手的唯一原因,就是恋着自己的苏文纨。是后者发现他们的秘密后,恼羞成怒,一手炮制出来的杰作。赵新楣呢,心底一直恋着苏文纨,可自始至终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反应。就是说,赵新楣是恋着苏文纨却又不被苏文纨接纳的人。最后,两个人殊途同归,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同情兄——一对伤心人。”

争着争着,两个人争出了共同话题,在树林里畅谈起来。最后,印道红不得不承认,自己借用“同情兄”一词确确实实糟蹋了小麻雀。

聊完这个话题,女孩关切地说:“你是不是失恋,或者婚姻出了什么问题?”

小小年纪,洞察力居然如此之强!印道红暗暗佩服起来,不禁叹道:“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唉,算了,你不会懂的。”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老兄,有些烦恼是不能闷在心里的,得说出来。没有知音,可以和陌生人说呀。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古时候,不是有人对着树洞诉苦吗?”女孩一脸热情,鼓动着说。

这个女孩是天生的鼓动家,不知不觉,印道红已经被她说动,开始讲叙他的往事。讲他高中时候的刻苦,讲他大学时的优秀,讲他没有关系被分配到农场中学,还讲他大学时的初恋,讲他现在婚姻的幸福与不幸福,讲他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讲他对未来的迷茫失落与苦闷彷徨——

“幸与不幸,全在一念之间。事情已经发生,就已经无法改变,重要的是以后。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怨天尤人,不是顾影自伤,更不是一蹶不振。”女孩指了指树上,“刚才那只小麻雀,它要是不去挣扎,肯定就死在这个地方了。你一七尺男儿,不至于连只小麻雀也不如吧?”

难道自己真不如一只小麻雀?印道红一身长叹,似有所悟地说:“谢谢你,我懂了。”

“不用谢,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没人帮你,是你的命运。好了,我该走了,再见!”女孩挥了挥手,带着满脸灿烂飘走了。天边,一条淡淡的彩虹,映出枫林坳素颜的美丽。

因为女孩的鼓励,印道红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知道在教书这条路上搞不出什么名堂,便发挥自己的写作长处,开始投稿。慢慢地,他有很多文章见诸于报刊杂志,有了些许名气。

由于找到了精神寄托,印道红开始变得不那么恋家了。有个时候的周末,为了写作,他会借口学校加班,呆在宿舍里不回市区,连周末夫妻也不过了。

次年国庆前夕,枫林坳乡为参加市政府举办的迎国庆歌舞大赛,委托印道红在全乡各单位选拔人选。可一天下来,人累了,可人选却没有选几个,最关键地没选出一个最佳的领唱人选。

印道红坐在乡政府的会议室,一脸疲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和乡文化工作员小谢说:“这就是你们乡的水平了?”

小谢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笑道:“印老师,你不觉得你的标准高了些吗?我看啦,刚才选中的那些也还不错呢。”

印道红说:“错是不错,可要想在比赛中取得好名次,肯定够不上档次。”

“咚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是她,那位在树林中邂逅的女孩!依然是那件粉红色短袖,头上系着那根粉红色丝带,那双紫色凉鞋。只是这次穿的是裙子,街上流行的那种紫色迷你裙。修长白白的腿一览无余,脸上的笑意如盈盈春水般荡漾。

一见到她,小谢马上兴奋起来,说:“丽娜,你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印老师。”

“您好,印老师,我叫张丽娜。”女孩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她没有认出印道红。当然,此时的印道红身着白色衬衣,系着红色条纹领带,一副帅哥形象,与那日的落魄形象大相径庭。

印道红一脸严肃地说:“丽娜姑娘,你会什么?”

张丽娜莞尔一笑,说:“我会唱歌,也会跳舞。”

印道红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唱首歌跳个舞给我们看看。”

于是,张丽娜轻启丹唇嘴露皓齿,开始唱了起来。那歌声,时而如燕子呢喃,时而如玉珠落盘,时而如鸟鸣山涧,时而如空谷来风。清亮如雨的嗓音不掺杂半点杂音,自然流畅,给人听觉上的全新感受。伴着美妙的歌声,她翩翩起舞。那舞姿,时而如弱柳扶风,时而如蝶戏花心,像蓝天下的白云飘飘,像夏日里的阳光激情四射。歌声舞姿,宛如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没有丝毫做作。

随着最后一个声符落下,印道红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太好了,领唱领舞就是你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完全可以去市里甚至省里发展。”

在枫林坳这样偏僻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善解人意、天生丽质、能歌善舞的女孩?当天晚上,印道红孤独地躺在宿舍里,难以入眠。

张丽娜是枫林坳农场的纺织女工,为了避免影响她的工作,印道红把培训时间定在每天晚上的六点半到九点半,地点暂定在农场中学的排练厅。讲课的过程细致而漫长,可是,印道红没有丝毫厌倦的感觉。丽娜的嗓音完全是天然的,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如同一片未开垦的少女地,静静地等待农夫的开垦。他教她识谱、发音、练声、练唱——他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知识传授给她。可他知道,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功,办什么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能性子躁。

张丽娜非常懂事,知道自己遇到了专家,用心地学习练习。因为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她的进步特快。除了传授音乐舞蹈方面的知识外,他们也谈人生谈社会谈诗歌——艺术追求的默契,心灵交流的和虾,使得两个年轻的心在不知不觉中靠近,再靠近。

一个傍晚,云霞满天,大地笼罩在一片红光致之中。印道红站在校门外的路口,焦急地看着手表,因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可丽娜还没有来。都训练个把月了,她从不迟到,更不缺席,今晚怎么还没来呢?

到七点半,小路上还是人影全无。印道红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看着手表,不停地张望着小路。忽地,他想起前不久电视里报道海川市附近的山上有具裸体女尸,心头就是一颤。不,不会的,没有那么多坏人!此时,天已经全黑,远处不时传来阵阵犬吠声。

印道红决定去纺织厂找张丽娜,他抬起脚就走。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小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由小变大,近了,近了,更近了——是她!印道红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张丽娜一声不响地跟着,不像往日那样,一见面就像只画眉鸟一样活奔乱跳叽叽喳喳的。印道红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关切地说:“丽娜,你怎么啦?”

张丽娜支吾着,说:“没,没什么。”

印道红不相信,劝慰道:“你说过,有些事情是不应该闷在心里的,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印老师,我——我恐怕不能跟您学了。”终于,张丽娜忍不住,抽泣起来。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听到她的哭泣,印道红大吃一惊,忙说:“为什么?你家里不同意,还是你想放弃?”

“印老师,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那些男同事骂我是假清高,女同事骂我是狐狸精。还有农场的那些老人,也在背后说我不检点。我受不了他们的眼神,真的受不了——”说着,说着,张丽娜已经泣不成声。

印道红明白,他所担心的暴风雨终于来了。而且,还不是最猛烈的。最猛烈的暴风雨是老婆谢灵也听到了谣言,在比赛的前一天气势汹汹地赶到了枫林坳。

那天晚上,谢灵和印道红大吵了一架,在他的大腿上生生地咬下了一块肉。张丽娜没有参加第二天的比赛,而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枫林坳。

后来,印道红凭着自己写的文章,被市计经委借调,成为该单位的专职秘书。虽然到了市区,和老婆住在了一起,静静也接到了一块,可因为那件事,夫妻关系一直怪怪的,和虾不了。

没想到四年过去,昔日的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成了省歌舞团的当红演员和省电视台的金牌主持。印道红心头涌出一股复杂情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我这个样子见她,她还会看得上我吗?想到自己虽然进了省政府办公厅,可依然只是办公厅中近三百个工作人员中的最普通一个,印道红心中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婚姻失败,事业失败,人生失败,我为什么总是失败?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印道红不禁一阵悲鸣。猛一抬头,“心时空心理咨询工作室”的招牌映入眼帘,让他猛地一颤。我有心理疾病吗?不,不可能,我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心理疾病?

印道红快走几步,很赶紧逃离。可是,一股无形的牵引力生生扯着他的脚步,让他放慢,又让他返身走了回去。他决定就目前自己和张丽娜的关系如何处理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好采取下一步怎么做。

工作室不是很大,进门便是候诊室,正对着门是三间咨询室。见印道红进去,工作人员马上迎上去,问他有没有预约。印道红说没有,临时想到有问题,想咨询一下医生。

工作人员解释说,现在三个咨询室里都有朋友在咨询,如果要办事的话可以现在预约,另外给他安排时间;如果不急着去办事,可以在这里等。不过,等的时间会稍微长一点。

想到自己反正没事,印道红便说在候诊室等。作好登记,交了费用,他便坐在候诊室,开始等待。咨询室虽然是透明的钢化玻璃,可后面挂着浅蓝色窗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候诊室的空调效果比较好,也很安静,不像医院,少有人走到。坐在沙发上,身心俱疲的印道红居然睡着了。

“不行,我不接受!除了你,我不会接受任何人做心理咨询!”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之中,印道红听到一阵非常激列的声音。他睁开眼,见第二咨询室门已经打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站在咨询室门口,涨红着脸,显得很激动。

“我不是你的救世主,你必须自己面对你的人生。你像空壳也好,像纸人也好,必须自己想办法。本来,我想帮助你,但你的行为却让这种帮助无法进行。如果你想继续找我做咨询,我们之间必须建立非常明确的界限。除了我们预约的一周一次咨询的时间之外,你不能在我的面前出现,更不能去我家。总是,没有覅长特殊的情况,其它时间不能来见我。”这几句是心理医生说的,是个女声,声音很美,但显得很严厉。

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像没做错事挨了批的老实学生一样,委屈地说:“我尽量。”

女心理咨询师马上说:“不是尽量,是你必须做到这一点。如果你下次没有经过我允许随便来工作室甚至去我家的话,我会考虑报警的。”

年轻男子望着里面,满脸受伤的表情,什么也不说。

见他那个样子,印道红隐约觉得不好。到这里来的,如果真有心理疾病,听到这样措辞严厉的话语,会不会受到刺激,采取过激行为呢?想到这,他急忙站起身,向第二咨询走去。

女心理咨询师也到了门口,一边推着患者,很严厉地说:“你赶紧走吧!不是喻老师冷酷无情,而是因为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对于每个来访者,我必须这么做。”

“不,意志,你就是冷酷无情,看不到我多么爱你!”突然,年轻男子变得激动起来,打开女心理咨询推他的手,还一把揪住了她。

“啊——”女心理咨询师吓得就是一声尖叫,想极力挣脱他的手。可年轻男子的劲道很大,不但没有挣脱,还让他给搂着了肩膀。候诊室的那位女工作人员也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时候。

印道红见了,急忙冲过去,一把拉开那个年轻男子,抡起拳头要打。

女心理咨询师急忙喊道:“不要打他!”

印道红收回拳头,站在年轻男子前面,以防他继续侵害女心理咨询师。那个年轻男子见到高大英俊的印道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是来看病的不好,说路见不平也不好,印道红干脆不说,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是我老公!”突然,女心理咨询师冒出这么一句话。

年轻男子吓了一跳,印道红更吓了一跳。女心理咨询师走过去,拉过印道红的手,靠着他的肩膀,显得很亲昵。年轻男子见了,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说:“喻医生,对不起,我妨碍你了,祝你们幸福!”说完,他叹息一声,转过身,慢慢走了,没有回头。

女心理咨询师吁了口气,急忙松开手,说:“对不起,我不这样,他还会缠着我的。”

她身材高挑,着白色衬衣湖蓝色紧身休闲裤,衬着修长的腿,既洒脱又富有美感。平心而论,她虽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形象有距离,但她肤色白白,身材苗条,五官端正而显得有秀气,颇有清水出芙蓉之感。和她刚刚接触到的一瞬间,印道红就强烈地感到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妙不可言的可人气息。

忽地,印道红冒出想搞恶作剧的念头,开玩笑道:“怨不得那个男人缠着你,见到你,我也有缠你的想法。”

听到这话,女心理咨询师脸色就是一沉,说:“那我会在第一时间里报警!”

印道红说:“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病人的?”

女心理咨询师说:“有这样反应的病人已经是重症患者,我医治不了,只能送一个地方。”

印道红说:“送什么地方?”

女心理咨询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精、神、病、医、院!”

印道红知道自己被耍弄了,忙说:“我还没那么严重,搞搞心理咨询就OK了。”

“是吗?”女心理咨询师做了一个邀请动作,“那请进吧!”说完,她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很久才停下。印道红发现,她笑的样子很动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睫毛在笑,腮帮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也在笑。

等印道红坐下后,女心理咨询医生脸带微笑,说:“我叫喻意志,叫我喻医生好了。先生,怎么称呼您?”

印道红不想留下真实姓名,便说:“叫我X先生好了。”

“先生——”这个称呼有些别扭,喻医生没有这样称呼,而是直接叫他先生说,“请问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

印道红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有什么问题要咨询?”

这样的做法和说法带有明显的刁难,不过,喻医生没有生气,依然脸带笑容,说:“先生,您这样想是对心理咨询这个行业的误解。有什么问题不提出来,就是神仙也无法知道,更不用说我们心理医生了。”

印道红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说了。我的初恋爱人出现了,我该怎么办?”

喻意志说:“刚才那位男士是因为失恋了想解除困扰才来我们工作室的,没想到先生您也是这方面的心理困扰。不过,这方面的问题的解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全在于你们自己。在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我想提个问题:您成家了吗?”

印道红犹豫了一下,说:“去年,我已经离婚了。”

看来,这个男人是经历过感情波折的人!喻意志说话没那么随便了,开始变得小心起来。她想了想,说:“既然已经离婚,那您就可以大胆地去面对您的初恋爱人。前提是,她也过着单身日子。否则的话,我认为还是不见为好。,因为,这有可能破坏另外一个家庭。”

印道红说:“我没想过要去破坏她的家庭,现在有件事情,我必须见她。”

喻意志说:“既然是正常的来往,您完全没有必要有顾虑。”

印道红说:“我、我担心自己这个样子,会让她看不起。”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被初恋爱人瞧不起!现实生活中的夫妻离婚,往往是由于男方不够优秀,女方过不上优越生活,从而激发矛盾,甚至离婚。这是遭遇感情打击的男人最易患上的心理综合症。喻意志涌出一丝同情,说:“先生,我想问您,以身份和地位为基础的交往,值得您去追求吗?”

印道红很直快地说:“不值得!”

喻意志笑了笑,说:“这个回答就是您这次咨询的最佳答案,如果您的初恋爱人眼中只有身份和地位,那她根本不值得您去交往。把事情办完了,您把她忘记就是。”

如果她的眼中只有身份和地位,办完事情,把她忘记就是!走出心理咨询工作室,印道红还在念叨着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看来,心理咨询还是有作用的!印道红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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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为了督促印道红尽快落实,谢灵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催他快办。

悍妻如虎如豺狼!当初我为什么会找这么一个女人作老婆?印道红在心头千万次诅咒着,可丝毫不敢怠慢谢灵交代的事情。上午九点不到,他又赶到了省电视台。不过,在去之前,他用邵英博的专用座机给省电视台办公室去了个电话,借口说他是林副省长的秘书,有事情找台里的领导落实林副省长的最新指示。

刚到省电视台大门口,印道红便看见有几个人在等。他知道,这是那个电话产生了作用。台长阎兵胜到北京学习去了,领头的是副台长刘义军。确定印道红的身份后,他们簇拥着他到了电视台的小会议室,等待印道红传达林副省长的指示。

印道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阎兵胜面前,说:“你看看这张照片!”

阎兵胜莫起照片,见上面是一把散了架的遮阳伞,不解地说:“印秘书,这上面是一把遮阳伞,好像是散了架,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印道红很严肃地说:“林副省长冒着酷暑,前往芙蓉镇调研,你们电视台居然没有派出随行记者,这是工作上的失误。”

工作失误,这个帽子可扣不得,轻则通报批评,重则撤职降职。阎兵胜有些焦急,忙解释说:“印大秘书,我们台里不知道林副省长下去调研的消息。如果要派,以前也是邵处长通知我们台里。这个,这个工作失误不成立嘛。”

其实,林副省长下乡调研可派随行记者,也可不派随行记者。如果要派随行记者,一般是专职秘书通知。邵英博生病住院,印道红是临时代替,自然不知道工作程序。听阎兵胜这么一说,他知道这个帽子扣得不太好,便说:“今天来,我就是特意来告知,要求你们台派出优秀记者,随同林副省长下乡调研。”

听到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阎兵胜松了口气,说:“印秘书,这个好说,这个好说,派哪个记者去,你点就是。”

印道红装作想了想的样子,说:“听说主持《女人天地》栏目的张丽非常优秀,就派她去吧。”

阎兵胜听了,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恢复平静,说:“好,我这就通知她。”

印道红止住他,说:“阎台长,这倒不急,林副省长这几天累了,正在疗养。你通知张丽,我们先见个面,确定一下采访报道的重点。”

阎兵胜连连点头,说:“要得,要得,一切按印大秘书吩咐的去落实。”

印道红指了指那张照片,说:“阎台长,这张照片就留你这里,你指定一个文笔好的记者,写篇报道。”

阎兵胜又连连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印大秘书不提醒,我也会去落实的。林副省长冒着酷暑下乡调研,这样好的题材,怎么可以错过?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遮阳伞的故事》。”

这些个领导,贼滑贼滑的,一个个如泥鳅般滑溜!印道红在心头咒了一句,起身告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