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印道红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驻京办。见他那样子，邵英博很诡秘地笑了笑，说：“印老弟，进步很快嘛！”
印道红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支吾着说：“我很累，得好好歇息一下，没时间和你瞎聊。”
邵英博推了他一把，说：“老实坦白，是不是去了天上人间？”
印道红连连摇手，说：“什么天上人间，我听都没听说过，哪里会去！”
不知什么时候，廖东西也跟了上去，接口道：“印大秘书，那个地方啊，呵呵，真是男人的天上人间。不说别的，单是那里面小姐的小费就是全北京最高的，当然啰，小姐也是最漂亮的，不止是漂亮，素质也是最高的，都是名牌大学的漂亮女生。啧啧啧，那里面的小姐上班，都是开豪车上下班。反正啊，那里面的传说很多，要想真正了解，还得亲自走一遭。印秘书，找个时间，我陪您去见识见识，怎么样？”
廖东西用他那把可以把稻草说成黄金的嘴巴，大肆吹了一通天上人间。这下，印道红当然知道天上人间是个什么地方了。不过，他的想法不大。即便想法大，他也消费不起。虽然廖东西说买单，可毕竟钱是人家的，凭什么给我好处。
想着想着，印道红已经到了自己住宿的房间门口。邵英博招呼一声，叮嘱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廖东西呢，却不识相，还站在门口，继续纠缠。
印道红一恼，说：“廖副厅长，还有事吗？”
廖东西点头哈腰地说：“有呢，您叮嘱的事有了眉头，我想向您汇报汇报。”
一时半会，印道红没想起叮嘱过廖东西什么事。见他赖皮，还是不好驱赶，毕竟人间是副厅级干部，比他的级别还高。印道红推开门，但没关闭，自顾自地走了进去，一边解外套，一边说：“廖副厅长，什么事，说吧。”
廖东西跟了进来，说：“我费尽心思，跑上跑下，求爷爷告奶奶，终于为省里争取到了500万美元的外汇额度。”
500万美元的外汇额度？这是个什么概念？印道红根本不了解，自然难以产生兴致，只淡淡的说：“不错嘛，争取到了500万！”
见没有预想当中的那种兴奋，廖东西有些失望，说：“印秘书，麻烦您把我的成绩向领导反映反映，为了公事，我可是尽了最大努力的。”
原来，他是来表功的，想通过我让省里的领导知道知道，好为他的晋升添砖加瓦。这家伙，都五十出头的人了，还想着升官，看来，权力是根魔杖，可以让人年轻，可以让人发狂啊！印道红在心头感叹了一番，冷冷地说：“廖副厅长，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再呆下去就显得太不礼貌了。廖东西又寒暄了几句，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帮印道红把门带关。这家伙，还蛮懂人情世故的，不让人厌恶！想到自己刚才的不耐烦，印道红提醒自己，还得好好修炼，向廖东西这样的人学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想在官场混出名堂，就得练就这番本事！
洗了个澡，搞好洗漱，印道红拖着疲惫，躺倒在铺上。可是，身心疲惫，可头脑异常清醒，时而想到谌省长的前途，时而想到自己的前途，时而想到吴中有，时而想到张丽、喻意志、殷露，还有杨红——一个个名字，一个个人影，在他的脑中浮现，让他难以入眠。
在铺上辗转反侧了个把小时，印道红还没有入睡。今晚是怎么啦？他干脆坐起身来，拿出烟，燃上一根。给杨红去个电话，和她聊聊，消磨些时间。他找到手机，翻到杨红的手机号码，正要拨过去，可心头又不愿意。虽然，我和她有了铺笫之欢，可她的别人爱妇身份，让我和她走上婚姻的殿堂，还是难以接受。
唉，不如意十常**，人逢喜事不二三，人啊，真是个复杂的动物！印道红自我悲鸣了一番。忽地，他想到了廖东西说的五百万外汇，欲了解一下，便拨通了刘小平的手机。
一拨通，手机那头便传来刘小平异乎寻常的话语：“道红，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今晚怎么有时间打我电话啊？”
因为关系好，两个人说话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听刘小平夸张的话语，印道红笑道：“小平，你别贫嘴，哪有好长时间，前几天还见过面，就忘了。”
确实，因为吴中有要辞职下海的事，印道红私下里问过刘小平。
刘小平道：“到省长身边工作的感觉爽不爽啊？”
印道红道：“这有什么爽不爽的，还不是一样的工作。小平，问你个正经事，你听好啊。”
刘小平道：“你说啊，我听着呢。”
印道红道：“外汇额度是什么意思啊？”
刘小平道：“这个啊，外汇额度是指经外汇管理部门核准留给各企业使用的外汇指标。外汇额度是我国外汇管理采用的主要方式之一，除批准实行外汇现汇留存的企业和地区外，都必须实行外汇额度留成的办法。”
这样专业的解释，印道红哪里听得懂。他苦笑一声，说：“大哥，拜托你了，别说得这么深奥。你直白一点，告诉我外汇额度有什么用。”
刘小平想了想，说：“这么跟你说吧，外汇可以兑换外币，外汇额度就是兑换外币的多少。这类外汇一般用于政府工作人员出国的费用，或者支持文化教育科技部门购买进口设备。如果还没用完，还可以用于企业进口设备。当年使用，过期作废。”
印道红理解了一下，说：“就是说，外汇可以换钱，是吗？”
刘小平连声说：“是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怎么，你手头有？”
印道红便把廖东西争取到了五百万美金的外汇的事讲了一下，还说廖东西讲这个的目的是为了表政绩，好让省里的领导知道，成为升迁的筹码。
刘小平听了，大喜道：“道红，好事来了，我告诉你啊，外汇额度是计划经济下的产物，属于政府行为，不能用于市场流通，配给的外汇额度兑换成外币要比市场上的价格低得多。你要是把这个争取到了，一转手可就发了。”
印道红心中一动，要是能挣到一笔钱，不是正好可以支持帮助吴哥下海经商吗？他试探着说：“小平，这个转手可以赚多了啊？”
刘小平可能是在娱乐场所或者在什么酒会中，反正很吵。听到这个勄感问题后，他说了声等下，便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刘小平主动回了电话，说：“道红，现在说话方便了，刚才你说什么啊？”
印道红说：“我是讲，要是把这个外汇额度争取到手，转手可以赚多少？”
刘小平说：“市场上外汇兑换的比例是10：1，就是说，十块钱人民币兑换一美元。而你说的那个外汇额度，兑换比例是6:1，也就是六块钱人民币兑换一美元，只要转手成功，一美元你可以赚四块钱人民币。”
印道红惊了一下，说：“一美元可以赚四块钱，五百万美金可以赚两千万人民币？”
刘小平笑道：“你是学文科的，算术怎么这么好啊？道红，不赚白不赚，你可要把这机会抓到啊。”
印道红道：“怎么弄这个，我可是一点没辙呢。”
刘小平说：“这个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看你如何运作。首先，你得找一家大型企业，打着支持这家企业的旗号，争取到这个五百万美金的外汇配额。”
印道红想了想，说：“白沙市卷烟厂可以吧？”
刘小平说：“当然可以，不过，关系要铁，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的话，就是坐班房的事。”
印道红听了，心头就是一惊。但一想到弄到这笔钱就可以支持吴哥做生意，从而促成吴哥加快辞职的速度，他的心又慢慢地平静下来，思考着如何继续下一步行动。
本来，根据杨红的要求，印道红还得在北京呆上一天，好好陪她玩一下。可一想到五百万美金的外汇额度，他就没了心思，想早点回江北。
次日上午，印道红赶到杨红的住处，告诉她自己有急事，不能陪她游玩。
杨红倒也通情达理，没有强求。亲热一会之后，她给了印道红一张名片，说：“道红，我妹妹今年掉入了白沙市，你照顾照顾，别让她受到委屈。”
印道红接过名片，一看上面的名字，心头是又惊又喜。因为，名片上印着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杨丽，江北协作办公室副主任，北京贸易公司驻江北办事处首席代表。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世间怎么有如此巧合的事？这样的事，只有在电影或者小说里面才有。可是，这个名字太具幼惑力了，让印道红不得不开口去问。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你妹妹，是不是曾经到芙蓉镇下乡劳动过啊。”
杨红有些惊讶，说：“是啊，是啊，那个时候，我在西北上山下乡，后来读了大学，可父母被隔离审查，妹妹便随叔叔一起生活。可不知道怎么的，叔叔被造反派批判，我妹妹也受到了牵连，被下放到江北省乡下接受劳动改造。想起来她真可怜，还不到十四岁，就要和成人一起起早贪黑，一起劳作。文格结束后，她还不满十八岁，可她很上进，连续参见了两次考试，终于回到了北京。后来，她考上了北京对外贸易大学，毕业后分配至中央直属的经济贸易办公室。因为业务能力强，今年六月她被调至北京贸易公司驻江北办事处工作。”
印道红由衷地赞叹道：“你妹妹真了不起！”
杨红说：“确实不错，我以她为自豪呢，哦，对了，我妹妹去过枫林坳，你怎么知道？”
印道红愣了一下，支吾道：“哦，我是那边的人，你妹妹又那么优秀，当然听别人讲过啊。”他想，自己和杨丽的事，还是不让杨红知道为好。想当初，他已经辜负了杨丽的一片芳心，要是让她的姐姐知道自己和杨丽曾经有过海誓山盟，最后又无端地抛弃了她，做姐姐的肯定会收拾他不可。更何况，昨天他和做姐姐的有过铺笫之欢？
从杨红的住处回到驻京办，杨丽这个名字，在印道红的脑海中，就挥之不去。十多年的情事又如昨天发生的故事，浮在他眼前。
那年，杨丽十六岁，正在海川的枫林坳读中学。暑假的时候，她回到了城里的姑姑家。她喜欢家乡的天，总是那么蓝，还有那各种形状的白云，还有那小河里的清澈的水，是那么请那么洁，总会让她想到很多，冒出许多莫名的想法。当时的海川市，还不是很大，就几百户人家。正是如花的季节，少女的清纯再加上在外面读书的原因，让她有了如众不同的气质，走在大街上，会吸引许多人的目光，特别是那些小青年。
印道红呢，因为高考分数刚刚公布，他考了中学的第一名，正在家里等大学录取通知。那一年，他刚好满了十八岁。在她的记忆中，那时的他脸是白白净净的，嘴唇红红的，有淡淡的胡子，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典型的奶油小生。不过，他给她的感觉不是文弱书生，而是精明强干型的那种男生。于是，她与他相互吸引。
在一个吹着柔风的下午，他们之间有了第一次约会，在海川市的南郊公园的一块石头前。她去得很早，便坐在大石头上，回想看过的书上讲过的初恋的六个一：第一次见面，要做到衣裙整洁，举止大方；第一句话要做到谈吐文雅，彬彬有礼；第一封信要做到字迹端正，词能达意；第一次约会要做到准时不迟到，不失信用；第一次登门要做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第一顿饭，要做到谦逊礼貌，举止有分寸。
其实，在她想的时候，他也到了，只是没有惊动她，只默默地注视着她美丽的身影。猛一抬头，她看到了他，穿着一身合身的蓝色衣服，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闪烁着青春的光芒。她忙羞涩地低下头，手不停地揪着裙带，感觉心像一只小兔就要跳出来似的。
他走了过去，说：“小丽，你怎么不看着我？”
局面很尴尬，为了摆脱这种囧状，她坚持要给他看手相。他同意了，以为这是初恋的开始。于是，他伸出了双手，让她细细地看着。看了一会，她说：“手相告知：你爱上了一个人，不过，她还没有准备，她也爱上了一个人。看来，你们的恋爱没有任何结果。
就这样，懵懂无知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回到江北省城，印道红马上根据名片上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杨丽的住处。那是一座别具一格的小型别墅，地处白沙市红旗大街1号。它位于东南大学区，附近有师范大学、财经大学等多所大学。不过，由于四周商品楼林立，绿树葱茏，小别墅非常隐蔽，很难为外人发现。
一路上，印道红忐忑不安，想象着见到杨丽以后，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当初，自己狠心和她分手，不知道她有多恨自己呢。可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因为，杨丽刚一开门，判断出他是谁后，马上紧紧地拥着他。很显然，她已经接到了她姐姐的电话。
杨丽伸出芊芊素手，抚莫着他的脸庞，细细地端详着。鼓了好久，她才发出一声叹息，说：“道道，真是你吗？你这个薄情郎，害死我了，想死我了。”
印道红一阵感动，也伸出手，搂着她，激动地说：“是我，小丽，你原谅我吧。我如果是薄情郎的话，就不会这么急着来找你了。当年确实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有太多的无奈，情非得已。小丽，我知道，你肯定恨我。可是，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才清醒地认识到，失去你，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不幸。”
杨丽呜咽着，说：“小冤家，我试图忘记你，可就是做不到。这些年来，我爱着，恨着盼着，几乎望眼欲穿。苍天不负有心人，让我终于盼到了你，让我有这个可爱、可恨、可等、可盼的小冤家出现了。道道，你告诉我，你再也不会走了，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我一个离婚男人，能给她承诺吗？印道红听了，一时半会不好怎么说，只得保持沉默。
杨丽见了，马上嗔怒道：“道道，你嫌弃我了？”
印道红急忙拥着她，说：“不，不是，小丽，你别误会。我是在想啊，爱情的力量真的伟大，居然可以穿越时空，让你我化解仇恨，相聚一起。看我，真不会说话，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没有，有的只是白头偕老的海誓山盟。想当初，由于上天的捉弄，我们被迫分开，做劳燕分飞，天各一方。可是，我还是得感谢苍天，让我们再次相见。如果我们再不好好把握的话，岂不辜负了命运之神的一番美意？”
“哼，印道红，我再也不敢相信你了。你变得成熟了，变得有心计了。”杨丽细细地打量着印道红，似乎总是看不够。
“小丽，你还是当年那样，像个小女孩，清纯美丽，那样迷人，那样让人怦然心动。你的眼睛，依旧像一汪泉水，那么清澈。你的双唇，依然如鹰桃般那样可爱，让人经不住有惑。”说着，印道红已经把他唇印到了她的唇上，轻轻地那样着。
杨丽呢喃着，说：“我的奶油小生，你还是那么帅气，那么白嫩，让我心动。”说着，她把她的手伸到了印道红的结实的凶脯上，来回游动着。印道红一阵冲动，猛地抓过她的手，放在他那个即将激情迸发的部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