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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忐忑不安的一夜

万里乌斯军团的兽族亡灵将赫萝她们带到峭岩堡后院的一座兵营里,走过颇有历史厚重感的走廊,在一扇一扇简陋的木门前停住了脚步。随着房门的打开就可以看见里面干净整洁的环境:一尘不染的石砖地板,十张一字排开的矮脚木床,床上铺着又软又厚的羊毛被褥,美中不足的是壁墙上的铁架空空如也,既没有火把也没有蜡烛,或许是这里的住客对光线没太多的需求。若不是领路的士兵是一位半透明身体、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幽灵,女孩子们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一座普通的维希帝国堡垒里。

毕竟绝大部分生者从小由父辈那里听来的鬼怪故事中,亡灵的栖息地不是阴森恐怖的古墓坟场,就是蒙尘积灰、结满蜘蛛的荒废古宅。眼前干净整洁的居住条件与她们脑海中的固有印象大相径庭。

“请好好休息吧,热饭等会就送来。”幽灵说完退出房间,打上房门,然后门后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呵,我们到底是俘虏还是囚犯啊?”丽丝蒂不满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从赫萝的搀扶中挣开,一屁股坐到离门口最后的床上。“扶了我这么久,小赫萝,谢啦。”

“不客气,格里夯小姐。”赫萝向元素法师投去询问的目光,“加西亚小姐,我们几个当中数您最聪明睿智,您拿点主意吧,现在怎么办?”

“等待。”米雅法儿将温妮菲德从踏雪背上扶到床上躺下,回头打量这两个不太安分的战士淡淡地说:“我们的身份很尴尬,是客人又是俘虏,最妥善的应对就是听话呆在这里,不要做任何刺激到她们的举动,然后等待盖洛普回来,这样就知道她们对我们的安排是什么了。”

丽丝蒂不满地啐了一口。“像肉案上的火鸡一样等待厨子的下刀或者赦免,真令人窝火。”

这时房门重新打开,一位幽灵狼女挽着两个篮子里飘进房间,一个篮子里全是香气四溢的烤肉、一些不知从哪里采来的水果和一大陶罐的热开水,但缺少了伍芙尔族吃饭必具的主粮玉米或者红薯,另一个篮子装着的是带血和骨头的鲜肉,这明显是为踏雪准备的。可能是考虑到生者的口胃感受,万里乌斯军团没安排僵尸和骷髅来送饭。

“附近没有适合种植玉米的地方,只有野兔和野鸟的肉,希望符合你们的胃口。”幽灵狼女放下篮子深深鞠躬,然后退了出去,重新把房门锁上。

见到美食当前,踏雪非常自觉地叼起装满鲜肉的篮子,跑到角落大快剁颐,咬得咯咯作响。三个女孩子可没踏雪那么好胃口,她们皱起眉头,狐疑地盯着篮子里的烤肉,犹豫着要不要吃进肚子里。

诚然这些取自野兔和野鸭的无骨肉块烤得极有水准,表现呈现出美丽的金黄色,见不到半分焦黑的地方,而且滴着油脂,但一想到这些美味很可能是由一只白骨嶙峋甚至是散发着浓郁尸臭、不时从暴露在外的腐肉中爬出一两条白蛆的手臂烹调出来的,顿时再好的胃口都只剩下一股隐隐发作的呕吐感。

不过不可压抑的饥饿感最终压倒了恶心感,三个女孩子还是抓起烤肉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错过了晚餐,经历一场高强度的恶战,又参加一次夜间急行军后,哪怕是天生耐力极好的伍芙尔族,也变得饥肠辘辘,在本能的驱使下急于寻找食物补充能量。再说,不管这一顿饭有多么值得吐糟与抱怨的地方,做烤肉的厨师确实功夫了得,只有盐作为调料就把简单的肉块烤成美味。

饱餐一顿后,之前看不开的丽丝蒂也变得无所谓了。她抚摸着因吃饱而微微隆起的腹部,打了个饱嗝,“好吧,但愿她们要杀我的时候,下手温柔点。”说完,前雇佣兵头子把她的短标枪和手斧压到枕头下,就脱得一丝不挂,仰躺在床上拉上兽皮被子,然后豪迈地尽情伸展四肢,很快发出了熟睡的鼾声。

米雅法儿用送来的水果扭出许多果汁,用热开水调兑,喂给昏迷不醒的温妮菲德,然后帮这位闺密盖好被子整理铺床。待这一切完成,她看了赫萝一眼,淡淡地说:“施法者不守夜。”随后也把自己脱光光,钻进了被窝埋头大睡。

赫萝沉默地点点头,在最靠近门口的那床坐下,把长柄战锤和双刃战斧倚放在手边,竖起长耳聆听周围的动静。

等待,通常是一件使人烦躁的事情,而等待未知的结果更是一种折磨。幸好整整一夜十分平静,峭岩堡在宁静而安详的气氛迎来了第二天的晨曦。

呆坐了一整夜的赫萝的眼睛长出了血丝,整个人摇摇晃晃,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当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时,铁匠女孩那双早已无力垂下的长耳顿时崩得竖直,双手一晃按到两件兵器的握柄上。

伴随着房门的打开,阳光从迅速扩大的门缝中间洒入,起初她只看见一个人挡在门口,那人背光而立,一时间看不出容貌,随着赫萝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满脸的疲惫被欣喜所取代,她连忙从床上弹起,丢开两件兵器,快步冲向对方,然后扑入他的怀里。

“盖洛普!”

没想过会开打门后得到如此欢迎的盖洛普一下子愣住了,被赫萝撞个满怀,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推得他连连后退,然后撞到身后的墙壁上。

“啊,赫萝,你干嘛啊?”盖洛普揉着因与墙壁狠狠撞击而发痛的后脑勺,而伴同他回来的塞蕾妮和几位兽族亡灵捂着嘴吃吃偷笑起来。

“啊,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过于夸张,而且旁边还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抹羞涩的红潮攀上了赫萝的脸颊,女孩急忙倒退几步,难为情地低下头去躲开猎人的视线,随即又紧张地捉起他缠上了绷带的左腕:“你的手?”

“没什么,擦破了一点皮罢了。”

“真的?”赫萝的长耳抖了抖,十分了解盖洛普方方面面的她敏锐地转过头,盯着塞蕾妮,然后狐疑地眯起了眼睛。后者笑眯眯地与她对上视线,摆出亦一副坦荡无愧的样子。

“真的。大家还好吗?”不希望赫萝太多胡思乱想的盖洛普连忙岔开话题,往房间里望去,但没走进去。因为伍芙尔族的女性在睡眠方面比较豪放,剔除一些和衣而睡的情况,她们大多习惯不着寸褛地光着身子睡觉,万一谁的睡相不太好,掀开了被子,露出身体,那就尴尬了。

赫萝又向塞蕾妮她们那边看了看,点点头:“很好,只是晚饭没有玉米,有些不习惯……”

亡灵狼女们闻言又噗哧一笑,塞蕾妮走上来,挽起手里装着食物的篮子冲赫萝晃晃。“你们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玉米还是没有的,但拿马铃薯代替怎样?”

赫萝气鼓鼓地瞪了吸血鬼少女一眼,出于某种本能,她相信盖洛普左手腕上的缠带与塞蕾妮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好啦,吃完早餐重新躺一会补个觉。”盖洛普轻轻点了一下赫萝的琼鼻,“别说谎,你满眼血丝,说明昨晚压根没睡过。”至于为什么没睡觉,这样都猜不出来,那么作为赫萝的青梅竹马,盖洛普可以去自杀了。

“对了,有件事本来是打算大家醒来再宣布,现在先告诉你吧。”盖洛普郑重其事地看着赫萝的眼睛:“拉弥尔阁下邀请我在峭岩堡住上些日子,我也打算在这段时间里向她讨教一些与亡灵作战的经验知识。你趁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武艺,这里有许多百年高手愿意当你的陪练喔。”

“啊?!”这时,错愕不已的赫萝的嘴巴张大到足以塞进一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