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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东都旧事(2)

流霞见客人已经到了,也只好暂时留下。随着一阵脚步声,一男一女出现在拐角楼梯口处。二人年纪看起来与何谦流霞相仿,男子身着月白里衫外罩褐色纱衣,一副便装打扮。

他上来看见起身欲行跪礼的何谦,皱眉道:“何必穿的这么正经,又不是在明德院,不用给我来这些虚礼。”何谦一愣,恭谦道:“既然凌霄守大人不喜欢,下次在下换成便装就是。”心中暗想此人的别扭脾气还真是如传闻一般。

那人见何谦这样说,又是不快:“我可没要你照我的喜欢来,你也不必满口大人小人的,听着和明德院的那些家伙一样心烦。”何谦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仍觉明德院与云华殿一方是凡人,一方是神使,身份天差地别不可恣意,只是凌霄一贯不屑礼教率性而行,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何谦想着一阵郁闷,便对凌霄身旁的少女道:“碧落姑娘,这边请。”这名被称作碧落的女子容颜清秀,一身白衣质朴无暇,长发也只是用乌木笄简单束着,看不出是什么身份。

她看着何谦,认真问道:“你为什么不太高兴?”何谦苦笑,暗想方才的那位是不循常礼,完全不顾他人感受,这位却是根本不知常礼为何物,只好摇头道:“没有什么要紧的,各位先就座吧。”说着引几人入了坐。

随后何谦站起来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在南乡青梅竹马的妹妹流霞。”又对流霞道:“这两位是我在东都的朋友,云华殿御守凌霄,和他的未婚妻碧落姑娘。”

流霞听了心中甚是惊讶,虽然预料到今日的客人不会是普通人,却没有想到是被人们当作天帝代言一样敬慕的云华殿御守。他身边的女子虽然装扮异常简单,气质却是空灵脱俗,不由心生羡慕。

流霞看着凌霄,当初在南乡郡家中听何谦说起此人,因为知道他也是何谦义父的朋友,原以为会是和父亲一样的中年男子,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这时才想起来云华殿御守不仅由天帝赐予了终极的法力,更得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流霞又想到何谦一向好学上进,相传平州官员中的佼佼者会有晋升成为御守的机会,那么何谦如果能成为云华殿的一员,自然也会长生不老,这倒是令人开心的事,转念又想自己却会年华老去,又有些伤感起来。

何谦见流霞打过招呼后一直沉默不语,心道她只是过于紧张,便拿了食谱问凌霄:“御守大人可有中意的菜色?”凌霄接过来翻了翻,道:“没有什么想吃的,你随意点吧。”然后又看着流霞,缓和了神色道:“你不必拘谨,想吃什么就点,想到什么就直说。”

流霞点了点头,到底还是慑于凌霄御守的的身份和严肃的神态,仍是有些胆怯。何谦叫来小二,与流霞看着食谱点了三样冷盘,五道正菜,一份鲜汤,外加点心若干。凉菜和茶水很快送上桌,凌霄只拣了离手头最近的盐水花生吃了几口,碧落一直望着窗外。

流霞不敢和凌霄说话,又觉得不便打扰何谦,只好看着对面的碧落,只见碧落看着天街上人来人往若有所思,却全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流霞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道:“碧落姑娘。。。。。。你也吃点菜吧。”

碧落听见流霞叫她,回过头来摇头道:“我不想吃。”流霞不知碧落为何没有兴致用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碧落见她不解,便解释道:“我不饿,自然吃不下。”流霞心中恍然大悟,正在猜想大概是对方有什么玄妙的修行方法,以至不食人间烟火,却不知碧落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方才的回答也只是如此而已。

流霞见碧落答后又看着窗外出神,不再理会自己,她以为冒犯了客人,心中不安,拉着何谦悄声问道:“方才我讲话,是不是太失礼了?”何谦安慰道:“并不至于,你想过了。”凌霄在一旁听了,插口道:“失礼又何妨?从不失礼的人很多,做起事来却大多糊涂得很。姑娘你根本不必在意。”

何谦笑道:“明德院的规矩是多了些,不过品德端正之人,自然难免自律严苛。”凌霄哼了一声,讥笑道:“越是自以为品德端正,越严苛得不是地方,不提也罢。”

何谦本也不愿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想起碧落方才的表现,话语不多却是处处不合礼数,又毫不自知,日后与人相处必是处处碰壁,便抱着提醒与她的心思,旁敲侧击对凌霄道:“御守大人说的问题,或许是认知差异所致,相传云华殿在天帝即位之初曾编撰《明德圣典》,以‘道德礼’之说教化万民,明德院也是尊奉圣典教诲以此得名。”

小二走过来,将正菜一一端到桌上,何谦点头回礼,又继续道:“虽然天道仁德不易领悟,礼节作为凡人处世应对的基本,人们重视遵守也是理所应当。《明德圣典》碧落姑娘想来也应看过,不知以为如何?”

碧落听了好奇道:“我没有看过,那是什么样的书,很好看么?”凌霄冷然道:“哪里好看,不看亦可,其中多是浮华文章,道理说的上不通天下不彻地。在那个什么圣典出来之前,我也写过一本书,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可惜没人识货,还被那些愚木脑袋们骂,批驳的文章一时贴满天街,被凡人看到也是骂得热闹。我不胜其扰,几十年都走不出云华殿的易乾门。”

流霞初听他将《明德圣典》贬得一文不值,大吃一惊,后来又听到当年之事,凌霄说得活灵活现,她实在忍俊不禁,噗哧乐出声来。何谦苦笑道:“这件事我倒是未曾听闻,难道《明德圣典》不是依据天帝的意旨编撰的么,云华殿应是达成共识的罢?”

凌霄抱怨道:“我才不管那些同僚折腾出来的没水平的东西,我看你貌似还没有被他们弄成花岗岩脑袋,本想建议你看看,可惜已经成了禁书不得流传于凡世。”

何谦听到禁书二字,心中一动,作出惋惜状道:“那还真是可惜,不知御守大人是否愿与在下说一说书中见解?”

凌霄沉思道:“我那书中所言之理,皆是玄妙无极,什么‘道德礼’之说与其相比,无非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在我看来只是用来蛊惑束缚人心。”凌霄口中的这些道理,何谦闻所未闻,甚是震惊,虽然难以接受,但又想凌霄既为御守法力智慧远在自己之上,或许他说的背后尚有自己不知道的道理,便没有再反驳。

何谦斟酌了一下,郑重说道:“御守大人说的道理十分新鲜,在下一时难以全部理解,若能一瞩全书风貌,定会大有收获。既然是凡间禁书,不知传说中的云华殿落烟阁是否收藏,只是凡人进入落烟阁,史上未有先例,我欲览天书怕是永无机会。”

何谦说着面露遗憾之色,又问:“不知大人对此可有指教?”凌霄听着一手执箸在桌上画圈,一手托腮道:“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我想办法就是了,你今天不就是为了此事来找我的么。”何谦一惊,想自己倒确实是为了调查义父之事有求于他,只是进入落烟阁困难重重,不知如何开口相求才好。他见凌霄已瞧破自己心中所想,便不再客套,点头道谢。

凌霄应允相助,何谦心中感谢,见碧落在一旁默默不语,想起方才自己对其不满,心有愧意,便为其斟了茶致意道:“方才言语不敬,多谢二位包涵。二位喜筵之日,在下定当登门道贺。”碧落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们并没有要办什么喜筵。”凌霄点头,一句话将听者惊在当场:“不错,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何谦流霞吃惊地互看了一眼,何谦严肃道:“御守大人此话当真?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他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个中缘由,但因平州崇尚修身养性以顺天道,姻缘天定更是神圣不可违约,解除婚约若无天意,便被视为逆天而行离经叛道,故而听到后震惊异常。何谦暗想即使凌霄身为御守法力高强,依据天道运行的规律,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流霞也是担心道:“你们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天帝会不会生气啊?”凌霄不以为然:“天帝和我们生气做什么,修行之人尚且都自诩宽宏仁慈不执万事,天帝若是和我计较这点小事,那还真是连姑娘你都不如了。”

流霞大惊失色,慌道:“我怎么敢和天帝相比,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凌霄见状,亦觉得自己可能说的不合时宜,便换了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有机会我会和天帝解释妥当的,姑娘不用担心。”流霞点点头,心中略为放心了些。

何谦道:“此事云华殿是否知晓?”凌霄笑道:“迟早会知道,那又如何?”“这却是*烦,在御守大人和天帝解释之前,最好考虑一下如何面对他们。”何谦忧虑道。凌霄毫不在意:“只要天帝那边不说什么,以他们的眼界,又怎敢说三道四。我何必浪费这个精力。”何谦一怔,心想凌霄说的自是合理,但又决不能称作君子所为。云华殿御守中除了他,也是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做。

何谦正感慨着,凌霄忽然神色一变,闭上双眼沉默了片刻,笑道;“说到便到,来得倒真快。”话音刚落,众人只觉一阵清风扑面,眼前不知从哪里降了一场薄雪,碧芳楼的檀木地板上凝了淡淡的白霜,虽然是初冬季节,但这场雪却不似自然造化,彷佛从四面虚空中幻出,随风漫卷一室,遮了视线。

待雪停风住,一人一身华衣已悄立于四人面前。何谦流霞二人惊的站起,流霞被对方的气势逼得不由后退,何谦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暗暗打量眼前之人,从华衣上绣着的镜花彩纹来看,应该是云华殿御守之一。

何谦心道*烦来了,眼下与凌霄一起,怕是脱不了干系,只有打定主意见机行事,小心对答。

凌霄自坐在原处,转头看着来人,说道:“月锋守大人,我压下气息,你还能找到这里,却是低看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