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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狂暴

北城地广人多,贸易发达,来来往往商贾,热闹非凡。

小青蹦蹦跳跳,左顾右盼,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小鸟般叽叽喳喳,扰杨茜清净。

“小姐,小姐,听闻北城城主乃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圣上可照顾这个弟弟了。”

杨茜微微扬眉,王爷怎会屈居这样一座城池?

似看出杨茜的心思,小青咬着杨茜耳朵:“小姐还不知道吧?传闻这位王爷不喜争权夺利,和圣上情同手足,圣上特赐了这座城池。”

杨茜哑然失笑,特赐?是怕王爷突起叛心吧,城池虽大,却在皇上眼皮底下,若有异动,定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王铁依旧前去寻找客栈,北城贸易发达,客商居多,因而随处可见客栈,比起刘家镇,轻松百倍。

坐定,杨茜起了玩心,踏入这个朝代数载,看惯人性薄凉,受尽欺压辱骂,尚未真正直视这个世界。

就算两世为人,也不过二十余岁,正是阳光活泼之时,又见小青贪恋窗外景色,不容分说,拉着小青出了客栈。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呢?”小青任由杨茜牵着,目光却在商贩摊子上流转。

“当然是玩咯,看看你那小样儿,”杨茜捏了捏小青的脸颊,笑脸吟吟,许是受了小青影响,她今日心情大好。

听闻怡红院花魁舞技相貌双绝,弹得一手好琴,惹公子骚人流连忘返,一颦一笑,倾倒众生。

就她了,瞬间锁定目标,杨茜兴致勃勃,正欲问路,却被小青拦住。

“小姐,您就打算这样去青楼?”

杨茜了然,这番打扮定会被赶出来,于是她向王铁借了两件衣服,将自己打扮成公子哥,小青自然被迫装成小厮。

“小姐,这样很不舒服,”小青哭丧着脸,拉了拉衣摆,好紧,束缚着身体施展不开。

杨茜笑道:“忍一忍就好了,那可是天下闻名的花魁,你不想看吗?”

小青终究跳不出传统的束缚,仰着小脸,一脸忧虑:“我们去看,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杨茜一甩袖,颇有气吞山河之势,慷慨激昂,惹得小青眉开眼笑。

杨茜找人打听好去路,吩咐王铁照看家中,抬头,提臀,大阔步迈向怡红院。

北城的怡红院,远近闻名,只因驻着首屈一指的大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绝,引天下人莫名而来。

大花魁刘玉香生性孤僻,天下男人,皆不入眼,怡红院虽门庭若市,但真正得见佳人一面者,屈指可数。

“这刘姑娘,可是怡红院的顶梁柱,若是有幸得见,就算今日暴毙,也值了。”

“可不是嘛,听说连北城城主都请不动,那面子派头可足了,要听她一曲,难!难于上青天!”

“走吧走吧,上去喝两杯花酒。”

杨茜愕然,花魁也有这般架子?这刘姑娘显然不简单,虽不抱希望,但还是想上去一看究竟。

“哎哟,这位爷,快上来坐,”杨茜前脚堪堪踏入门槛,立刻拥上来浓妆艳抹的老女人,老脸擦的惨白,簌簌掉着面粉,一股浓浓的胭脂味令杨茜几欲作呕。

小青更是厌恶的连退数步,嫌恶的瞪着对方。

见小青只是个小厮,老鸨用鼻孔对着她冷哼一声,复而堆起笑,拉着杨茜进了大门。

“小爷,您今儿来的正是时候,怡红院的头牌,刘姑娘,今儿打算出来迎接客人。”

正说着话,一位娟秀的女子施施然步上台柱,她清清嗓子,朗声道:“刘姑娘说了,一切皆看缘分,她会从众位客官中选出一位,共度良宵。”

底下一片哗然,每个男人眼中都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堪称天下第一的花魁,竟然能从他们中选出一位,也就是说,人人都有机会。

刹那间,每个人都带上了面具,遮掩住贪婪的目光,一张张彬彬有礼的面,犹如一个模子刻出。

“这群人真讨厌,”小青撇撇嘴,吹着杨茜耳朵。

杨茜怡然自得的喝着清茶,抿一口,苦涩中带着甘甜,是道好茶,茶香紊绕鼻间,令她精神一震。

“那么,众位客官,打算出多少钱博刘姑娘欢怡呢?”

老鸨的声音在房梁盘旋良久不散,如*在众人中轰然炸响。

“五十两白银!”

众人嗤笑,五十两也能拿出手?

“三百两白银!”又有人高呼,同样被嗤笑声淹没。

“这些人疯了!这么多银子,就为博一笑?”小青呆呆的瞪着那群几近疯狂的男人。

杨茜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茶水换了数次,连嘴巴都苦涩起来。

“一千两!”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大手笔,抬价之人瞬间减去大半,零零落落数人,仍在往上抬。

老鸨全身都在笑,又要大赚一笔,虽然大头属于刘玉香,但仅仅是菜汤,也令她乐不可支。

不时,抬到一千五百两,过了半会儿,才有人提出一千五百五十两。

到顶了吗?老鸨有些不甘心,她大声叫道:“一千五百五十两,还有人出更高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与刘姑娘共度良宵,城主也没这福分。”

城主的面子可以不给,眼下却能与自己共度良宵,出一千五百五十两白银之人,立刻觉得值了。

可老鸨话音未落,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出一千八百两!”

说话之人身缠玉带,雍容华贵,剑眉星目,神采奕奕,身旁垂手立着三五个下人,也皆是衣着光鲜。

“他是城主吗?”杨茜饶有兴趣的问小青。

小青摇头道:“我没有见过城主。”

杨茜有些失望,依旧喝自己的茶。

四下哑然,无人再抬价,只等着老鸨发话。

老鸨整个人飘飘然,好半天才定住神,颤声道:“若是没有人再加价……”

众人纷纷侧目,四下都以为,刘玉香归这大官人无疑。

大官人得意洋洋的环顾四周,似乎得了无上的荣誉,刘玉香非他莫属,承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他正欲起身。

不料,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可我并不选择他。”

四下哗然,万众瞩目下,他脸色青一阵子白一阵,僵硬尴尬,一时不知该坐还是该站。

倩影悄然降临在舞台中央,刹那间如花团锦簇,似出尘仙子,步履翩翩,将所有人目光牢牢吸引。

美貌一绝,名不虚传,眉若弯月,眸似星辰,欲笑还羞半遮面,目送秋波,眼含轻笑,婀娜多姿,衣袂飘飘,纵使同为女子,杨茜一时看痴了。

寂静一片,落针可闻,嫣然一笑间,倾国倾城,刘玉香素手指向杨茜。

所有目光立刻锁定杨茜,有惊疑,有嫉妒,有怨恨,复杂的情绪令杨茜哭笑不得。

“这位公子愿意赏脸与小女子共度良宵吗?”语气中并无商讨之意,不容置疑,她断定杨茜不可能拒绝。

真有自信,杨茜温尔一笑,对方可是炙手可热的大花魁,如此赏脸,她无拒绝的道理。

“不可以!”出价最高的中年人厉声喝道,猛然站起,因暴怒而浑身发抖,一张脸更色如猪肝。

“有何不可?”刘玉香平静的看着对方。

那人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指着杨茜,良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分明是我出价最高,凭什么跟这个小白脸?”

老鸨附着刘玉香耳朵:“这可是张龙,张大善人,家缠万贯,一掷千金,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就选这位公子,”刘玉香斩钉截铁,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杨茜:“公子,良辰苦短,”说罢,伸出芊芊玉手。

杨茜握住那只滑腻的小手,缓缓起身,顶着各种目光,笑了笑:“如此,是小生三生有幸了。”

她施施然行礼,任由刘玉香牵进后厢。

“老妈妈,这是什么道理?”张龙很不甘。

老鸨一脸无奈:“各位公子爷,这是刘小姐自己的选择,老身亦是无奈。”

“哼!”张大善人拂袖而去。

众人复去吃酒划拳,今日之事,成了酒后闲谈,不时,传出各种版本,但无一例外的将杨茜渲染的极为神秘。

不费一分一毫,赢得美人芳心,举手投足,温文尔雅,有人猜测杨茜定有大背景,大身份。

此刻,杨茜怔怔的注视着天下第一美人,顾盼间,千娇百媚,化作绕指柔,依附在杨茜身上,随着发簪滑落,青丝散开,眸染轻雾,含情脉脉,分外诱人。

“刘姑娘,你……”杨茜微微后挪,美人如此主动,她挺不适应。

刘玉香轻启粉唇,声若莺啼婉转:“敢问公子名字?”

“在下羽凌风,”杨茜微微抱拳。

刘玉香沉吟片刻:“当朝大将军也叫羽凌风,原来公子与他同名同姓。”

杨茜目光一凝,嘴角微微扬起:“刘姑娘知道羽凌风?”

刘玉香笑道:“大将军意气风发,战功赫赫,深得皇上宠信,天下尽知。”

杨茜心头暗骂,未想到那厮还有这等手段,深得皇上宠信,是个红人,只怪自己对他了解甚少。

刘玉香话头一转,惋惜道:“只可惜……”

杨茜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可惜什么?”

刘玉香竟露出难得一见的失落,不过话锋一转,她欲规避这个问题:“公子气字不凡,与大将军不相上下,若是不嫌弃,小女子愿意献上一曲。”

杨茜一挑眉,答允下来。

素手轻抚琴弦,仿佛在抚弄心爱之人的脸颊,那般轻柔,那般恋恋不舍,她似乎已沉醉于此,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琴音倾泻而出,似珠落玉盘,天籁之音,撞击着杨茜的心扉,忽如轻纱漫舞,忽如金戈铁马,忽两情相惜,忽生死别离,沉沉浮浮,绕梁三日而不绝。

杨茜如痴如醉,雾眼蒙蒙,她仿佛看见了前世种种,又仿佛窥见今生缠绵。

“茜茜,爱情来之不易,不要像妈妈,错了一时,悔了一生,”那张熟悉的面容再度浮现在眼前。

“妈妈,我好想你,”她在无声的哭泣,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那张亲切的面容慢慢淡去。

“不要离开我,不要狠心的让他们欺负我,两世为人,为何我的命依然这般苦楚,”她极力伸出手,企图抓住那抹影子,影子如泡沫般破碎。

曲终,杨茜已泪流满面。

“原来公子也是有故事的人,”刘玉香漫不经心的抚弄着琴弦,眉宇间,尽是忧虑。

杨茜不语,她尚未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来,眼前似乎残留着妈妈的音容。

“公子既然无法从曲意中自拔,小女子便再助公子一臂之力,”语毕,琴音再度响起。

杨茜娇躯一震,琴音中仿佛蕴含着魔力,牵引着,拖拽着,排挤着,将杨茜不愿回忆起的一幕幕生硬的拽出来,撕开,血淋淋的摆在她面前。

“只有忘掉过去,才能展望未来,羽公子,小女子这曲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不可以?血淋淋的回忆赤果果摆在杨茜面前,她不停的颤抖,嘴唇苍白,双眼无神,喃喃自语:“不可以,不可以,不是这样的!”

琴音渐行渐远,眼前的景色变幻着,定格在21世纪的广场上,杨茜错愕的站在广场中央,手里捧着一束玫瑰,一旁是喧闹的人群。

“这是?”她看了眼手中的玫瑰,妖异如血。

喧哗的人群被挤开,仿佛被利刃劈成两半,一个骄傲的影子落在杨茜面前,她抬起头,只看见对方的鼻孔。

“羽凌风?”杨茜恍然失神。

骄傲的人,拥有一张和羽凌风一模一样的脸,他冷冷看着杨茜,眼中满是厌恶,随即,目光滞留在那束玫瑰上。

“杨茜,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我不在一个世界,你根本配不上我,”冰冷的声音如锥子般刺痛杨茜的心,尽管她不记得眼前之人是谁。

“庶出之女,下贱的奴婢,你和你娘一个德行,丢尽我杨家之脸,”画面陡然一转,杨茜发现自己站在祭祖的祀堂前,面前站着大姐,父亲,堂兄……他们指指点点,语气中满是讥讽。

呵呵,我杨茜虽是庶出之女,但我发誓,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纷纷跪拜!

“公子!公子!”

杨茜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是那张绝美无暇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