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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探花郎·艳色(6)

殚精竭虑,夙夜不眠,第四天晚上,云在天顺利完成花梨交待的任务。次日傍晚,直奔金思阁和花梨会合。

山雨欲来,天比往常黑得早,花梨携女伴甜酒如约来临,披一件重黑披风,步履翩翩,欠身相询:“探花郎可是特意为我盛装相迎?”

云在天裹着白狐裘,墨发半垂肩侧,素净清雅,甜酒捂住嘴,咯咯娇笑。小顺盯她看,少女十三四岁左右,裙裾飘摇,娇俏如花,美。

云在天谈笑自若:“花少能体会到小可的心意,小可心坎很甜。”

哎哟,讨好得哟,不堪入耳哦,小顺别开脸,只和甜酒搭话:“小姐是喝茶,或酸梅汁?”

花梨坐下,往椅背一靠:“账目一事,可有进展?”

云在天递还厚厚的账本:“是你家的生意?很惊人。”

花梨接过,像很感兴趣:“是吗?说来听听。”

云在天坐直了身体:“你家业甚庞大,涉及酒、盐、茶、丝绸、饮食等。结合单价和数量分析,盐矿好几座,茶园几千亩,利润最大头是海上贸易往来,其次是京城的七家商行,四家茶楼酒馆。”

花梨背光而坐,不笑时眼中也犹带三分笑,端详着云在天,眼廓一睐:“探花郎从区区一本账目就能看出这么多道道来?”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果,吮得滋滋作响,很赞许,“问题是,你都说对了。”

小顺撑起臂,愣愣地看花梨:“那你家也太有钱了啊!”

花梨专心看账本上云在天标出的问题,略一思索,把账本交给甜酒,吩咐道:“拿去给老七,我晚点和你们会合。”

甜酒领命,盈盈而去。小顺怪留恋的,腆着脸叹:“哎哎,她好看得跟画儿似的!”

笑意自花梨眼中盈起:“美是美,嘴巴讨厌。鄙人家风严谨,调戏驸马爷,听起来不甚光彩,小妮子又守不住话,得打发走,以免连累我将来继承家业。”

云在天眼里盛满笑,赞同道:“你家富甲一方,万不可为了区区在下影响大计。”

花梨笑眼弯得更深了些,轻拍云在天的手背:“拿出部分银两招兵买马,跟彩虹玩一玩抢亲如何?”

天哪,这人是反贼吗?这主意还真够馊的。小顺白了脸,直想捂住他的嘴。云在天的心却狠狠一跳,花梨竟说出了他私心最隐秘的恶念,若有兵权,反了这天和地,但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接二连三的妥协和懦弱,他两手空空。

小顺愁眉苦脸,生怕探花郎被这少年商人唆使得揭竿起义了,花梨鬼鬼笑,戳戳他额头:“好歹是王府长大的,也见过些世面,别经不起一吓嘛。我啊,向来只爱兵不血刃。”

小顺讷讷道:“听,听不懂。”

云在天看定花梨,声音低黯,却温存柔和:“罢手吧,花少。我经历的荒谬多了,不多这一件,别意气用事。”

花梨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睛微抬,屈起食指,自上而下抚着云在天的鬓角,语声轻得很蛊惑:“若我要定你了呢?”

小顺急得要命:“你,你到底想干嘛?”

“我待探花郎之心如此露骨,你还不解?”花梨惊诧地挑眉,手停在云在天嘴唇上,手指沿着纹路缓慢地划着圈儿,斜小顺一眼,笑嘻嘻,“如今,你可明白了?”

云在天有短暂地僵硬,忽觉呼吸困难,渺然地看花梨,目光虚散得像穿过了他,落在极幽茫的所在。

少年披风华美,行走间衣袂风翻,女伴又明艳,方才进金思阁就颇引人注目。这会儿举止失控,对驸马爷轻佻亵玩,已有食客察觉到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一个标致少年在大庭广众勾起探花郎的下颌,而探花郎迎上少年火辣的眼神,似是乐在其中。肉麻!嚣张!用不着左顾右盼,小顺也晓得,驸马爷好男色的流言已传遍了金思阁,正传向大街小巷,并马上会被皇帝和公主知晓。

这个人言行狂妄自大,还不顾场合地调情,探花郎却像碰着克星了,装聋作哑,惧于反抗。小顺手心攥成拳,事关王府尊严,岂可坐视不理,怒道:“这位公子,请放开我家小王爷!”

花梨眨眨眼,揶揄小顺:“可你家小王爷享受得很哪。”

云在天呆滞地凝视花梨,像被摄去了心神,小顺不寒而栗,推了他一把:小王爷,你推开他啊,你为什么不推开他?!

云在天眼神一个趔趄,元神归位,花梨松手,坐回原位,闲闲道:“给你们讲一讲我的发家史吧,像我这样运气好的人,是有菩萨护佑的,撬公主的墙角手到擒来。”

花梨的父母昔年是一对江洋大盗,打家盗户劫镖银。某年深冬,九死一生地劫到一趟重镖,镖师求饶时称,是朝廷军机处拨给苏州织造局的经费,劫不得。

根据事先探听到的消息,这趟镖是徽州巨贾造船出海的资金,花梨父亲认定镖师有诈,到手却傻眼了,几十只大箱子,满满当当黄金白银,确实是官家之物。

眼见捅了大篓子,花梨父母连夜将金银分散处理,藏于深山数个洞穴中,刻下标记,潜回京城,大隐于市。

福威镖局失了镖银,总镖头遣散镖众,一力承担,但全部身家都赔上仍不够,在牢狱中自尽谢罪,夫人将一子一女托付给义仆后,殉节相随。

福威镖局毁于一旦,但官家不放弃追查。花梨父母遂隐姓埋名,匿于深山,砍柴制炭为生。从明面来看,花家整日大门紧闭,炉火纷飞,是在制炭,但暗地里,他们把官银分批取出,经过熔化,炼出新的银锭,即为可在市面上流通的碎银。

隐居深山第三年,花梨出生,母亲却因失血过重辞世。六年后,父亲也油尽灯枯,他自知罪孽深重,放弃了诊治,在半个月前修书一封,恳请旧友秦念收留自己惟一的孩子。秦念是长风山庄庄主,回信答应即刻动身,将花梨接回山庄。

父亲临终前向花梨吐露了财富秘密,并告知已打听到总镖头遗孤的下落,万望他善待两个孩子,和抚养他们长大的忠仆,花梨垂泪应承。

父亲过世后,花梨孤身一人在深山生活,秦念因大雪封路,耽误了行程,接到花梨,已是一个半月后了。他们离开深山当天,雨雪交加,花梨折了一小截树枝带走了,那是父亲给他的名字,花梨,名贵木材,有香味的木头。

花梨每年都会重返深山,为父母扫墓,而那两个孩子如今都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把花梨送的茶园和盐矿经营得有声有色。花梨试着向兄妹俩说到陈年旧事,哥哥说,父辈们的仇,花梨已还清了;妹妹则说,十几二十年过去了,父母一定已去往了下一世,既然他们都走远了,我们小辈就把这一生过踏实吧。

花梨心中,这对兄妹和秦氏夫妇都是亲人。亲人秦夫人给他张罗了婚事,他好言好语对养父养母说得口干舌燥,他们却听不进去,真实想法讲不出口,狠话又撂不出口,索性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