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黄国平坐在办公室里，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落地窗，手心、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窗子的倒影里，一个满脸鲜血的女人低着头站在自己书桌旁边，黄国平不用回头也知道，现实的书桌旁边肯定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任何女人的存在。
“……整个方案就是这样了，黄总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吗？”书桌前，秘书小唐合上文件夹，静静等待着黄国平的答复。
“没事，这个方案做的很好，告诉朴经理，让他跟进这个工程吧……”黄老板语带疲惫的回应着。
“那……黄总，没什么其它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小唐站起身，将书桌上的文件收拾妥当，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等！”
“黄总，还有什么事吗？”
“安居小区公寓楼拆迁的事，你去盯一下，务必让那些租客们在一个月之内全部迁走……这些租客对于安置有什么要求，让他们尽管提，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咱们都可以答应。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陈老四那波人。”
“知道了黄总！”
小唐离开之后，硕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黄国平一人，他默默地注视着落地窗玻璃中那个长相和未婚妻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自己真的快要疯了吗？
他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瓶药，抖出一颗然后吃掉，然后将老板椅微微倾斜，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躺倒。
连续一个星期的幻觉折磨，黄国平早已精神疲惫。自从看了家里的监控过后，自己再也不敢晚上睡觉，因为他害怕自己在熟睡之时，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梦游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万一一不注意，自己就从阳台上面跳下去怎么办。
所以黄国平只敢在白天的时候偷偷睡一小会，以此来修复那逐渐濒临崩溃的精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黄国平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吐气，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
“救救我！”
黄国平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睡在办公室内，只是相比自己睡觉之前，眼前落地窗里面又增加了好几个人影。
除了那个满脸鲜血，长相酷似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外，还多出来一对满身鲜血的老年夫妻、一个七巧流血的赤裸着下半身的女人、两个脑袋被砸得稀碎的年轻人……
黄国平数了数，足足有六个人之多。
他惊慌地从躺椅上翻身而下，正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突然，他愣住了。
只见明亮的落地窗上，不知道谁写下了“危险快逃！”四个字。
就像是有人用嘴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写下的字迹。
黄国平惊恐地打量着办公室，发现除了自己，这个房间在也没有别人，那么这个字迹究竟是谁写下的？
难道……
黄国平立马打开点脑，调阅办公室内部的监控。
果然，自己在睡下之后不久，突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然后在窗户的玻璃上哈了一口气……
看起来自己不仅仅是精神分裂这么简单，还有梦游的情况……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自己这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以前从来没有过见鬼的经历以及梦游的情况，为什么偏偏就在去安居小区的那一天之后，自己就开始有这些问题出现？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黄国平的视线落在书桌前面的一张名片上面，他心里突然一动，想起在去安居小区的那天，自己先去过一家名字叫做“探心”的私人心理诊所。
会不会自己生病的原因，是和这个诊所有关？
但是没道理啊，自己当时去那里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减压辅导，没道理这样就诱发了自己的精神分裂吧。
记得那个叫做王琳的漂亮女人，只是简单地请自己喝了一杯茶，然后随意聊了几句，两个人甚至连手都没有握过。所以应该不可能给自己注射什么迷幻物之类的东西。
那么催眠呢？
黄国平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意识非常清醒，并没有什么昏昏欲睡的感觉，所以这种可能理论上也不应该存在。
想到这里，黄国平将那张名片捏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接通了内部电话。
电话里响起小唐那富有磁性的男声：“黄总，您找我？”
“之前那个王医生你再帮我预约一下，最近我睡眠不足，想再找她看看……”
几分钟之后，小唐的电话回了过来。
“黄总，不好意思，王医生最近不在S市，如果要见她至少得一个月之后了……要不然，我帮您约其他的心理医生？”
“不用了，我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黄国平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自己未婚妻程乐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黄国平首先听到的是程乐的一阵呜咽声。
“怎么了乐乐，发生什么事情了？”黄国平关切的问到，印象中自己的未婚妻虽然年龄较小，但是事事独立，人也非常坚强，不是轻易哭泣的那种人。
程乐似乎非常伤心，呜咽了好久才挤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老……老公……我姐姐……姐姐她……她过世了……”
在南阳市刑侦支队的解剖室门外，黄国平看到了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的程乐。
一旁的一个警察告诉黄国平，经过DNA比对，确认在安居小区发现的一具女性尸体，正是程乐的双胞胎姐姐，程嘉。
除此之外，警方还在现场发现了另外一名被害者的头颅，经过调查发现，这个头颅是属于安居小区单身公寓楼204的租户邹敏。
黄国平顿时呆住了，他忽然想到幻觉中看到的那个和自己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请问警官，我妻子的姐姐她是什么时候遇害的？”黄国平有些焦急地朝着那名警察询问。
“据法医推断，应该是七到十天之前……大概就是八月三十一号到九月二号这段时间吧。”
黄国平脸色铁青，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么，我妻子的姐姐……是不是没有了下巴？”
那个警察突然警惕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黄国平，奇怪的问到：“这件事你怎么知道？你听谁告诉你的？”
黄国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幻觉……去他吗的幻觉……原来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并不是鬼……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啊！”
审讯室里，黄国平将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曾龙等人听。
众人听完之后，都齐齐地吸了一口凉气，当然并不是因为黄国平讲述的经历有多么的曲折离奇，亦或者血腥可怕。而是他将当晚看到的被害者当做鬼怪，匆匆逃离了现场，从而导致被害者程嘉失去了最后生还的机会，这无疑是让人感到最唏嘘的事情。
面对未婚妻的捶打，黄国平也十分懊恼地捶胸顿足。
如果自己当时大胆一点，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将未婚妻的胞姐给救出来，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导致精神分裂。
发泄完之后，程乐擦擦眼泪对曾龙说：“警官，能不能够让我看一眼那个凶手，我要记住，到底是谁谋杀了我的姐姐！”
在审讯室外面，隔着单光玻璃，程乐见到了被拷在凳子上的柳相华。
“是他？”
程乐脸上颇感意外，记得以前在安居小区居住的时候，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很多次。印象中这个男人总是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听说四十好几了都还没有结婚，如果不是在警察局看到了他，程乐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居然是杀害多人的犯罪嫌疑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对曾龙说：“曾队，根据现场勘查，除了这个柳相华之外，应该还有一名男性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个男人升高大约一米七左右，体重中等偏胖……目前掌握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
曾龙点点头：“幸苦了！”
听到两个警察的对话，程乐和黄国平顿时瞪大了眼睛。
“警官……听你们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还有一个凶手？”
曾龙掏出一根烟点燃：“根据现场勘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过里面那个嫌疑犯死死不开口，我们也不清楚这个人和这几起凶杀案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程乐和黄国平面面相觑，同时说到：“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如此……不过你们放心，案件已经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排查出那个人的身份，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曾龙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黄国平似乎想说什么，于是问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警官……您刚才说一共发现了多少个被害者？”黄国平支支吾吾地询问到。
“抛开今天在楼道里面那个被害者，和案件相关的死者目前一共发现了三个！”
“哪三个？”
曾龙敏感的认为黄国平应该还知道什么，于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到：“这三个人分别是居住在407的女租客王倩、居住在204房间的丧偶女性邹敏、以及你未婚妻的姐姐程嘉！”
“这三个都是女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黄国平的眼睛来回动了动：“这里面没有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夫妻？”
曾龙摇摇头。
黄国平痛苦的抱着头“那我看到的那对浑身鲜血的老人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 三十八
黄国平坐在办公室里，出神地看着眼前的落地窗，手心、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窗子的倒影里，一个满脸鲜血的女人低着头站在自己书桌旁边，黄国平不用回头也知道，现实的书桌旁边肯定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任何女人的存在。
“……整个方案就是这样了，黄总您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吗？”书桌前，秘书小唐合上文件夹，静静等待着黄国平的答复。
“没事，这个方案做的很好，告诉朴经理，让他跟进这个工程吧……”黄老板语带疲惫的回应着。
“那……黄总，没什么其它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小唐站起身，将书桌上的文件收拾妥当，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等！”
“黄总，还有什么事吗？”
“安居小区公寓楼拆迁的事，你去盯一下，务必让那些租客们在一个月之内全部迁走……这些租客对于安置有什么要求，让他们尽管提，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咱们都可以答应。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陈老四那波人。”
“知道了黄总！”
小唐离开之后，硕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黄国平一人，他默默地注视着落地窗玻璃中那个长相和未婚妻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
自己真的快要疯了吗？
他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瓶药，抖出一颗然后吃掉，然后将老板椅微微倾斜，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躺倒。
连续一个星期的幻觉折磨，黄国平早已精神疲惫。自从看了家里的监控过后，自己再也不敢晚上睡觉，因为他害怕自己在熟睡之时，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梦游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万一一不注意，自己就从阳台上面跳下去怎么办。
所以黄国平只敢在白天的时候偷偷睡一小会，以此来修复那逐渐濒临崩溃的精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黄国平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吐气，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
“救救我！”
黄国平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睡在办公室内，只是相比自己睡觉之前，眼前落地窗里面又增加了好几个人影。
除了那个满脸鲜血，长相酷似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外，还多出来一对满身鲜血的老年夫妻、一个七巧流血的赤裸着下半身的女人、两个脑袋被砸得稀碎的年轻人……
黄国平数了数，足足有六个人之多。
他惊慌地从躺椅上翻身而下，正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突然，他愣住了。
只见明亮的落地窗上，不知道谁写下了“危险快逃！”四个字。
就像是有人用嘴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指写下的字迹。
黄国平惊恐地打量着办公室，发现除了自己，这个房间在也没有别人，那么这个字迹究竟是谁写下的？
难道……
黄国平立马打开点脑，调阅办公室内部的监控。
果然，自己在睡下之后不久，突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然后在窗户的玻璃上哈了一口气……
看起来自己不仅仅是精神分裂这么简单，还有梦游的情况……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自己这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以前从来没有过见鬼的经历以及梦游的情况，为什么偏偏就在去安居小区的那一天之后，自己就开始有这些问题出现？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黄国平的视线落在书桌前面的一张名片上面，他心里突然一动，想起在去安居小区的那天，自己先去过一家名字叫做“探心”的私人心理诊所。
会不会自己生病的原因，是和这个诊所有关？
但是没道理啊，自己当时去那里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减压辅导，没道理这样就诱发了自己的精神分裂吧。
记得那个叫做王琳的漂亮女人，只是简单地请自己喝了一杯茶，然后随意聊了几句，两个人甚至连手都没有握过。所以应该不可能给自己注射什么迷幻物之类的东西。
那么催眠呢？
黄国平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意识非常清醒，并没有什么昏昏欲睡的感觉，所以这种可能理论上也不应该存在。
想到这里，黄国平将那张名片捏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接通了内部电话。
电话里响起小唐那富有磁性的男声：“黄总，您找我？”
“之前那个王医生你再帮我预约一下，最近我睡眠不足，想再找她看看……”
几分钟之后，小唐的电话回了过来。
“黄总，不好意思，王医生最近不在S市，如果要见她至少得一个月之后了……要不然，我帮您约其他的心理医生？”
“不用了，我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黄国平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自己未婚妻程乐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黄国平首先听到的是程乐的一阵呜咽声。
“怎么了乐乐，发生什么事情了？”黄国平关切的问到，印象中自己的未婚妻虽然年龄较小，但是事事独立，人也非常坚强，不是轻易哭泣的那种人。
程乐似乎非常伤心，呜咽了好久才挤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老……老公……我姐姐……姐姐她……她过世了……”
在南阳市刑侦支队的解剖室门外，黄国平看到了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泪人的程乐。
一旁的一个警察告诉黄国平，经过DNA比对，确认在安居小区发现的一具女性尸体，正是程乐的双胞胎姐姐，程嘉。
除此之外，警方还在现场发现了另外一名被害者的头颅，经过调查发现，这个头颅是属于安居小区单身公寓楼204的租户邹敏。
黄国平顿时呆住了，他忽然想到幻觉中看到的那个和自己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请问警官，我妻子的姐姐她是什么时候遇害的？”黄国平有些焦急地朝着那名警察询问。
“据法医推断，应该是七到十天之前……大概就是八月三十一号到九月二号这段时间吧。”
黄国平脸色铁青，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么，我妻子的姐姐……是不是没有了下巴？”
那个警察突然警惕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黄国平，奇怪的问到：“这件事你怎么知道？你听谁告诉你的？”
黄国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幻觉……去他吗的幻觉……原来我看到的那个女人并不是鬼……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啊！”
审讯室里，黄国平将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曾龙等人听。
众人听完之后，都齐齐地吸了一口凉气，当然并不是因为黄国平讲述的经历有多么的曲折离奇，亦或者血腥可怕。而是他将当晚看到的被害者当做鬼怪，匆匆逃离了现场，从而导致被害者程嘉失去了最后生还的机会，这无疑是让人感到最唏嘘的事情。
面对未婚妻的捶打，黄国平也十分懊恼地捶胸顿足。
如果自己当时大胆一点，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将未婚妻的胞姐给救出来，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导致精神分裂。
发泄完之后，程乐擦擦眼泪对曾龙说：“警官，能不能够让我看一眼那个凶手，我要记住，到底是谁谋杀了我的姐姐！”
在审讯室外面，隔着单光玻璃，程乐见到了被拷在凳子上的柳相华。
“是他？”
程乐脸上颇感意外，记得以前在安居小区居住的时候，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男人很多次。印象中这个男人总是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听说四十好几了都还没有结婚，如果不是在警察局看到了他，程乐怎么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居然是杀害多人的犯罪嫌疑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对曾龙说：“曾队，根据现场勘查，除了这个柳相华之外，应该还有一名男性出现在案发现场……这个男人升高大约一米七左右，体重中等偏胖……目前掌握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
曾龙点点头：“幸苦了！”
听到两个警察的对话，程乐和黄国平顿时瞪大了眼睛。
“警官……听你们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还有一个凶手？”
曾龙掏出一根烟点燃：“根据现场勘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过里面那个嫌疑犯死死不开口，我们也不清楚这个人和这几起凶杀案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程乐和黄国平面面相觑，同时说到：“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如此……不过你们放心，案件已经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排查出那个人的身份，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曾龙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黄国平似乎想说什么，于是问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警官……您刚才说一共发现了多少个被害者？”黄国平支支吾吾地询问到。
“抛开今天在楼道里面那个被害者，和案件相关的死者目前一共发现了三个！”
“哪三个？”
曾龙敏感的认为黄国平应该还知道什么，于是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到：“这三个人分别是居住在407的女租客王倩、居住在204房间的丧偶女性邹敏、以及你未婚妻的姐姐程嘉！”
“这三个都是女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黄国平的眼睛来回动了动：“这里面没有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年夫妻？”
曾龙摇摇头。
黄国平痛苦的抱着头“那我看到的那对浑身鲜血的老人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