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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清明(1)

京城再次风声鹤唳,太子夭亡,皇帝再无存活皇子,刑场上连续半月人头不断。宫中素缟一片,皇帝的悲伤夹杂着秋雨冷冷纠缠人人自危的朝堂。民间传言再次肆虐,据说先皇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当年德昭太子跳崖之前曾经诅咒篡位的先皇子嗣不存。众人冷眼看来,当今皇帝为了皇位弑父杀兄,皇室仅余恪王苟延残喘,方氏王朝莫不是真的要······这些升斗小民的猜测皇帝不知晓,他看着殿中跪着的仇松,冷冷问道:“这封书信是从何而来?”

“回禀皇上,此信是梅国公偶然所得,因见纸张泛黄,传信之人又事关宫禁,拿不定主意便托付微臣送呈皇上定夺。”

“你看过了?”信封上火漆完好,想必当年通信之人也未能窥得其中密辛。不过世人多奇巧,皇帝仍是沉着声音问道。仇松忙道不曾,皇帝不再多言,任彭周将信纸取出后一看却是大吃一惊。这竟然是助男人生子的偏方,并有当年皇后为二皇子妃请脉医案。皇帝记得太子出生之前府里确实常驻着一位靳府推荐的名医,那几年受孕的侍妾也有几人,不过皆未能为他产下子嗣。而后就是皇城宫变,靳家覆灭危在旦夕,那名医也失了踪迹。现在看来,竟然是自己的问题么?皇帝眉头抖了一抖,此时却有皇后宫中太监来报,道是皇后守着太子灵柩又哭晕了过去。

“传太医!”皇帝怒喝,丧子之痛他不比皇后少半分,奈何这个女人竟是一门心思只顾哀痛,朝廷内外暗流涌动,他已是深感无力。一边宣太医,一边往景福殿去。

到时太医已经诊过,见到皇帝过来,恭恭敬敬道是皇后乃是急痛攻心,还是要宣泄情绪方为上策。皇帝点点头,看向下面跪着的太医,半晌道:“今日是郭爱卿值守吗?”

那太医名为郭泽,当年师从宗太医,宗明事发后宗太医遁迹,郭泽得了当年还是皇子妃的靳皇后说情,侥幸没有被流放关外,一直呆在太医院默默无闻。眼下见皇帝垂问,身子微抖道:“禀皇上,今日是微臣值守。”

“唔,那天要是郭爱卿在就好了。”皇帝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郭泽一颤,他自是知晓皇帝说的是哪一天,不过说句不敬的话,他甚是感恩上天,自己在太医院多年都是干些杂事,那日幸好因为资格不够没有进宫随侍。没看见当夜的太医全都灭族吗,正是所谓伴君如伴虎。当下也不答话,思及当年靳皇后之恩,嗫喏说道:“皇上福泽深厚,必定否极泰来!”

“嗯。”皇帝不置可否,伸手揉揉眉心,“朕头痛得很,听说郭爱卿师从前太医院首,来替朕请个脉吧。”

皇帝吩咐不敢不听,郭泽起身躬身向前,一直行到皇帝面前,跪下以金丝小枕垫腕,仔细地探着皇帝的脉搏。见他眉头轻皱,复而脸色苍白,皇帝心道果然如此,也不说话。只等郭泽诊脉结束后斟酌着说道:“皇上龙体康健,只是近日思虑过重。依微臣看,确实需要进补。”

皇帝撇撇嘴, 状似无意道:“今年还未有皇子出生,你看朕的药方是不是要调整一下?”

“药方?”郭泽心往下沉,不知如何搭话,额上却是冷汗直冒。

皇帝冷冷看他半晌,声音冷冽:“爱卿真的不知道朕在说什么?”

“这······微臣医术浅薄,不知皇上所服药方是否有用。”

“此话怎讲?”皇帝面带寒霜,郭泽身体颤栗,“微臣,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

“是。”郭泽已知今日难逃一劫,闭眼道:“方才微臣为您诊脉,发现龙精不旺,此乃无子之症。”

“无子?那太子是怎么回事,你敢说太子不是朕的血脉?!”纵然早已猜到真相,但是由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说出来,皇帝还是觉得异常愤怒。

郭泽只得硬着头皮道:“此症早年可调理治愈,皇上脉象显示当年是有外力催动精血,故而皇上早年有子嗣出生。但是······”

“但是什么?”

“为皇上诊治之人可信得过?”郭泽不答反问,皇帝募地明白过来:“你是说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本应固本,却干了杀鸡取卵之事。”郭泽不由得轻叹一声,皇家尊崇,但是却不能掉以轻心,堂堂中宫皇子也摆脱不了被人设计的事实。

那厢皇帝清清楚楚看见郭泽脸上怜悯之色,不由好笑,自己身为九五至尊,竟然要被如此卑微的人施以同情吗?顿时恶从胆边生,怒喝道:“来人,郭泽胡言犯上,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求饶的话还未出口,郭泽已被侍卫堵了嘴拖出大殿。

又有一位太医被杀的消息传出宫外,有那聚饮的朝臣还在感叹皇上越发威严,王珣放下手中古籍自言自语:“时机已到······”

已逝的太子不是当今皇帝亲生的流言传得满天乱飞,都说皇帝得了死精之症,而这些日子被杀的太医其实是因为治不好皇帝的病才被迁怒。无论民间还是朝中,许多人暗暗幸灾乐祸皇帝竟是天下第一号的绿王八。皇后得知后竟然闯入大殿,在早朝上严辞厉色要求皇帝严惩乱播流言之人。

“臣妾自从嫁与皇上后恪守祖制,从未有过逾距,还请皇上明鉴!”

龙座上皇帝神色不明,看着自己发妻神色悲痛又故作坚强,不由得龙牙暗咬。让皇后退下后喝出常译:“常卿,流言越演越烈,你有何话说?”

常译是假托配合皇上缉拿逆贼之名重现朝堂,那时诸多朝臣皆认定其为皇帝心腹,见皇帝怒火转到他头上,无一人上前相帮,常译只道:“流言传出的茶楼已经被微臣封了,有关人等已被缉拿,大理寺与刑部日夜刑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

“唔,凡查明有关者,皆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微臣遵旨!”

京城一片腥风血雨,可笑的是朝臣中仍有人借机打压政敌,许多无辜之人被牵连,皇城上飘荡的秋风也满含了浓浓的血腥之气。

太子下葬那日,秋雨细细。德昭太子乘了一辆青帷马车摇摇晃晃驶向鸣山寺。到了山门口,下车合十向知客僧道:“烦请通禀了慈大师,十余年前的岷山居士来访。”

“岷山居士?”了慈大师停下手中念珠,记忆中十余年前的岷山上血雨腥风扑面而来,他的神色萎顿仿若苍老十年,低声道:“有请!”小和尚不知所以,闻言将人引到待客茶室中,烧了热水沏茶,了慈大师摆手让他离开。

茶室外寂静无声,德昭太子将一盅茶水细细饮尽,抬眼道:“明渊很好,有其父之风。”

了慈大师闻言手一颤,继而平静下来,他既然能找到自己,打听到明渊下落亦是正常。“当年常副将用自己亲子换了公子性命,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你为他培植人手,现在的局势可已如愿?”

“说来老衲已经心生悔意。人生短短几十载,何苦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呵呵,当年赫赫有名的岑先锋,今时今日说出此等言语。孤,甚是意外。”德昭太子声音转低:“说来,了慈大师或可不信,我踏遍江山,看尽人世冷暖,前半生恍如南柯一梦。或许正如你所说,清闲度日方才不负上天恩德······”

“殿下此言差矣,行至今日,纵是你想要身退,你身后的人亦不允许。而今天下,皇帝不仁, 殿下当仁不让重建清明世界未为不可。只是老衲残躯已经不堪重任,殿下不妨直言此行用意。”

“呵呵。”德昭太子低笑出声,“岑先锋还是耿直性子。”正色一礼道:“孤今日是带人前来。”言罢轻击双掌,一名面容清俊的少年郎出现在茶室门口,了慈大师眯眼打量片刻,低笑道:“这是,世子?”

“正是,煜宸自幼习学帝王之术,于武艺上却是平平。孤想将他托付于故人。”德昭太子示意煜宸世子以师礼见过了慈大师。了慈口称不敢,犹疑问道:“您,是想我以师尊身份让明渊辅助世子?”

德昭太子点点头:“不错,明渊与他的父亲一样,皆是安邦定国之贤臣。现今形势已在孤掌握之中,这从龙之功的封赏孤想先从昭雪当年谋逆案开始。”

“那亦是明渊心中所想,殿下何不直接与他相谈?”了慈大师是实在不解,德昭太子略有遗憾道:“先前代孤出面行事的是王珣,与明渊于某些事情上有了分歧,孤不想他对孤有所顾忌。一旦煜宸成为明渊师弟,于情于理他都会出手相帮。而孤,也能名正言顺替他父亲照顾他。”

德昭太子与了慈大师谈论半日,煜宸一直静默无言。天色渐晚时风雨停歇,德昭太子轻车简从下山离开,煜宸亲自上前扶住了慈大师。

“世子身份贵重,老衲不敢生受。”了慈大师拒绝,却见俊美的少年露齿一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断不会这样对待师兄吧?”

话语中全无半点虚情假意,了慈大师怔怔看着面前少年清凉的双眸,心中喜悦渐生:大邺朝,或许真的能出一位明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