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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相处

酒足饭饱后,小鱼儿跟着江玉郎回他的房间,在经过花无缺身边时,又故意膈应了一句:“不喝酒的娘娘腔。”花无缺脸上一僵。但当他走到旁边花无缺旁边九妹身边时,却听见九妹回了一句:“爱喝酒的臭酒鬼。”

江别鹤听见慕容九和小鱼儿的针锋相对笑了笑,让哑伯伯带着他们各自回房去了。他慈爱的瞧着众人的背影,遥遥还听见小鱼儿嚣张的笑声:“我啊,现在累的只要一沾着枕头,立刻就睡得跟死人似地。”背影刚刚在拐角消失,眼神就变得阴狠起来:小杂种,你跟玉郎被情锁锁在一起就是再多的鬼主意也使不出来,就是想偷溜,也是跑不成的了!

铁心兰一直闷闷的,神不守舍的跟在最后,哑伯伯一直走在最前,好像真的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花无缺和九妹走在中间,也依旧很安静。

星辉下,花无缺身上轻柔的白麻衣衫似乎也发着光,面上带着平和的微笑,从头到脚都有一种慑人的魅力。九妹虽然没说话,但眼睛一直望着他,好像自从江小鱼出现后,他在九妹面前的傻气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行为举止,进退风度,“无缺”二字当之无愧。但与九妹却也似乎没那么亲近了。

九妹突然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一边走一边凝视着天上的星星,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道:“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吃霸王餐。”他没有看九妹但也好像知道她的疑惑,补充道:“今天早上,在酒楼,我也没有付账就冲了出来。”铁心兰听见好像颤了颤,又安静了下来。

“……哦。”这会刚好走到她的房门前,九妹突然笑了,然后推门走了进去:他竟然学会撒谎了,是不是值得庆贺的事?——这是不是说明她教育的结果还不错?只是,这撒谎的对象不是她就更完美了……

进屋,收拾一通,吹灯,躺下,眼睛却睁得老大。

她从自己的脑中将翻腾的花无缺赶了出去,仔仔细细的回忆着札记中的内容——具体的时间,古龙本就不喜欢交代,而又因为记忆的问题记载下来的大事虽然没错,但细节却毫不清楚,让她感到有些棘手,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破屋,蛛网,密室书房,《本草》,然后奸细名单!几个关键词却可以勾勒出书中小鱼儿潜入江别鹤密室的勇气,智慧,和细心。但她身边的小鱼儿又会如何?她本来想找他商量商量,相互配合,只是江玉郎却无时无刻不和他在一起。而小鱼儿却也好像乖得很,一直带着江玉郎——恶人谷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会开锁?是不是因为人人都以为江玉郎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他才更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只是,他千算万算却还是没有逃过江别鹤的掌心——江别鹤明明发现了他潜入密室,却偏偏按兵不动,等到小鱼儿自己跑回江玉郎身边,锁上锁时才抓个正着!小鱼儿就是长着翅膀也飞不了了!

九妹实在是很想提醒他,但却有江玉郎;她想要拿到那份小鱼儿不感兴趣的奸细名单,但却怕步原著中小鱼儿的后尘。——江别鹤是怎么发现小鱼儿潜进去的?所以,她只有一个最好的机会——就是在小鱼儿潜进去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个时候江别鹤父子都被他吸引了心神,到了江玉郎的房间,想杀了他,那密室自然就安全了。但是她却偏偏不知道小鱼儿潜进去的时间。

是不是就在今晚?九妹猛的坐了起来——她是不是该去看看?

九妹刚刚站起来又就坐了下去——说的容易,她连那个破屋在哪都不知道,黑漆漆的要找到什么时候?对了!小鱼儿也是今日才到,根本不熟悉这儿的布局,他一向聪明,会干这种鲁莽的事吗?他应该还是会借白天的机会探个究竟!只是今晚大家都刚到,疲惫让人可以很快入睡,正是最好的时机,若不得不放弃今晚的话……明天缓过神来却是防备最严的时候,只有后天!她知道小鱼儿不是一个特别能沉得住气的人,也不是会乖乖留在这里避难的人,后天他应该就会有动静了!

当然,这只是猜测。她不能每晚去蹲点,那样太容易被发现,只好照这猜测去做,但若是这猜测错了,也只能提前和江别鹤撕破脸皮了……

九妹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心中像放下了一块巨石,正正经经的闭上了眼睛睡觉。只是脑中却平白的闪现一个世上最完美,最温和的笑容……

清晨。

九妹推开门,走了几步就听见不远处江玉郎和小鱼儿的争执声。

江小鱼道:“你好狠毒的心思,明知道我只要离开这里就会被花无缺杀死,你还偏偏要带他们出去逛逛。”

江玉郎无奈道:“你说什么啊,我只是想尽地主之谊,何况我离开这么久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什么朋友啊?憋在家里闷不闷……”

江小鱼道:“你这么想尽地主之谊不如先带我们在你家逛逛吧,你们这儿虽然很简陋,但是地方还是挺大的。”

“说的没错。”九妹出声道,“江伯父的宅邸,阳光明媚,旁边的湖水清澈,还有灿烂的太阳花,别有一番田园风味,九妹实在是喜欢得紧。不知江公子能否带我们看看?”

“九姑娘。”江玉郎打了个招呼,温文尔雅。“陋舍竟让两位朋友如此抬爱,倒让玉郎颇有些不好意思。既是如此,玉郎就带两位简单看一看吧。”

小鱼儿嗤笑一声,江玉郎恍若未闻。

江玉郎带着他们在荒凉的院子里走走停停:“这庄园,本是爹爹一个好友诸葛云的,他举家迁往鲁东,就把这庄园送给了我们。只是我们人员稀少,无法保持它昔日的风采,实在惭愧。”

这个庄园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正是他们所住的地方,后院却因为经年无人打理,彻底破败了,破碎的房瓦,自由生长,甚至伸入窗内的枝桠,散漫的落叶,甚至还有一两只叫的极其难听的乌鸦。

江小鱼指着那片灰败,问江玉郎:“那后院你去过吗?”

“去过一次。”

“你在这住了这么久,竟然只去过一次?”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玉郎无所谓道:“那里实在是太破败,只要去过一次,就绝不会想去第二次。”

“难道那地方有鬼不成?”

江玉郎笑了笑,颇有些高深莫测:“那地方就是鬼也不敢去的……诶,花兄,铁姑娘!”江玉郎看见不远处结伴的花无缺和铁心兰出声招呼道。

江小鱼望过去,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铁心兰真是有本事啊,先是江玉郎,后是花无缺,有本事得很啊!九妹脸色未变,依旧冷颜,唯有江玉郎好像很高兴。

“小鱼儿!”铁心兰看到小鱼儿赶紧到他身边。

小鱼儿脸色不善道:“你来这干什么?反正没有江小鱼还有江玉郎,没有江玉郎,还有花无缺,没有花无缺……”

铁心兰怒吼道:“江小鱼!”眼圈已经红了。

花无缺皱眉道:“她只是来还我东西而已,你这样说一个一心喜欢你的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玉郎也不赞同道:“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你怎么能这么随意损害一个女孩的声誉?”

江小鱼根本没理他们,轻哼一声接着道:“没有花无缺还有其他男人,你又是何必来我这找不愉快呢?”江小鱼对铁心兰并非没有感情,但是他却极其骄傲,对女人又是习惯的进而远之。偏偏铁心兰又老是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这才让他抓到错处总是出口伤她。

铁心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这时,慕容九却轻飘飘道:“铁心兰你根本不该生气,你应该高兴才是。”

铁心兰转过头来,红红的眼中闪过那么一丝的愤恨。

“他根本就是在吃你的醋,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慕容九!”小鱼儿脸色很难看。

铁心兰看看冷着脸的九妹,又看看闷着的小鱼儿,微微低下了头,嘴角有丝甜甜的笑意,安静下来。顿时场面一阵沉默。

江玉郎缓和气氛道:“花兄,今日阳光明媚,我们正在讨论要外出走走,你和铁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九妹听到那“你和铁姑娘”几个字,眼眸微微暗了暗:江玉郎这个小犬也不是省油的灯,小鱼儿和花无缺本就水火不容,他却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果然,花无缺和江小鱼的脸色都不好看。

“只是,有个问题。”江玉郎接着道:“我一出门,江小鱼也非得跟我一起去不可,可是,这一出门却又破了你不杀他的规矩,所以,能否请花兄……”

“你是要我今天暂时放过他,免他一死?”

小鱼儿怪叫道:“免我一死~好大的口气!”

花无缺依旧没理他:“只有今天?”

“只有今天。”

“好,我答应你。”

江南的人虽安静柔软,但集市却是一样的热闹缤纷。

“杭州的手工折扇和绸伞非常有名,丝绸绝对一流,西湖藕粉极其好吃……”江玉郎絮絮叨叨的向众人介绍着家乡的特产,脸上有一种让人熟悉的对家乡的热爱。

“江兄!”江玉郎听到招呼声,抬头一看,对面走来几位英挺少年,腰盼的配件叮叮当当的作响。江玉郎好像更高兴了:“来,我为诸位介绍一下。”他指着一位绿袍美剑客道,“这位是荆州总镇将军的公子,白凌霄白小侠。”

小鱼儿笑道:“果真人如其名,美得很。不知白公子能否把脸上的粉刮下来也让我美美?”

白凌霄一张白脸开始发青。

江玉郎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一个只有江小鱼看得见的角度里指指花无缺,意思是,你能活到今日还是我的功劳。小鱼儿笑笑不语。

江玉郎又指着一个又高又大的黑大汉道:“这是金狮镖局的公子,人称红衫金刀。”

小鱼儿扯扯旁边人的袖子,道:“你看他长得是不是跟刚才拐角处的李老板一模一样。”那李老板是个杀猪的。

花无缺干咳一声。小鱼儿转头一看竟不知他身旁的人何时换成了花无缺,看见自己扯着对方白袖子的手有些尴尬,但是转瞬间就又笑开了:花无缺比面前的几位所谓少年英侠可好多了……

一位面容俊秀有几分像女子的公子自己介绍道:“家父人称玉面审判,若是有人没听过,那定是耳朵不大好。”意有所指。

江小鱼顺势又扯着花无缺袖子悄悄道:“这公子不去做梨园的花旦真是太可惜了!”

“……”

这几人虽然油头粉脸,一副纨绔样,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说明这几人其实功夫不错,小鱼儿的话他们自然听在耳中。几人瞧着,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花无缺虽然没有笑出声,但眼中却溢满了笑意。他突然拱手道:“在下花无缺,来自移花宫,久违几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前几日在下还说要来拜访几位,竟没想到今日在街上遇见了。”

几人顿时找到了台阶,顺势就下来,跟花无缺寒暄,对小鱼儿的愤恨倒放在了一边——移花宫的传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

“我看是久仰他们爹的大名吧……”小鱼儿的讽刺被众人不约而同的无视了。

九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突然冷言道:“江公子,我想到有些东西要买,就先走开了。”

“不知九姑娘需要什么?可有在下效劳的地方?”江玉郎问道。

“不用了,只是些女子的玩意,你跟无缺他们去吧。我和铁姑娘一道便好。”说完就扯着铁心兰走了。身后还隐隐传来赞叹:“原来这就是慕容家的九小姐……”“果然秀丽耀人,气质卓然……”

九妹扯着铁心兰走到一间茶楼,才放开手。“铁姑娘,我有话跟你说。”对这样的人开门见山最好。

铁心兰疑惑的望着她。

“你是为了找你父亲才到江别鹤府邸的?”

铁心兰大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听小鱼儿说过,他要我帮你探听一下狂狮铁战的消息。”

“你说小鱼儿帮我打听?”九妹点点头。“我只说过一次他就记住了啊……”满脸幸福。

九妹道:“他对你有感情,所以你不用担心小鱼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也不用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她可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产生什么变数——嫉妒的女人是恐怖的,没脑子又嫉妒的女人最最恐怖。

“我,我……九姑娘有我爹的消息吗?”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问她爹的情况。

九妹勾起了一抹没有感情的笑容:“这应该问你自己不是?”

“可是,爹爹的记号到江大侠家附近就没有了……难道……不,不会的,江大侠不会杀我爹的!”

九妹道:“到那就没有并不代表你爹死了,说不定你爹就在附近呢?你爹是十大恶人,谁杀了他不是又添荣耀,定会嚷得天下皆知,现在还没传出消息,你爹肯定没事。”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暴露你爹的身份。——她不想评价铁心兰的智商。

铁心兰想了一下才笑着道谢。

九妹突然也笑了:“你只要不要误会我就好了,我不久后说不定就要成亲了,所以不用担心我和小鱼儿。”

“九姑娘要成亲了?是不是……花公子?”

九妹这才惊讶了——原来她情商还是不错的,不过,怎么连她都看出来了,自己却没有?难道她情商比铁心兰还低?摇摇头,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只是原著中她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她冲着铁心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心中忖道:你既然知道花无缺会是我丈夫,若再做出那种没脑子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九妹心念一转又道:“我见你状态有些不对,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铁心兰点点头:“那你呢?”

“我再逛逛。”九妹待铁心兰走出茶楼,人影一闪就忽的出现在二楼的楼道旁,脸上的笑容与对着铁心兰时截然不同:“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