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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

要不是她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不然想必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如今她只有靠着亲王禁令,才得以勉强保他周全。

“不然你带我回来做什么?”霍尔眨眨眼睛,拉开了领口。

“我带你回来,是因为你是人类。”莉莉丝把眼睛移开,再拆了一瓶血浆。

“你们不是吗?”

“唔,他们不是,我以前是。”

“莉丝,你可以咬我啦,我说真的,咬起来挺舒服的。”

“你不是要出去玩?还想玩的话,就到一边去,我要换衣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少年面前,她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或许是因为他太过年少,霍尔约莫只有十六岁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太过特别。

布洛得星上的冬天比地球还要不留情面,莉莉丝亲自用毛皮大氅将他包了个严密,才带着他来到城堡中一处巨大水池。

“洛基!”滴血入池,莉莉丝大声唤道,立时,水面产生细微波动,而后,一条迷你银龙“啾”地一声跃出了水面,就这么飞在半空中兴奋地望着两人。

“龙耶!”两个兴奋的小家伙互相大呼小叫,不同的是,霍尔看的是新奇物种,而洛基看的是食物。

莉莉丝亮出鞭子,对着洛基妩媚一笑,“你敢咬下去试试。”

银龙马上啾啾两声表示忠诚。而后在莉莉丝的指示下幻化身形,载着两人飞离帝都,探索这霍尔从未见过的世界。

“Venture一族是当今血族之王,也是我们称呼陛下的方式。”光线深邃重重的古堡里,此后有了暌违千年的幽微阳光。莉莉丝身上的斗蓬还沾着碎雪,就这样悄悄靠在半掩的门外偷偷瞧着莎特一次一次地教他这星球上的一切。

霍尔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见,可就因为如此,莉莉丝更加执意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怎么样都不肯让睿魔尔将人带走了研究。梵卓虽然面上心理都不乐意,却只能要她定期报上观察数据作为交换。

“可是,那是姓氏呀?”霍尔染着少年微哑的声音透着不解。

莎特轻轻一笑,“在布洛德,能用一族姓氏做为名字的唯有领导者,是无上荣耀的事。”

听着霍尔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那莉丝呢?”,她不禁一笑,发出了低微的笑声,虽然微弱,却也足够让门内的莎特发觉了。

“殿下?”

瞧着房门被拉开,莉莉丝勾起媚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哎呀,被发现了。”

金发的少年看见是她,马上跳起来就朝她扑过来,满脸的兴奋欣喜大叫道:“莉丝!”

他的身形这一年长得很快,又是发育期,这样一扑,居然也让没有防备的她踉跄了几步。“啧啧,这样可不好,霍尔,你这样扑我还可以,可不要哪天扑了哪个卡马利拉的小姐,她们可不是好惹的。”

霍尔眨着晶亮的蓝眼睛微微撒娇道:“莉丝,你怎么这样说,我只喜欢你的!怎么会去抱别人?”

莉莉丝听了这句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说什么,霍尔见了还要撒娇,却被靠过来解围的莎特拉住了。

“好了好了,主人才刚回来大概也累了,不然这样吧,少爷你替我去趟血窖替主人取食物来,怎么样呢?”莉莉丝身为血族,身强体壮的自然没有劳累这件事,这不过是为了打发身为人类的霍尔罢了。

“好!莉丝,你要等我哦!”霍尔当然是不以为意,蹦蹦跳跳的就跑了出去。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获准替莉莉丝做点事,而不是像珍禽异兽似的给供养着。

等到他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莎特这才上前来替她取下斗篷,关心地问道:“主人,又被刁难了吗?”

莉莉丝兀自在一旁坐下,翘起脚冷笑道:“不过就是为了那几滴血、那点肮脏的想法,也赶来挑战我?”眼中的凶光乍现,下一秒却又仿佛转成了娇柔媚情。“他们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你说是不是?”

莎特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人类啊,想必撒霸特也快要沉不住气了,主人,您打算怎么办呢?您没有办法保护他太久的。”

莉莉丝沉默不语,目光却渐渐深遂了起来,直到霍尔身上带雪穿过了血窖与古堡之间的小径、回到房间以后,莎特才听见她低低笑了。“我自有打算。”

尔后,莉莉丝开始让霍尔自由进出城堡,而不是只能在房间或是众人监视下行动,委托他做的事情,也从芝麻绿豆的生活小事渐渐的升级到与政事稍微有牵连。纵使他在书房里顶多也只是帮她整理书籍罢了。

然而,每一次无心的指派,莎特都看着她在他身后的那双眼睛,枪口般地紧紧跟着,从来不曾松懈,可是与其说是在监视,更不如说,她是在防止那随时可能蹦出来的敌人。

不过几次以后,霍尔总是平安无事,莎特也就渐渐的放了心,没有以往那么的神经紧绷,莉莉丝也由着他去,默许他在城堡周围不远的地方活动。

“呐、莉丝,你在做什么?”这天,天气湿冷,寒意渗人,她窝在书房里,实在是动也不想动。只闭着眼睛感觉那一团温暖的事物一如既往的钻进她怀里,带来令人舒适的暖意。“莉丝,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你眼睛的颜色最漂亮了,我好喜欢的。”

依言睁开了暗红色的眼睛,她媚然一笑,手指轻轻拂过他额前的发道:“怎么回事?嘴巴越来越甜,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我啊,自然是想着你了。”

霍尔一听,顿时笑出声:“正巧!莉丝,我也好想你呢!”她顿了顿,并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眯起眼睛。安静了片刻以后,霍尔动了动,抬起头来看着她。“莉丝,我去替你取血吧?你刚醒来呢。”

见他突然这么殷勤,莉莉丝眼睛一眯,脑袋转了转,马上知道了他的心思,今天是他来到布洛德满一周年的时间,这样去替她取血,回来一定会喝到别的东西。

想到这一层,她微笑道:“若你想要特别点,我命人去做些点心吧。你待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知道吗?”说完这样的话,她却是直接绕到了城堡中名义上的厨房,亲手烤了个蛋糕。看着带有她血液的暗红色成品成功出炉,她这才又亲自往血窖的方向而去。

冬天才刚来到最鼎盛的时节,寒意渗入骨髓,要不是长年习惯了,莉莉丝大概早就手脚僵硬得动弹不得了。城堡内部本来与血窖有相连的通道,只不过前阵子进行了整修,暂时封闭了起来,只好改由外部进入。

想起每回霍尔回来总会冻成红鼻子的模样,莉莉丝不禁轻轻一笑,同时打开了血窖的大门。

一阵意料之外的森冷寒风一闪而逝,她猝不及防,只见一抹银白瞬间没入了她的腹部定睛一看,竟是一支银制箭矢!

血色溅上了雪地,她痛苦倒下,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纯血族如她,虽然比一般血族要强悍,畏惧金属的躯体却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她就这么孤立无援地卧在雪地上,直到莎特发现不对,派人出来,这才发现了负伤的王。

莉莉丝死死闭着眼睛,从头到尾没有哀叫一声,直到莎特前来亲自将她抱起。她的脸孔死白,嘴唇也冻成了青紫色,猛然睁开的红色眼睛里,却是上膛的枪口带着熊熊怒火,将发未发。

“全部都得死。”在昏过去以前,莎特只听见这样一声冷笑。“全部都给我付出代价!”

不安的等待、想办法探知消息,是在这段时间内霍尔唯一能做的事。“意外”发生以后,他是第一个察觉不对劲、央求莎特去探望的人,却也是第一个被软禁、不准他去探望的禁列名单。

所以,在听见身后的大门传来被推开的声音,他一如既往地焦急起身。

“莉……莎特?”在看见来人不是自己等的对象后,他很快掩下一闪而逝的失望。“莉丝她……她还好吗?”

莎特棕色的眼里有瞬间的不忍,却还是完美地做到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天蓝色的眼睛,冷然说道:“不碍事。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霍尔少爷。”

“什么?”他脸上的疑惑还未退去,人已经被粗鲁地扯了出去,一路来到了梵卓的房间。

“从今以后,您便待在陛下这里,没有获得准许,不许与殿下会面。”对着梵卓行礼后,她淡淡地对霍尔说道。

“但是──但是──”他慌忙拉住她的裙?,试着想要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马上被她一把甩开。

“这是殿下的意思。”她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在这一句话后缓缓熄灭。“所以,您保重了,少爷。”

霍尔伸在半空中的手还狼狈的僵硬着,莎特人却已经走远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停留了许久,才随着眼中的光环慢慢黯淡、慢慢熄灭。